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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毛人》的读后感10篇

2018-09-11 03:24:02 作者: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羽毛人》的读后感10篇

  《羽毛人》是一本由约翰•伯恩著作,山东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28.00,页数:320,特精心网络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羽毛人》读后感(一):I love you,but I've killed you.

  八月读的最后一本书,很虐,画面感极强,适合改编成电影

  首先书名是the absolutist,意思是“绝对论者”,但是翻译成了羽毛人,这一点我大概只能理解为对主题概括。书里有一个注释说:“羽毛人”指胆小鬼懦夫。在世俗看来,威尔是一个害怕战争的“羽毛人”,但他面对自己认定的战争道德观,冒着被处决的风险坚定信念,从这一点来说,他绝对不是,而他对自己内心真正情感逃避和对崔斯坦施加的暴力,又可以看成一种懦弱表现。至于崔斯坦,不敢作证和杀死爱人是懦弱,最后以自杀来忏悔行动却正好与此相反。站在他们个人角度立场看,我们并没有什么资格指责评判他们的行为,换做是我,不一定能比他们俩做得更好。所以说,两位主人公,既是“羽毛人”,又不是。

  再简单说一下我最印象深刻最感动的三个点:第一,德国男孩衣兜里的全家福。战争把自己的罪愆强加于多少人的身上,又造成了多少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特别是那些年轻人们,本也可以拥有快意恣肆的青春圆满完整人生,但是这一切都被却被炮火威胁和死亡的阴影完全取代。战争也把一些人的兽性激发,谁能说开枪杀死德国男孩的米尔顿在昨天能不是亲切友善大好青年呢?第二,威尔小时候可爱了,给狄更斯最后的小说续写了一个美好结局——主人公回到家,过着幸福快乐生活。然而本书中的现实里没有一个人的一生这么完美,从来没有。或英年早逝,或命途多舛,或孤独终老。这样强烈对比何其残酷,又何其讽刺。第三,威尔的临终遗言是崔斯坦,就这么短短的三个字。他还是爱着崔斯坦的,只不过在那个时代环境下,内心深处无法接受自己的情感和性向。最后关头,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爱人成为了对自己行刑的刽子手,在恍惚中无意识地吐出了那个名字,这也成了他最后的话。我想,除了惊愕,更多的是极度的痛苦。而崔斯特在亲手杀死爱人之后,愤怒和憎恨已经随着一部分自身的灵魂从体内抽离,剩下的唯有懊悔自责愧疚以及对威尔的思念余生中,他再也没有爱过任何人,再也没有过任何伴侣,茕茕孑立,用写作麻痹着自己,最终随着一声枪响,他用与杀死爱人相同方式告别了世界。两个人的爱恨情仇纠葛数十年的命运就此终结,什么都没有剩下,空留一声嗟叹。

  另外就是,gay一定要珍爱生命,远离直男。每次看到那些基和直男的虐恋故事,我的态度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无他。

  《羽毛人》读后感(二):THE FEATHER MAN

  The feather man,羽毛人,胆小鬼。

  这是一本关于战争和禁忌之恋的书,发生在一个我曾经十分向往的一个国度——英国。

  那是一战的战场我的爱人是被我亲手用手枪杀死的,我本可以救他,我本可以和他没有任何瓜葛,但是我没有这么做,他的眼神都让我那么地注意,还有在明媚的阳光下,在和沃尔夫的谈话下,不经意地一次微笑,我都是那么地心动。但是那一次次地冷漠,一次次温情厌恶眼神,一下下寒冷巴掌是的,是巴掌,无情的巴掌!愤怒的手只有举起那把手枪,换来那句惊讶的遗言,我就是一个胆小鬼。

  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胆小鬼,高呼着想要参战的,都畏惧着死亡;校长,彼得,还有萨德勒的父亲,都是在畏惧的思想下十分厌恶这场禁忌之爱。至少那一刻,萨德勒敢于表现自己的情感的一刻,他十分勇敢,然而现实就为那一次的勇敢付出代价,被赶出家门的那一刻,他选择了逃离,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滋生了一个个胆小鬼。

