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希望之街》经典观后感集
《爱与希望之街》是一部由大岛渚执导,藤川弘志 / 伊藤道子 / 望月優子主演的一部剧情类型的电影,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观众的观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爱与希望之街》观后感(一):希望不灭,永远
在爱情面前,财富是不是无力的?是的。
在死亡面前,希望是不是无力的?未知。
你不要跟我谈道德,我得先活着。就算我可以不活,妈妈和妹妹得靠我养活。妈妈宁愿擦皮鞋给我交学费,也不想要别人的施舍。妹妹为什么总喜欢死了的动物,在他们的世界里,死亡代表什么?至少不是丑陋和结束。你看她的画,多美啊。连老鼠也不那么可恶了。都说她有自闭症,我不知道什么叫自闭症,但我知道她的世界比我们正常人的更美好。她能从丑中看到美,你能吗?她不就是不爱说话吗?我们每天讲的话里有几句是有用的,把没用的话都省掉,我们谁不是自闭症患者?你别以为我穷我就会随便多收你的钱,今天我需要七百块钱来买食物,剩下的三百,你不要了,我也不会要,我把它给更需要的人。你别以为我在路边擦皮鞋时碰到你,我会不好意思。有点吧,但我知道那不可耻。笑一笑,好掩饰下那小小的尴尬,更为了告诉你,我不觉得这是低贱的工作,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你们也未见得比我们高贵。你别以为我把白鸽再次拿出来卖是无耻,你不是也绝过食吗,但你根本不会懂得,不想吃和没得吃是两码事。而且,你一旦想吃,食物就在眼前,你只要轻快的一伸手,它们就到你嘴里了。可我呢?鸡蛋二毛一个…
你别以为白鸽死了我就会变好,我本来就不坏,但为了妈妈、妹妹也为了自己,只要能挣到钱吃饭,变坏又算什么呢。你别以为白鸽死了你走了我会象你一样哭泣,是,我伤心,那天,我们一起跟小混混们决斗,多痛快多开心呀。你,多善良多美好啊,但你不会属于我,对你来说,施舍一下穷孩子,让你觉得满足。在贫民窟打架把漂亮衣服弄脏是一种崭新的刺激,回去还可以向你哥炫耀:瞧,我打过架了!我也不是不喜欢你,打一开头我就不想让你来我家,你家那么富丽堂皇,我家呢?那么破烂阴暗。这多让我不好意思啊。但你还是来了,好吧,我还是笑一笑吧,除了笑一笑,我还能怎么样呢?对,我们都还不成熟,可成熟了结局也是一样。你看你哥跟我老师,他们不是相互喜欢的吗?老师去见你哥,还化了妆呢。但首先他们之间的地位就差太远,老师跟你哥吃饭时紧张得勺子都掉地上了。就算他们可以忽视这些,但思想观念上的距离他们没法忽视。成熟的人或许就是在清醒意识到这一切后松开握在一起的手。而我们,连手都还没牵过呢。不牵也好,如果最后还是不得不松开的话。
你最终会觉得无法理解我,也不能接受没有道德的行为,你哪里知道对穷人来说,道德是多么奢侈的事。所以还是让我亲手砸碎那只鸽笼吧。我知道白鸽不会再回来,你也不会再回来,但我没时间哭,最要紧的是我又找到了新工作,虽然作坊很破活很脏,但我会有饭吃,妈妈的病会好,妹妹也会有被子盖,还有什么比这些更重要呢?至少目前,这是我最想要的,既然如此,我还为什么要哭丧个脸呢,笑一笑好了,爱与希望不会消失,它们只是在某个地方等着我,总有一天我会与他们相遇。
《爱与希望之街》观后感(二):《爱与希望之街》电影剧本
《爱与希望之街》电影剧本
编剧/(日)大岛渚
翻译/叶克忠
1.川崎市车站
2.川崎车站前
无数双步屐匆匆的脚。
路边蹲着两个擦皮鞋的中年妇女,吆喝着招徕主顾。紧靠她们身旁放着一只铁丝笼,一对鸽子在笼里轻声咕叫。鸽子的主人叫正夫(初中三年级学生),正在等候买主。
京子(高中二年级学生)走到他跟前。
京子:“什么呀?这是。”
京子:(微笑盈盈)“我知道是鸽子嘛。”
京子:(啧啧咋舌)“啊,真可爱!”
正夫紧绷的脸松开了,面带微笑。
京子:“卖吗?恐怕不只是让人看看的吧。”
京子:“要多少钱?”
正夫:“七百(日)元。”
京子的同伴:“贵了点吧。”
正夫:“不贵。店里买得花一千(日)元。”
京子:“好吧。”
正夫话音刚落,京子已经从小钱包里掏出一张一千(日)元的纸币塞到他手里。
京子:“干吗要把鸽子卖掉?”
正夫:(踌躇了一下,理直气壮)“等钱用呗。”
正夫把零的钱递给京子。
京子:“算了,这……给你的。”
正夫:“我不要!”
京子:“不是说店里买得花一千(日)元吗?”
正夫不住地摇头,急着把三枚硬市塞到鸽笼里。
京子:(提起鸽笼)“好吧,再见啦。”
京子的同伴:“再见……”
正夫怔怔地目送二人离去。
正夫一言不发,把一张百(日)元的纸币放到她俩的中间。
擦皮鞋的女人甲:“总不能老是这样啊。”
擦皮鞋的女人乙:(一把抓过纸币)“真过意不去。请跟你妈妈说起一声,身体好了就来呀。”
正夫:“好吧,再见啦。”
3.杂货铺和文具店
正夫站在杂货铺门口,从一堆插着不同价牌的鸡蛋里挑选了几只标价十(日)元的鸡蛋,接着又买了葱头、香肠和咸白菜。
正夫在文具店里买了几张图画纸。他望着一盒彩色铅笔,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
4.火车站编组线附近的空地上
货车编组线旁侧的荒地上孑立者一尊无名氏的铜像。
一只丟弃的死鼠僵卧在铜像前的地面上。
一个天性胆怯的女孩子远离成群欢闹婧耍的儿童独自一人蹲在地上揣摩着死鼠的模样边看边画。她就是正夫的妹妹保江。
正夫:“保江,多脏的东西,别画啦!”
