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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在我》观后感精选10篇

2017-11-15 21:55: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复仇在我》观后感精选10篇

  《复仇在我》是一部由今村昌平执导,绪形拳 / 小川真由美 / 三国连太郎主演的一部犯罪 / 剧情类型的电影,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观众的观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复仇在我》观后感(一):我将书写蛆虫,至死方止——《复仇在我》

在今村昌平的电影中,最为显著的元素就是下层社会的人们。我偏执的认为,今村昌平之所以将镜头聚焦在这些人身上,是因为下层社会的人们活的更加真实,他们不需要戴着伪善的面具在所谓的高尚生活中来往穿梭,也不用因为所谓的道德标尺来掩饰自己情感。随着文明的进步,这些下层社会的人们也会因为文明二字来审视自己,这就会导致谎言和粉饰的出现,今村昌平非常敏感的捕捉到了这些情绪,他将人性中的弱点毫不保留的展示出现,尽管残酷,但这就是真相。
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今村昌平拍摄以及制作了很多纪录片,在这些纪录片中,今村昌平对下层人们的关怀依然没有减弱,而是换了一种表达方式,甚至加强了对他们的客观描述。下层社会的人面对生存,会有一种更坚韧精神,这种坚韧往往会让人觉得心疼。比如《追寻未回家的老兵》、《妓女的诞生》等作品,这些作品反映了一些边缘人物的生活,尽管他们不能代表那个时代的日本,但是,他们是日本文化不可磨灭记忆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纪录片影响了他后期拍摄电影的视角,有不少作品都为他日后的电影提供了创作的源泉。1979年,今村昌平拍摄了《复仇在我》,这个故事本身就很接近今村昌平的个人风格。在《复仇在我》这部电影中,绪形拳饰演的男主角槚津严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生活,他不断的欺骗他人,并且杀人,他通过骗人得到满足,通过杀人得到快感,面对死亡,他依然嬉皮笑脸
“他犯罪,其实带有复仇的意味,据说才因此精神错乱。正是因为这种怨恨的感情,才导致他无论做什么都觉得难以忍耐,只有在犯罪中他才有充实感。”
槚津严出身于信奉天主教的渔民家庭,因为宗教信仰的问题,他家的小船被没收,生活来源就此切断。在父亲受辱的过程中,槚津严试图进行反抗,却被父亲阻止。槚津严的改变是从这一刻开始,父亲高大的形象在这一刻被瓦解,曾经构筑起来的父亲的荣耀也消失的殆尽。槚津严眼中的父亲逐渐开始变的猥琐,佝偻,他也是从这一刻开始恨这个社会的。而且,他最恨的就是日本。
影片中有一幕我记忆的特别深刻,就是他作为美军的翻译和美军一起乘坐吉普车的场面。他以一种移民的姿态成为美国兵的日本翻译,他穿着美国的军装,满脸都是荣耀。这可能是他短暂悲惨的一生中最光荣的时刻。他和美国兵坐在吉普车上,追赶一个来自乡下的日本女人,在这个女人即将被侮辱的时候,槚津严救了这个女人,并且以一种美国式的英雄主义姿态来藐视周围的一切,甚至眼前的这个女人。或许是因为对自己的期望值越高,就会觉得现实中的自己越凄惨。虽然他觉得自己已经成了美国人,但是,从他的内心深处来讲,他还是厌恶美国大兵,否则,他也不会因为偷窃美军设备而入狱。出狱之后的槚津严和曾经被救的那个日本女人加津子成了夫妻,没多久又因为诈骗而入狱。再次出狱之后,槚津严开始活在自己想象的世界中,他想象自己是大学教授,就装成大学教授的样子,他想象自己是律师,就装成律师的样子。他的伪装其实就是对他自己在现实中的形象的一种蔑视和嘲笑。
他杀了旅馆老板娘。
在影片中,唯一能展现出爱情的部分就是槚津严和旅馆老板娘的相处,当旅馆老板娘知道槚津严的身份之后,并没有去举报,而是想办法和他生活在一起,可惜的是,最后还是死在了槚津严的手中。旅馆老板娘的死是可以遇见的,一开始,槚津严是以大学教授的身份和她认识的,当他的真实身份被发现之后,那么,他教授的身份就被拆穿了,这是一种无言的讽刺。失去了面具槚津严,就像失去了肌肤的肉体,他唯一能掩饰的当时被拆穿了,所以,他只能让旅店老板娘死在他手上。
这部电影的确是一部非常出色的作品,它发觉了杀人犯扭曲的欲望,而且这种扭曲仅仅是因为童年的屈辱。在今村昌平的很多电影中,角色都是特立独行不修边幅的,这部电影也是如此,他似乎根本不在意电影美学这种说法,而是不遗余力追求角色的真实性。槚津严被判死刑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有那么多人命在手上。不过,槚津严并不招人恨,更多的是同情,同情那个时代的日本人,同情那些无处安放的感情,也同情那些童年充满阴翳的人。

  《复仇在我》观后感(二):超现实冷静的今村昌平

      楢山节考已经很震撼的了,这部复仇在我更加震撼,今村昌平的电影给到我的是不断的震撼,开局的剪辑有点混乱,但很快渐入佳境,可能是那个时代特有的摇镜显得有点多而乏味之外,其他完全没有找到瑕疵。整部电影下来行云流水,不带一丝个人感情,冷静得有点冷峻,光线全是现场光,尽量还原当时的环境。
       内有小冲突,外有大冲突,个人、家庭、社会的问题剖析之深,让人头皮发麻。槚津严的叛逆不仅仅是家庭的叛逆,而且是时代的叛逆。开始之后不就出现的日本军官去收他老爸的船,这个应该是导火线,从此槚津严走上了叛逆的人生毁灭之路。后来出现的美军颇有日军在天朝之风,槚津严认识了他的妻子,其实这个也不是他的意愿,他也就为了反对而反对,父亲要他娶谁,他就不娶谁,以至后来他逢人就说,这段婚姻算不得真。他的母亲和他的关系是比较好的,溺爱儿子,怀疑丈夫。槚津严泡妞的手段堪称一绝,多看几次,都有收益。
      槚津严的父亲还女主的母亲,这两个也是难以理解的人物。槚津严的父亲可以说是达到了清教徒的标准,父亲和媳妇在温泉的那段发乎情止乎礼的触摸,游走在乱伦的边缘。女主的母亲是个杀人犯,为了女儿苟且活着。最后,槚津严和女主临别一炮,堪称惊天地泣鬼神了,已经不懂得用言语来形容。
       其实,最后槚津严杀那对母女,已经是为了杀而杀了。槚津严父亲说他只敢杀他不恨的人,然后吐了一口口水,振聋发聩懦弱还是懦弱,不能通过杀人来改变。
       电影中也少不了今村昌平标准性地假如的动物,这回动物是鳝,鳝霸占蟹的位置,这大概是隐喻吧,后来的机动杀人也是这样躲避调查的,而且男主假装是教授律师等人,这个也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暂时想到的就这么多,这是第一部我看到的很多,想到的也很多,但要写点什么却写不出来的电影,算是失语了吧。

  《复仇在我》观后感(三):佐藤忠男:评《复仇在我》

〔日本〕佐藤忠男

洪旗 译

本文译自日本佐藤忠男著《日本著名影片 91选》一书 (广岛市教育委员会, 1990年 )。

影片《复仇在我》根据佐木隆三的长篇纪实性小说改编,编剧马场当。原小说是对罕见的连续杀人犯、诈骗犯西口彰的生涯和犯罪史进行了大量、细致的调查之后写成的。将西口彰改名为榎津严。

原作小说对西口——榎津严犯下的种种罪行做了尽可能详细的描述。他的犯罪手段五花八门,但绝少照搬普通罪犯们所惯常使用的方法。与那些因陷入绝境、走投无路或万不得已情况下的犯罪行为不同,榎津严作案仿佛由于被自己精心策划的一连串不同凡响的罪行所陶醉。这恰恰是改编电影最理想的小说素材。不过,一般来说电影在改编创作时往往从诸多罪行中尽量挑选残忍暴虐的部分做进一步的描绘。结局大约也是以罪犯最后如何被缉拿归案等令人惊悚的场面予以表现。当然,这部影片同样怀着浓厚的兴趣描述了榎津严的主要罪行,然而导演今村昌平和编剧马场当将犯罪过程的描写减至所需要的最低限度,而试图从犯人与家庭、与女性的关系等方面着手进行更为深入的探究。

最清楚地表明了作者这一创作意图的是影片完全省略了逮捕犯人的经过。在小说里,也是在现实中,榎津严是化装成一名律师,住进了一位正在为某死刑犯能重新开审而呼喊奔走的囚犯教诲师家里,不久他的伪装被这家一个上小学五年级的女孩子识破, 报告了警察因而被逮捕的。如果那个女孩子没有识破他,很可能这一家人也要遭他杀害。对于一部犯罪影片来说,这样一段精彩的场面恐怕是绝不会白白放过的。这本是一个充满恐惧与偶然性的高潮场面的绝好素材,但《复仇在我》的作者却敢于舍弃它。在影片中,榎津严似乎是被他叫来的应召女郎报告了警方而被捕获的,不过结局如何,影片未做明确的表现,结局谈不上有什么紧张感。

犯罪影片中,当犯人终于被警察戴上手铐的一瞬间,或是犯人最终被击毙的一刹那,观众会产生如释重负的安心感。如果把这种处理说成是给剧情打上了句号的话,那么《复仇在我》便没有打这个句号。在影片开头部分榎津严便落了网,他最后被处以死刑则是通过父亲和妻子在山上扬洒他的骨灰的场面表现的。对他被逮捕时的景象未作任何描绘,这在犯罪影片中是非常独特的结构安排。

通常,可以成为高潮场面但缺乏女性主题的某些情节往往会被作者省略。《复仇在我》的作者十分细腻地描绘了榎津严的犯罪与其父母及女人间的关系,将他之所以走上犯罪道路的最深层心理因素归结为反抗父亲。这一心理因素进一步产生的变异则通过对他、他的妻子和父亲之间的三角关系的描述予以展现,这是超越了小说的再创作。今村昌平对犯罪过程中产生的悬念气氛不感兴趣是显而易见的。他所关心的始终是犯罪过程中男人与女人应有的心理状态。将篇幅如此之大的小说照原样搬上银幕当然不可能, 但进行改编也需要很大的魄力,今村昌平尝试通过描绘犯人与其家庭及第二家庭的人们在心灵上的联系来揭示犯人的内心世界。

原小说的兴趣主要集中在经过对与此案有关的人们一番仔细的调查后所显现的受害者学方面的问题上。此案中被杀的人自不待言,还有一批没有被他杀掉的受害者,小说不厌其详地描述了那些被罪犯盯上的猎物都是些什么类型的人,他们是怎样生活的。当然,对被杀的受害者们也被仔细地描绘出他们是属于何种类型的, 是在什么情况下被犯人当作杀害对象的。