  很喜欢其中的一个标题‘在阳光下眯着眼’,感觉惬意感受着阳光,很温暖,会飘来一种幸福滋味。就是那个德国男孩,本来是很温暖的一个家庭,但就是命运的安排,战争的梦魇袭来,那只是统治阶级的一场游戏,每一个国民就是任意摆动的旗子,每一个生命就是一个筹码,任意一个国家胜利换来的就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和毫无价值金钱,受益的只是统治者。这个男孩就只是无辜的旗子,战争就这样无情地将他从温暖与阳光中拉出来,拖向冰冷的悬崖统治者们不亦乐乎地干着这样的事情,自己就可以在闲暇的午后,悠闲地品着上等的红茶,令人可笑的抬头望望太阳,眯着眼。

  战争真的可以唤醒人的兽性,自命不凡地将自己称为高等生物人类,到头来只不过从出生受到道德的限制,将自己的在内心中封闭起来。而战争这个猛烈催化剂,就轻而易举地唤醒了起来,这仿佛就像是魔王撒旦的威力一样,来自地狱诅咒。米尔顿就这样毫不费力的杀死了一个德国俘虏,带着满意笑容,没有丝毫伦理的愧疚感,为了发泄心中的不快随意的杀戮,因为这里是战场。这就是一个内心恐惧着死亡的胆小鬼。

  每一个胆小鬼都渴望着逃离,逃离了现实,但是还是逃离不了孤独的内心。

  《羽毛人》读后感(三):和你们不同,但我不想道歉。

  本来想写“和你们(大多数)不同,我很抱歉。”但仔细想想强行化用不能完全符合这本书的主题就换了个说法

  看完很震惊(倒数第二章),到最后一章,虽然略带点俗套不过也是紧紧扣题了。不过只能到此为止了,距离更进一步经典还是差了一些。

  知道这本书是从诗人bot的哪条投稿中,刚才去翻没找到。想看这本书不是因为脆皮鸭的要素,而是单纯对这个题目兴趣

  为什么叫“羽毛人”呢?当时感觉这个名称是轻飘飘的,想到了“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句比较大街的话。还想“羽毛人”会不会是将什么罕见病种之类的。结果只是证明是我英语不太好,不知道说的是feather man。

  断断续续看了快一个月了。这几天才突击补完。看到前半本的时候讲到沃尔夫,就感觉这是一个关于“少数者”的故事。而通篇看过来,我认为这个“羽毛人”指的是两个层面,一个是威尔代表大众所认为的,“不肯为国家冲锋陷阵的懦夫”,一个是主角代表的“至死无法说出自己是同性恋的懦弱”。两者都是属于无法让绝大多数人理解的存在,也是都在极力与这种巨浪相抗衡、表达自我的存在。

  这也是我给这本书比较高评价缘由之一。我与“少数者”的电波对上了。

  是凡活着的人,都会有多多少少和“大多数”不同的地方,这一点可以被称之为“个性”。但是如果不巧发现自己的绝大多数都无法和“大众”相融合就会感到一种无法表达的悲伤——因为说了也不会被理解。往小了说可能是某种爱好,往大了说可以说是一些病症。如果能给每个人毫无顾虑剖析和诉说自己的机会,恐怕会发现世界并没有想象中的“和谐”。

  不太会写议论文,就不举例子姑且讲讲。

  沃尔夫和威尔都是在一场人人说不清混乱中选择坚守了自己主张的人。主角和他的同期都是最低端的列兵,有的带着极端爱国热情,主角想要摆脱现在的生活,有的只是被迫征兵并不想来。

  沃尔夫的事件是一个导火索。这里回到了一个非常古老问题里,就是战场中人与人因何而仇恨?有的作品指出“你不杀死对方,对方就会杀死你”,有的就是很正义的为国为民或者非常不巧又有着点家族仇恨。但是如果对于一个人而言,这些都没有呢?德国人伤害了完全不相关的英国人,这个英国人就该打回去吗?