保江:(害怕别人夺走她宝贝似地趴伏在死鼠的上方)“不嘛。”
正夫:“别碰它,会得病的!”
保江:“哥哥,鸽子飞走啦?”
正夫:“嗯。”
保江:“哪儿去了?”
正夫:“鸽子嘛……上它妈妈那儿去了。”
保江:“那……什么时候再回来呢?”
正夫:“这……总得两三天以以后吧……”
正夫把刚才买回来的图画纸给她。
保江:(兴高采烈)“哎哟……”
5.正夫的家
这是一间只有六张席子大小,拉开纸糊木隔门可以一望见底的矮平房。
此时,前来作家访的民生委员大冢先生坐在蒲团上跟正干着加工凉鞋副业活的母亲邦子谈话。
正夫:“我回家了。(把买回来的食品递到邦子跟前)妈妈,您瞧……”
邦子:“真难为这孩子。”
大冢:“是啊,不简单哪。”
正夫:“没什么……”
正夫低头行礼以后进厨房拾缀食物去了。
大冢:“那么……(站起身来)就这样了,真让人不安啊。”
邦子:“没什么。虽说有病,还不到那么个程度,所以……希望早一点上班去。”
大冢:“这恐怕有点勉为其难了吧。”
邦子:“不干活不行啊。明年这孩子一上高中,生活津贴再停止发放,一家人就没法过啦。”
大冢:“您真了不起……不过,要保重身体啊。”
大冢告辞离去。
邦子:(强打精神站起身来)“好长时间没有吃一顿象样的饭了。嗳,让妈妈来做吧。”
正夫:“我能行,您再躺躺嘛。”
邦子:“男孩子能做出什么好菜呢?真难哪……”
正夫绕到屋后,懊恼地在木鸽房上拍打了几下。
邦子:“买鸽子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正夫:(转个身去背对邦子)“是个挺神气的女人呗。”
病床上躺着一名神经质的少年——泰三,怀抱鸽子,脸上显现出不悦的样子。
泰三:“得给我更好一点的礼物呀,姐姐,既然你是特意来看我的。”
女佣人送来饭菜。
泰三:(瞅了一眼)“我可不要吃。”
京子:“太任性啦!……(提起鸽笼)那个卖鸽子的孩子跟你年龄相仿,说是等着钱用,所以……真可怜,他一定卖掉自己最心爱的东西……”
话音未落,鸽子从笼子里一跃而出向窗口飞去。
京子猛一惊,抬头仰望窗外目送鸽子远去。
7.初三教室内
坐在正夫邻席上的同学甲偷偷地拉拉正夫,拿出一只鸽子给他看。
同学甲:“瞧,眼神帅吧?”
正夫:(点点头)“嗯。”
同学甲:“飞得可快呐。”
正夫接过鸽子。
女教师秋山闻声向他们走来。
他们慌忙端坐在席位上。
秋山老师伸手接过鸽子。
秋山:“会飞了吧?”
秋山:“在这里放了它也能自己飞回家去?”
同学甲:“嗯。”
秋山老师走到窗前松开手把鸽子放了。
鸽子在空中盘旋飞翔。
秋山老师跟正夫在屋顶平台上谈话。
秋山:“有人把鸽子带到学校里来,我觉得很讨厌,因为这不是每一位同学都买得起的,所以……(转过身去)不过,万万没有想到连你也显露出羡慕的样子……作为老师,我感到痛心呀。”
正夫:(脱口而出)“我也有自己的鸽子。”
秋山:(很意外)“是吗?”
无意间说出了自己的秘密,正夫感到尴尬。为了遮掩局促不安的情绪,他赶忙从口袋里掏出钱来。
正夫:“上次买课外读物是您给垫的钱,这……”
秋山:“好吧。不过,总不能……”
正夫:(象为自己辩说似地)“有位赛车中赢了钱的客人让妈妈给他擦皮鞋,给了一千(日)元钱,妈妈下狠心买了对鸽子。因为我妹妹天性不合群,整天孤零零一个人怪可怜的……”
秋山:“这么说来,你妈妈也真不容易啊……升学的事该说定了吧?”
正夫:“还没有……”
秋山:“下个礼拜准备上你家去一下,那时得让我看看鸽子和你妹妹的画罗。”
正夫露出为难的样子。
10.正夫的家
保江蹲在木鸽房旁放声大哭,邦子焦急地望着她,不知如何才好。正夫走进屋里。
正夫:“妈妈,我回来了。”
邦子:“大既出了什么问题,鸽子到现在还没回来,你妹妹一直不歇气地哭!”(一阵咳嗽)
正夫:“明天就会回来的嘛。”
保江抽抽喳噎,半信半疑地盯着正夫看。
正夫:“鸽妈妈生病啦,今天回不来了。明后天它一定会回来的……”
邦子:“正夫,趁天还没有黑的时候,带妹妹上澡堂去。”
正夫:“钱呢?”