然而,由于笔触过于集中在受害者方面,使理应处于首要地位的犯人这一人物形象反而显得苍白、模糊,这是原小说的不足之处。总的来看,小说对于犯人的犯罪动机、犯罪时的心理状态等的描述没有超出当局提供的案卷、记录等调查报告的框框,它缺乏更进一步的想像。不过,作为忠实于事实的非虚构类小说的作品,它未加任何猜测地向人们提供了众所周知的案件中那些鲜为人知的细节,对于犯人的作案手段、受害者们的生活、人品等,小说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了尽可能详实的叙述。然而,犯人为什么犯罪? 是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下犯罪?这方面的情况因无法采访,结果很奇特的几乎是一片空白。作为一个读者,他的兴趣并不一定在于既要凭自己的想像去补充这个案件最重要的部分,又要去思考那些被欺骗、杀害的人们为什么会同那位罕见的诈骗、杀人犯在人生道路上结下一段不可思议的缘份。当然,影片《复仇在我》并没有这样做,既然它让犯人作为主人公出现在银幕上,就不能不通过他的语言、行动、表情来揭示这一人物的内心世界。

受害者学是犯罪学的一部分,它着眼于研究罪犯是否趋同于某些特定的类型,某种相似类型的人是否更易于成为罪行的受害者。小说的作者或许是出于对受害者学的偏爱而对此特别关心吧, 但是电影除了保持对这一方面的关注之外,还应当以不落俗套的丰富想像力展现犯人的内在素质。原小说例举了犯人青少年时期说过的若干令人瞠目的谎话。在社会上,因不断撒谎、性质越来越恶劣而最终沦为罪犯的例子的确并不少见。不过,这种极不正常地撒谎的动机究竟是什么?谁都有撒谎的时候,但能将一望而知的谎话说得言之凿凿、甚至到了连自己似乎也确信不疑的程度,那么这个说谎者是出于什么动机? 他有过怎样的经历? 这恐怕就不能不触及人的存在核心等重要问题了。

从榎津严的诈骗方法来看,我难以赞同将他的行骗说成是单纯的捞钱手段。为了蒙骗对方,他常常装扮成大学教授、律师之类的人物,因为那些被他瞄上的人们都有一种普遍的倾向: 一听说他是大学的教授或是律师,很快就产生了信任感。但是事情真是如此之简单吗?榎津严自己会不会就是个很想成为一名大学教授或律师的人呢?影片对于罪犯的这种心理倾向进行了令人信服的描绘, 有一个场面: 那是日本战败后不久,榎津严作为进驻美军的翻译人员,身穿军装同几名美国军人坐在吉普车上。他俨然一副第二代日裔美国人的派头与美国兵打得火热,脸上那副得意扬扬的表情分明在显示背后有美国给他撑腰。或许,这是他那阴暗惨淡的人生中最值得骄傲的瞬间吧。还有一个场面: 几名美国兵追赶一个从城里到农村来找粮食的女人,最后她被围堵在野地里,而榎津严救了她。这是榎津严与后来成了他妻子的女人第一次见面,他明明是个日本人,却故意操着洋腔说日本话。此时的榎津严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美国人,而且摆出一副美国勇士的架势居高临下地看着日本人,他确确实实感到了幸福与满足。

榎津严从神学校辍学后成为不良少年,不久因诈骗被关进少年刑事所,从此他成了这里的常客。虽然他生长在信奉基督教的家庭,经常出入教堂,但难以想像当时他这个连学历也没有的人真的具有翻译人员的英语水平。不过,他显然具备擅长模仿的表演天才,也就是说,他有着作为一名诈骗犯的天赋。当时的日本人见到进驻美军几乎谁都不敢抬头,而这个诈骗犯穿着美军军装来欺骗日本人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可是,仅仅为了行骗的方便扮作翻译混迹于进驻军中糊弄美国兵,这样的事情可能吗? 应该说,他当时确是在学习英语,期望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能成为一名翻译。

在那个年代,尤其是在农村,能上初中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后来他虽然退了学并变为罪犯、经常在刑事拘留所中度日,但他觉得与周围的人们相比,他还算是知识分子呢,并且很可能认为只要稍稍学习一下,就可以成为一名真正的翻译。他是个一直存在着种种奢望的人,奢望越高,便越加感到现实中的自我过于悲惨。由于现实无法满足他的奢望,他便逃避于想像的世界中。在想像的世界里他可以是大学教授、是律师,他一门心思地想成为这样的人,因而他对这类人物的模仿便登堂入室、具有了很高的造诣。另一方面,他又深深地厌恶无法如愿的现实中的自我,这种厌恶进一步发展为对现实生活中与他同样平凡的普通人的蔑视。可以说,他装扮成大学教授、律师走上了欺骗平民的道路,也是空想中的自我对现实中的自我的蔑视与嘲笑。

毫无疑问,他只有在欺骗他人时才能同时欺骗自己,也就是说,只有在这时,他才能为自己的天赋之才感到满足,才能沉浸在自己完全有能力成为出类拔粹的人物的幻想里。但诈骗行为可能突然被查觉,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一旦如此,成为伟人的梦想便距现实愈加遥远,多次的重复就会使人绝望。因此,能够正视现实,及早摒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奢望是最好不过的解决方法。但榎津严就像一个在赌博中走了背运的赌徒,总想一下子翻过本来补回损失, 于是又押上更大的赌注。他反而做起更加不切实际的梦来,策划着更大的欺骗行为,同时他又因梦想更加难以实现而感到深深的绝望。当绝望达到令人难以忍受的程度时,大体上会发生犯人在犯罪过程中自杀这类葬送自身的行动。

绪形拳扮演的榎津严在欺骗他人、殴打妻子、情妇时,脸上总会浮现出心满意足的微笑,那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津自知终会因诈骗而自我毁灭,他为只能在毫无意义的空想中存在的自我感到痛苦万分。绪形拳脸上浮现出愚弄人的微笑,这微笑又与角色因内心冰冷而显得僵硬的表情融合在一起。这副复杂的表情十分出色地刻画出这个一直拚命维持着冷酷的自负心的人物。支撑着他可悲的自负心的力量有一部分来自母亲对他的偏爱。影片中有个场景是母亲将占卦的结果告诉了榎津严,他此时出狱不久,整天无所事事,母亲对他说: “不管怎么说,你总是比别人高一截”。影片着意描绘了榎津严的父亲。他有一副虔诚的基督教徒的外表,背地里却毫无廉耻地占有了榎津严的妻子。父亲这种冠冕堂皇的伪善行为对于加速他的毁灭占有相当大的比重。他认为既然都是欺骗他人的伪善者,父亲在社会上是一副正人君子的形象,而同为骗子的自己为什么却被指责为彻头彻尾、一无是处的大恶棍, 这是不公平的。他就是在这种情绪支配下成长的,他的犯罪渐渐带有向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复仇的味道。在充满仇恨的情感驱使下,他易于产生错乱的倾向,无端地对诚实的生活感到难以忍受,只有在犯罪时才能获得心灵上的充实感和解脱感。

被逮捕后他曾问一个警察多大岁数,尔后并非开玩笑地嘟囔道: “比我活得长,还能和女人睡觉,这不公平! ”在浜松的旅店他对老太婆说过“我真正想杀的人是父亲。”在同父亲见最后一面时他责问父亲: “如果咱俩调换一下,你这样的人干得成吗! ”这些话很能说明上述的看法。

榎津严开始诈骗时杀过两个人,这样做于他本身并无利益,反而会增加被捕的可能性。若是被捕,等待他的就是死刑吧? 因此他这样做是一种难以想像的愚蠢行为。他是个利用智能进行犯罪活动的专业罪犯,他与那些除了欺骗之外还时有伤人、暴力、杀人等残暴行为的家伙虽然都该称做恶棍,但并非同一类型。可以说,

榎津严的杀人是出于希望被处死刑以获得解脱的愿望,或者说,有一半是被一种无意识的自杀念头所驱使。由于这种不啻于自杀的行动还存在着侥幸逃脱法网的可能性,所以若能如此,他则可以百倍地鄙视他人,并得以尝试沉浸于自我陶醉的梦想中的生活。杀人之后那两个多月的逃亡,被他当做用生命做赌注的一场大表演。那些天,他大概是在既紧张地感到死亡的迫近,又沉醉于终于显露了才华这类自我欣赏的幻想中激动地度过的吧。

影片当然不可能那么精确地像我所分析的那样来描绘榎津严这个人物,我对他心理状态的认识是在观看影片的过程中形成的, 这里面也许包含了一些我个人的猜想。但是,这种猜测对我本人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感受。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我本人在青少年时期就没能顺利地获取学历,而对知识分子的职业又怀着十二万分的渴望与憧憬。一方面我心里有着这些奢望,另一方面又因现实与憧憬中的自我之间的差距而感到失望。我之所以没有变成榎津严那样的人,大概是由于我的少年时期得以在比他安定的精神状态下较为自由自在地成长吧。我再一次感谢我的双亲和我周围的大人们,是他们使我免于陷入与榎津严相似的苦恼之中。

尽管我没有变成一个惯于说谎的骗子,但我十分清楚充满奢望的想像中的自我与现实中的自我这两者间的巨大落差所带来的痛苦,只是由于我还能尽力将这种内心的痛苦转用到撰写文章方面来,它被当做写作的杠杆,去分析影片中登场人物的失意与欢乐。我能理解榎津严的奢望,看到他给进驻军当翻译时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不能不承认他不愧是个地地道道的诈骗行家,同时又觉得他难道不是真的想当一名翻译吗?

