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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西方》影评10篇

2022-03-21 09:32:54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东方西方》影评10篇

  《东方西方》是一部由雷吉斯·瓦格涅执导,欧列格·缅希科夫 / 桑德里娜·博内尔 / 凯瑟琳·德纳芙主演的一部剧情 / 历史 / 爱情类型的电影,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观众的影评,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东方西方》影评(一):"If you go far enough East, you end up in the W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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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剑桥风云》是东逃, 这就是一部关于西逃的故事。同一个国家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可以是天堂也可以是地狱,既曾是面临Fascism时的home of idealistic Egalitarianism,也可以是exodus from Dictatorship. Where is 'Home'? There's no place on this planet for 'the home'. 西欧人讲东欧称作Est/East/东方. But "if you go far enough East, you end up in the West"...

  《东方西方》影评(二):献给大妞一家

  法国与俄国这两个国家总有点扯不清的暧昧关系。俄国人憧憬着法兰西那如同双鱼座虚幻缥缈的浪漫;巴黎的左派作家们也一度被冰雪世界的乌托邦所吸引,纷纷用笔把想象中的伟大布尔什维克推向全世界。

  大妞爷爷的弟弟是流亡法国的白俄,他曾是圣彼得堡的一名医生。十月革命后,随着大批白俄流亡到中国的哈尔滨,并在哈尔滨被日本占领后的第二年辗转去了法国。二战结束后不久,苏联在世界各地的领事馆为当地侨民开招待会,大肆宣扬社会主义的伟大成就,不计前嫌邀请所有有能力的俄国人回国建设伟大祖国。回国后马上分房,安排工作,并在领事馆当场发放护照,给予他们亲人般的热烈拥抱。在这样的呼唤下,流亡国外的白俄纷纷响应斯大林回国的号召,这其中尤以法国最多。

  回国后的俄国人被发配西伯利亚或北极充当苦力。许多人都死在了劳动营。有幸活下来的则被直接枪决。但凡与国外有联系的人,不管从法国,还是从哈尔滨,上海……甚至包括一些参加了战争的老兵也不能幸免。他们躲过了德国人的集中营,却躲不过俄国同胞的子弹。

  大妞爷爷的弟弟在回国后的第二年被以间谍罪枪决。大妞的爷爷,因为保留着弟弟流亡法国时期给自己写的信而被发配到西伯利亚集中营强制劳动。即便在斯大林死后,赫鲁晓夫上台的解冻期也未能回到车里雅宾斯克的老家,而是被继续向东流放到大陆尽头的勘查加半岛,直至今日。

  为何俄国的音乐总是充满哀伤,因为哀伤是这个民族挥之不去的梦魇,无时无刻无所不在。

  《东方西方》影评(三):这是一部恐怖片

  单位放映,就去看了。之前连听都没听说过,查了下发现豆瓣评分等级很高。看了之后发现,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这是一部结构经典,叙事严密的恐怖片。和《闪灵》一样,女主角和孩子最后都逃离了危险的地方。和《闪灵》一样,男主角和另外一些人被永远的留下了。

  所谓恐怖,对我来说并不是指刀光血影牛鬼蛇神,看多了传统意义上的恐怖片你会发现,看那些片子不如自己买个绞肉机,回家挤饺子馅玩。顺便调杯鸡尾酒,打翻了之后就更恐怖了。或者在阳台上浴室中电梯角落里所有有镜子有走廊的地方都挂上长长地假发和白衬衣,哦,多英伦多有style,范儿到不行不行的。或者在固定你会去的地方,比如门口放个定时发声器,每次你经过都嚎叫一声,或者发出吃多了打嗝一样的声音……

  最恐怖的事情是,你来到了本以为是鲜花开放阳光灿烂的地方,梦寐以求的温暖的故乡,却发现这是个牢笼。有着匪夷所思的社会准则,你的人身自由财产隐私理想全都变得不值一提,你被迫被人赋予了一个“温暖”的大家庭,被迫被赋予了终极的人生理想,你要么做一个快乐的螺丝钉,要么被这部庞大的机器所抛弃。你并不喜欢这,你不想适应这里,可不论如何,你出不去了,逃不走了。你被困在这了,永远的,就目前看来。

  这部片子如果在档期的话,多半是会被禁的,至少也会被剪刀手爱德华的不成样子,因为实在有很多情节,让人不得不联想,不得不对应。对应什么呢,不好说,自己看看就明白了。我们至少在某个年代,所有模式都是照搬老大哥的。所以,“不许联想”。

  Tips:和这部恐怖片对应的美剧是《恐怖之源》里的Community,文字是米兰昆德拉的任意一本书。

  《东方西方》影评(四):通向自由的最初阶段。

  电影由很深很深的蓝色大海开始,一望无际。east——west,中间是海,两端有着无尽的距离,站在两岸的人们各自通向自由的路究竟又在何处,而其中最可怖的事情莫过于追逐自由的人终于来到了理想的故乡,却发现坠入牢笼般的异化世界……

  与阿列克赛一家一同乘坐越洋渡轮归来的,是大批被Stalin政府感召回国的俄裔人员,这其中不乏各行各业的优秀人士,怀抱着建设祖国的信念,然而下船的那一刻,迎接他们的却不是温暖平和的社会。被强行隔离的父子在码头遭遇了惨烈的枪杀后,阿列克赛和妻子就已明白,他们进入了丧失自由的国度。若强调从西方人士的角度来说明自由的问题,则是阿列克赛一家进入了苏共统治下的世界。1946年的苏联,正处于stalin统治下最黑暗的时刻,从老师介绍的背景里,我想那时代应该比WENGE更要令人恐怖。

  很快,同船的人员大部分被枪决和流放,失去踪影。阿列克赛的法籍妻子被组织上认定为特务和间谍,接受了严厉的讯问后,玛丽的法国护照被撕毁,一家人入住狭小的公共公寓,从生活和精神上处于被监视和控制的状态……这一段看起来像是恐怖片,玛丽的所作所为看来很快就会被告发。此时玛丽的精神受到了极大刺激,法国人的自由天性使得玛丽迫切想要逃离这样的世界,然而现实却是冷酷而无情的。阿列克赛作为丈夫奉献了高于爱情的真爱,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阿列克赛表面上接受了这样的制度,从红旗制造厂的医务室小医生做到了一家医院的主管,甚至入了党,为了使得房东放松对妻子的警惕,他甚至不惜与房东女人同居,而他与妻子之间的距离却日渐疏远,直到最后一刻……

  生活成为了机械的工作,人与人之间无所不在的猜忌和监视,在伟大的国家里人的权利不断被漠视,玛丽始终不能原谅阿列克赛的改变,她认为丈夫背弃了自己认可了牢狱世界的原则,游泳健将的孙子走进了玛丽的生活,萨察的奶奶被当作间谍枪杀后,他个人的档案也留下了污点。在玛丽的帮助下,年轻的萨察与大海搏击六小时后,来到了自由世界的彼岸……

  最难忘莫过于萨察在大海中奋勇向前的镜头,在那样漫长看不见对岸的海水中,压力与生存的尊严促使他一直向前,而玛丽却因此入狱。得到了自由的萨察在法国苦苦等待着玛丽的到来,然而玛丽却失去了消息,萨察在最失望的时刻割腕自杀。在千辛万苦的自由到来之后,萨察选择了死亡,这样的场景震撼了左翼歌唱家,她鼓励萨察活下来并对他发誓会帮助玛丽……

  真正的自由对每个不同的人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也许电影并没有做深层次的探讨,只是将法国作为自由的终点,而在法国能得到怎样的自由,对萨察而言,是逃离魔窟的无尽等待,也许他们追逐的还不是真正的自由。只是获得了追逐自由的权利,萨察和玛丽想得到的获得人性尊严的途径。在stalin时期的苏联,这一切显得完全不存在。十年了,距离阿列克赛归国已经十年。出狱后的玛丽憔悴而消极,失去了最初的光彩气息,阿列克赛依然深深爱着她,此时已经成为医院主管的阿列克赛终于得到了带着妻儿前往保加利亚的机会,这是他酝酿十年的计划,在保加利亚索菲亚市,法国左翼歌唱家冒险带来了玛丽和儿子的护照,在最窒息的气氛中,玛丽带着儿子冲破了阻碍得到了自由,阿列克赛流下了动人的泪水……

  而阿列克赛由于协助妻儿逃亡,流放至库页岛劳教营……

  直到1987年……

  在我们实质上和表面上还对过去有所忌讳的时代,俄罗斯出现了这样的影片,虽然说电影属于法国人的投资,但至少这种精神出现了。离开stalin的世界是解放,回到西方世界是否就获得了真正的自由,或许这个论题已在电影主题之外。但自由一定在人类不可能被异化的内心,它一直存在着,无论被任何东西压抑。

  玛丽说,在通向自由的路途中,她睡着了。

  《东方西方》影评(五):红色专制的样子

  对于苏联红色专制,1990年代的欧洲电影有不遗余力的表达欲望。那是一个墙刚刚倒塌的年代,失散的拥抱失散的,富足的拥抱被伤害的,所有人站在废墟上歌颂自由的万岁,诅咒墙和路障的愚蠢。

  这种背景下,《东方·西方》的故事线就显得薄弱得近乎扁平。迎合着欢呼的人浪,刚刚终结的红色专制如笼中困兽,引得无数围观与指指点点。它是人类社会一个世纪的漫长错误,一个终于被切去的肿瘤,是一团烂肉而不是虽然畸形仍然五脏俱全的活体。