邦子:“今天就这么几个钱,(指指刚才领来的工钱)只肯付一半。一天百十来(日)元钱的工资还要拖欠,真不好办哪。”(又是一阵咳嗽)
她把三枚十(日)元的硬币交给正夫。
11.公共澡堂的门口
天色已晚,周围黑沉沉的一片。
正夫顶着寒风在男澡堂门外等候。
保江从女澡堂里出来。
正夫:“洗得真慢,哥哥在这儿等你,不冷吗?”
保江赌气地转过身去。这时,跟正夫同年的功子也从女澡堂里出来。
功子:“哎哟,还等什么?走啊。”
正夫刚刚起步,男澡堂里跑出次郎、胜男等五六个家住附近的顽童来。
次郎:“还没走?”
胜男:“看电视去,怎么样?”
正夫:“我不去。”
次郎:“你是想跟她(指指功子)一起回去吧……”
正夫:“你胡说!”
胜男:(对功子说)“跟你挺热乎嘛,嗯?”
功子:“他呀,简直就象我的亲哥哥一样,又怎么样?”
胜男:“找了个不化钱的妹妹,真划得来啊。”
正夫:“你胡说!”(虎视眈眈,准备扑上去)
众顽童:“哈哈哈哈哈……”(大笑不止)
功子:(一把拉住正夫)“别理他们。走吧。”
12.正夫家所在的小胡同
突然,“嘎”地一声,一辆自行车在他们身旁停住,骑车人是功子的父亲矢野。
功子:“哟,是爸爸,您回来啦。”
矢野:“嗯。”
正夫:(低头致意)“您下班啦。”
矢野:“嗯。不过,吃完饭还得出门去。”
正夫:(笑盈盈地)“是吗?”
矢野:“是不是你暂时不要上学去,先到我们厂里来干点零活,怎么样?现在我连一个帮手也没有……只能这样了,对吧。一说起上学的事,你妈妈又会烦心的。哈哈哈……”(大笑起来)
功子:“那么,晚上好。”
正夫:(对矢野)“晚上好。如果有空,就请过来坐坐。”
正夫拉着保江的手走进自己家里。
13.正夫的家
屋里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保江:(搂住正夫,很害怕)“哥哥!”
黑暗中传出邦子的笑声。
正夫:“妈妈,您在做什么?”
邦子:(继续在笑)“打开灯就知道啦。”
正夫摸索着打开灯,房间骤然放明。邦子端坐在房间的正中,怀里抱着鸽子摩挲。
保江:(高兴地直扑过去)“啊——!”
邦子:(笑盈盈地)“回来啦。”
正夫笑逐颜开。
邦子:“好象受了点伤……”
正夫:“受了伤?”
正夫伸手要鸽子,保江亲昵地把它贴在脸上不肯松手。
正夫:“我还以为这次回不来了。”
邦子:“鸽子嘛,迟早要飞回自己窝巢里来的。”
正夫:“不,这次是被关在笼子里,如果没有人开笼门的话……”
邦子:“大概正巧有一次逃跑的机会吧。过去不是每次都回来了吗?”
正夫:“这对鸽子已经卖过四次了。”
邦子:“是啊!”
正夫:“我再也不想去卖啦。”
邦子:“为什么?”
正夫:“听见保江的哭声心里难受,还得装模作样编出一套话来骗她,真不是个滋味。”
邦子:“在家里养着……万一飞跑了不就更糟啦?”
正夫:“我们可以等它再飞回来嘛。”
邦子:“多亏它还会飞回来,不然,就连这样的饭也别想吃上!”
邦子抢白儿子一句,把饭菜端上桌子。
桌上的饭菜——这是一顿非常清苦的晚餐。
14.火车站编组线附近的空地上
保江怀抱鸽子发呆似地蹲坐在编组线旁侧的铜像前。
一列货车在架空铁桥上飞驶而过。
15.正夫的家
家访结束以后,秋山老师站在屋后观看正夫的小鸽房。
秋山:“鸽子呢?”
正夫:“妹妹带出去玩了。”
秋山:“是吗?……(对邦子)不过,您得注意身体啊。”
邦子:“招待不周,真对不起……”
邦子一阵咳嗽,挣扎着站起身来。
16.正夫家所在的小胡同
正夫和秋山老师从门里出来,邦子随后送行。
邦子:“老师!(一阵咳嗽)老师……”
邦子象下定了决心似地大声叫住秋山老师。
邦子:“虽说过着这样的日子,还是想让孩子上高中去。老师,您不会觉得我太任性吗?”
秋山:“不……”
邦子:“的确不是为了装装门面(又一阵咳嗽)……正夫没有父亲,是个靠给人擦皮鞋的母亲拉扯大的孩子,初中毕业以后只能进这一带小厂干活,而且一辈子也别想离开那里……所以,无论如何也要送他上学去,那怕只上高中……老师,一切全拜托您啦。”
秋山:“行,行。”
17.工厂区的街道
秋山老师和正夫并肩走来。
正夫:(一边想,一边吞吞吐吐地说)“老师,……我觉得……我不想升高中念书……”
秋山:“什么?”
正夫:“虽然妈妈那样说了,不过,我觉得……我应该马上停学找个地方干活去……”
秋山:“是吗……”
正夫:(苦笑)“我不想再让妈妈受累了……找个职业……如果可能就上夜校念书……”
秋山:“不怕使她失望吗?”
正夫:(精神一振)“过些时候再跟她谈起,妈妈会理解我的。”
秋山:“你的心情我明白……不过嘛,我也很理解你母亲刚才说的那些话……就我来说,仍然希望你上学念书,如果条件许可的话……”
18.川崎车站前
一列电气列车呼啸而过。
路障栏杆徐徐升起,两侧的人群不约而同地起步行走。正夫和秋山老师却仍站着未动。
秋山:“再见吧。谢谢你特意送到这里。”
正夫:“心里挺痛快的,很早以前就想说的话今天终于全吐了出来。”
正当他俩准备分手的时候,正夫发现京子正悄悄地站在他身后。
京子:“呀,你好!”