何以我在十七八岁时,会产生现在看来简直荒唐透顶的奢望呢?那正是我因失业而感到前途渺茫的时期,一次偶然见到某文艺杂志募集文学评论的广告,于是我便挺认真地想像自己写的文章被选中,我也随之被聘为这家杂志的编辑部成员。在此后的几个月里我都自得其乐地陶醉在这一幻想中。我真正能够写出比较像样的文章是在四五年以后,当时的我根本就不具备这样的实力,而且也没有上定时制的高中,在学历上根本没有那种可能。但想像可以不受任何拘束地飞翔,因此,我无法嘲笑榎津严产生奢望的心理。

榎津严在逃亡中曾潜伏在浜松的一家小旅店,并同旅店的女主人私通,这个女人不久就知道了榎津严是被通缉的逃犯,但她既没有躲避他也没有去告密,反而很高兴地将他藏匿起来。这个女人的母亲早年因杀人被关进监狱,从那时起她就不得不独自挑起生活的重担。现在她表面上是旅店的经营者,暗地里还干着为嫖客介绍应召女郎的勾当。她自己也为了金钱而为人作妾。现在她母亲已经出狱,她因此更遭世间冷眼。这样一个境遇坎坷、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的女人,当她发现情人是个比自己更抬不起头来的人时,大概是出于母性的本能要对他加以保护吧。

榎津严对她的做法有何感受虽然不得而知,但我对这个谜抱有极大的兴趣,榎津严仅仅认为她是个容易对付的女人吗?仅仅满足于自己对女性的吸引力吗?他是否有违初衷、竟然对她产生了温柔的情感? 亦或他是将自身的痛苦和绝望转投于他人?榎津严是个只有在欺诈行骗时才能产生现实感的人。这个既受他支配又愿为他尽力的女人使他感到了嫉妒,而且其中还包含了对她的鄙视吧。然而像她这样的女人无论遭受怎样的欺侮与鄙视都能坚强地活下去。当然,榎津严大概也很明白,这样的女人没有力量阻止他在奢望的焦虑中一步步迈向死亡深渊的步伐。

小川真由美扮演了旅店女主人,女主人的丈夫把这家小店的经营业务交她管理。由北村和夫扮演的丈夫是个并不怎么令人憎恶的富有幽默感的人,但她一直很讨厌他,尤其是她喜欢上了榎津严之后。一次他在座垫上强奸似地强迫她发生性关系,她用几乎无声的悲愤的呜咽表达自己的屈辱感。一直从拉门的门缝中窥视的榎津严情不自禁地从厨房抄起了一把菜刀。这时,清川虹子扮演的老母亲默默地看着榎津严,她用“不要鲁莽行事”的眼神制止了他。这是我们看到始终冷酷无情的榎津严唯一一次真实感情的流露, 它使我们不由地感叹: 这样一个男人也具有正常人的情感。

清川虹子扮演的老太婆与榎津严在浜松的赛艇场赌艇赢了钱后一边遛达一边闲聊的场面拍得很出色。这个老太婆已经知道他就是那个被通缉的逃犯,但并没有打算去报告警方。战争期间她被疏散到了农村,在难以忍受的恶劣心情下她杀死了和她同居的人, 经过长年的监狱生活才获得自由。她觉得女儿是为她的缘故吃了很多苦,在社会上受人歧视,如果这个男人已经成了女儿的情人, 那么不论他是个多么穷凶极恶的犯人也不能去告密。“不过”,她提醒榎津严,“如果你把自己看做是 (我这个 )杀人犯的同类那就不对劲儿了。”她说,“因为当时我就是想杀了他。杀他的时候我心里觉得真解气,到现在我也一点不后悔。可是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个非常尖锐的问题,假如榎津严并非一个铁石心肠的冷血汉子,假如他像我曾经经历过的那样,只是在无法实现的奢望中痛苦煎熬,那么她大概也不会有此直刺要害的一问了。清川虹子脸上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已经落魄至此,世上再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事情了。肮脏的衣服,贴切的化装,她那双恶狠狠地盯着榎津严的眼睛熠熠发光。高超的演技入木三分地刻画出了这个既冷酷残忍又人性未泯的人物。

她的问话如同利剑刺入了榎津严的心灵深处,同时这话语中所含有的亲切程度也是榎津严始料不及的吧。至少,她的问话表明了她能够理解榎津严深藏于内心的、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

榎津严一如既往地面露微笑,但是他无疑受到了很大冲击。按说此时他已经投靠了她们母女,应该向她们敞开心扉了吧。但是

榎津严做不到这一点,因为已经为时太晚了,他显然早已认定自己是个任何人也无法理解的人,这是靠谎言生活的人的自负。换言之, 对于一个将生活建立在谎言和拒绝他人理解之上的人来说,不该被察觉的内心活动一旦被识破,不仅会感到非常意外,甚至会觉得如同蒙受了奇耻大辱。

孩子常常会为了得到理解而撒谎,但是如果他因此不断受到严厉的叱责,那么以后便会为了拒绝理解而撒谎。这种现象进一步加剧,则形成与他人心理交流上的困难,并且憎恨那些试图了解他的人们。实际上,这是他对这个未曾从中获得过爱的世界的另一种诅咒方式。榎津严就是这样的人,而且,他还要杀掉那些对他表示了理解的女人们,以表明他对这个世界的最彻底的憎恨。

  《复仇在我》观后感(四):对极端虚伪的极端反叛

男主榎津严用极端的叛逆狠狠地讽刺了整个社会道貌岸然的虚伪,电影开头他那不羁的大笑、对警探的傲慢、嘲讽就呼应了这点。

榎津严让我联想到了《老无所依》里面的冷血杀手Anton Chigurh,不同的是,榎津严并不是完全冷血,最后杀死阿春的时候,可以看出他的挣扎。之前他告诉阿春的母亲他杀人的时候并没有快感,也说明了他的本性并不是一个杀手,他只是这个虚伪社会的极端叛逆者。