  这是所有主流艺术家共同的表达范式——「恶魔终被封印,让我们回忆它对欧洲造成的伤害吧。」

  于是就有了伤害,纯粹的伤害和更多的伤害。影片中,从归国侨民下飞机的第一秒开始,专制就伴随着大头皮鞋踩在脸上。疯狂、愚蠢和野蛮伴生,反对一切温情、自由和个人主义。这是「共铲伤痕文学」范式般的剧本,常放大红色政权兽性和愚昧的表象——突然而无由的逮捕,克格勃,党证,配给制,黑色皮夹克,烟雾缭绕的审讯室,冰天雪地中的黑色古拉格,无名墙角的处决。

  而对暴政的铺张的展现往往忽略了暴政的另一面,即身处暴政之中的人的感受。

  暴政之所以能存在和维系,并非因为自身的愚昧和残忍。更多的时候,暴政细水长流,含情脉脉,润物无声。专制暴政只在最初与最后会暴发出青面獠牙的本相。而平日里,它会聪明地隐匿在幕后。

  暴政往往是报纸上黑体的承诺与期许,是长期可以忍受的、令人轻微不快的匮乏,是工会聚会上的同志情谊,是官僚机构的低效和繁复,是每一句的“这事我们没法帮您”和“您的申请已经交上去了,请耐心等待”,是每个消沉疲劳的傍晚街边的面包和伏特加。最后,在温情脉脉的暴政中,幸存者放弃了自由幻梦,在宿醉后的呕吐与眼泪里接受部分现实。嚼着面包,喝着烈酒,参加集体劳动,领取微薄报酬。生活被安排好的一切填满,亦步亦趋地成为体制的一部分。

  红色暴政之所以能结成愚蠢、反智而空前强大共同体的化学键,正是因此。共同体的每一份子都自愿接受暴政并乐在其中。

  所以「共产伤痕文学」幼稚而危险。这种内容对于暴政的表现不仅「去复杂化」,更多的是「去危险性」。暴政看起来,手法与俄罗斯黑帮并无二致。而暴政内核的精神漩涡则被省去。这就类似《冷山》终究只是一部南北战争背景里的爱情故事,而《与魔鬼共骑》才更能表现美国内战层次丰富的内核。「伤痕文学」仅展示伤痕,聪敏的观众却要期待手术刀的解剖。

  .s. 《地下》就是这样的,手术刀式的电影。

  《东方西方》影评(六):《东方—西方》电影剧本

  《东方—西方》电影剧本

  (法国、俄罗斯、保加利亚电影工作者合拍)

  编剧:谢尔盖·巴德罗夫、鲁斯达姆·伊布拉基姆别科夫、鲁伊·加尔杰利、雷吉·瓦尔尼耶

  编译:蒋华

  〔编译者按〕:《东方—西方》摄于1999年,获2000年第72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获2000年恺撒奖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提名。

  该片导演雷吉·瓦尔尼耶是法国电影肥皂剧之王,他的《印度支那》曾获得1992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殊荣,1994年的《一个法国女人》讲述了军人婚姻生活的故事。他两部得到奥斯卡青睐的影片有一些相似之处:故事都发生在异国,《印度支那》在印度,而《东方一西方》讲的是前苏联;都有一定的历史背景,《印度支那》讲的是法国殖民地的故事,《东方—西方》讲的是四十年代斯大林执政的苏联。

  本片的编剧是俄国的谢尔盖·巴德罗夫、鲁斯达姆·伊布拉基姆别科夫、鲁伊·加尔杰利和雷吉·瓦尔尼耶。剧本并非取材于真实的故事,而是想象出来的。卡特琳娜·德诺芙在《印度支那》有过出色表演,《东方—西方》就是为她(本片扮演法国女演员加布里埃尔·杰维里)和很讨人喜欢的奥列格·缅什科夫(本片扮演医生阿列克赛·戈洛文)量身订做的。谢尔盖·巴德罗夫在1984年前就创作过约30部电影剧本,之后与人合作做导演,他导演的影片有1984年的《草地上的美梦》,1987年的《外行》,1989年的《自由是天堂》。苏联解体后,他居住在美国,曾与人合作写了剧本《要爱的人》。

  海上·外·日

  天气昏暗。波涛汹涌的大海。音乐声起。屏幕出现了滚动字幕,交代了本故事的原由:

  1946年6月,一封急件传到苏联驻法国、保加利亚和南斯拉夫大使馆,急件声称:自1917年10月革命后离开俄国的臣民一经提出要求,就可获得苏联国籍的护照。这些新公民将有资格回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历经5年的苦难,散居欧洲各国的三千万人当中,最后有上万人选择了返回家园。

  海上船头·外·日

  一艘由欧洲返回苏联的巨轮疾驶在海上,船头击起白色浪花。

  海上·外·日

  镜头长久地停留在海面上,似乎要探究深不可测的海底的究竟。

  海面上·外·日

  镜头拉开,远处可见大海和天空之间的分界线。深色的大海和略微发白的天空。整个色调是暗淡的。

  船舷·外·日

  从船舷向下看,可见海浪快速地被甩到后面。

  这时传来画外音:“很快你们将回到祖国。30年前你们离开了她,但她从未离开你们。”

  餐厅·内·日

  船上餐厅内,苏联克格勃的工作人员耶甫根尼正在对餐厅的人讲话。他四、五十岁的样子,戴着一副眼镜,脸上留有短须。他说话时似乎很真诚。他接着说:

  “现在,她需要你们,需要在座的每一位。国家需要重建。我们国家比任何国家都付出了更大的代价。但反法西斯战争把我们联合起来,直到胜利。”

  说到此,他还挥了挥拳头。

  镜头拉开,呈现了餐厅全貌。餐厅宽敞豪华,灯光明亮,几十张餐桌旁围坐着将要从欧洲回到祖国怀抱的苏联人。他们看起来都很开心,欣慰地听着耶甫根尼的话。

  “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事,苏联政府向你们敞开大门,欢迎你们。”

  身穿灰色西装的老者科兹洛夫·瓦西里耶维奇开玩笑地接下了话茬:“耶甫根尼,你说得太严肃了吧。咱们喝酒唱歌吧。”科兹洛夫·瓦西里耶维奇看上去年事已高。但将要回到祖国的兴奋使他精神抖擞。

  说着他举起了酒杯。

  耶甫根尼就走到老者身旁,对大家说:“请把你们的护照拿出来,数字最小的要祝酒。”

  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老人立即站了起来,对耶甫根尼说:“我是被法国驱逐出境的,可以参加吗?”

  耶甫根尼双手扶着老人的肩膀说:“请您随意。”

  坐在一张餐桌上的两个人交谈着。一个说:“猜猜谁拿到了苏联第一号护照?”

  科兹洛夫·瓦西里耶维奇开玩笑地:“是巴黎东正教堂的主教吧。”

  餐厅里的人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耶甫根尼走过来,俯身问科兹洛夫·瓦西里耶维奇:“你的护照号是多少?”

  “我的护照是2002号。”他说着,起身向另一张餐桌走去。他边走边说着:“我儿子列奥尼德的护照号是2003号。”

  他走到一位年轻人后面停下,双手放在年轻人的肩上,向人们示意他的儿子。“请大家对他耐心点,他俄语不好,而且还有口音。”

  这位年轻人看上去不到20岁,脸上稚气未消,还有点腼腆。

  这时耶甫根尼也来到这个餐桌,问坐在年轻人旁边的另一个人:“医生,你的护照号是多少?”

  这位医生是阿列克赛·戈洛文,他四十来岁,身穿浅色西装,温文尔雅的样子,长得很英俊。

  阿列克赛微笑着回答:“17号。”

  旁边有人起哄:“就是他了。”

  耶甫根尼对阿列克赛说:“那么,就请你来祝酒吧。”

  阿列克赛回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女人,像是要征得她的同意。那是他的法国妻子玛丽。玛丽是个非常美丽的法国女人,卷曲的披肩发衬托着她漂亮的脸庞,显得温柔、妩媚。玛丽的旁边坐着一个6、7岁的小男孩,那是他们的儿子谢廖沙。玛丽微笑着耸了耸肩。

  戈洛文随后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酒杯对餐厅的归国移民说起了祝酒词:“我想感谢我的妻子。”

  他回头转向妻子,心怀感激地:“玛丽,我让你跟我回来,你就来了。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你的家人和朋友及祖国。为此,也为了其它更多的原因,我爱你,也更加敬佩你。为你干杯!”

  听到这些话,玛丽开心地微笑着。

  耶甫根尼带头,餐厅所有的人都鼓起掌来,并举起酒杯。

  阿列克赛·戈洛文俯身亲吻了妻子。随后走到餐厅一角的钢琴旁。

  科兹洛夫·瓦西里耶维奇坐到玛丽旁,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玛丽微笑着算做肯定的回答。

  科兹洛夫·瓦西里耶维奇满怀钦佩地说:“那你一定是个勇敢的女人。”

  玛丽没有说什么。听到钢琴声,她回头看已坐在琴凳上弹钢琴的丈夫。

  他弹的是一首苏联歌曲。耶甫根尼来到钢琴旁,胳膊靠在钢琴上,随着琴声唱了起来。开始还是轻声,一会儿就引吭高歌起来。餐厅里的人们也激动地唱了起来。他们举起酒杯,边饮边唱,满怀着将要返回祖国的兴奋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显然,虽然船还没到苏联,船上的人的心已飞了回去。

  随着音乐声止,科兹洛夫·瓦西里耶维奇将酒杯高高地举过头,看来他也是异常激动。

  码头·外·夜

  夜晚的苏联奥德萨码头上,没有一个闲杂人员,戒备森严。

  一辆伏尔加轿车驶进码头。工人们开始放下轮船的悬梯。

  突然码头的灯光都亮了,喇叭里传出广播声:“亲爱的同胞们,欢迎来到奥德萨,欢迎回到苏联祖国,这个胜利的国家。由英明领袖斯大林同志领导,所有的人像一家人一样的生活,团结幸福。”随后喇叭里播出的是苏联的进行曲。

  船舱内阿列克赛一家人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奇怪,但也随着人流向悬梯走去。

  码头上刚从轿车下来的人是一个高级军官。他快速地来到悬梯旁,从一个人手中接过了一张名单。

  苏联士兵严密地警备在码头上。

  在餐厅中看到的那个说是被法国驱逐出境的老人第一个走下悬梯,他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大声说:“我的天,真到俄罗斯了。俄罗斯,我的国土!”