正夫:“……”
京子:“很想见见你,总算找到了。”
正夫目不转睛地盯视着京子。
京子:“喂,上次的那对鸽子大概是你家家养的吧?”
正夫:“是的。”
京子:“飞跑了一只,没有回你家去吗?”
正夫:“没有。”
京子:“是吗?鸽子都有飞回自己窝巢的习性啊。”
正夫:“这对鸽子还不太驯熟。”
秋山:(面向京子)“他不是个爱说谎话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京子:“我买了他的鸽子。”
秋山:(对正夫)“把鸽子卖了?”
正夫:(低下头)“是的。”
秋山:“那就对了,怪不得说话吞吞吐吐……”
京子:(笑盈盈地)“请别介意,我不是怪你撒谎。我给生病的弟弟买了对鸽子让他玩,可他说这礼物太平常,不喜欢。还说什么与其买鸽子还不如干脆给钱来得实惠……”
正夫:“就是嘛。”
京子:“真是这样吗?今天我要上弟弟那儿去,身上带着准备买礼物的钱。我可以把这些钱给你(从手提包里拿出钱包来),反正买什么都讨不了他喜欢,白白浪费实在可惜……”
正夫:(侧过身去向秋山道别)“老师再见。”
正夫对京子不理不睬,飞也似地走了。
京子不解地目送他离去。
秋山:“再见……(面对京子)唉,您急着要走吗?”
京子:“我?不。”
秋山:“那好,我们喝杯茶去。”
19.茶室内
秋山老师掏出一千(日)元纸市放在桌面上。
秋山:“情况就是这样,请把鸽子还给他吧。”
京子:“好吧。不过,我不要钱。”
京子抓起桌上的手帕擦拭眼角。
京子:“听了您的话,我眼泪都忍不住了,真可怜……再说,您又是位讲话的能手。”
秋山:(“格格”笑出声来)“那是我的手帕啊!”
京子:“哎哟!”
秋山:“送给您啦,还干净……”
京子:“谢谢。”
秋山:“念高中了吧?”
京子:“是的,上高二。”
秋山:“是啊。不过……刚才吓了我一大跳,当您把钱包掏出来准备给他的时候。”
京子:“惹他生气了?”
秋山:“还不至于吧。不过嘛,有时候好意往往不能使别人一下子接受得了的。”
京子:“那样做是我的不对。”
秋山:(感动地笑了)“哪里。”
京子:“我真想为他做点什么。”
秋山:“您一定生活在一个很优裕的家庭里。令尊是……”
京子:“家父在光洋电器厂,就是专门制造电视机之类的一家公司里……”
秋山:“您说的就是那家打出牌子不录用中学毕业生的大公司吧?(莞尔一笑)请原谅,那仿佛是一家贏利意识很重的公司。”
京子:“这……我试着跟父亲说说看,他是公司的董事长……”
秋山老师的脸上显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态。
20.正夫的家
邦子掌心里托着一只垂死的鸽子。
邦子:“怎么办呢?”
正夫:“怎么办,您说呢?”
拜子:“最好……最好别让保江瞧见。”
正夫:“为什么?”
京子:“她成天在画死猫死鼠什么的,鸽子活着的时候尚且如此,何況……”
正夫:“所以说要抓住这次机会好好教教她才是。叫她别再去可怜那些死动物……这个木鸽房也早该砸了。”
邦子:“不过,另一只鸽子也许会回来……”
正夫:“回不来啦。”
邦子:“怎么回不来?”
正夫:(粗声粗气)“不会回来了。”
这时,保江回家来了。邦子急忙把手里的死鸽子藏起来。
21.中学的校面里
正夫站秋山老师对面。
秋山:(取出一张路线图交给正夫)“她的家就在这儿……说是诚心诚意还你的,去吧,去要回来……唔,既然是好意,就爽爽快快接受吧。”
正夫:“那好,过几天就去。”
秋山:(笑盈盈地)“过几天?干嘛要过几天呢?你妹妹很寂寞,正需要鸽子玩……关于工作的事跟你母亲说了吗?”
正夫:“说了。”
秋山:“她的意思……”
正夫:“情绪很不好,一声也没有吭。”
秋山:“你呢?你的决心有没有变?”
正夫:“没变。”
秋山:“通过那位姑娘的介绍,我准备到光洋电器厂去请求公司方面录用我们的毕业生。她父亲是董事长……顺利的话马上可以参加应征考试。”
22.光洋电器厂的作业车间
一个全自动化的作业车间。
秋山老师和京子由工作人员引着步入车间。京子的哥哥勇次迎上前去。
勇次:“听说您有事找我,请。”
京子:“哥哥,别装模作样嘛。”
勇次:(厉声地)“京子,你先回去!”
京子:(拍拍秋山的肩膀)“噢,请加把劲!”
23.会客室
勇次领着父亲久原和劳务课长进入会客室内。
勇次:“让您久等,真对不起。”
勇次:“这就是家父,这位是劳务课长。”
秋山:(鞠躬行礼)“我叫秋山。我向令媛提了一个非常冒昧的请求……”
久原:“我叫久原。请坐,(自己仍然傲然地站着不动)我这个女儿挺任性,常常会说出不着边际的话来……唔,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也乐意给予帮助。请跟他们二位详细谈一谈。就这样,真对不起。”(说完话就出去了)
秋山老师深深鞠躬致谢。
勇次:(招呼秋山)“请坐。”
劳务课长:“情况大体上听说了。我们公司招收住厂工人,人员全部来自农村,城里的学生不太好使唤,所以总觉得……”
秋山:“贵公司从来不收城里的学生?”