行刑前,与父亲的会面,与其说他说绝对原谅不了父亲,不如说是原谅不了整个社会的虚伪。他用疯狂的杀人、疯狂的做爱这种极端的方式嘲讽着整个社会。

更讽刺的是,电影的最后,加津子道出她所迷恋的正是榎津严父亲道貌岸然之下的那份狡桀…

  《复仇在我》观后感(五):《复仇在我》电影剧本

《复仇在我》电影剧本
文/[日本]马场当
译/石启
1.七曲峰
字幕:昭和三十九年(1964年)一月四日。
大雪纷飞。
一辆轿车紧紧跟在疾驰的警车后面。轿车的后座上坐着榎津严(37岁),他的左右各有一名警官。榎津目光呆滞地望着在车前灯照射下翻卷飞舞的雪花。
榎津用鼻音哼起小曲。
两边的警官惊讶地看着榎津。
榎津(笑嘻嘻地):刑警先生,你多大岁数了?
青野刑事调查官:……五十五岁。
榎津:我会被判死刑吧?
吉野:……
榎津,大概再过三年,在我四十岁的时候,就要被套上绞索吊起来了。无论怎么着也活不到你这个岁数,真有点儿他妈的……
吉野(注视着榎津):……
榎津:五十五岁……比我多活了十几年,以后还可以活很久,人世间真是太不公平了……
河井:你说什么呢。别忘了,你把四五个人的生命都缩短了。
榎津:……到时候,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了,可这帮家伙还活着。不但活着,还能和女人睡觉……
榎津又哼起了小曲。
河井(瞪着榎津):榎津,不要再哼啦……
榎津漠然地闭上了眼睛。
榎津(低声咕哝):拘留所那种鬼地方好像冷得很。
从车前方可以看到隧道的入口。
轿车仿佛劈开厚厚的雪幕,箭一般地冲进了黑暗的隧道。
大雪无情地朝冰冷的大地上不停地降落。
榎津(画外):一定冷得刺骨吧、这个拘留所。
片名字幕:复仇在我
2.筑桥市警察署·前
警车和轿车迎着一群在雪中打着雨伞的人开过来、停下。
新闻记者、摄影师等一哄而上,团团把轿车围住。
从轿车里下来的刑警朝被风衣蒙住脑袋的榎津怒吼着。闪光灯亮成一片。
突然,人群中冲出一名男子,向榎津投去一只牛奶瓶,但奶瓶没有投准,砸到了河井警部的肩膀上。
男人:榎津、去死吧!亲人的仇、亲人的仇……你一定会被判死刑的!
刑警们用力推开这个仍在拚命叫喊的男人。
男人:宰了他!
在以上画面中移过片头字幕。
3.公路
字幕:福冈县筑桥市内,昭和三十八年(1963年)十月十八日。
公路上几乎没有车辆行人。
一个身穿土黄色夹克衫的男人骑自行车沿公路而来,自行车上挂着一个麂皮提包。
他就是榎津严(37岁)。
榎津一边观察前方的公踣,一边将自行车骑进路边的墓地。他把车放倒在地,取下麂皮提包,然后又回到公路上。
前方驶来一辆轻型四轮卡车。
榎津向卡车招手。
卡车停了下来。在卡车的车体上印有“筑桥通运”几个大字。马场大八(44岁)坐在驾驶席上,他的旁边坐着柴田种次郎(58岁)。
4.卡车驾驶室内
榎津坐在柴田的身旁。
柴田(对马场):他是西海运输公司的榎津。(对榎津)和你一块儿跑过几趟了?
榎津:有四五趟了吧。
柴田:这位是石部大八。
马场(笑着):又来胡说八道了。
柴田:他本来叫马场大八,因为他喜欢石部金吉,所以大家都管他叫石部大八。
榎津(笑着):那和你可是正好相反呀。
柴田:嗬,你要是拿我开心,就请你下车啦。
榎津:好好,不说了不说了……那,你们还得跑几家烟酒店呀?
柴田:还有三家吧。
榎津:是去刈田吗?
柴田:嗯。
榎津:正好。
柴田:什么正好?
榎津:我的一位朋友在车站后面有个养猪场,我要去找他。怎么样,一起去吧,稍稍的……来点儿。
柴田(做了个饮酒的动作):干这个?
榎津:……(笑着点点头)
柴田:哎,不行不行,我眼看就该退休了,而且,咱又是日本烟酒专卖公社的职员。
5.筑桥市警察署·审讯室
榎津抬起了头。从他背后的窗口可以看到外面飘落的雪花。
坐在榎津对面的河井警部和斜对面的桑田见习警部定定地望着榎津。
河井:你为犯罪作准备而乘上卡车的时间,是十八日午后两点……没错吧?
榎津伸出双手依次比较着手指甲。
河井:柴田种次郎的收款袋里,此时共有现金四十一万五千零三百元。
河井把数枚千元纸币放在桌子上。
河井:这些钱,是你购买供逃跑使用的收音机时用过的,你看一下。在这张钞票上还留有人血,正是柴田种次郎的血!(“砰”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已经留下的罪证,现在不说话也没有用!
榎津:警部先生,能不能借我指甲刀用一下。我又不是已被确定的犯人,请允许我清理一下个人的卫生。
桑田:……
榎津:……指甲长得过快,就是健康状况不佳的证明,这点难道您没有听说过吗?
河井:榎津!
榎津(望着窗户的方向):下个不停呀,正月的雪,已经三年没见了……
桑田和河井朝窗外望去。
河井的声音:一月九日,他说昨天夜里太冷,没有睡好觉,整整一天抗拒我们对他的调查审讯。“既然我的犯罪情况你们都很清楚了,那就采取你们认为适当的方法处理吧。”然而,我们必须要他自己讲出这七十八天逃亡的经历……
6.萝卜地
一个朝鲜人模样的老太太在收甘薯。
老农妇神原静朝萝卜地里走来。
老太太:早上好哇。
神原静:哦,早上好。我说老嫂子,你瞧瞧我那地里。
老太太直起腰往对面的田间望去。
老太太:怎么了?
神原静:我瞅着,好像有个朝鲜人喝醉了,倒在那儿呢。
者太太:我去看看,对不起。
神原静(拿起萝卜挑着):吃秋刀鱼还非要配上萝卜泥,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刚娶过门的儿媳妇呆头呆脑的……说什么,没有萝卜泥就没法吃秋刀鱼……
对面突然响起老太太的惊叫声。
神原静转过头去。
老太太(大声喊叫):死人啦!死人啦!不是朝鲜人,是日本人!
神原静:……!
神原静朝那边跑去。
7.萝卜地
直升飞机在天空盘旋。
摄影师拍照的闪光灯闪着灯光。
拦上了绳网,嘈杂的人声。
验尸。
字幕:被害人:柴田种次郎。死因:金属性钝器打击所致颅骨挫伤、胸部穿刺伤。推测死亡时间:十月十八日下午两点到五点之间。致死类型判断:他杀。
8.旧采石场
写有“筑桥通运”字样的轻型卡车停在一片茂密的竹林中。
验尸官从竹丛中拖出了马场大八的尸体。
字幕:被害人:马场大八。死因:左面部、颈部、前额及胸部刺伤,失血过多死亡。推测死亡时间:十月十八日下午四点三十分到七点之间。死亡类型判断:他杀。
9.专卖公社·筑桥分店
桑田见习警部在翻阅合同驾驶员的花名册。
分店的店长在一旁滔滔不绝。
店长:在我们这儿,每次收款和送货的路线都是当天才决定的,派哪个司机去也是当天决定,就是为了防范发生此类事件。回来的时侯,如果款额数目太大,还改为使用专门的运款车。唉,唉。
桑田:可是,你们派去办理这项重大业务的,怎么是个酒气醺天的人呐?
店长:柴田君……喝酒?
正在一旁接受市川刑警问话的田中朝这边转过头来。
田中:那家伙有酒精中毒症。我一听说萝卜地的事,就想到他肯定是去前边那个朝鲜人的村子喝一种叫“玛卡利”的私酒了。
桑田:咦?去喝私酿的酒吗……(逼视着田中)
田中:不不,我可一次也没有去过。榎津倒约过我几回……有两三次收款时,榎津也跟着一起去……他是西海运输公司的……司机。柴田、也被他约过几次吧。
字幕:西海运输公司筑桥分公司、榎津严。
10.榎津居住的公寓·二楼走廊
市川刑警在敲六号室的门。
没有人应门。
表情阴沉的桑田见习警部。
邻室的房门突然开了,穿着肥短裤、圆领衫的中牟田京二手持苍蝇拍从屋里窜了出来。
京二:坏啦!那只下流蜂螂、又逃进榎津的房间里去了!
他一边叫一边伏下身,从六号室房门下的缝隙往里面张望。只穿了一条衬裙的千惠美跟了出来,一露面发现桑田等人站在那里。
千惠美:哎哟。
惊慌的千惠美赶忙又缩回了屋里。
京二对侧头去看千惠美的市川说。
京二:嘿嘿,那是一只变态蟑螂,只要我们一干那个事儿,它准定出现在屋顶上。
一边说一边快活地笑着。
市川(微笑):榎津好像不在家吧。
千惠美披了一件羊毛衫,又从屋里走了出来。
千惠美:榎津他……可能在车站后面的“麻里”呢。
市川:麻里?
京二:发现这只混蛋蟑螂的就是麻里的老板娘,也是在他们俩上床的时候……对吧?阿惠。
千惠美嗤嗤地笑着。
京二:两间屋子中间就隔了一层胶合板,什么都一清二楚的。榎津的那玩艺儿可不一般,棒极了。噢,你们找榎津有什么事吗……
11.日式酒吧“麻里”二楼·客房
房间的一角摆着电视机,正在播放职业棒球赛的实况。
千代子(28岁)的身边坐着市川、口石刑警和桑田见习警部。
千代子(低声地):榎津强奸了我。我去他那里讨取他欠店里钱,他用凿子威胁我,结果被这头野兽强迫着……
桑田:……
千代子。从那以后,又被榎津叫去过好几次,我拒绝他,他就威胁说要杀了我丈夫……他是个每次不干三遍不肯罢休的男人,时间很长、很长……
千代子的丈夫清次(32岁)端来两瓶啤酒和一些小菜,然后站在千代子的身旁。
清次:刑警先生,你们是为了专卖公社那桩案子来的吧?我猜的大慨没错,我看榎津这个人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刑警们沉默不语。
清次:千代子,把一切都讲出来吧。
清次说完,一脸放心不下的神情端着盘子下楼去了。
千代子:对他,这件事怎么也觉得说不出口。(语气坚定地)我不告诉他。
市川:……前天晚上,榎津曾把你叫出去过吧?
千代子:是的。他说:明天能得到一笔钱,让我和他到远处去……说是,去大阪……他想强迫我和他一起生活。
口石:大阪?他确实是这样说的吗?
千代子(点点头)。是的。
12.国营电气列车中
列车到达刈田车站。
榎津抱着皮包在坐位上看报,似乎是为了把自己的脸藏在报纸后面。
传来警车的警笛声和直升飞机的轰鸣声。
榎津吃了一惊,慢慢转过脸往窗外望去。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警察们在站台上的行动。
列车起动了。
坡地上长着一片柿树林。
柴田的声音,榎津,这儿的柿子甜不甜呀?
13.从斜坡到萝卜地之间
柴田种次郎一边往坡地上走一边抬头望着柿子树。
榎津跟在柴田的身后走来。
柴田:要是甜的话,咱们给马场大八捎点回去,让他拿去当礼物送人……
榎津(一直面带微笑):……
柴田:石部大八这家伙,我来喝“玛卡利”他大概有点儿不高兴吧。
榎津:……
柴田:其实没事,三十分钟后回到车里不就得啦……你说的那个造私酒的地方还在前面吗?
边说边打头登上斜坡。
四周空无一人。
榎津朝四下张望了一圈,神情中透出了一股杀气。
柴田:……榎津呐,你到我前边带路吧。
榎津吃了一惊。
柴田回头朝榎津呲牙一笑。
柴田:我的屁最臭。我这肚子,只要有点酒灌进去就总爱放屁。
榎津大步走上斜坡,超到柴田的前面。
柴田:转了十家烟酒店,倒有七家给咱啤酒喝,现在就一个劲地放屁。
说着又很响地放了个屁。
14.萝卜地
率先蹬上斜坡的榎津不见了踪影,柴田一脸奇怪的表情。
柴田:喂,榎津!
就在这一瞬间,蹲在柴田身后草丛中的榎津突然扑了出来,高高扬起手中的铁榔头照准柴田的后脑狠狠击下。
柴田抱着头转回身来。
柴田:哎哟!干什么你!
满头鲜血的柴田抓住榔头与榎津争夺着,他很快将处于劣势的榎津压倒在地。
榎津慌乱中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大号铁锥,从下往上刺去。
柴田发出低沉的呻吟声。
榎津乘机连连猛刺。