  他刚下悬梯就跪到地上亲吻脚下的土地。

  一个穿着皮靴的军人立即来到他跟前,粗暴地将他拽起来。

  人们听到了军官的命令:“乘客们要分成两队。按照名单来分。”

  科兹洛夫·瓦西里耶维奇到了军官跟前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科兹洛夫·瓦西里耶维奇。军官从名单上查到了他的名字后说:“这边。”

  紧接着,他的儿子也来了,他报上自己的名字:科兹洛夫·谢尔盖伊维奇,军官查完名单后,却让他到另外一队。

  眼看自己的儿子和自己就要分开,科兹洛夫·瓦西里耶维奇急切地嚷嚷道:“他是我儿子,他应该和我在一起。”

  正在悬梯往下走的阿列克赛夫妇看到此情此景有些不解。

  但老人和他儿子还是被强行拉到不同的队。分到另一队的儿子不知所措地看着爸爸。

  老人大声对儿子喊道:“别担心,这是个误会。我们很快就没事了。”

  瓦西里耶维奇一时情急,撒腿就往父亲那个队跑。

  后面的军人大声喊:“站住!”

  瓦西里耶维奇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跑着。

  码头上一个军官举起了手中的枪,瞄准了年轻人。

  一声枪响,年轻人应声倒地。

  悲惨的一幕就发生在眼皮底下,玛丽难过地倒向丈夫的怀里。戈洛文也惊愕万分。

  刚踏上祖国的领土就失去儿子,老者扑向孩子身上失声痛哭。

  归国的苏联移民的命运就此被罩上了不祥的阴影。

  审讯室·内·日

  临时关押归国移民的集中营里,苏联克格勃的人们正分头对他们进行审讯。审讯玛丽的审讯室里,灯光昏暗。室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墙壁上的墙皮有些脱落。

  玛丽坐在一张凳子上,表情严肃地对耶甫根尼说着。耶甫根尼站在桌子后面,这次他头上戴着毡帽,不耐烦地听着玛丽的话:“我跟你说的是实话。我和我丈夫一起来的。我是法国公民。我有法国护照。”

  说着,玛丽的目光移到放在桌子上的护照。

  耶甫根尼用嘲讽的表情拿起了护照,这次他完全没有了在船上餐厅时的和蔼,俨然是个审讯者。他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拿起护照,二话不说就给撕烂了。

  玛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惊愕地站起来,质问他:“你疯了。为什么?”

  耶甫根尼:“你为法国特务组织服务。”

  玛丽据理力争:“你胡说。”

  她顿了一下,感到跟这个人说话可能没什么用处。上前一步要求道:“我要见法国领事。”听了这话,耶甫根尼从桌子后面走向玛丽,说道:“也许你还要见英国女王吧。”

  说着他恶狠狠地扇了玛丽一个耳光。

  审讯室走廊·内·日

  从关着玛丽的房间出来,耶甫根尼在走廊向另一个房间走去。走廊中有士兵把守着每一个房间。房间里面传出有人被殴打的叫喊声。

  另一间审讯室·内·日

  这是一个半地下室,弓形门连着楼梯,楼梯上的门口有士兵把守着。

  耶甫根尼和戈洛文分坐在一个破旧箱子的两边。耶甫根尼说:“我们一直在观察你,戈洛文。你是个好医生,我们有任务给你。”

  戈洛文没有正面回答耶甫根尼,神情坚定地说:“我妻子呢?”

  耶甫根尼劝说道:“别管你妻子了,她什么用都没有。我们会给你找个俄国妻子。”

  这时传来另一个人的画外音:“我说给他一个女人,他说不要。”

  原来这里还有一个男人。他穿着黑色皮夹克,脸上露出坏笑。

  耶甫根尼也笑了一下,看到戈洛文一点要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还是一脸的严肃,就转而说道:“你妻子是个间谍。”

  戈洛文不相信地:“你是在开玩笑吗?”

  耶甫根尼:“百分之九十回到俄国的移民都是帝国主义的奸细。”

  穿黑色皮夹克的人又发话了:“我们会把你儿子还给你。”

  突然传来一个女人被殴打的惨叫声。戈洛文倏地从凳子上站起来,从弓形门向门口看去,他看到了实枪荷弹的士兵。戈洛文转向耶甫根尼:“我妻子呢?”

  耶甫根尼继续劝说:“别断送了自己的前途,我们信任你。”

  女人的惨叫声又传了进来,戈洛文不由自主地朝门口走去。好像要想从弓形门出去看个究竟。门口的士兵看到了,向门内移动了一下。

  耶甫根尼也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向戈洛文:“你真想要你妻子吗?那我们得谈谈了。”他观察着戈洛文的反应。戈洛文如果就此抛弃妻子,自己可能会得到政府的信任,今后的生活会好得多。但是他不能这么做。戈洛文的坚定神态告诉耶甫根尼,他不会抛弃妻子。

  审讯室·内·日

  审讯室里,玛丽被殴打后流出的血滴到地板上。玛丽神色恐慌地坐在凳子上。

  这时,门开了,戈洛文被带了进来。戈洛文看到玛丽的惨状,心痛地抱紧了她。

  玛丽问:“谢廖沙呢?”

  戈洛文:“他们正把他带来。”

  话音刚落,耶甫根尼带着谢廖沙进了屋。耶甫根尼狠狠地说:“你们现在就离开。”

  戈洛文问:“去哪里?”

  耶甫根尼:“基辅。”

  戈洛文知道,基辅是俄国一个偏远的城市。

  集中营·外·夜

  那位下船就亲吻祖国土地的老人,他搀扶着刚失去儿子的科兹洛夫·瓦西里耶维奇,随着另外几十个移民被押到一个四周都是高墙的不大的空地。他们被带到一面墙下,另一面高墙下都是实枪荷弹的军人。这里显然是执行枪决的地方。耶甫根尼在旁边默默点着数。随后就离开了。把这些从欧洲返回的移民交给了那些军人……

  两位老人完全没有了在餐厅时的兴奋,他们被突然的打击搞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表情麻木、茫然。他们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只有任人宰割了。

  基辅市·外·日

  一辆破旧的卡车行驶在基辅市的大街上,然后转到了居民区。车上坐着戈洛文,他旁边有几个装行李的箱子。

  车子在一个有几家合住的公寓的院落中停了下来。玛丽和儿子从驾驶室内跳下车。

  院落看上去不大,公寓也很破旧。

  公寓门厅·内·日

  这是一个老式房子,最早应该是供一家人住的。现在分住着四、五户人家。

  公寓的门厅也不大。司机提着箱子进了大门,他对里面的一个老太太说:“你的新房客,是法国人。”

  老太太名字是阿娜斯塔西娅,她六、七十岁的样子,体态有些发胖。一听是法国人,立即对司机说:“告诉他们我是主管,而且我们有严格的规矩。”说完就进自己的房间拿房门钥匙。

  跟着进来的戈洛文说:“我会讲俄语。”

  阿娜斯塔西娅拿着钥匙给他们开房门。戈洛文的家是进门厅靠左边的房间。玛丽和谢廖沙也跟了进来。

  玛丽进到门厅后,看到门厅右面房间里一个不到20岁的年轻小伙子正在洗碗。小伙子是阿娜斯塔西娅的孙子,叫莎沙。莎沙个子挺高,体魄健壮。他瞥了玛丽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戈洛文将手里的箱子提到刚打开房门的屋里放下。随后又出门去提其它箱子。

  阿娜斯塔西娅上下打量着玛丽。

  玛丽看到他们房间对面另一个房间的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女人正警惕地注视着他们。她叫奥尔佳,20多岁的样子,漂亮、性感。

  门厅靠里的另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40多岁的男人,彼德罗夫。他穿着随意,大大咧咧地走出来问道:“他们是谁?”

  奥尔佳回答说:“是法国人。”

  正好戈洛文提着箱子进来了。彼德罗夫用法语向戈洛文打招呼:“你好,我是彼德罗夫。”戈洛文立即回应:“我是阿列克赛,我妻子玛丽,我儿子谢廖沙。”

  “欢迎!你们是来看看吗?”彼德罗夫问。

  “不,我们要住下。”戈洛文说。

  彼德罗夫看了一眼奥尔佳,两人不知什么意思相视一笑。彼德罗夫好像是没话找话地问:“你妻子会俄语吗?”