劳务课长:“不收。”
秋山:“这就使人难以理解了。”
勇次:(也表露出不满的情绪)“在我进公司以前就有了这条不明文的规定了。”
劳务课长:“是这样。”
秋山:“这样的方针就不能变一变?我们学校也有出类拔萃的学生嘛,如果凭考试决定取舍的话……”
劳务课长:“很遗憾,我们不能光对贵校破例。(望望勇次)再说,这事已经跟董事长谈过了,他不认为有特意改变方针的必要。”
24.京子家的餐厅
久原微有醉意。他紧了紧和服带子,重新坐回到餐桌前面。勇次也坐在一侧饮酒。
这时,京子鼓着腮帮走了进来。
久原:“京子,怎么啦?”
京子在餐桌旁坐下,把手伸到饮料瓶上。
勇次:“喂,别动!搞绝食斗争的人只允许喝清水!”
久原:“绝食斗争?”
勇次:“京子要求录用一名初中毕业的学生,是吧,京子?您拒绝了,她正在发脾气哩!”
勇次意味深长地瞥了京子一眼。
京子:(对久原)“唔,爸爸!这种规定太没有道理了。城里的穷孩子怪可怜的……总得想个办法呀,我的好爸爸!”
勇次:“是不是从今年开始试验性地录用他几个?”
久原:“先作为一项建议提出来……”
京子:(欢欣雀跃)“呀——!”她夺过久原筷头上的一块猪肉塞进自己嘴巴里。
25.中学的校园里
秋山老师送勇次出来。
秋山:(深深鞠躬)“太感谢啦,多蒙您关心,特意到学校来通知……”
勇次:“哪里,哪里。其实我是想参观一下学校,看看您这位热心肠的老师辛勤工作的地方。”
适逢放学时间,学生们纷纷向校门走去。
勇次:“放学了吧?”
秋山:“是的。”
勇次:“那好,我送你回家。”
秋山:(腼腆地)“这……”
26.汽车内
勇次:“为了给同学们寻找职业,老师们都象您一样四处奔波吗?”
秋山:“是啊。如果担任初三年级的班主任,那在这方面花的心思要比上课多哩!”
勇次:“您教哪门课?”
秋山:“英语。”
勇次:“喔,是英语呀!”
秋山:“我常常对自己的工作发生怀疑。就拿家庭访问来说吧,到有的同学一家七、八口人挤在只有四张半草席大小的屋子里,合用着两床被子……给他们上英语课能有什么帮助呢?”
勇次:“不。您的心情可以理解。说实话,学生时代的我也去过贫民区,带着西洋镜和幻灯片什么的为孩子们服务。(笑了起来)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其觉得好笑,……”
秋山老师全神贯注地听着,深为感动。
27.西餐馆(从窗口可以眺望海港景色)
秋山老师和勇次相对而坐。
侍者送来菜肴。
勇次:“请用菜。”
秋山不慎将餐刀碰落在地。
秋山:“真对不起,我不习惯上餐馆。”
勇次:“没关系,请不必拘束。”
侍者重新送上一份餐具。
这时,夜幕徐徐降落,室外黑乎乎的一片。港湾里船灯辉映,星星点点,又一番迷人的良宵夜景。
勇次:“京子常说她要做一个象秋山老师那样实实在在的人。秋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所以我就……看到有人把满腔的热情都用到社会公益上,这在我走出校门以后还是第一次啊!以后,希望能经常见面,给我讲讲这方面的情兄……”
秋山老师羞涩地笑了。
28.川崎车站前
秋风瑟瑟,枯叶飘零,纸屑和灰尘在寒风中翻滚起伏,街道上灰雾蒙蒙。
路边站着三个擦皮鞋的中年妇女。
邦子强忍着一阵阵剧烈的呛咳,声嘶力竭地呼叫着招徕客人。
擦皮鞋的女人们:“擦皮鞋,擦皮鞋……先生,擦皮鞋吧……擦皮鞋,擦皮鞋!”
邦子又一阵咳嗽。
正夫走到她跟前站住。
正夫:(心痛地)“怎么样?”
擦皮鞋女人甲:“挺好,挺好。很久没有这转忙过啦。”
正夫(粗声粗气地)“我问她身体怎么样!”
邦子:“不是好好的吗!回家去。保江一个人怪可怜的……”
正夫:“不。”
擦皮鞋女人乙:“喔。对啦。四、五天前,那个买你鸽子的姑娘来过,让我告诉你赶快去找她一下……”
正夫:(佯装不懂)“什么?”
邦子;“怎么回事啊?(招呼客人)先生,擦一下皮鞋吧……(又一阵咳嗽)”
一只皮鞋搁到邦子的擦鞋板上。
正夫怏怏离去。
邦子看了他一眼,便使劲地为客人擦鞋。
29.京子家的阳台上
京子把脸颊贴在鸽子身上摩挲着。
京子:(跟鸽子说话)“能行吗?不会着凉吧?”
京子站起来慢慢松开双手,鸽子展翅飞去。
京子:(抬头仰望)“千万别投错了门啊!”