  当然有的人在这里会说“唇亡齿寒”,然而就算是齿真的寒了,这个英国人就有充分理由憎恨所有德国人吗?对于沃尔夫而言,这个问题显然是否定的。

  我认为这里信仰问题必不可少,不过更关键的是他本身就不这么认为。他认为两个人之间完全没有伤害的理由,哪怕是上级军官一声令下不足以令他这么做。

  然而他的特立独行与国家意志相违背,所以他被谋杀了。

  沃尔夫的死给威尔极大刺激。在此之前,威尔也许处于一种二者中间的状态——因为作为国家的一员,他决定参战,可他又拒绝成为无差别炮灰中一员,所以他说“请叫我的名字”。

  威尔的结局更像是一步步走向毁灭的,充满着必然。在混乱的战争中,威尔心中的裂痕一点点加大,相比于执着活下去,他的良知呼唤声音响亮。战争是两个国家之间的,两个敌对国家的人就必须敌对吗?在德国男孩被杀之后,这个问题他想清楚了。

  可惜,这也是和国家意志相违背的。

  活下来的似乎只有两种人,“疯子”和“懦夫”。主角身为“懦夫”,他对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异议,属于大众的一部分。他去参军,他服从,他打击敌人,这对于这场战争而言就足够了。他能活下来,只是一些幸运因素在里面,毕竟更多的大多数并没能回来。

  至于脆皮鸭的部分对剧情推动作用。主角和威尔之间确实是真爱,最后威尔那声“崔斯坦”就是证明。然而两个人都为自己的这一部分而痛苦不堪,威尔因为这和自己的一贯认知相悖,主角因为威尔无法接受自己。

  也许这就是时代的悲剧吧?看这个小说突然意识到,其实每个世纪都有每个世纪的大事件,不光是20世纪如此,18xx年欧洲打得也挺欢的(),明明就那么大点地方。

  两个人,不,其实是整整一代人的声音被淹没在历史巨大的噪声中了。但是主角活下来了,即便他无法面对跨过那道门后的压力,他还是选择记录下去。

  他说,我曾经活过。

  威尔也是。

  《羽毛人》读后感(四):年轻爱恨深沉遗憾

  我以前在文章里写过一点对战争的看法:“ 战争好像一剂催化剂,万千该在生命进程中慢慢体味的感情,都一并逼出来,不给人消化时间。 ”这和班克罗夫特牧师与崔斯坦说的那些话有意思重合的地方。他说:“我们老一辈已经习惯倚老卖老,看不起你们年轻人,说你们对这世界一无所知。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完全颠倒了,不是吗?理解人性残忍的是你们这代人,而不是我们。是像你这样的小伙子得面对自己的所见所闻所作所为,你们变成了能做出响应的新一代。你们的父辈只能将目光头像你们的方向,惊叹不已。”

  每想到奔赴战场的是这样一群小伙子,我心里就感到对年轻生命摧折浪费的遗憾。他们本可以肆意享受生命,去舞会上对一位明眸女孩心动,在院子里的天堂树下打盹,在溪流后方的小山坡前私定终身或者嫉妒发狂。而战争把他们从生命变成了物体,从此一切个人感情都是生存的累赘,像垃圾堆里的小小种群,所有的拼死拼活竟然和自身的幸福毫不相关。

  可我又不可否认,看过于多的感情在一具年轻英俊身体里一并激荡出来,是一件享受的事。因为他们明亮,充满魅力,所以这魅力被打磨起来才更加悲剧,更加让人情绪翻涌。如果说是我对所有的即将出征的小伙子,在下意识里都给美化成了拥有无限希冀无限赤忱无限善良形象,那么崔斯坦和威尔就是切切实实的两位拥有美好人格魅力的年轻人,是具体的、有迹可循的,在我的美化之外的形象。

  他们不在幼稚好战的激进者的一列,也不在心怀恐惧屈服命运的被征兵者的一列。他们是两个有血有肉、有感情和思想、有人格魅力的年轻人,恰好生在了兵荒马乱年代

  我最心动的场景是一九一六年四月到六月,奥尔德肖特里的那段日子。那时候崔斯坦饱含着对家庭的失望,自我的懊悔进了训练营,他对参军的期待来自于身心对现实的逃避,而非满腔热血。他一定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不经意露出迷茫忧郁,而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才能摆脱它们。这双漂亮的眼睛不敢对心之所向妄加流连,所以目光来去匆匆。

  就是这样一双眼,这样一个稚嫩而隐忍的灵魂,在见到威尔时露出了他最本我的一面。那个十七岁的男孩,造反撒野,拗过了崔斯坦的自我保护和封闭,在威尔面前暴露出坦率和热情来,并愿意与他目光相接,息息相通。他在看到威尔和沃尔夫相处甚欢时生气恼火,利言相向,连沃尔夫都看出来,说”我不会将他从你身旁抢走的“。崔斯坦嫉妒心强,年轻气盛,那会儿还没上战场,这样的嫉妒显得多么坦率可爱。他是一个容易坠入情网,并且容易用情至深的人。