  “她准备学。”戈洛文回答。

  “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彼德罗夫看阿娜斯塔西娅出来,说了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

  阿娜斯塔西娅和莎沙从自己的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钥匙。她说:“这是你们的钥匙。”她把钥匙递给戈洛文,很郑重其事地说:“你们要清楚我不想惹任何麻烦,尤其是她,你翻译给她听。走吧。”

  她带着阿列克赛夫妇介绍房客和设备,戈洛文一句句地翻译给玛丽。

  “这里住了5户人,我们必须守规矩。”

  他们来到公共厨房。阿娜斯塔西娅给他们看一张桌子,桌子旁边坐着一个老头。“这桌子是以前的房客留下的,现在归我们了。”

  戈洛文把阿娜斯塔西娅的话翻译给玛丽。

  阿娜斯塔西娅又带他们到了公用浴室。她用俄语说给戈洛文听,戈洛文再翻译给玛丽:“至于浴室,我们星期四用,那也是我们洗衣服的时间。”

  阿娜斯塔西娅继续叮嘱:“厕所的灯不要老开着。”

  戈洛文把阿娜斯塔西娅的话翻译给玛丽听。

  戈洛文家·内·夜

  这是一间很破旧的房子,墙壁上墙纸的颜色很暗,看上去有很长时间没有换过了。拥挤破旧的房间内,玛丽正在收拾东西。靠一面墙的地方有一张小单人床,谢廖沙坐在上面。玛丽拿出床单给他铺床。看来一家三口要同居一室了。

  谢廖沙问妈妈:“你喜欢这里吗?”

  玛丽没有回答,继续铺床单。

  这里的条件跟他们的想象相去甚远。本想回国报效祖国,却被发配到偏远的小城。戈洛文站在门口,看着简陋的房间,看着自己的妻儿将要跟自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不禁悲从中来。他打开房门出去了。

  玛丽看戈洛文出去,起先没有说什么,而是对低着头的儿子说:“旅行者需要什么?”

  谢廖沙流利地回答:“力量和勇气。”

  玛丽赞赏地说道:“亲爱的,对极了。”

  她亲吻了一下儿子说:“我很快就回来。”

  玛丽说着出了房间。去看看戈洛文。

  门厅·内·夜

  门厅内,戈洛文坐在他们的行李箱子上,手里拿着一支烟一边吸着,一边抽泣着。他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赶紧止住泪。

  玛丽坐到箱子上,从后面抱住戈洛文。安慰他说:“你之前不知道会这样。谁也不知道。”玛丽继而满怀希望地说:“我们把房子退了,回家去,他们不能强迫我们留下。”

  戈洛文不知该怎样回答玛丽。

  玛丽接着说:“我不能住在这里,你和谢廖沙也不能。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回法国。任何监牢都会有出去的路。”

  戈洛文非常痛苦地说:“原谅我。”

  戈洛文倒在玛丽的怀里,忍不住又要流泪。不管怎样,他们暂时还没有办法改变现状。

  工厂车间·内·日

  戈洛文所在工厂的车间很大,里面有几十台机器同时工作着,机器发出很大的噪声。车间中挂着几幅标语。工人们都戴着口罩,可是看到他们的口罩都很脏了。

  穿着白大褂的戈洛文来到车间,他后面跟着几个人,其中一人是工厂的女领导。她叫尼娜·菲奥德罗夫娜,是个40多岁的女人,及肩的卷发整齐地梳在脑后,大翻领的西装领子上别着斯大林头像。看上去她是个很干练的人。由于噪声很大,她得靠近戈洛文并大声地说话:“我操作这些机器已经六年了。我知道它们怎么让人背疼。”

  戈洛文说:“那好,说说空气吧。他们需要呼吸。你打算怎么办?”

  戈洛文边说边伸出手摸了一下车间的上梁,一看满手的灰尘。他用嘴一吹,能看到灰尘从他手中飘落。他指着车间上方说:“我们应该装些水管让空气潮湿一些,降尘。就像在法国那样。”

  说着他继续向前巡视。

  听到戈洛文提起法国,女领导看来很生气。她对戈洛文说:“别管什么法国!我们知道法国是怎么剥削工人的。”

  说到这里,女领导很严肃,拿出对劳改犯的口气接着说:“你来这儿是工作的,不是要改变什么的。”

  车间里的工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戈洛文毫不示弱,一字一板地说:“我要为2000工人负责,我很关注他们的健康。”说着离开了车间。

  女领导无可奈何的样子。

  厨房·内·日

  公寓的公用厨房里面,非常拥挤地放着4、5张桌子,还有一个碗柜。玛丽在水池里洗完盘子,拿到一张桌子上准备擦干。阿娜斯塔西娅也在一张桌子上准备做饭。

  玛丽刚要擦盘子,听到门口一个老头的声音:“法国人,你用错桌子了。”

  玛丽回头一看,正是他们刚来时坐在他们桌子旁边的老头。玛丽赶紧说:“对不起。”忙不迭地端走盘子。慌乱中有一个盘子掉到了地上摔碎了。

  老头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阿娜斯塔西娅过来帮玛丽拣起盘子碎片。对老头说:“离她远点,你这个酒鬼。”

  听到阿娜斯塔西娅帮着玛丽说话,老头很生气,也很出乎意料,嘴上嘟哝着离开了。

  阿娜斯塔西娅看着老头走了,来到玛丽跟前,用法语关切地问玛丽:“你来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听到自己的母语,玛丽显得很高兴,问道:“你会说法语?”

  阿娜斯塔西娅说:“我曾经有个法国保姆。也住在这所公寓。但却是另一种生活。”

  玛丽听了,若有所思。

  街区小公园·外·日

  这是戈洛文他们居住的地方的街区公园,公园不大,有十几个孩子在踢球。戈洛文的儿子谢廖沙和莎沙正在玩一个飞机模型。

  远处一辆摩托车开了过来。莎沙挥了挥手跟摩托车上的人打招呼。摩托车从公园另一侧开过去,到了街道胡同的尽头停了下来。下来了阿娜斯塔西娅的那位40多岁的男房客彼德罗夫和另外两个人。他们的肩上背着大包。

  厨房·内·日

  阿娜斯塔西娅和玛丽坐在厨房的桌子旁,桌子上摆着两个小酒杯和一瓶伏特加酒。阿娜斯塔西娅兴致勃勃地用法语唱着法国歌曲。玛丽很高兴地听着她唱。阿娜斯塔西娅边唱边拿起酒瓶倒酒。两人都端起酒杯,阿娜斯塔西娅说了句:“祝身体好。”

  玛丽喝了一点,而阿娜斯塔西娅则一饮而尽。两人大笑起来。

  阿娜斯塔西娅提议道:“一起唱吧,唱你会的歌词。”

  说完阿娜斯塔西娅边唱边打着拍子。玛丽开始跟她一起唱起来。两个人都非常高兴。

  正当两人唱得正起劲时,厨房的门被打开了,刚从摩托车上下来的三个人站在厨房门口。看到他们,两人的歌声停止了。

  看她们不唱了,彼德罗夫带头进了厨房。边进边说着:“怎么停了,非常动听。”

  他的手里还提着那个大包。他对玛丽说:“玛丽女士,棉帽子。想买一顶吗?”

  彼德罗夫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顶帽子给另外那个人,那人接过帽子到玛丽身边,硬要给玛丽戴上。

  玛丽直说:“不用了,谢谢。”

  那人说:“便宜卖给你。”

  阿娜斯塔西娅对玛丽说:“他们可以按原价卖给你。”

  玛丽:“是偷来的吗?”

  那人回答:“不是的。”

  阿娜斯塔西娅站了起来介绍道:“城里到处都有他们的供应商。”

  她把帽子还给他们:“来,拿上你们的帽子走吧。”

  阿娜斯塔西娅说着,将他们往厨房门口推。

  彼德罗夫看来不大高兴。对阿娜斯塔西娅说:“小心,你说得太多了。”

  阿娜斯塔西娅说:“够了,走吧。”

  送走他们,阿娜斯塔西娅转过头对玛丽说:“我小时候就拥有他们的房间,你们的房间以前是我母亲的琴房。”

  她靠近玛丽:“亲爱的,你干吗要卷入这场混乱?试着忘记法国吧。”

  这时,奥尔佳来到厨房,她看似友好地打招呼:“晚上好。”

  看有人来了,阿娜斯塔西娅止住话头。

  “有伏特加。”奥尔佳说。

  “我的汤好了。”阿娜斯塔西娅赶紧收拾好酒瓶、酒杯,离开了厨房。她像要躲避什么。

  街道·外·夜

  夜晚的基辅市街上行驶着一辆神秘的伏尔加轿车。车子在戈洛文他们住的公寓外的街道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两个男人。他们是来抓阿娜斯塔西娅的克格勃特工。

  阿娜斯塔西娅房间·内·夜

  阿娜斯塔西娅的房间里,刚从车上下来的特工正架着她往外走。莎沙在后面不知所措。阿娜斯塔西娅大声说道:“全都是误会,先生。”

  她回头对莎沙说:“我很快会回来的。继续游泳,这是你惟一的机会。”

  莎沙眼看祖母要被带走,不顾特工的阻拦,冲出房间,紧紧地抱住阿娜斯塔西娅。

  两个特工有点不耐烦了。

  阿娜斯塔西娅轻声劝说着:“不要把他们惹火了。”

  莎沙仍然抱着祖母不放。

  那个老房客从门缝偷偷望着。

  一个特工强行把莎沙拉开,将他双手反剪在后,逼到墙上。特工在莎沙的背后逼问:“你是年轻的共产主义者吗?回答我,是不是?”

  “是。”莎沙无力反抗,只有轻声回答道。

  “那你得明白,要冷静。”特工慢慢地离开,看莎沙这次没敢再动,他说着:“好的,就这样。”

  说完就带着阿娜斯塔西娅离开了。

  奥尔佳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她点亮了门厅的灯,急切地问莎沙:“莎沙,发生什么事了,他们是谁?”