鸽子在空中盘旋飞翔。
30.正夫的家
正夫拉开纸糊木隔门进入室内。他猛然一惊。
鸽子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正夫擦擦眼睛定神细看。
鸽子一步一步地向他靠拢。
正夫扑上去捉住鸽子,在它翅羽上爱抚摩挲。突然,他摸到了系在鸽子脚上的传信管。
正夫忙不迭取下信管抽出信纸展开细阅。
画外音(京子的声音):“总不见来取鸽子,只好让它自己回家。特意为你画了路线图,为什么不来呢?您呀,既让人伤心又使人恼怒。明天是星期天,请务必要来。”
正夫在狭小的房向里来回踱步。接着他又展开信纸喃喃自语。
这时,保江走进房间。
她一见鸽子,飞也似地扑上去逮住它,喜滋滋地向木鸽房的方向走去。
31.京子家的大门口
正夫向京子家走来。
京子疾步从台阶上迎下来。
京子:“你来啦!”
正夫:(羞怯地)“你好。”
京子:“真使人感动,连鸽子都知道有个家。可惜,它的主人太没情分……。问你,为什么不肯来,感到拘束是不是?真古怪!来啊,上来啊!”
正夫:“不,就在这儿说说……鸽子……谢谢啦。”
京子:“真古怪,哪有这样说话的。”
正夫:“这……我是向你道谢来的。”
京子:“那么说,你打算马上就回去?为什么?噢,讨厌我是本是?”
正夫:“不,不。”
勇次手提猎枪从台阶上下来。
京子:“别伤了人啊。”
勇次:“手痒痒的,能把你的鸽子一枪打下来才痛快哩!”
京子:“野蛮人!”
勇次嘻笑着走了。
正夫把手里的一张画纸交给京子。
正夫:“我妹妹画的。”
纸面上画着一只鸽子。
京子:“送给我的?谢谢。”
正夫:“没什么。”
京子:“呀,画得真象。”
正夫:“嗯。不过,她只会画动物,别的啥也不懂。”
32.光洋电器厂的门口
京子和正夫在厂门外停步张望。
京子:“参加考试去,一定。”
正夫:“还不知道能不能报上名呐。”
京子:“能。我跟爸爸说过了。”
正夫默不作声。
京子:(为了缓相一下尴尬的局面,马上转换话题)“喂,鸽子怎么样了?”
正夫:“挺神气的。”
京子:“是吗,我想去看看。”
正夫面露难色。
京子:“还想见见你妹妹……告诉我,你家在哪儿?”
正夫踌躇不语。
京子:(拿出铅笔和笔记本)“写在上面。”
正夫无法推托只得提笔写下住址。
33.工厂区的衢道
京子手里捧着一个纸包四处寻找正夫的家,走到铜像前站住向四周环视。
狭小简陋的木板房鳞次栉比,座落在工厂和工厂之间的街头巷尾。远处望去,高高耸立的烟囱正吐着浓浓烟雾傲倨在这片黑乎乎的屋顶上方。
34.正夫家所在的小胡同
京子手捧着纸包拐进一条狭小的胡同在正夫家门前径直而过。她无意间注意到这个人家的门口蹲着一个女孩子,正楞楞地呆望着僵卧在地面上的一只死鸟。京子回身走到女孩跟前。
京子:“保江!你就是保江吧?”
保江惊望着京子,倒退着躲进屋里去了。
35.正夫的家
京子悄悄跟进屋内。
京子:“哥哥和妈妈还没有回来吗?”
保江微微点头。
京子:“鸽子好吗?”
保江惊恐得一步步向后退却。
京子:(跟着保江向前走)“我是你姐姐,我带了好多鸽子爱吃的东西来。走,我们一起喂鸽子去,快……”
京子和保江并膝蹲在木鸽房前。
京子解开纸包取出鸟饵。
京子:“瞧,保江,你来喂它。快……”
保江开始给鸽子喂小豆子。
京子望望保江,再看看屋内。
四周墙上贴满了保江画的小动物。房间简陋,没有一件象样的家俱,但窗明桌净,井井有序。
保江:(不解地)“你是谁啊?”
京子:(亲切地微笑)“我吗?是为鸽子治病的大夫啊。我来看看保江家的鸽子是不是在闹肚子痛呀。”
保江:“前天已经病死了一只。”
此时正夫已经回来,正悄悄地站迕她们身后。
正夫:“哎哟,太遗憾了,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有位鸽大夫呢。”
京子:(回头望着正夫)“你的路线图乱画一通,害得我好找!”
正夫:“我是故意那么干的。”
京子:“为什么要干这种蠢事?”
京子在他肩上捶了一拳。
京子:“喂,这究竟为什么啊?”
正夫:(腼腆地笑笑)“让你到这样的地方来怪不好意思的。”
36.川崎车站前
擦皮鞋的女人们:“擦皮鞋,擦皮鞋……擦一下皮鞋吧!”
邦子正忙碌地为客人擦拭皮鞋。她停下手来抬头仰望天色。突然下起雨来。
客人:(把脚缩回去)“行啦,行啦!”
客人丟下钱匆匆离去。
雨势很猛,雨点越下越大。
擦皮鞋的女人们手忙脚乱地收拾摊子。
37.正夫家所在的小胡同
正夫和京子合撑着一顶破纸伞从家里出来。
邦子淋得象落汤鸡似地疾步向家里走去。
正夫:“妈妈!正准备去接您。”
邦子:(望望京子)“……”
京子:“我就是……”
正夫:“妈妈,她就是买咱们鸽子的姑娘。”
邦子:(神色不安地)“谢谢您的关照。”
京子:“正夫君,我没问题,请跟尔母亲……(说着从伞里钻出来)”
邦子:“别客气,反正我早湿透了,请别……”
说完,邦子冒着大雨朝家门口跑去。
正夫和京子目送邦子进门以后又继续往前走。
京子:“不碍事吧?秋雨最伤身体,人们都这么说的。”
正夫:“她的身子骨还硬朗,请不必担心。”
京子:“……是吗?你们家挺幸福的嘛。”
正夫:“幸福?”