  相比崔斯坦,威尔反而是更不坦率的一个。他对崔斯坦心生好感,和他说话、与他打闹都是情不自禁想满足自己靠近他的欲望而已。稍微一越界他就逃开,仿若大梦初醒,和崔斯坦的点滴都是可以摒弃的梦境一样,醒来的时候只是遗憾,从不争取,放弃明白利索。只会用伤感温柔的声音喊他的名字,以作追忆一般。

  他当然有过动摇,但那动摇之于他不过是一场小感冒,难受了,自愈了,他还是那个活蹦乱跳健康人。他童年幸福,受教育程度良好,有思想和信仰,这样的人生经历造就他勇敢正直性格,也注定让他体会不到缺少爱是如何的痛苦,让他对爱的渴望远远不及对理想的追求。他父亲是牧师呀,怎么能强求一个如此尊重父亲职业的少年,为了个人飘渺不定的感情去违抗伦纲,颠覆自己十八年来的世界观呢。在信仰和感情之间,非要做个选择,他一定会选前者。可说到底,他的温柔善良,明朗坚毅,那缠绵着喊出崔斯坦的柔情,忍不住主动靠近却总以争吵收场的纠结和委屈,总是要胜过他不尽人意的选择,让我心动不已。爱而不得的都是美好到如天上明月一样的人事物,完美无瑕,不容置喙。威尔就是崔斯坦的爱而不得。

  最让我心疼崔斯坦的是他父亲对他的冷漠。十七岁呀,抱着”也许再也回不来“的想法,拿着生死作筹码来和家人祈求原谅。得到的竟然是一句”也许德国人一看见你就开枪把你打死反而对我们大家都好“。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竟然可以冷漠到这种地步,在一个少年幼嫩的脊背上压下全家累赘的重负,将一个有自我意识的、鲜活的人贬低到地底去。难道爱上一个人,就要失去被尊重的权利么?就要失去作为一个人应有的体面么?就应该卑微到所有人都凌驾在他之上,肆意伤害嘲弄么?

  那个时代背景,那个年纪,崔斯坦可能并不会质问出这许多问题。他只是痛苦又卑微地说:“可我想看看她啊。我是他哥哥。”压垮他的不是对幸福的追求,对不公的愤懑,而是破灭的血浓于水,是得不到的温情和爱。

  早在故事交代令成年的崔斯坦最痛苦的那件事之前,我也大概猜到了。当时我有一点不理解崔斯坦,甚至埋怨他未来会做出那样的事。真到了交代结尾的那件事之后,我所有的负面情绪竟然都一并消失了——对威尔始乱终弃的怨怼、对崔斯坦因爱生恨的狭隘——统统变成了深到仿佛海水灌进胸口,酸楚郁结在喉咙和鼻腔,泪水自行上涌难抑的遗憾。

  我无法去细算是信仰和感情哪个更重要,无暇去痛恨战争毁掉人生,不去想所有的是非。我能想到和体会到的,只有奥尔德肖特训练营里,两个年轻灵魂的互相吸引。控制不住的脸红欣赏,把泪水噙在眼里、“死也不要和他吵架”的倔强,安静午后营帐里突然袭来的拥抱,夜晚山丘后面的心碎和慰藉……奔赴前线后威尔满身泥浆默默无语地拉起崔斯坦的手,深夜偶遇时不加掩藏的柔情和欲望,病后初遇的角落里,威尔的一句“我去看你了”……不管最后两个人如何恶语相向,当初那些情愫都是真的。并且无比的美好珍贵。

  威尔看清自己的信仰之后,从容面对等待自己的判决。和威尔吵过架之后,崔斯坦很想自己死在德国人的炮火之中。两个不怕死的人,却做了彼此的胆小鬼,羽毛人。这是这个故事最令我心碎的地方。到死,能让威尔崩溃的依旧是卸下眼罩时举着枪的崔斯坦的脸,他喊的依旧是崔斯坦的名字。到此刻,故事已经完完全全走到终点了。