  莎沙没有理会她,把她推开了。

  奥尔佳看莎沙并不领情,悄悄地回房间了。

  这时,听到声音的戈洛文一边穿睡衣一边走出自己的房间。玛丽也跟在后面。戈洛文关切地问:“莎沙,怎么了?”

  莎沙忿忿地回答:“她被告发了。”

  说完扭头朝自己房间走去。

  戈洛文扳过莎沙的肩,紧跟着问:“为什么?”

  莎沙说:“是你妻子,奶奶跟她说法语。她会被控间谍罪的。”

  莎沙看着玛丽接着说:“你们这些外国人一直被监视着。”

  他很生气地大声说:“回去吧,离我们远点!”

  莎沙转身回房去了,留下戈洛文、玛丽两人不只如何是好。

  戈洛文家门厅·内·日

  第二天,身穿大衣、提着手提包的玛丽走出了自己的房门。她听到门厅里面的浴室有声音,就朝那走去。来到浴室门口,看到是奥尔佳正在洗衣服。

  玛丽毫无防备地问:“你好,我想知道内政部的地址。”

  “内政部?”奥尔佳警惕地问。

  “是的。”

  “你想去那儿?”

  “是的。”得到肯定的回答,奥尔佳有些吃惊。她知道玛丽去内政部一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她刚想告戒玛丽什么,但她没有说出来,而是满口答应着:“好吧,好吧。”

  她冲洗干净手上的洗衣粉。接着说:“稍等,我带你去公共汽车站。”

  公寓门厅·内·日

  公寓的大门口内,玛丽站在门厅等着奥尔佳。奥尔佳穿好衣服后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跟玛丽一起出了门。

  这一切都被彼德罗夫看在眼里。她们刚出门,他就来到门厅挂着电话机的墙边,拿起听筒。在墙上找到了电话号码后,他拨通了电话:“喂,是红旗工厂吗?我想找戈洛文医生……”

  他要告诉戈洛文,免得玛丽吃苦头。彼德罗夫虽然看上去很粗鲁,心地并不坏。

  内政部·外·日

  这是个寒冷的冬天,从外面看内政部大楼的所有窗户都紧闭着。楼前的广场上没有什么人。灰色的大楼外有一些掉光了树叶的树木,还有已经不喷水的喷水池,整个画面都灰蒙蒙的。大楼前的竖立的几面红旗略有些显眼。

  玛丽就要到内政部的大门了。戈洛文追上了她,一把拉住她说:“跟我来。”

  “你跟踪我?”玛丽看是戈洛文,很不理解。

  “放开我。谁告诉你的。”她欲挣脱戈洛文。

  戈洛文紧紧搂住玛丽,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们两人已经引起内政部门口军人的注意。

  玛丽用力推开戈洛文。不巧后面一辆小轿车正好开过来,将戈洛文撞倒。

  内政部门口的工作人员见状立即跑过来。

  玛丽将戈洛文扶了起来。戈洛文见别人也来了。赶紧起来说:“我没事。”

  一个工作人员问:“去医院吧。”

  戈洛文不敢多停留,“不用,谢谢,我没事。我是医生。”

  说着,他拉着玛丽准备离开。

  内政部门口的那个军人很负责任地指着玛丽问戈洛文:“这个外国人想干什么?”

  “没事,她迷路了。”戈洛文装做没事的样子匆匆离开了。

  两人走远了,戈洛文问玛丽:“你在想些什么?”

  “我不能再等了。你说过要申请的。”玛丽激动地说。

  “如果我申请走,我就是背叛国家。你想让我们被关进监狱吗?”

  “他们不能强迫我们留下。他们有义务让我们走。”玛丽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

  “人们都在盯着你看。”戈洛文提醒玛丽,他不想惹麻烦。

  “我不管。我们说好了的。”玛丽停下来盯着戈洛文说着:“如果没办法的话,我回法国。我们会死在这里的,阿列克赛。我会的,我要走。”说完,她独自向前走去。

  戈洛文从后面追上玛丽,一把抱住玛丽。玛丽大声嚷嚷起来:“让我走,让我走!我要离开这里。我受不了这儿,让我走!”

  戈洛文把玛丽的头靠近自己的胸前,以压低玛丽的喊声。玛丽失声痛哭起来。

  戈洛文紧紧地搂着玛丽,直到她不再喊叫。他搂着玛丽继续往回走,他说:“我们会走的,但需要时间。相信我,我们要坚持到离开的时候。”

  剧场舞台·内·日

  剧场的舞台上,军文工团正在彩排。文工团的指挥博约克正神采飞扬地指挥合唱队合唱。他们唱的是俄国的军队歌曲。

  剧场后台·内·日

  玛丽现在就在这个军队文工团做熨衣工。剧场后台里,四周挂满了演出服装,中间有两张熨衣台。玛丽和另一个女熨衣工在忙碌地熨着衣服。玛丽有些累了,用手扶了一下额头。看到熨衣工正盯着自己,她不敢怠慢,又接着干了起来。

  剧场舞台·内·日

  舞台上,一首合唱曲已接近尾声。跟合唱演员一样穿着军服的舞蹈演员们也上场了。一个漂亮的女演员在做快速旋转的动作,与她合作的男演员在歌曲结束的一刹那有一个漂亮的伸展动作。

  整个歌曲结束后,博约克来到两个舞蹈演员跟前说:“非常好,依莲娜。”

  他肯定了女演员后,批评起男演员:“托利亚,你太生硬了。你可是代表苏维埃的,全世界都在看着你。这算什么。”

  他学了一下男演员的踏脚动作。

  “看着。”说着,博约克示范了他自己认为正确的姿势。

  剧场后台·内·日

  排练完一场的演员们来到后台换衣服。有一个男演员拿着衬衫说:“这不是我的衬衫。她又搞混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玛丽。另一个演员赶紧调换衣服。女熨衣工们看着玛丽,眼神中有责怪,也有鄙夷。

  男演员们换好衣服准备出场。博约克进来,那个衬衫被搞混的演员还在穿衣服。博约克很不满意:“你错过了点名了,你应该在歌曲结束时出场。”

  “都是那个法国人……”男演员申辩道。

  男演员的话音还没落,博约克就扇了他一耳光。男演员赶紧出去了。

  熨衣工很吃惊地看着他们。博约克来到她们跟前,示意熨衣工继续干活。他来到还在熨衣服的玛丽身边,关切又讨好地说:“你好,亲爱的。很累吗?”他从兜里掏出一包巧克力,拉起玛丽的手,放到她手上。“你该吃点东西。他们那样是因为你是外国人。不会有事的。”

  他说:“你真漂亮。”他对玛丽很有好感。

  公寓走廊·内·日

  刚买完东西回公寓的戈洛文在上楼梯时听到拐弯处的信箱筒那儿有声音,他过去一看,是奥尔佳在掏信件。看戈洛文来了,奥尔佳想解释什么:“他们又搞错信箱了。现在我是主管,必须对一切都小心。”

  戈洛文说:“你做得非常好。”

  “我尽力而为,对于你就容易了。你机灵又识时务。”说完这些意味深长的话,奥尔佳转身离开。

  “我买了些馅饼,要来一个吗?”对奥尔佳的暗示,戈洛文立即有了回应。他打开装着馅饼的网兜看着奥尔佳。奥尔佳回来没有拿馅饼,而是吻了一下戈洛文,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这个奥尔佳看来是个不可小视的人物。戈洛文联想到她没有阻止玛丽去内政部,再加上她今天的表现,她也许会对玛丽有不利的作用。看着奥尔佳离去的背影,戈洛文似乎有了主意。

  教堂·内·日

  高大的教堂内神色悲伤的莎沙站在已经死去的奶奶身边。牧师来准备做祷告,莎沙难过地说:“他们不准我见她,她孤零零地死去。”

  牧师安慰莎沙:“她早知道你爱她,还一直想念着她。”

  这时,传来教堂的钟声。牧师问:“还有人来吗?”

  莎沙默默地摇了摇头。祖母的“间谍罪行”使大家都不敢接近他们。

  牧师开始做祷告。莎沙神情忧郁地低着头看着奶奶,听牧师的祷告。当他抬起头时,发现玛丽也来为奶奶道别了。看来,玛丽是惟一不怕受牵连的人。

  公寓餐厅·内·夜

  公寓的餐厅内,摆着一张长方形的餐桌,桌上有食品及酒。所有房客都在座。但还有一张椅子没人坐,那张椅子面前摆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有一个酒杯。大家都很安静。谢廖沙指着没人坐的椅子好奇地问:“妈妈,那是什么?”

  “那是阿娜斯塔西娅奶奶的位子。”玛丽回答道。

  戈洛文首先站起来打破了沉默:“我们认识阿娜斯塔西娅的时间不长,但足以明了她是很了不起的,而且很和蔼。愿她的灵魂安息,愿她入土为安。”全体房客站了起来,喝了自己手中的酒,算是缅怀阿娜斯塔西娅。大家重新落座,默默地吃着东西,碍于阿娜斯塔西娅的身份,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就餐时,奥尔佳时不时地盯着若有所思的戈洛文,她对戈洛文心仪已久了。而玛丽关切地观察着刚失去奶奶的莎沙,他显得很无助。

  突然,餐厅的门开了,上次送戈洛文一家人来这里的司机又带了一男一女两个人来,那个男人还拄着拐杖。

  司机说:“大家好。你有新租客。”

  奥尔佳转过身,对来人说:“但没有房间了。”

  来人问:“阿娜斯塔西娅的呢?”