柴田坐倒在地,接着叩头似地上身向前一倾,倒下了。
榎津从柴田的提包里掏出成打的钞票。
15.生长着柿树的斜坡
榎津抓着钞票跑下斜坡。
剧烈的喘息使他手扶着一棵柿子树停了下来。
夹克的袖口溅上了不少鲜血。
榎津抬起手想擦汗,这才发现自己满手鲜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榎津拉下裤子的拉链,一边小便一边用尿液冲洗血手。
另一只手始终紧紧地攫着钞票。
榎津仰头看了看,伸手摘下一个柿子,“吭吃”就是一口。
榎津(“噗”地吐了出来):……啊,这玩艺没法当礼物。
16.火车道口旁的公路
轻型卡车停在路边,马场大八正在打盹儿。
车门的响声惊醒了马场大八。
榎津站在车门外,夹克衫的袖口卷着。
马场:……
榎津显得很疲惫的样子。
马场:这个柴田,他到底上哪儿喝酒去啦?已经这么晚了……
榎津:他说,现在脸红得不像样子,太难看,让再等他二三十分钟。
马场:都四点钟啦。
榎津:……是啊……再等二十分钟,五点就能回到公司了……
马场满脸的不高兴。
榎津:嗯……那,我去看看情况,很快就回来。
说罢匆匆走了。
17.五金商店
榎津瞧着摆成一排的菜刀。
店主表情和蔼地走了过来。
榎津拿起一把开了刃的尖头菜刀。
榎津:多少饯?
店主:650日元。
榎津(又换了另一把):这个呢?
店主:这把420日元。
榎津:……就要这把便宜的吧。
18.行驶的卡车
19.山中的隧道
榎津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马场大八驾驶着卡车,心中越来越不安。
马场:……他,真的喝到那种程度了……
榎津:……
马场:有点儿不对劲呀……再绕到那里就得五点了。
卡车驶入仲哀隧道。
卡车在隧道中行驶了一半左右的路程。
榎津:停车!
马场:……?(没有停车)
榎津目光凶狠地盯着马场。
榎津:马场!柴田让我给杀了!
榎津一边吼叫,一边拔出菜刀对准马场的颈动脉刺去。
菜刀又插入了马场的胸部。
马场一声惨叫,卡车紧急刹车的同时撞到了隧道的石壁上,挡风玻璃碎了。
榎津用力拔刀,谁知刀柄与刀身分了家。刀身留在马场的胸部,他手中只有一个刀柄。
马场自己从胸部拔出刀身,双手握住它朝榎津刺去。
两个人拼命搏斗起来。
马场很快就没有了气力,他把刀子丢出车窗外。
马场:你饶我一命吧,求求你,我还有个独生女。你的事,我绝不告诉任何人。
马场双手合十哀求着,血水滴滴嗒嗒地从手上滴落。
榎津(呼吸急促):那好,就照你说的……先带你到医院去吧。
榎津用一条毛巾把马场的双手捆住。
马场浑身颤抖,但仍然毫无反抗地听凭榎津所为。
20.废弃的采石场(黄昏)
这是一个不知已废弃了多久的采石场。榎津驾驶的卡车横冲直撞地开进了旧作业场。
榎津停下车,把马场从驾驶室中拽了出来。
榎津用车厢里找到的一块帆布蒙住马场。
马场在帆布中挣扎着。
马场:啊!——你干什么!我会信守诺言的,你的事我绝对不说……
榎津取出那支大号铁锥,朝帆布上狠狠地刺去。
马场如同被鱼网缠住的鱼一般疯狂地挣扎翻滚。
榎津对准目标猛刺,一次又一次……
马场的惨叫声渐渐弱下去——终于停止了。
榎津取来放在驾驶室的提包,从中拿出西装、衬衣,开始更换服装。
21.国道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榎津脚步匆匆地走在黑暗的国道上。
22.电器商店
榎津进入店内。
榎津拿起一台半导体收音机。
榎津:我买这个。
23.公共电话亭
榎津拨了几个电话号码。
榎津:是“麻里”吧,老板娘在吗?……不在?她去哪了……唔、唔……等一会我再打吧。
24.榎津居住的公寓·六号室
榎津进屋后开灯。
榎津坐下来,取出半导体牧音机,打开开关。
播音员的声音:……发现了尸体。
榎津浑身一震。
播音员的声音:十七日下午五点左右,居住在大分市旭町的家庭主妇在附近的水泥货场发现了一具已经化作白骨的女性尸体……
榎津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喝了几口水,然后取出钞票半蹲在灯下清点。
榎津用手帕包扎被割伤的手指。
榎津侧身躺下,忽然想到什么,一轱辘又爬起来。
25.筑桥市警察署·审讯室
传来震耳的直升飞机马达声。
榎津的太阳穴微微颤动。
榎津:……是来采访新闻的直升机吧……
榎津双手捂住耳朵,紧紧闭上眼睛。
突然,他猛地将面前的桌子一把掀翻。
榎津:你们想尽早结束这件案子,那就赶快工作吧,到底谁来写审讯记录呀!
河井和桑田扶正翻倒的桌子,从地下拾起茶碗。
榎津站在窗口望着天空。
桑田:……那好,你是不是先给我们讲讲杀死柴田时的情况。那支大铁锥是从哪儿搞来的?
榎津回转身面对河井和桑田咧开嘴笑着。
室内充满紧张的气氛。
做好了书写审讯记录准备的桑田手握钢笔目不转睛地看着榎津。
榎津:好吧,现在就让你们好好写个审讯记录吧。那支铁锥,是畑千代子为我预备的。她说,用这家伙只要一下,就解决问题了。
桑田:畑千代子这么说过吗?
榎津:你们彻底审问过她没有?彻底的?
桑田翻开一份讯问记录放到河井面前。
河井:这是昨天对畑千代子调查的记录。(念)“我曾打算用铁锥去刺榎津这个混蛋,我想,要和榎津分手,就用它来讲分手的话吧。”
26.榎津居住的公寓·二楼(回忆)
千代子头发散乱、衣装不整地倒在床上。榎津坐在她身边,正在团一个饭团。
千代子:……喂,给我做一个吧。
榎津闷声不响地继续做饭团。
榎津:……要卷紫菜吗?
榎津把饭团递过去。
榎津:吃。
千代子接过饭团。
一边吃,一边流泪。
榎津瞄了千代子两眼,又拿起身边的小碗杵到千代子眼前。
榎津:腌萝卜也给我吃。
说罢,榎津自己“咯吱咯吱”地吃起腌萝卜来。
榎津:吃完腌萝卜……还要吃饭团吗?
榎津说着伏到了千代子的身上。
千代子悄悄伸出手打开提包,从里面抽出一支大号铁锥。
榎津:……我要到离这儿远远的某个地方去……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咱们得一块儿过。
千代子:我要是拒绝呢……
榎津:那就杀了你!
千代子“噌”地翻身而起。
千代子:你杀我之前我先杀了你!
千代子紧握铁锥对准榎津的下身就要刺过去,榎津惊恐地连连摆手。
榎津:别别、好,我明白了、明白了。
27.日式酒吧“麻里”
可以听到电视里转播棒球赛的声音。
千代子:当时我真想就那么刺下去,可看他吓得那副样子,又一个劲说,既然这样,那就分手吧。结果,我就赶快跑回家去了。
口石:那——铁锥呢?
千代子:……放在那儿了。
口石:……放在他的公寓了?
千代子:是啊,就扔在那儿了。
口石:噢。
千代子:后来,第二天的晚上又有电话找我,就是他。
口石:在发生事件的当天晚上?
千代子:对,他说,你能不能现在就坐飞机到大阪。
市川:你怎么回答的?
千代子:我拒绝了。
市川:为什么?
千代子:我就是拒绝了。刑警先生,无论怎么考虑,我都认为这是毫无前途的旅行。
电视上的棒球赛似乎是打了一个全垒打,球赛评论员的声调明显提高了。
评论员的声音:西铁队转败为胜!
28.平和台棒球场·出口(黄昏)
比赛结束,观众们涌出球场。
走在人潮中面无表情的榎津。
报亭上贴着的一张纸吸引了榎津的注意。他的脸上忽地现出震惊的神情。
纸上的字迹:“筑桥杀人事件”嫌疑犯、卡车司机榎津严是否已经逃出县外?
在大字标题旁印着榎津的头像。
29.宇高渡轮的甲板(夜)
明月下闪着点点银光的海面留下了一条白色的航迹。
榎津眺望着船尾的航迹。
榎津好像是在对他旁边那位中年妇女说话,又仿佛是自言自语。
榎津:如此黑暗的大海……现在的位置,恰好是四国和本州的中间吧。
妇女:……(看看榎津)……
榎津(仍然凝视着海面):如果从这里跳下去,恐怕神仙也救不了哇。
妇女:……哎,是啊。
榎津转身走了。
中年妇女望着榎津的背影。
30.同·前甲板
三个大学生沿着扶手栏杆漫步走来。
其中一人停下在看什么。
甲板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一件西装和一双皮鞋。
三人围拢过来。他们拿起西装,从胸部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
榎津的声音:双亲大人及加津子、博子、爱子:非常对不起你们,我先走一步了。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虽然有满肚子的话想说,一时却什么也写不出来。祝你们幸福,并请求你们原谅我这种过分的做法。
31.山阴线铁路·列车内(夜)
靠车门的座位上坐着巡回表演脱衣舞的一群剧组人员。
口石和市川两位刑警在向吉里幸子作讯问调查。
口石:你从今年一月到八月这段时间,和榎津在筑桥同居过?
幸子:是的,那个人住在别府的皮埃尔公司的宿舍,到宫崎县的分公司出差时,经常光顾我经营的食堂。这个就是他的礼物。
幸子说着拿出一盒印着“金比罗食堂”字佯的火柴盒给刑警看。
市川:噢……哦,对不起,你没听他说过他已经成家了吗……
幸子:这我知道。但是,他说他和妻子由于宗教上的缘故,只保持着形式上的婚姻关系。
市川:唔……
幸子:他对我挺不错的。不过,我已是有孩子的人,他晚上、早晨都要我的身子,真吃不消……搞得我都神经衰弱了。
市川:的确……
幸子:这是他送我的。
市川拿起幸子给他的天主教念珠瞧了瞧。
幸子:是我先向他提出分手的。我这个人有些幼稚……
列车开始减低速度。
列车播音:本次列车即将到达松江车站……
市川:哎,不不。那就这样……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了解的,我们还会再找你。
说着站了起来。
幸子:好的。
两位刑警准备离去。
口石:噢,对啦,在宇高渡轮濑户丸上,发现了他写给你的一封信。(把一个信封递给幸子)
幸子:对不起,谢谢。
幸子从信封里抽出信来轻声读着。
“如今,我正走在通向死亡的道路上。我已决定,我的人生旅程的终点就在濑户内海。永别了,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写于濑户丸·严”
读完信,幸子抬头看了一下。
幸子:刑警先生!
幸子追上已经走到车门边的两位刑警。
幸子:你们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榎津自杀前写的信吗?
口石:不。这个嘛,多半是榎津搞的障眼法……
幸子:为什么你们一开始不拿这封信给我着呀!
幸子气势汹汹地抓住了口石刑警的手腕,好像要动手打人似地大声责问。
坐在旁边座位上的脱衣舞剧组人员们从幸子身后抱住她,将她制止。
32.铁轮·温泉旅馆“五岛庄”
吉野警视和筑桥警察署的河井警部、桑田见习警部站在这座外形高大、但已显得陈旧的温泉疗养旅馆的大门前。
33.同·账房
榎津严的父亲镇雄(65岁),母亲佳代(60岁)和妻子加津子(34岁)低垂着头,与吉野警视等人相对而坐。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转播棒球赛的声音。
镇雄(异常低沉的嗓音):让你们专程跑一趟,太对不起了(行了一个礼)。严的事,使全家一直都处于十分难堪的境地。像他那样的人,把他杀掉……才是比什么都好的结果。