京子:“一提起穷人就会想起他们成天愁眉苦脸的样子。请原谅,过去我确是这样想的。不过,刚才见到了你母亲,我仿佛又觉得自己想得多余,反倒放下了压在心上的一块石头。”
两个顽童——次郎和胜男迎面走来。
次郎:“嘿,同打一把伞,真不害臊!”
次郎歪着头去望着伞下,想看个究竟。
正夫瞪着他继续往前走。
胜男:“是哪家的小姐,让我来瞧瞧……”
胜男绕到两人身前转动手上的伞柄,水珠顺着伞面向正夫他们迎面溅去。
正夫把伞交给京子,走上前一步扇了他们每人一记耳光。
胜男楞了一下,他瞄准正夫重新钻进伞下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机会使劲一推。
正夫磕磕撞撞向前踉跄了几步。京子跌倒在泥水里。
正夫怒不可遏地吆喝着扑向胜男。
京子一骨碌爬起,拾起地上的纸伞。她看到正夫跟两个顽童扭在一起,忙不迭收拢雨伞,抡起伞柄对准胜男和次郎的头上轮番地鼓打。
二顽童急忙松手恶狠狠地瞪视京子。
京子:“来吧,一对一打。”
京子挥动着伞把乱打一阵,二顽童吓得倒退几步僵持着畏缩不前。
京子:“走呀,正夫君,快、快走呀!”
乘他们发楞,正夫和京子飞也似地逃走了。
传来胜男的叫骂声:“饶不了你,狗崽子……”紧接着他们身前身后落下了一阵雨点似的污泥块。
38.十字路口
正夫和京子快步跑来,摊开四肢扑贴在一垛墙上“啊哈,啊哈,明哈”大笑不止。
京子:“首战告捷!今天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打架。(又一阵大笑)”
正夫:“哈,哈、哈……”
39.京子家的大门
京子跳跳蹦蹦地冲进门去。
京子:(大声叫喊)“我回来了……你们快来看哪!”
勇次闻声出来。京子特意走到他跟前炫耀着满身泥污的外衣。
京子:“喂,怎么样?(“格格”地笑出声来)”
40.正夫的家
正夫抖开浆洗好的衣服凉晒。
邦子裹在被窝里御寒。
正夫:“妈妈,我想参加她父亲那家公司的招工考试。”
邦子:“她就是为这事才来的?”
正夫:“过去我一直拿不定主意,可是……”
邦子:(一阵咳嗽)“妈妈坚决不同意。”
41.京子家的小客厅
京子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正跟哥哥勇次谈话。
勇次:“对这样的事感兴趣当然不是件坏事,不过嘛……最好别介入进去。”
京子:“为什么呢?”
勇次:“哥哥我还不想让你过多地知道当今世界上的惨事和丑闻。至于说穷人嘛,也不只是一两个,而是一大批……唔,等你长大成人以后,要干的事情多着哩,即使厌烦了还得干哪。”
京子:“这么说,哥哥也在为他们着想?”
勇次:“是嘛。”
京子:“有这么一个孩子,如果不卖掉他心爱的小鸽子就没钱买米煮饭……”
勇次:“鸽子?”
京子:“他自己的鸽子。”
勇次:“喔——,就是最近买的那对鸽子。”
京子:“所以,我就送还给他了。”
勇次:“好啊。不过,即使京子诚心诚意地还了他,他就不会再一次把鸽子卖掉吗?”
京子:“真对不起,恕我直说。我哥哥是个资本家,所以只能抱有这种冷酷的看法。”
勇次:(苦笑)“嗬,我是个资本家,那么京子你又是什么家呢?”
京子:“我?”
勇次:“你。”
京子:“我是正义的朋友,邪恶的敌人!”
京子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42.正夫家所在的小胡同
晨曦熹微,半暗半明的胡同。
邦子背着沉重的擦鞋工具从胡同里出来,未行几步又转身返回。
43.正夫的家
正夫刚刚吃完早饭。
邦子回来了。
邦子:“你一定要去应试?”
正夫:“要去。”
邦子:“太任性啦,连妈妈的话也听不进去。”
正夫:“妈妈说的不合情理嘛。”
邦子:“哪一点不合情理?是指无论有多大困难一定要你上高中这一点吗?……妈妈含辛茹苦忙碌到今天,为的是什么,你理不理解?”
正夫:“我不是说过可以上夜校吗?”
邦子:“上夜校?太伤身体啦。”
正夫:“我担心的倒是太伤了妈妈的身体。”
邦子:“唉,求求你好不好,工作的事别再提啦。与其让你多吃苦,还不如再忍耐一段时间也好快一点摆脱开目前的这种境况……啊?重新考虑一下吧。”
正夫坚持己见沉默不语。
邦子:(勃然大怒)“不识好歹的孩子……”
44.考场
考生们专心一意地在试卷上写答案。
正夫也在其中。
考生们在体格检查。
正夫正站在体重计量器上。
45.学校
正夫兴冲冲跑进校门,跑进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对着手镜整容,这对秋山老师来说是很不寻常的举动。她似乎从手镜里发现了什么,急忙转过身来。
正夫:“老师……”
秋山:“我正等着你……考得怎么样?”
正夫:“嗯,大体上……”
秋山:“那好啊,我们学校有五位同学应试,从平时成绩来看,你肯定没问题……”
正夫:(想继续往下说)“不过……”
秋山:(打断正夫的说话)“很抱歉,我还有点急事。”
46.光洋电器厂大门内
下班铃响。
工人们鱼贯而出,勇次也在离厂的人群中。
秋山老师正在不远处等候。
勇次:“让您久等,真对不起。”
秋山:“请原谅,闯到这里来了。我的学生考得似乎不错吧。”
勇次:“考题很容易,是吧?”