  两个人,两条线,彼此爱慕却终归殊途。所有人生轨迹的分叉线都消失在一声遗言下,留下的只有爱和恨。无论他们各自都走了什么路,最后一定也是殊途同归。因为彼此在错误的时代相了爱,不是你退缩了,就是我生恨了,轰轰烈烈却注定是悲剧。

  我很喜欢这本书的译文,不华丽也不做作,只是娓娓道来,读着没有一点别扭。即使到了感情澎湃的时候,也在好好讲话,认真讲故事,反而能起到撼动人心的效果。像一座小熏炉在眼睛底下熏,慢慢地熏到你眼眶干涩,鼻底酸楚,心上揪着疼。直到某个场景触到流泪的点,泪水泉涌难收,心碎不已。

  流畅又满足的阅读体验。很喜欢很喜欢,很推荐很推荐。

  《羽毛人》读后感(五):坦斯崔·勒德萨

  第一次见到威尔的时候,我们只是短暂的视线相触。那时候我还没有喜欢他,也没有料到以后会有一天我既爱他又恨不得他死在我面前。

  我的第一次恋爱以我被开除学籍,赶出家门收场。在这些之前,我有了人生中的第二个吻,就在那间教室里,我永远也不会再踏进的那个教室,彼得把我推开,我在接受了他那表明嫌恶与恼怒的眼神与举动之后,走廊上回荡着有力的鞋子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奔跑声,离我越来越远。

  我的亲生父亲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希望我能被德国佬一枪打死,这样无论对谁都好。他对我做的最后一个肢体上的接触是搭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出萨德勒父子店,好像我浑身沾满了避之不及的致命细菌,过去也不曾是这个家的一员。

  我的妹妹劳拉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我独自蜷缩在海格特的冰冷小公寓里,对一切尚不知情。那是曾经有过家人,有过童年,有过暗恋的十六年生活之后,截然不同的孤独。

  我腼腆,有礼,天真,神经纤细,无家可归。在奥尔德肖特的一个白天,我被他的英俊与可爱的小酒窝吸引,和他聊天我觉得能超常发挥自我,和看着心爱的姑娘兴奋地脸发红的蠢货没什么不同,一个个笑话从我嘴里接连不断地蹦出,好像我生来就是一个幽默风趣的人。那时我很高兴我有了一个朋友,也有了一个搪塞的借口。

  奥尔德肖特的一个夜晚,我被他拥进了怀中,我闻着悲伤的味道,可是心里却漫上了久违的熟悉感,和我主动切断一切联系的家,在这个家伙抱着我的时候,我忽然再次感受到了以后也不会再有的感觉。

  没错,我是一个胆小鬼,我穿着厚重肮脏的军大衣,头发和皮肤爬满了虫子和老鼠,步枪的枪口像焉了的鸡巴,天空布满大块阴郁的黑云。不远处炸开的炮弹像地狱的礼花,召唤着年轻的士兵和疯了的中士即将崩溃的灵魂,而我从来没有比这个时候更觉得我脖子上的东西一点都不重要,只要一颗子弹就能击穿的玻璃缸。我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一天天被狂乱的现实打趴,我走下泥潭,拼命想拉他出来。我心爱的人啊,虽然笑起来有惹人爱的酒窝,但是他不仅拒绝了我的好意,反而甩我几巴掌,又痛又狠,绝情残忍。这下子,要么我和他一起越陷越深,我也得死,要么我扔下他独善其身,逃得远远的,做一个一辈子的懦夫。

  但是威尔,比我更怯懦的你,还懂得拿自认为高尚的双重原则当盾牌,一边在沼泽里后退,一边逃避一切,像一个道貌岸然的王八蛋。将沃尔夫的死一个劲地推给旁人,像一个不能容忍一丝俗世玷污的神圣者般放下武器,把自己关起来,又在心脏快要被挤爆的时候从老鼠洞里钻出来向我索求欲望的慰藉。在任何紧要的关头,在我重新燃起希望,在你把你的东西抽出来推开我之后。