佳代哭得身子歪向一边,加津子则如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地呆坐着。
河井:我们来,是想了解一下您儿子的熟人、朋友等社会关系,以及经常出入的场所,能否提供给我们?
镇雄:是……无论如何,我们会尽量协助的。
佳代:不对劲呀……(摇头)这、这么好的孩子……真是不对劲呀(哭泣)。
镇雄:佳代!
痛哭的佳代进入歇斯底里状态。
镇雄:加津子,你带她到祈坛去。
加津子扶着佳代入内。
镇雄:丢人呐,实在太丢人了。
镇雄放在腿上的拳头不停地颤抖。
吉野:您的夫人,有病吗?
镇雄:是啊,已经二十多年了。还是住在五岛的时候就得了心绞痛,本来身体就弱,又为严的事情忧虑焦急……
吉野:您是五岛的人?
镇雄:对。
34.青沙浦(五岛列岛)
小小的渔港。
一座天主教堂凛然矗立在这个贫寒的渔村中。
35.海滨
字幕:昭和十三年(1938年)。
身穿白色夏季军服的会计中尉猛地一拳,将镇雄打得一跤翻倒在沙滩上。
中尉:你他妈的混蛋东西!竟敢拒不交出渔船,就凭你们是天主教徒吗!?你以为军队的命令是什么!
镇雄慢慢站起来,对中尉说。
镇雄:不是有意抗拒,可……要我们这些天主教徒交出所有的渔船,这不公平……
镇雄还没讲完,脸上又重重挨了一拳。
许多村民站在不远的地方注视着他们。在村民中,可以看到身材显得非常矮小的镇雄的妻子佳代,以及他的长女万里和儿子严。
中尉:站起来!
镇雄抬头看着中尉,又一次站起身。
中尉:到底交不交船!
镇雄:……(咬住嘴唇,略微点了一下头)
中尉:畜生!别他妈含含糊糊的!
中尉继续殴打镇雄。
严突然向他们这边跑来。
佳代:哎,阿严、阿严!
奔跑的严,手中紧握着一块木板。
严在村人们的注视下快速奔跑着。
严用手中的木板向中尉腿上猛击。
中尉:哎哟!
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镇雄(大吃一惊):阿严、你干什么!快给我滚!
严瞄准正准备站起来的中尉的脑袋,打算再给他一击。
镇雄扑上去夺下了木板。
镇雄:混帐东西!
中尉:小杂种!……(揉着腿站了起来)
严翻眼瞪着中尉,又抓起一把沙子就要朝他脸上扔。
镇雄(推开严的手):别乱来,阿严!
中尉怒气冲冲地瞪着严。
镇雄:请原谅他吧,我们交船。
严吃惊地转头去看父亲。
中尉:……那好,那你就说,我心情无比愉快地,为了天皇陛下献上我的船。说!
镇雄:……
中尉:我心情无比愉快地——
镇雄:……无比愉快地……
脸上毫无表情看着父亲的严。
中尉:为了天皇陛下……
镇雄(瞟了严一眼):……为了天皇陛下……
中尉:献上我的渔船。
镇雄:献上我的渔船。
严的目光投向了遥远的海平线。
36.黑夜中的大海
佳代:回去吧,该吃饭了。
严:……(赌气的样子)。
佳代:走,回家吧。
佳代抱住严的肩膀,和他一起望着大海。
佳代:你呀,脑子好,人聪明,你爸爸和我,心里都对你抱着很大希望呢。
严:……
佳代:你到别府之后,好好学习,肯定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严:……
佳代:所有的人都在期待着你呀,你可千万要记住。
37.渡轮
定期渡轮缓缓驶离港口。
镇雄双臂抱在胸前,站在甲板上眺望着五岛,在他身后是佳代和万里。
佳代口中哼唱着祈祷歌。
严独自站存一边,注视着白色的航迹。
镇雄的声音:我们用海军支付的赔偿金,在别府的铁轮买下了一家旅馆,然而阿严的反抗情绪日益严重。战争期间,他一直被关在少年管制所里。
38.山村
字幕:昭和21年(1946年)。
吉普车在一条土路上急驰,卷起滚滚烟尘,土路两边是已经收割完毕的稻田。
吉普车上坐着几名喝着啤酒吵吵闹闹的美国兵,以及和美国兵同样打扮的榎津严。
路上有几个挑着准备出售的旅行背囊的当地人,其中一位姑娘(加津子)穿着日式劳动装。吉普车从她身边驶过之后来了个急刹车。
两三名美国兵和榎津跳下车朝姑娘跑去。
姑娘惊惶失措地想要逃开,但肩上过重的担子使她难以动作,吓得她不禁蹲下身去。
榎津(故意拿着洋腔):小姐,不用害怕,上车吧。
姑娘恐惧地抬头看着他。
榎津: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美国兵在旁边吹口哨起哄。
镇雄的声音:后来,他因偷盗、贩卖美军吉昔车被判了两年徒刑。我们考虑,也许他娶了媳妇就会踏实下来,于是给他找了个女人让他去相亲。
39.铁轮的街道
俯瞰弥漫着白色蒸气的街景。
着长裙的加津子一边问路一边往前走。
40.“五岛庄”外
加津子抬头看了看五岛庄,胆怯地走向大门。
41.同·大门
门边排列着各色的鞋子和木屐。
加津子:对不起,有人吗?
出来一位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欢迎光临。
加津子:那个……榎津严先生、他……
女服务员:……找严先生……
佳代从账房探出头来。
佳代:您是哪一位?
加津子:我、我是福冈的大村加津子。
佳代:阿严刚才到理发馆去了,因为今天他要相亲。
加津子:相亲!
佳代:是啊。如果您有什么急事可以告诉我,会为你转达的。不过……
加津子:……噢,没什么。
急急忙忙地离开了五岛庄。
42.坡路上的理发店
刚刚理完发、穿戴得整齐漂亮的榎津出了理发店。
榎津发现在前边路上走着的加津子。
榎津:喂……是来找我的吧……
加津子:……(加快了脚步)
榎津追上加津子。
榎津:你是怎么了?
加津子(倐地转头对着榎津):你要去相亲!
榎津(笑着):嗐,那个五岛的女人呀,是老爷子强迫我和她见面的。我嘛,才不打算和那种妖怪似的女人一起生活呢。我一瞧她的照片,哇(用手捏住面颊扭着)就是这么一副尊容。
加津子:……
加津子突然停下脚步,绕过榎津,然后朝来路的方向走去。
榎津(拉住加津子的手臂):你要去哪儿?
加津子(边走边说):难道我就不能见见你的父亲和母亲吗?
榎津:……这不太合适吧。今天,他们是叫我去相亲的……
加津子越走越快。
榎津:喂!嗨!
43.五岛庄·账房
榎津严领着加津子跪在表情严厉的镇雄和佳代面前。
镇雄:简直混蛋!在相亲的日子,却带回家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女人……
榎津:干脆,拒绝对方算啦。反正我觉得,同那个妖怪似的女人相比,还不如何这位结婚呢。如果她家是必须信奉佛教的,我可以从明天就改宗教,不再接受洗礼。这样一来,别人还有什么话可说。
镇雄:不行!我绝对不允许!
佳代(劝解地):他爹呀……
镇雄:我并不是指责这位姑娘什么,而是说你的态度太不像话,岂有此理!
加津子:那个……
三人一齐看着加津子。
加津子。我,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三个人一同把吃惊的目光投向加津子的腹部。
榎津严瞧了瞧手表,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榎津:到底怎么办呀,相亲的事儿?
44.别府码头·栈桥
高音喇叭传出军舰进行曲的乐曲声。
乘坐关西渡轮的乘客们正在下船。
榎津加津子手扶自行车把站在码头上。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加津子仔细地辨认着从舷梯上走下来的乘客们的脸。
45.码头大厅的后面
一辆轿车停在这里,坐在车中的河井警部和口石刑警注视着轮船和舷梯。
河井:不知那位太太她打算干什么……
口石:是想和榎津联络上吧。该把我们在监视到港旅客的事通知她,因为她总是一个人站在那,也许会有危险……
46.栈桥
加津子骑上自行车,缓缓离开了码头。
47.明礬地狱(注1)
停着几辆旅游团的大轿车。
这一带,到处都漂浮着从岩石下喷出的水蒸气。
河井和口石从稍远的地方观察正在水池边出售当地名产镭蛋(注2)的榎津加津子。
一群修学旅行的儿童围在她的身边。
加津子(大声地):对,做地狱之卵实验的地方就在这儿。
儿童们吵吵嚷嚷地都向她伸出手。
加津子:好了、好了,大家要当心,别被烫伤。哪个镭蛋是谁的,阿姨记得一清二楚。
一边说,一边在每个孩子的手上放了一只镭蛋。
河井和口石凑了过来。
加津子(看着他们):……
河井看了一下装镭蛋的篓子。
河井:买卖真兴隆呀,太太。像这样,一天下来能卖掉多少啊?
加津子把浸在泉水池中的镭蛋拨进筐子里,然后提出水面。
加津子:吃吧。
加津子递给河井和口石镭蛋。
河井:哎哟,这个我可不敢当,倒曾经有过一次想吃一个试试来着。
加津子:……
口石:太太,您每天早晨都到栈桥去,是想做什么呢?
加津子:……我自己也不知道。
口石:您认为他会自杀吗?
加津子:呃……如果他自杀了,警察们也就省事了,那不是挺好吗。
口石:不……
加津子:我看就是这样。要是他还活着,你们就不痛快,是吗?
口石:……(苦笑)
河井(注视着加津子):太太,你也真够不容易的。
加津子:你是说,我每天都在“地狱”吧。
河井:……太太,你是从什么时候信奉天主教的?
加津子:结婚以后。
河井:你和他离了婚,后来又复婚的,对吧。
加津子:……那是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受了骗……后来,主告诉我,绝望是头等大罪,以后我就一点儿也不畏惧了。
有一瞬间,在浓重的水蒸气中只能朦朦胧胧看见加津子的脸。
加津子(目光凛然):……公公非常敬重我。
48.四国(注3)的温泉旅馆·走廊
字幕:昭和三十四年(1959年),四国白汤温泉。
加津子在擦走廊的地板。
声音:加津子,有客人找你。
加津子:来——啦。
49.同·大门
加津子走来。
镇雄站在门口。
加津子:!……
镇雄:……这地方,挺荒凉的。
朝加津子走近几步。
镇雄:加津子,能跟我回家去吗?
加津子:……
镇雄:爱子和博子呢?
加津子:大概在什么地方玩呢吧……
镇雄:跟我回去好吗(突然跪了下去)。请你就听我一次,求你啦。阿严的罪过也是我的罪过,再不会让他对你干什么坏事。你妈妈也整天盼着见刭孙女们……
爱子(6岁)和博子(4岁)跑了过来。
爱子和博子:爷爷!!
两个孩子朝镇雄跑去。
镇雄一手抱住一个孙女。
镇雄:噢,噢,(哭了)真可怜呐,在这么荒凉的大山里。好啦,好啦,咱们回家去吧,和爷爷一起回别府去,好吗?跟着爷爷一块儿回去。咱们三个一起求求妈妈,求你回别府吧,求求你啦……
镇雄满面的汗水和泪水。
加津子:爸爸。
镇雄(抬起头看着加津子):……
加津子:……您下了很大决心来找我,可是,您这样说,还是让我感到为难。
镇雄:你和阿严,不是都受过洗礼了吗。
加津子:……
镇雄一手抱着一个孙女站了起来。
镇雄:对于离婚的人,主是不会宽恕的呀。
50.同·加津子的房间(夜)
这是一间用仓库稍加改造的房间,墙壁上到处都是裂缝。
屋里吊着蚊帐,爱子、博子睡在中间,加津子和镇雄各睡在一边。
可以听列草虫的鸣声。
镇雄看看加津子。
加津子翻了个身,露出一条胳膊。
镇雄注视了片刻,起身拿着提灯朝走廊走去。
51.露天温泉浴池
镇雄呆呆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出神。
这时,可以看到穿着浴衣的加津子朝这里走来。
镇雄紧张地将身子浸入水中。