  奥尔佳说:“她孙子住着呢。”

  那个女人立即说道:“我丈夫在战争中失去了一条腿。我们完全有资格拥有一间设备齐全的房间。”女人说话间已进了餐厅,有非要住下不可的劲头。

  “那他去哪儿?”一位房客很不平地站起来:“巴布什卡葬礼日怎么会出这种事?还有莎沙,他怎么办?”

  “去住旅店。”

  “不,我不去。”一直沉默的莎沙终于站起来发话了。他摆出决不搬出去的架势。

  眼看双方要搞僵了,曾经给戈洛文打过电话的彼德罗夫立即站起来安慰莎沙:“这是误会,我们会解决的。冷静点。”

  奥尔佳说:“我是管事的,可没人告诉我这件事。”

  新房客毫不退让:“我所有文件都齐全。”

  新房客的身份是莎沙无法相比的,看来莎沙要被赶出去了。

  玛丽还不大明白他们说的话,就问丈夫:“怎么了?”

  戈洛文说:“他要住旅馆了。”

  玛丽看着年轻气盛的莎沙。也许因为莎沙的奶奶是因为自己而死,也许是同情莎沙,玛丽向丈夫提议:“他可以和我们一起住。”

  莎沙不用住旅馆了。

  莎沙房间·内·夜

  神色黯淡的莎沙在将不属于自己的屋里收拾东西。他的房间不大,有一个床头柜、写字台和两个扶手椅,桌子上堆了一些书籍。

  玛丽进来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莎沙看见玛丽,从桌上拿起几本书,走到玛丽跟前说:“这些是巴布什卡读过的,她用这些书教我法语,你拿去吧。”

  玛丽问:“给我的?”

  莎沙说:“是的。”

  “谢谢。”玛丽接过书,慈爱地摸了摸莎沙的脸庞。莎沙放下玛丽的手,轻轻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玛丽明白此时莎沙的心里一定很难过,刚失去奶奶,然后自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游泳馆·内·日

  游泳训练馆内,游泳运动员们正在接受测试。莎沙也在其中,他们在游泳池中奋力游着。教练员在池边拿着秒表给他们计时。运动员们都到达了终点,莎沙落在最后。

  教练喊道:“莎沙·瓦西里耶夫,你过来。”

  莎沙游到池边跳上去。

  “猜猜你用了多长时间。比一年前还糟,慢了5秒。你完了。听说你又喝酒又抽烟。你有天赋,但你却像一块屎在水上浮游。”教练大声严厉地训斥着莎沙。游泳馆里,人人都听得见。

  莎沙低声地说:“我奶奶死了。”

  教练大声地:“我奶奶也死了。我们一样。”

  看着有点不讲道理的教练,莎沙不再申辩。

  “走吧,瓦西里耶夫。别让我再看到你在这儿。”

  莎沙知道说什么也没用,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教练没理他,继续训练其他运动员。

  戈洛文家·内·夜

  戈洛文家中很拥挤,由于莎沙占据了一部分空间,玛丽和戈洛文只好睡在一张单人床上。两人躺在床上聊着天。

  “你一直闭着眼睛,一直都闭着。”玛丽说。

  戈洛文说:“我忘了身在何处。”

  玛丽说:“我们在一起。”

  戈洛文搂过玛丽:“我不会忘的。我最希望的就是和你在一起。自由自在。而你,看起来那么美。我们两人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人。”

  显然,戈洛文指的是现在环境的恶劣。一家三口同居一室不说,现在又加了一个莎沙,各种不方便是显而易见的。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们被监视,受着不正常的待遇。戈洛文说完,两人都向莎沙躺的地方看去。不知他听见了没有。

  公寓·内·夜

  玛丽下班回家,刚进门厅,发现莎沙从别的房客的房间出来,摇摇晃晃的,一看就知道喝了很多酒。

  玛丽关切地问:“莎沙,你喝酒了。”

  莎沙说:“喝了,但不多。”

  玛丽说:“你又和他们在一起。”莎沙没有否认。

  浴室·内·夜

  莎沙在浴室冲着淋浴,像是要洗去身上的酒气和一心的烦恼。

  戈洛文房间·内·夜

  洗完澡的莎沙回到房间。玛丽的儿子谢廖沙已经睡着了。一个半截屏风将玛丽和莎沙的空间隔开。莎沙从挂在墙上的镜子看到玛丽正准备脱衣睡觉。

  隔着屏风,玛丽说:“回游泳池吧。”

  莎沙说:“我被队里开除了。”

  玛丽鼓励道:“没有游泳队一样可以游泳。你有天赋,不要浪费了。”

  “你把我当孩子。”莎沙不太满意玛丽像长辈那样对待自己。

  “你的行为就像孩子。”玛丽从屏风探过头来:“睡吧,我们明天谈谈。”说完玛丽就要脱衣服。

  “我睡不着,我很久没睡着过了。我想巴布什卡,我想我父母。我忘了他们的样子了,他们是一起被捕的,一起被处死。”莎沙自顾自悲痛地回忆着。

  听莎沙说到这,玛丽重新穿上衣服。从屏风里出来。

  “巴布什卡瞒了我很多年,我收到过她的信。”莎沙继续说。

  “他们为什么被捕?”玛丽来到莎沙对面坐下。

  “你永远不会知道原因。玛丽,我也想走。离开这个国家。”莎沙向玛丽毫不掩饰地吐露了自己心中的秘密。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玛丽知道,在当时的环境下,向别人说这样的事情是很危险的。

  “我晚上听到你和阿列克赛的谈话。你也睡不着,我还听见你哭。不要怕我,我想帮你。”莎沙手扶着玛丽的肩,真诚地说。

  玛丽明白莎沙没有什么危险,他连这样要掉脑袋的想法都告诉了自己,说明他对自己是信任的。玛丽说:“你真好。我也会帮你的。”

  长久以来莎沙头一次露出了一丝笑容,神往地说:“给我讲讲法国的事。”

  就这样,两人成了知心朋友。

  湖边·外·日

  基辅城边有一个湖。湖边有一艘船,船上的船工在生火取暖。看来气温很低。

  湖边有一个建在木排上的木屋,木屋边上,玛丽在为只穿着游泳裤的莎沙后背抹防冻油。这是一个健康的青年男人的身体,肤色健美、肌肉发达。抹完后,玛丽问:“可以了吗?”

  莎沙回过头对玛丽说:“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

  玛丽笑着回答:“不,是为你自己。不,是为我们俩。你会成为最优秀的……因为你与水搏斗。”

  身穿呢子大衣、厚裙子的玛丽在湖边木屋的走廊看着莎沙。莎沙做完热身,回头望了一眼玛丽。玛丽冲他鼓励地微笑。莎沙纵身跳进冰冷的湖中。莎沙在湖中奋力游着,湖边的树木被他甩在后面。音乐声起,象征着他的搏击和向命运抗争。他的自由泳有力、协调,这是他改变命运的惟一出路。有玛丽的支持,他感到自己的奋斗有了目标,越游越有劲。

  玛丽起先到一艘大船上,随着莎沙向前走着,莎沙越游越远,玛丽只好站在那儿望着远处的莎沙。两人现在都心怀一种希望,那就是离开这个国家。

  工厂医务室·内·日

  戈洛文所在工厂的医务室的套间,里面是他的办公室,外面是理疗室。几个女工正围坐在一张大桌子旁,用白布蒙着做蒸汽理疗。其中一个女工掀开白布冲着坐在办公室的戈洛文说:“太热了。”

  此时,戈洛文戴着眼镜,正在看书。听到发话,他抬起头,告诉她:“就是这样的。”

  这个女工又调侃地说:“你做过上门服务吗?”

  所有的女工忍不住掀起白布大笑起来。

  戈洛文抬眼看了看她们,没有说话。

  突然,门开了,工厂的女领导尼娜·菲奥德罗夫娜进来了。女工们赶紧止住笑,蒙上布,继续做理疗。

  看到上司来了,戈洛文起身开门迎候,将尼娜迎进办公室,恭敬地说:“你好。”他又对女工们说:“再做5分钟。”

  戈洛文随手关上了套间的门。

  办公室里,女领导尼娜坐在戈洛文办公室的对面。她对戈洛文说着什么,戈洛文洗耳恭听:“你是个好医生,阿列克赛。这点我们都知道。但是……”女领导的话锋一转,语速慢了下来,一字一顿地说:“上面的人想知道你是否是个好的苏联公民。”

  戈洛文家·内·夜

  在局促的房间里,戈洛文在镜前刚刮完胡子,用毛巾擦着脸。他的儿子谢廖沙穿着整齐的制服在他旁边整理自己的领结。玛丽还在收拾碗碟。看来一家人今天要参加什么活动。戈洛文擦完脸,回头对躺在床上看书的莎沙说:“莎沙,你去吗?现在决定吧。”

  “我没有外套。”莎沙说出了自己的苦衷。

  戈洛文来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对莎沙说:“你挑吧。”

  莎沙立即放下书,起身来到衣柜旁,挑选衣服。

  玛丽收拾完了,正在穿外套。她看着戈洛文和莎沙,对他们说:“别急,时间多着呢。”

  戈洛文对她说:“车过5分钟就到。”

  玛丽很吃惊地:“什么车?”