  我站在你面前,我坐在你面前,我跌倒在你面前,我满脸的屎尿和污泥,这些全在我的脸上,它们的臭味也是从我身上散发而出,可是这些脏东西没有蒙住我的眼睛。反而是你,威尔,是你,在奥尔德肖特的最后一晚,你下定决心把我的存在抹杀,你在信中将我写死,那样你会产生一些微乎其微的可怜的错觉:崔斯坦已经死了,我不必再为那家伙楚楚可怜的眼神发神经了。你像一个忽然觉醒的狂热的宗教信徒,把我的爱情献上祭祀神台,在我面前,把你肮脏可恶的内心翻出来给我看,证明我有多恶心,多让你想吐,你就像死去的彼得,全然不顾以往的旧情,绝情又让我爱得发狂。

  那些黑色的缠着或真或假的毒汁洒在我受伤的手臂上,侵入我的心脏。是啊,亲爱的威尔,我和你是截然不同的人,一个时时念着结婚生子来警示自我,需要流露出对婚姻充满了憧憬来坚定自我,走在一个由常理构建而成的社会圈子里,平淡安稳地度过这一生。而另一个,早已是一只挣脱了链条的鸟,因勇敢而伤痕累累,渴望战死。

  你拒绝和我视线交触,仿佛它滴落着恶心的黏液,我们都在崩溃的绝境边缘,在比着谁先死。我真高兴你比我先死,因为我如果死了,谁会为我哀悼?谁会在某一个阳光灿烂天气不错的大白天想起以前有一个叫崔斯坦·萨德勒的可恶的同性恋的阴魂?更别提会附加一句让我笑掉大牙的“噢!可怜的崔斯坦,希望在天堂没有战争。”

  我从来都不相信有天堂,但是我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如果我在战争中当了靶子,灵魂脱离肉身,疲苦地走到了尽头,我将得不到一滴眼泪。噢,或许西尔维娅会为她这辈子都得不到的男人而流那么半滴液体。我的家人永远也不会对我的去向和生死感兴趣,他们也永远不会知道我是死是活。我爱的人将会从这个修罗场回到他魂思梦萦的故乡,风风光光地接受市民的赞誉,在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众多女性中挑选一个公认的美女,和她结婚,拥抱她,亲吻她,没有任何的罪孽感,因为这一切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他们的孩子,也将在有一天理所当然地来到这个不公的世上,接受他爷爷的祝福,开始他极为漫长的一生。

  他不再受到我的折磨,反而会得到彻底的解放。可是事实上,我没有死,他死了,我亲手用枪对准他,和其他五发子弹齐齐把他送上西天。他最后的三个字就像一个魔咒,把我的后半生套得牢牢的,让我这辈子再也走不出阴影。那是我的名字,崔斯坦,三个字,可是我却宁愿我听到的是另外的三个字。

  那样我的余生会依然孤独,不会再为一场意外美丽的邂逅而心动,不会结婚,没有孩子,没有家人,一个人孤零零的,写作,与编辑交涉,四处应邀演讲,出书,上报,得奖,若说那样有什么不同,区别是我会更快乐些,即便我的爱人死了。我的右手不会痛苦地痉挛,只因在听到或想起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我的心也不会再遭到凌迟般的痛苦。我在镜子前撩起白色的背心,看着远离战争而变得白皙的皮肤上像蜈蚣盘踞着的丑陋的疤痕,我会一笑置之。

  活到八十一岁,我会在每一个孤寂的时刻翻箱倒柜,把这些回忆统统找出来过一遍,当一个年老顽固的自虐狂。我躺在床上,幻想着遥远的某个寒冷的夜风里,我和他站在执勤岗上,即使他从好事的沃尔夫口中知道了我是那种人,依然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心动,为了消去他那股熊熊燃烧的无名之火,他转身逃进黑暗里,不再注视着我流泪的眼睛。我幻想着当我像一个将死之人般躺在病床上昏迷的期间,他会慢慢地走进来,不发出一点声音,怕招来了死神,走到我的床边,无比温柔地看着我沉睡的消瘦的脸,俯下身轻轻印下一个吻。

  但我骗不了自己。被我珍视的那一晚成为了可耻的工具,只要他摘下冷漠的面具,朝我招招手,晶莹湿润的眼中有我的身影,唇中吐出亲昵的我的名字,我便甘愿变成他现成的慰藉,即使它永远也不可能是爱情。如此令人反胃的行径,亲爱的威尔,在你的视线放到我这副肮脏的躯体上时,多令你倒胃口,只要你提提裤子,睡上个几小时,我就又是在离开英国的第一秒里死去的那个崔斯坦·萨德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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