加津子仿佛根本没有看到镇雄,很麻利地脱光衣服,下到泉水池中。
镇雄“哗哗”地撩起水洗脸。
加津子:让我帮您冲冲后背吧?
镇雄:好……啊不,我……这样的事……
加津子(第一次转向镇雄):请让我给您冲一下。
镇雄:……噢。
镇雄坐到池边。加津子开始用搓澡布给镇雄搓洗后背。
加津子:为了我,您专程跑到这么远的山里来,真是太让您受罪了。
镇雄:没什么……
加津子:一想到爸爸对我的这份情意,我心里就热乎乎的。
镇雄:……
加津子:我想了半天,决定还是回别府。
镇雄:……是吗?那太谢谢啦……你妈妈会很高兴的,阿严肯定也……
加津子:我决定回去,不是为了严,也不是为了妈妈。
镇雄:那一定是为了主的……
加津子:也不是为了主。
镇雄:……
镇雄留意到加津子那双手逐渐从他的肩膀移到胸前,后背上传来女人身体温暖柔软的感觉。
加津子:我回去,完全是为了爸爸。
镇雄:……(咽了一口唾沫)。
加津子:这件事,是我刚刚才决定的。
镇雄(拉起加津子的手):来,咱们换换,现在让我给你冲洗一下吧。
加津子:……好的。
镇雄用温水冲着加津子雪白的脊背。
镇雄的大手在加津子的背部揉搓。
加津子:啊……(长长吁了一口气)
镇雄:累吧……一定很累。
加津子:……
镇雄:痛不痛?
加津子:不痛。
镇雄:我这双手,是又扯鱼网又摇船桨的一双粗手……
忽然下起了阵雨。
镇雄:……下雨了(抬头望天)。
加津子把镇雄的双手拉住,放在自己的乳房上。
镇雄轻轻握住了加津子的乳房。
加津子:啊……
雨水浇打下的两个人就像在淋浴。
镇雄(低声叹息):真可怜呐……
加津子:……(闭上了眼睛)……
52.小仓监狱·会面室
字幕:半个月后,小仓监狱。榎津严因诈骗罪被判刑两年六个月。
镇雄和加津子站在铁丝网外。
隔着铁丝网可以看到榎津严朝这边走来。
镇雄:还好吗?
榎津:嗯(看着加津子)。
镇雄:加津子在四国那边干活儿,十几天前我带她回来了。
榎津:……(仍然看着加津子)
镇雄:让你们俩复婚的事,你没有意见吧。
榎津:……哼,真是多此一举……
镇雄:你少说没用的废话。你们不是在主的面前发过誓,要今生今世永远相伴吗。
榎津:随你的便!
镇雄:过后再把表格寄来,你给盖上图章。
榎津:……妈妈,她怎么样?
镇雄:不怎么好。她也为你们复婚的事担心呢。
榎津:……
53.五岛庄(冬季)
加津子端着一个有两三只小酒壶的托盘穿过走廊,进入一间屋子里。
54.同·客房
半老的男客安田正傍着暖炉小口小口地饮酒。
加津子:哟,我公公呢?
安田:他出门了。好像说是有什么聚会。
加津子:旅店公会的聚会,我记得不是明天吗……
加津子放下酒壶,给安田的酒盅斟满酒。
安田(喝了酒,然后自己斟酒):来,你也喝一杯。
加津子:谢谢(接过酒盅)。
安田:老爷子对你,可是真够体贴的呀。
加津子:你说的体贴,是什么意思……
安田:我全知道,他对你,那是全心全意的。
说着,安田把加津子拉倒在塌榻咪上,取过酒壶,硬往加津子口中灌酒。
加津子呛咳着,却将大部分酒咽了下去。
加津子:不行,不行安田,会把我灌醉的……
安田(压到她身上):小加津呐,你丈夫总也不在家,你得多寂寞呀……
加津子(挣扎着,嘴离开了酒,呼吸急促):……
安田:好了,再来几口(又一次想给加津子灌酒)。
加津子:讨厌!(大叫)
安田(用力按住加津子):你跟我动劲可不行。
加津子:难,难受,我喘不过气来了,安田。
安田:别人难受不难受,我才不管呢……
安田扒开加津子的衣服,坦露出胸部,一边亲吻一边推开她的双腿。
加津子:嗯……(使下体暴露出来)快停下。
安田:停不了啦……你看,你自己的身子正在说,别停下来……
安田再次按倒加津子,吸吮着她的嘴唇。
加津子(喃喃地):……爸爸。
加津子的双臂围住了安田的脖子。
55.(缺原文)
56.别府·靠近海边的弹子房
字幕:第二年夏天,榎津获假释离开小仓监狱。
头戴棒球帽的榎津在弹子机前打弹子。
透过他对面的玻璃窗,可以看到户外阳光十分强烈,佳代撑着阳伞朝这边走来。
佳代推开门进入弹子房内。
榎津:喂……
佳代看到榎津,走到他旁边坐下。
佳代:你该直接回家去才对嘛。
榎津(喝着罐装啤酒):……
佳代:这么长的时间,可让你受罪了。
榎津:妈妈,你身体怎么样?
佳代: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你呢?
榎津:我很好,我刚刚找到了一份工作。
佳代(高兴地):是真的!
榎津:嗯。这回,我要好好的干活儿了,是皮埃尔公司的工作。
佳代:是吗……你今年已经36岁了,这两天请人给你算了个命,说你最终能够出人头地,不管怎么着,你总比别人高一截。噢对,差点忘了,(从怀里拿出钱包)你的零花钱。
榎津:对不起,妈妈。
佳代(笑着):这次出来之后,再不做好精神准备可不行啦。
榎津(笑了):老爷子,还是那样吗?
佳代:还是老样子……这两天,他杀了条狗。
榎津:……?
佳代:是因为加津子让狗咬了。
榎津:……
佳代:你爸他可生气啦,把那条狗捉来,挖了个坑埋进去,只留下脑袋在外面……后来,又用开水从头上浇下去,就这样杀了它。
榎津:都是我爸干的?
佳代:浇开水的好像是加津子吧。
榎津:……
57.五岛庄·后院(想像中的景象)
佳代的声音:她是个特别倔强的女人……她和你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真不明白……
镇雄一动不动地站在仓库前面。
从仓房的后面,断断续续地传来狗的哀号声。
加津子提着满满一桶滚开的水,穿过庭院朝仓房的后面走去。
58.五岛庄·加津子的房间
加津子摘下挂在窗前的榎津的西装等衣物。
榎津进了屋。
加津子(朝榎津跪坐):回来啦。你受苦了。
榎津(一屁股坐下来,点燃一支香烟吸着):孩子们怎么样?
加津子:都很好,现在她俩去学校了。
榎津(点头):……过来。
加津子:……(没有动)。
榎津:……
榎津没再说什么,放下香烟站起来走到加津子身边,把她按倒。
加津子挣扎着,一个劲地想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榎津不再继续纠缠,他又坐回原处,取过香烟吸着。
榎津:咱们,难道不是夫妻吗?
加津子:……(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坐下)。
榎津(微笑着):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吧?
加津子:……(摇摇头)。
榎津(叫喊):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加津子:什么也……
榎津:加津子,我呢,已经过了好长一段的“无性”生活,你呢,也很寂寞,当然应该十分亲热。可你现在这种奇怪的情绪,我打算弄弄明白。
加津子:……(低着头)。
榎津:回过头去想想,是我的不好,所以我不生你的气,你就痛痛快快地坦白吧。
加津子:……
榎津(怒吼):那个人是谁!……是老爷子对吧!
加津子(吃了一惊,抬起头):哪有这事……
榎津:你和老爷子的关系不对劲,把你们背地里干的事给我说出来!
加津子:胡说,根本没有!
榎津:从各方面来考虑的话,你们两个人背地里干点什么,并不让人觉得奇怪。
加津子:那你就按有事发生来对待我吗?
榎津:而且你们还不止一次。
加津子:……你怎么这样!
榎津:这位追随上帝的先生,他在搞自己儿媳妇的时候是一副什么表情,我还真想见识一下开开眼呢。
加津子:我已经说了,什么事也没有。我、我可以向上帝发誓。
榎津:……那——会是谁呢?……(大吼一声)给我说!到底是谁!
加津子:……(匍伏在榻榻咪上):请饶恕我吧,都是我不好。
榎津伸手抬起加津子的脸,狠狠打了地一个耳光。
榎津:讲出来!
59.国营铁路某车站
这是一个旅客稀少的小站。
头戴棒球帽的榎津走来。
车站的职员和副站长安田正在看杂志。
榎津:你是安田副站长吗?
安田:……(放下杂志)嗯。什么事?
榎津:我就是昨晚给你打过电话的五岛庄的榎津,想和你谈谈。
安田:噢,噢。(睑色顿时变得煞白,偷眼瞧了瞧下属们,然后朝站台的方向走去)。
60.铁道
安田:按你说的,已经准备好了。这是五万日元……
说着拿出一个信封。
榎津毫不做作地取了过去。
安田:请多多原谅……其实,您太太从来没说过有您这么个人……今后,绝不会再发生那样的……
安田跪倒在地。
榎津:那还用说。以后要是再有此事,我就把你家房子给点喽!
安田(点头):……
榎津:他妈的畜生!……再拿五万来!
安田:……噢(点头)。
61.五岛庄·账房
镇雄和加津子坐在桌前,榎津直挺挺地站在桌子对面。
榎津:这叫什么话,难道我连老婆不检点也不能管了吗!
镇雄:你非要追究安田的事我也没办法。不过,我是为你着想。虽然你和加津子复了婚,却没有在一起生活。这件事不能搞得人人都知道,尤其不能传到孩子们耳朵里。你妈妈身体很差,我不得不照顾她。平日主要精力都得用在旅店的事情上。我们是父子,什么我都可以忍受,但加津子是你媳妇……
榎津:这是两码事!别拿我当傻瓜!
镇雄:……
榎津(逼视):加津子,我在监狱这段时间,你每天晚上都和老爷子睡在一起吧。
镇雄:你胡说什么!混蛋!
榎津:是安田说的。他说,当时,加津子自己分开了腿,嘴里还叫着“爸爸”。
加津子(低下头):我没这么叫过。
镇雄:……
榎津:你不给我说清楚了不行!
镇雄:……
榎津:妈的!你把主丢到了一边,却向儿媳妇的屁股磕头下拜!……
镇雄:胡说八道!
榎津:就是这么回事。原来咱家的一家之主是个禽兽!
镇雄(盯了榎津片刻):你跟我来!
说着往外走去。
榎津:嘿!
榎津麻利地跟了出去。
62.隔壁的寝室
佳代挣扎着想爬起身来,但痛苦使她又伏倒在榻榻咪上。
佳代哭泣着。
63.后院
榎津来到后院。
镇雄叉开腿,手中提着一把斧头站在那里。
榎津大吃一惊,转身欲逃。
镇雄:你用不着责备加津子,如果你信不过我,就用它劈我的脑袋吧。
镇雄把斧子丢到榎津跟前。
榎津:……(口微张,牙齿露出了少许)。
镇雄:劈呀!
榎津:……
镇雄:叫你劈呢!……虽然你是我儿子,但我不喜欢你。怎么还不劈呀!
榎津正想弯腰拿斧子。
加津子跑来,比榎津快了一步抢先拿起斧头,转过锋刃对准榎津摆好了姿势。
榎津:……(惊愕地)……你干什么……你要向丈夫……
加津子:……(瞪着榎津)……
榎津:……(越来越感到恐惧)……
加津子:我们……为了你……还要吃什么样的苦头才算完呐。
榎津嘘张声势地哈哈一笑。
榎津:我又不是魔鬼。要说理解嘛,也能理解你们。好、好、不说了,玩笑话我就不说了。
脸上浮现出冷笑,转身走了。
加津子呆呆地站着没动。
镇雄缓步走近加津子,从她手中取过斧头,催促她离开这里。
榎津突然又从仓房后面现出身来。
榎津:在小仓监狱和我住在一起的那个小子,他把自己的媳妇和媳妇的妈都干了。哈哈哈,小母鸡老母鸡的味儿一块儿尝。
一边说一边下流地笑着。
榎津:我正考虑是不是下辈子变个女人嫁到这个家里来呢。
镇雄:严!
榎津的身影一晃便消失了。忽然从仓房后传出一阵怪声,“呜……汪……呜”。是模仿狗的哀号声。
镇雄和加津子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镇雄怒不可遏,猛地将手中的斧头朝仓房那边投去。
64.行驶的列车的车轮
字幕:十月二十六日。确认榎津严曾出现在冈山县玉野市的某旅馆。