  “尼娜·菲奥德罗夫娜的车。”

  “你上司?”玛丽很吃惊。

  “是的。”看来,今天戈洛文是要完成女上司尼娜交给自己的任务。

  戈洛文说完,回头帮莎沙穿西装。这时他正好背朝着玛丽,玛丽旁边就是家里的书柜。见戈洛文转过身去,玛丽立即打开书柜,从里面拿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快速装到手提包里。

  这一切都被莎沙看在眼里,他没有说什么。而戈洛文一点都没有察觉。

  看戈洛文帮莎沙穿好衣服转过身来,玛丽微笑着若无其事地说:“很好,你们都很漂亮。”

  剧场·内·夜

  金碧辉煌的剧场内,人们正有条不紊地进剧场。我们看到,来看这场演出的大部分都是军人。部队歌舞团的博约克坐在玛丽的右边,她的左边是谢廖沙和莎沙。

  时间到了,剧场内已是座无虚席,但很安静。剧场的灯光暗了下来。男主持人来到舞台中央。他说道:“亲爱的市民们,这是一项盛事,你们今晚光临,将会欣赏到戏剧《玛丽·都铎》,这是维克多·雨果的作品。”

  眼看就要开演了,还不见戈洛文露面,谢廖沙问:“爸爸呢?”

  玛丽回答:“不知道。”

  主持人的介绍还在继续着:“玛丽·都铎这个角色将由法国著名女演员加布里埃尔·杰维里饰演。”

  剧场后台·内·夜

  前台主持人还继续着他的讲话。穿着整齐西装的戈洛文在后台等着。克格勃耶甫根尼和另一名特工也在此。看来今天给戈洛文的任务是他派的。戈洛文的女领导尼娜也来到后台,她今天比往常穿戴得要漂亮一些。她帮戈洛文整理了一下领带,鼓励他说:“你的照片将登在所有报纸上,作为我们所有的人的榜样。这是你莫大的荣誉,也是我的光荣。”戈洛文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准备上台。

  剧场·内·夜

  主持人开始介绍戈洛文:“现在请我们的同胞,他曾在法国旅居多年,现在是红旗工厂的医务室主任,他就是戈洛文同志。”随着主持人的介绍,戈洛文走上舞台。后面还跟着耶甫根尼和另一个人。

  剧场响起了掌声。玛丽露出吃惊的表情。戈洛文和曾经关押过他们的耶甫根尼同时出现在舞台上,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戈洛文来到麦克风前,脸上是无奈的表情。等掌声停止了,他拿出讲稿,开始照本宣科地用法语念起来:“亲爱的法国客人,亲爱的市民,我想借此机会,感谢基辅市政府,苏维埃政府及共产党的领导人,是他们使我回到祖国,使我能为人民服务。还欢迎我妻子和儿子来这里。”

  说完,他好像是排练好了似的,倒退了一步,将麦克风让给耶甫根尼。耶甫根尼用俄语翻译了刚才戈洛文的致辞,剧场又响起了整齐而热烈的掌声。

  一个小姑娘手捧着一束鲜花来到玛丽身边给她献花。玛丽对今天戈洛文的表现深感意外,没想到戈洛文能说出这样违心的话来,她不露声色地站起来接受了鲜花。她望着舞台上的丈夫,脸上写的都是鄙夷……

  因为戈洛文本来就是苏联人,他知道现在应该委曲求全。但一直生活在法国的玛丽还不能理解戈洛文。

  剧场的灯光暗了下来,戏剧开始了。舞台上,法国艺术家加布里埃尔·杰维里在满怀激情地表演着:“你爱我吗?你只爱我一个人吗?你用同样的眼神再告诉我一次吧。我们可怜的女人从来不知道男人的真正心思。是的,你的眼神是纯洁真诚的,被纯洁的眼神欺骗是多么可恨。你的眼神是天使的还是魔鬼的……”

  剧场休息厅·内·夜

  演出结束了,许多人聚集在剧场的休息厅。苏联的工作人员正例行公事般地恭维着加布里埃尔·杰维里:“能见识到如此优秀的演员真是荣幸。”

  加布里埃尔·杰维里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穿戴得雍容华贵。她礼貌地寒暄着。法国领事走了过来,对她说:“有人在等着我们。”加布里埃尔·杰维里冲苏联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礼貌地离开了他们。加布里埃尔·杰维里边走边说:“我说过不参加招待会的。我说过我是为了自己的政治信仰才策划这次巡回演出。右翼报纸丑化我,我回去后他们又要故伎重演了。看来他们要等一等了,我来这里想与人民见面、交谈。这些招待会不是真实的生活。高官、演讲都不过是演戏。”她也看出这里的政治气氛。

  领事说:“你听到掌声了,他们喜欢你。”

  加布里埃尔·杰维里说:“我讨厌掌声和满场的人都那么循规蹈矩。在场的法国人没有几个。带我出去走走吧。”

  领事说:“好的餐馆只准党员进。剩下的只有车站酒吧了。”

  “那就到车站酒吧。”加布里埃尔·杰维里提议道。

  两人说着,已经从一楼上了楼梯到了二楼。二楼楼梯口有几个克格勃站在那儿。

  这时,玛丽不知从哪跑了过来,她拦住领事,急切地对他说:“我有急事要见你。”玛丽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她流露出迫不及待神情。她又对已经走到前面的加布里埃尔·杰维里说:“对不起,我要见法国领事。”

  领事对玛丽说:“此时此地不合适。”

  玛丽焦急地:“但这关系到我和我儿子的生死。”

  领事轻声地打着官腔说:“我说过,此时此地不合适。”

  加布里埃尔·杰维里过来,拉住玛丽的手说:“跟我来。”说着把玛丽带走了。

  他们的一举一动被站在一旁的三个苏联特工看在眼里。其中一个感到有事要发生,对另外两个说:“我回来前都别走开。”

  他说完就跑下楼汇报去了。

  剧场休息室·内·夜

  玛丽、加布里埃尔·杰维里和领事三人都来到了加布里埃尔·杰维里的休息室。领事还在搪塞玛丽,对玛丽说:“你应该去大使馆。”

  玛丽终于等到了这次机会,她不顾一切地大声说着:“大使馆在莫斯科,而我在这儿是囚犯。我想离开,请帮帮我。这封信上都写清楚了,这是我的书面申请。”

  说着玛丽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封信,这就是她从家里偷偷拿出来的那封信。

  身在苏联工作的领事,看来办起事来比较慎重。因为他明白在苏联应该怎样办事:“你有法国护照吗?”

  玛丽愤愤地说:“没有,被他们撕了。”

  “那你就是苏维埃公民了。”领事斟酌着词句说:“这是你所属国的问题。”

  玛丽很气愤:“你无权……你得做点什么。”

  领事坚持着:“我不能接受。”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加布里埃尔·杰维里发话了:“真是疯了。她显然不是撒谎。给我,我会带到法国的。”她接过了玛丽手中的信。

  领事对此事不以为然:“没用的,没人会管的。”

  突然,休息室的门开了,戈洛文出现在门口。他一眼看到了加布里埃尔·杰维里手中的信,他伸出手说:“请把它给我。”说着,他进了屋,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是阿列克赛·戈洛文,我和家人在这里很幸福,我们不需要任何人帮助。给我吧。”

  “不行,这不是你的。”加布里埃尔·杰维里没有把信给戈洛文。

  这时,背靠着门的戈洛文听到门口有人进来,他没有回头,而是将身体移动了一下,使门口的人看不到加布里埃尔·杰维里手中的信。加布里埃尔·杰维里趁机将信藏到袖口里。

  加布里埃尔·杰维里藏好了信,对戈洛文夫妻说:“请离开吧,我要换衣服准备参加招待会。”

  玛丽的那封信没有让苏联特工察觉。

  剧场·外·夜

  戈洛文夫妻离开了剧场。他们在去停车场的路上还在争论。戈洛文劝说:“你不要冒险。”

  玛丽毫不让步:“为离开这儿我甘愿冒任何风险。有你没你我都会这么做。”说完,玛丽就自顾自走了。

  戈洛文转身还想追上玛丽。玛丽看到戈洛文追上来,还想说什么,被戈洛文阻止了:“别出声。把手伸过来。”说着,戈洛文要挽玛丽的手。玛丽很生气地挣脱了他。现在两人之间已经产生了隔膜。

  戈洛文家·内·夜

  戈洛文家的小屋里,谢廖沙已经睡了。莎沙虽然也躺下了,但他并没有睡着。戈洛文和玛丽的谈话声他都听见了。

  戈洛文和玛丽还没有睡,他们还穿着观看戏剧时的衣服。戈洛文坐在椅子上,劝说着坐在床上的玛丽:“你这个顽固的法国头脑,一点都不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

  玛丽争辩道:“我顽固的法国头脑比你看得准。”说着就要起身,不想理睬戈洛文。戈洛文拉住玛丽:“我想救你和谢廖沙。”

  “救我们?通过取悦让我们坐牢的人?你想怎么样?你背叛了我。”想想戈洛文今晚的表现,玛丽就非常恼火。

  戈洛文拉着玛丽的手,尽量让她听进去自己的话:“跟我们一起回来的人不是被杀就是坐牢。就剩我们了。为了活命,我只能顺从。我要坚持下去。”他接着说:“我别无选择,玛丽。你不帮我,却骂我。每天早上起床,每天晚上回家时,我在你眼中见到的是你的敌意。我受不了。”

  “你甚至不在这房里跟我亲热。”戈洛文说到这,也激动起来。听到别的房客喧闹的声音,他大力地敲墙,大声说了一句:“安静一下!”这一举动是戈洛文从来没有过的。房客也毫不客气地让他“闭嘴”,又加上一句:“你这臭知识分子。”

  戈洛文不敢再有什么举动,他疲惫地靠着墙蹲下,说出了让玛丽震惊的话:“上星期,我和奥尔佳上床了。她看我的眼光就不同了。”

  听了这些话,玛丽气愤极了,她沉默了一下,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说道:“滚出去,阿列克赛。离开这个房间。”

  玛丽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披肩扔向戈洛文。大声喊:“滚!”