十一月十八日,榎津严在广岛市进行诈骗,被骗金额八万日元。
65.浜松车站
十一月二十三日,
一列普通列车驶入站台。
戴着墨镜的榎津站在车门的脚踏板上,眺望着浜松黄昏时分的景色。
65A.出租汽车内
行驶在市内道路上的出租汽车。
榎津:司机先生,知不知道安静点儿的住处呀?就是那种比较小又不显眼的……当然,要是能给找姑娘的那种就更好啦(笑)。
司机:有哇有哇。
榎津:远吗?
司机:不,很近。
66.上池町的道路
出租车停在一条狭窄的坡路上。
榎津下了出租车。
司机:从这条小路下去,然后往右一拐就到了。
榎津:Thank you。(谢谢)
67.同·小路
榎津沿着小路走下去。
可以看到一块小小的广告牌,上面写着“出租房间·浅野庄”。
榎津走近浅野庄。看上去,它像个很普通的小旅馆。
传来麻将牌“哗啦哗啦”的声音和男人女人的笑声。
榎津拉开大门。
榎津:对不起,有人吗?
68.“浅野庄”·账房兼茶室
围坐在暖炉和矮桌周围的有浅野春(38岁)、吉武顺一郎(28岁)、高荻(27岁)和松永(28岁)。他们正在打麻将。
松永:突然想吃切片的牛丑,阿春也挺爱吃这一口呢。
一同笑起来。
旁边的电话铃响了。
吉武麻利地拿起电话听筒。
吉武:哎,这是浅野庄……
吉武忽然吓了一跳似地把听筒扔给了阿春。
阿春十分敏捷地接住听筒,望着吉武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的畏惧。
阿春:喂、喂……噢,对不起。现在这里正有点儿手忙脚乱的……
吉武(压低嗓音):老板、是老板。
榎津的声音:对不起,有人吗?
松永:阿春,(伸手指着)大门。
阿春(朝大门的方向打召呼):哎——就来。(对听筒)真抱歉,好像是有客人来了……不骗你……那,过后再联系。对不起。
阿春挂上电话,匆匆朝大门走去。
69.同·大门
阿春来到门口。
榎津:哦……我向出租车司机打听,在浜松住得最惬意的旅馆是哪家,他就向我介绍了你们这儿。
阿春(陪着笑脸):那一定是个很熟悉情况的司机。来,请进、请进。
阿春要帮榎津拿提包。
榎津:哎,不用,我自己来。
榎津随着阿春登上楼梯。
70.同·二楼
阿春拿着住宿登记册和茶具上了二楼。
走廊两边各有一个房间,门上分别写着“若松”和“伏见”。
71.同·“若松”内
榎津从提包里拿出外文书籍和英文报纸。
阿春进了屋,见此情形,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从“伏见”里传出剧烈的咳嗽声。
榎津:住在对面的客人好像得了感冒。
阿春:是我的老母亲。到今天,已经整整躺了三天啦。……噢,请您在这个本子上登记一下。
榎津:……这个嘛我很差劲,还是请你适当的填一下就行了。
阿春:可是,有这样的规定……
榎津(认真的表情):我不能写字。
阿春不禁愣住了。
榎津(咧嘴一笑):我在京都大学已经教了很多年的微量分析化学,方程式倒记得很清楚,可自己的年龄籍贯什么的,总是一下子就忘了。
阿春(惊讶地):哪个京都大学……就是原先的帝国大学吧?
榎津:有点奇怪吗,这位帝国大学的教授,却住到这种小旅馆来,而且还想召个姑娘陪陪呢……
阿春有些傻里傻气地呆呆看了榎津片刻。
阿春:不,这没什么……马上去叫……对,马上就去。
说罢,阿春格格地笑起来,一边转身往门口走去。
阿春:軎欢什么类型的女人呐,先生?
榎津:山本富士子(注4)那样的……不,还是劳洛勃丽吉达(注5)那样的更好。
阿春(笑着):对对,……那,至少也得六枚金币。要是真能请来就好啦。
榎津(点点头):真够贵的,要六枚金币……
72.同·走廊
阿春出了屋,又格格格地笑了一阵。听到咳嗽声,她走到对面拉开“伏见”的房门。
阿春:妈,要不要叫门仓来看看?
久乃的声音:……我讨厌医生。
阿春无奈地下了楼梯。
73.同·“若松”(深夜)
榎津搂着应召女郎冈启子。
启子:你真行、先生,居然能来两遍。
榎津猛地坐了起来。
启子:?!……
榎津:……我觉得好像有人在偷看。
启子(鼻子里发出笑声):哼哼,大概是这儿的那位老太婆吧。
榎津:?
启子:……反正有人这么说……
榎津:说那个得了感冒、发烧发到40度、躺在床上动不了的老太婆会偷看?我可不信……
说着轻手轻脚走到门边,突然拉开房门。
空无一人的走廊。
74.同·室外的楼梯
浅野久乃(62岁)头上搭着毛巾,强忍着咳嗽,正往阿春的房间里窥视。
75.同·阿春的房间
阿春和吉武躺在一起。
青武从被子里伸出手来。
吉武:打完麻将,我还没有洗手呢。
阿春:真讨厌,阿顺。
吉武仍旧瞧着自己的手。
吉武:哎,借我十万元怎么样?
阿春:……
吉武:雇我那家小吃店的老板,已经让我腻透了。我打算到东京去,找个顺心点儿的事干干……
阿春:不行不行,以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借了我三万元,结果都拿去赌摩托车输光了。
吉武(惊讶状):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松永!……哎,求你啦……那,借我五万也行啊……
吉武把右手放回被子里,抱住阿春。
吉武:你真招人喜欢……感觉怎么样……
阿春像是被搔到了痒处,吃吃地笑着。
阿春:那好吧,阿顺。
76.同·室外的接梯
已经有一阵子没咳嗽的久乃终于忍不住了,她尽量压低声音咳了两三声,又转回头继续窥视。
77.同·“若松”(早晨)
榎津和冈启子盖着一条被子在睡觉。
清晨的阳光透过黄色窗帘的缝隙射进屋里。
从走廊传来怒气冲冲的叫喊声和什么东西摔碎了的声音,两人醒了过来。
阿春的声音:这不是节省钱的事。告诉过你,得先治好了病,然后要去赌赛艇或于什么别的都行。你这个人,真是搞不明白。
久乃的声音:麻将呀男人啦,我都没兴趣,就是喜欢赌赛艇。吝啬鬼!
又传来东西打碎和咳嗽的声音。
榎津坐起来。
启子(用被子裹住自己):随他们去吧,经常这样的。
78.同·账房
久乃咳嗽着。
阿春:瞧瞧、瞧瞧,这就开始放毒了……
久乃:放毒又怎么着?
久乃掀翻了桌子,拾起掉在地上的盘子、小碗朝阿春扔去。
久乃:你少跟老娘校劲儿!别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你不就是给人家当个小老婆吗,混蛋!
榎津从楼上下来。
榎津:哎,老太太,等等,别着急,消消火。
榎津抱住剧烈喘息的久乃的肩头。
榎津:本来就咳嗽,再运动过量那怎么得了。够了,算了吧。
阿春:先生,对不起,把您给吵醒了吧。
榎津:不,已经到了该起床的时间。
阿春:说实在的,我这个老妈,她一直是这副德性。
久乃:你说什么!
久乃又咳嗽起来。
榎津:老太太,你说想去赌艇是吧?
久乃(边咳边点点头):……
榎津(从怀中掏出钞票):喏,这给你,拿去赌艇吧。尽情地花掉它,你的病也会随着一扫而光的。
久乃抬眼瞧瞧榎津,恭恭敬敬地接了过来。
阿春:先生,别这样,会惯成她坏毛病的。
榎津:没什么,无所谓。在京都的家里我也有老母亲,因为不能很好地尽孝,所以……噢,对啦,我要去一趟静冈大学。过会儿,静冈大学的富田副教授也许会来电话找我,就请告诉他一声,我已经到那边去了。
79.“浅野庄”·账房
阿春在打扫卫生。
冈启子下楼来了。
启子:早上好。
阿春:哟,你可真自在悠闲呀。
启子:你哪知道哇,那个先生,他简直不让人睡觉……
80.弹子房
一片嘈杂喧闹的声音。榎津坐在弹子机前打弹子。
榎津端着满满一盒弹子走向交换台。
81.“浅野庄”·账房(傍晚)
出池茂美(58岁)把手中的账本“啪”地一声用力合上。
出池: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是连本账也记不好哇。那本暗账你倒记得别提多细了!
阿春(噘着嘴):是你说的,做生意的人都这么干。
出池:说是说过,但也得有个限度……昨天晚上我说要来你这儿,嘿,那个男的,就是接电话的那个年轻人,他是谁……
阿春:麻将一个人又打不成,来了三个人呢,都是年轻的男人。
榎津回到浅野庄。
榎津:我回来了。
阿春:哟,您回来啦,马上就把茶水给您送上去。
榎津往二楼上走去。
82.同·厨房
阿春在灶台边烧开水。
出池:刚才那个人要住一阵子吗?
阿春:人家可是大学教授哇,京都的。
出池:嗯?
出池站起来走到厨房。
出池:你还打算和那个年轻男人混下去?
阿春:哪儿有的事呀。
出池:我让若杉调查过了。
阿春:真无聊。那你呢,现在又搞了个女人,还不算完,也不说一声就把房子的抵押金交了……是不是打算把这家店也给那个女人呀?
出池:……
阿春:到时候,等银行的人来了,我得好好跟他们说说。
出池抬手打了阿春一记耳光。
出池:你想怎么着!你跟了老子二十年,不会不知道老子的手段。你要是不仁,可别怪我不义!
阿春:……
阿春捂着苍白的脸颊。
水开了。
83.同·楼梯
榎津窥视楼下的动静。
84.同·账房
出池和阿春搂抱着倒在暖炉旁。
阿春:到了明年……这座房子担保人就换成我的名字,这可是你亲口答应过的……
出池(爱抚着阿春):明天我就把你给辞喽……给你退休金。
阿春:得按你答应我的办……改名。
出池:日本举办奥运会,经济肯定会随着景气起来吧,咱们是不是再做点儿化纤的生意呀。
阿春:换成我的名字,说定了啊……
出池:行、行,说定了、说定了。
阿春:啊(长长地吁气)。
阿春紧紧搂住出他。
85.上池町的街道(第二天)
提着皮包的榎津和久乃并排走来。
久乃:您给我讲点什么吧、先生,您和那些无知的家伙们可不一样。
榎津:嗐,我嘛,不过是一介旅行者,不是个该讲这讲那的人。
久乃:您是大学的教授,听了你的话,肯定会……阿春的丈夫就是迷恋着她的身子,只要阿春离开那个年轻人,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到如今,那小子的零花钱还得她给呢。
榎津:……现在,旅馆的生意怎么样啊?挺赚钱吧?
久乃:还说得过去。
榎津:阿春是个特别能攒钱的女人吧?
久乃:谁知道呢……阿春呐,也不是个很认真的入,所以,如果您去和她调情,她也不会介意的。
榎津:哈、哈、哈(笑着)那好。
公共汽车来了。
久乃:全靠您的关照了,先生。
榎津:您也打起精神来,祝你赌个大空门,好好赢一把。
86.“浅野庄”·茶室(夜)
阿春孤另另地坐在那里自饮自酌,已经醉得不轻了。
榎津回到浅野庄。
榎津:我回来了。
阿春:噢,回来啦。
榎津:哟,自己喝上了。
阿春:怎么样,先生,能陪陪我吗?
榎津:哦,那好哇(坐下)。来,这个给你。
榎津把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递给阿春。
阿春:是什么呀?
榎津:你打开看看吧。我原本是要买书的,也许它变成别的什么东西了。
阿春好奇地打开布包。
露出一只上好的菠萝。
榎津:是送你的礼物。
阿春:哟,太让我高兴了,谢谢你。来,喝一杯。
阿春给榎津斟上酒。
阿春:男人呐,要是都像先生您这么会体贴人就好了。
榎津(饮了一口酒):真够甜的。
阿春:酒?
榎津:不,是阿春的嘴。
阿春:哎哟(边笑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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