  戈洛文慢慢打开门,出去了。

  莎沙睁开了眼睛,听着屏风另一边发生的事。

  公寓门厅·内·夜

  戈洛文出了门,好像又想起什么,转身开门,发现门已经锁上了。他敲了敲门,轻声说:“玛丽,开门,我要烟。”玛丽没有应门,戈洛文又猛敲了几下门。

  这时,对门奥尔佳的房门打开了。奥尔佳穿着睡衣,嘴里叼着一支还没点着的烟,手里拿着香烟盒出来了。她递给戈洛文一支,划燃一根火柴,替两人点燃了烟。随后她说了句:“跟你妻子吵架了?她把你关到门外了?”

  奥尔佳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但没有关门。从门厅能看到她房里的桌子上有两个酒杯和一瓶伏特加酒。她将两个酒杯倒上酒,端起一杯,转身看着戈洛文。看来她要邀请戈洛文跟自己厮混在一起了。

  湖边·外·日

  字幕:两个月后

  还是莎沙练习游泳的湖边,现在的气温比他们刚开始练的时候暖和了一些。湖边树木的叶子比以前茂盛了。玛丽内穿花色的连衣裙,外面套着毛衣外套,在木屋的走廊上看着莎沙游泳。一个船工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饮料。玛丽道了谢,目光没有离开在湖中游泳的莎沙。莎沙奋力游着。

  岸边走来了莎沙以前的教练,他穿着薄夹克。看到船上的玛丽,教练大老远就问:“你在训练他吗?”

  他看了看湖中的莎沙,向玛丽走来。

  “他有进步吗?”教练问着,走到玛丽旁边。

  “是的,他每天都来。”玛丽微笑着回答。

  教练很欣赏地望着远处的莎沙,说:“我以前也在这儿游泳,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知道他不会认输的。”

  教练走到水边,弯腰用手试了试水温,略微思考了一下说:“告诉莎沙,到游泳池去游吧,那里的水暖和些。”

  说完,教练离开了玛丽。

  听了教练的话,玛丽喜出望外,立即大声喊莎沙,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一喜讯告诉他。

  公寓·内·日

  清晨,谢廖沙从自家的门出来,走到对面奥尔佳的门前。他敲了敲门,里面传出戈洛文的声音:“门没锁。”

  听到回答,谢廖沙进了奥尔佳的家门。

  奥尔佳房间·内·日

  奥尔佳的屋内,戈洛文和奥尔佳坐在桌旁,戈洛文正看报纸。桌子上还有早点,看来他们刚吃过早饭。

  谢廖沙进了门,手里拿着作业本,说了声:“早上好。”

  奥尔佳热情地打招呼:“你好,吃早饭了吗?”

  谢廖沙爱搭不理地:“我和妈妈吃过了。”说完就坐到爸爸的腿上。

  奥尔佳站起身。

  谢廖沙给爸爸看自己的作业本说:“我被这道题难住了。”

  奥尔佳来到戈洛文身后,亲热地扶在他的后背上。谢廖沙见状,从爸爸的腿上下来,说:“我还是自己做好了。”

  戈洛文赶紧拉住他,问道:“你昨天怎么没来。”

  谢廖沙说:“我忘了。”

  戈洛文又问:“你今天要干什么?”

  谢廖沙:“莎沙带我去公园。”

  戈洛文:“妈妈也去吗?”

  谢廖沙:“不知道。”

  戈洛文终于松开了手。奥尔佳拿过点心问谢廖沙吃不吃,谢廖沙摇了摇头,离开了她的房间。

  奥尔佳刚要跟戈洛文说什么,戈洛文很生气地站起身说:“我早说过,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这样。”

  奥尔佳从后面抱住戈洛文,把头靠在戈洛文的肩上说:“你儿子知道我们在一起。我只是个女人,只有和你在一起才快乐。我希望永远这样。”

  戈洛文本不想伤害儿子,但见奥尔佳这么说,他也不便说什么。

  奥尔佳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松开戈洛文,来到靠墙的小柜旁,从上面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戈洛文:“给,你妻子的信。”

  戈洛文看到信封已经被开启过,就问:“你看过了?”

  奥尔佳不打自招:“没有,是法语。”

  戈洛文看着信封背面的地址是法国寄来的。他把信重新封好。意味深长地说:“我一直所受的教育,不要看别人的信。”

  奥尔佳:“我们受的是不同的教育。”

  戈洛文同奥尔佳一起住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奥尔佳没有对这封信做什么,如果她把这封信上交,等待玛丽遭受的将是厄运。

  工厂办公室·内·日

  这是戈洛文的上司尼娜·菲奥德罗夫娜的办公室。屋里靠窗的墙壁上挂着列宁的大幅照片,另一侧挂着斯大林的。

  戈洛文身穿白大褂,挂着听诊器,正在给他的女上司尼娜·菲奥德罗夫娜量血压。量完血压,戈洛文说:“没什么事,不过要注意休息。”

  尼娜说:“我跟你一样,总是追求完美。”

  看着戈洛文收拾好血压计,尼娜煞有介事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要离开这里了。有一个更重要的岗位等着我。”

  “恭喜你。我们会想你的。”戈洛文说着,站起身,从另一张椅子上拿起尼娜的外套,替尼娜穿上。

  尼娜说:“我可以让你管理一所医院。你在法国从未见过的。我已经给你找到两室的公寓,你可以搬进去,和奥尔佳同住。她的历史记录是良好的。”

  戈洛文听她提起奥尔佳,就问:“你已经知道了?”

  尼娜耸了耸肩说:“当然了。不过你要把我们给你的房子退回。”

  戈洛文摇了摇头说:“我做不到。我妻子和儿子住在那儿。”

  尼娜说:“离婚吧。那他们就可以保住房子。快点决定吧。”

  戈洛文郑重其事地说:“尼娜·菲奥德罗夫娜,我爱我的妻子。”

  尼娜为难地说:“我不能跟上头说你爱你的妻子,却跟另一个女人同居。那也太法国了。”

  戈洛文拿着包准备离开,尼娜又叫住他说:“我看,你离婚会比较好一点。”

  戈洛文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说了声“再见”,就离开了尼娜的办公室。

  从刚回苏联开始,就不断有人劝说戈洛文离开玛丽,玛丽已经被认为是“帝国主义的间谍”。戈洛文如果离开她,自己会有很好的前程,但他始终没有那样做。现在又有了诱惑,他还是没有动摇。

  医务室·内·日

  戈洛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看来要简陋得多。他轻轻地锁好房门,戴上眼镜,从他放医学书籍的书柜里拿出一本医学书。然后他坐在办公桌前,打开医学书,从里面拿出一封信。这就是法国演员加布里埃尔·杰维里给玛丽的信。

  戈洛文看了信的开头,信上写着:“夫人,不知道这封信你能否收到……”

  戈洛文想了想,最后他就在这封信的结尾处写了一行字:“别再给我妻子写信。”

  他明白,如果加布里埃尔·杰维里再给玛丽写信,可能就不会这么幸运地到了自己手上了。

  戈洛文家·内·夜

  戈洛文正在桌旁辅导儿子做作业,他的公文包还放在桌子上,看来他下了班直接回到自己的家,没有去奥尔佳那里。

  这时,玛丽开门回来了。

  看到玛丽开门进来,谢廖沙用俄语说:“你回来了。”

  玛丽一边脱大衣,一边说:“我说过在家要讲法语。”

  戈洛文说:“但我想让他说俄语。”

  玛丽没有理他。对谢廖沙说:“作业写完了吗?”

  谢廖沙回答:“差不多了。”

  戈洛文站起身,对玛丽说:“我们必须谈谈。”

  玛丽说:“已经谈过了。”

  戈洛文试探着说:“我想搬回来和你住。”

  玛丽说:“太晚了。”

  玛丽还不能原谅戈洛文对自己的背叛。戈洛文想把自己真实的心事告诉玛丽,让她理解自己的做法。但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只能继续留在奥尔佳那儿。

  游泳馆·内·日

  游泳训练馆里,运动员们都换好了游泳衣,身上披着浴衣,坐在看台上,莎沙也在其中。教练在对他们讲话:“欧洲锦标赛就快要举行了。三个星期后选拔队员的人就到基辅。他们只会挑最好的。大家吃住都在这里,训练会逐步升级。锦标赛在西方举行,在那里,他们会嘲笑我们。”

  这些话,莎沙句句听在心里。能到欧洲参加比赛,就意味着能离开苏联。他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湖边·外·日

  在莎沙曾经自己练习游泳的湖边,玛丽和莎沙在水上的木屋边站着。玛丽说:“再说一遍那些动人的话吧。”

  莎沙看着前方,充满憧憬地:“在奥地利维也纳……”

  玛丽也好像回到西方一样开心地笑了,她说:“听起来像巴黎一样动人。”

  莎沙说:“我还没到那儿呢。我必须先贏选拔赛。”

  玛丽看着莎沙说:“你会贏的。我深信不疑。”

  莎沙问:“为什么?”

  玛丽变得严肃起来:“因为你别无选择。我们都别无选择。如果你到了维也纳,就去找法国领事馆。他们会送你去法国。去见见我的家人。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跟那个法国女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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