秋山:“……哟,您还不知道吗?”
勇次:“是的,我并未参与此事。不然,在这里跟您见面,旁人不就会说点什么了吗?”
秋山:“会说您渎职,是吗?(笑了起来)这事太感谢您了。”
勇次:“除此而外就不能说点别的什么吗?”
秋山:“这……”
勇次:“看来只是为了考试的事才跟我打交道的罗。”
秋山:(嫣然一笑)“您说到哪儿去啦。”
47.京子家的大门口(傍晚)
暮雾渐深。
正夫独自一人坐在门口守候。未几,他焦急地站起身来向门内叫唤。
女佣人:“小姐还没有回来呐……”
正夫:“我先回去了。”
女佣人:“特意等到现在,实在……”
正夫:“没关系,下次再来。”
48.正夫家的门口
正夫向家里走去。他发现门口有人影晃动。原来是京子。
京子:“晃到哪儿去啦?现在才回来。”
正夫:“我……”
京子:“你母亲病了。”
正夫:“啊?!”
49.正夫的家
邦子处于昏睡状态。
擦皮鞋女人甲、民生委员大冢先生、功子和她的父母亲矢野和钦以及两、三位邻居大婶围坐在保江周围。
正夫进门,众人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到他身上。
京子悄悄走到墙角一隅坐下。
大冢:“刚才打了针,睡着了。”
正夫走到邦子身边俯身静听她的呼吸。
瘵皮鞋的女人甲:“那么,我这就……”
正夫:“嗯……”
擦皮鞋的女人甲:“要是能代替你母亲上街干活就好罗。不介意吧?”
说着她就告辞走了。
正夫:(对大冢)“劳您驾,真对不起。”
大冢:“哪里,哪里。刚才大夫说过不会有大问题,请放心吧。不过,由于原来的病没有根治,再不能太劳累了。(取出一张一千(日)元的纸币)一点小意思,先拿着用吧……我们当民生委员的,一个月才五百(日)元津贴呀。哈,哈、哈……(笑了一阵)请多加保重。”
正夫:“太感谢您了。”
正夫起身送走大冢。
功子:“喂,能照看好保江沬妹吗?”
正夫:“行,没问题的。保江,对吗?”
保江:“嗯。”
功子:“只有一床被子嘛。”
正夫:“没关系。”
矢野:“别睡着了凉啊。有事就来说一声。”
正夫:“一夜平安,走好啊……”
功子和她父母亲走了。
京子:“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正夫摇摇头。
京子:“考得好吗?”
正夫:(点点头)“刚才我上你家去想告诉你……”
京子:“原来是这样。(笑了起来)”
正夫也面露笑意。
京子:(站起身来)“没有别的事了吗?”
正夫:“暂时没有了。需要的时候再去找你。”
京子:“一定。”
50.京子家的餐厅
京子步入餐厅,见勇次正跟秋山老师谈话。
京子:“呀,您来啦。”
秋山:“打扰您们了。”
京子:(问勇次)“爸爸还没有回来?”
勇次:“怎么回事啊?”
京子:“车,我想用车送一副寝具去……正夫君的妈妈病倒了。唉,怎么办呢?”
勇次:(冷峻地)“没有车,没办法哪。对啦,老头子今天也正想找你哩……”
勇次粗鲁的语言和冷冰冰的态度使秋山老师大吃一惊。
京子绷着脸怔怔地站在那里。
51.正夫的家
睡眠中的正夫突然双目圆睁一骨碌爬起身来。
邦子身体一动,微微睁开眼睛。
正夫:“妈妈,您醒了。”
邦子:“几点钟啦?”
正夫:(望望旁边的旧式闹钟)“才一点多钟。”
邦子:“我这又犯病了?”
正夫:“是的。我回家的时候您已经打过针。睡得挺沉的。妈妈,难受吗?”
邦子:“还好。考得怎么样?”
正夫:(笑盈盈地)“不行,可能会落选。”
邦子:“是吗?那么难。”
正夫:“这么说,您还是希望我考上的罗?”
邦子:“什么?(一阵咳嗽)”
正夫:“我是故意骗您的呀!考得不错,一定能考上。”
邦子:(苦笑)“妈妈在生病,儿子居然还跟她开玩笑。(忍不住“格、格、格”地笑出声来)”
正夫:“一笑万病消,对吗?我工作以后,妈妈可以安心休息一下了。我要上夜中学,照样能把书念好。我一定按妈妈想的去做。请放心,啊?”
邦子:(抽抽噎噎地哭泣起来)“……”
52.川崎车站前
一群擦皮鞋的女人。
正夫在他母亲摊位上为客人擦鞋。
正夫:(擦好皮鞋后)“谢谢。”
客人:“行,不用找零啦。”
客人丟下一块五十(日)元的硬币走了。
擦皮鞋的女人甲:“运气不坏呀。”
擦皮鞋的女人乙:“真会拉客人,我们都得靠边啦。”
正夫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擦皮鞋的女人甲:“哟,又来客人啦!”
正夫抬头一看,原来是京子。
京子:“刚才上你家去了……你母亲死活不肯说出你在这里,还是从保江那儿问出来的。”
正夫神秘地笑了笑。这时,一只脚搁到擦鞋板上。正夫笑容顿收,又认真地开始擦鞋。
京子:“不便打扰你,过天再来……再见。”
擦皮鞋的女人们在过往行人中寻找主顾。
正夫又擦好一双皮鞋。
正夫:“谢谢。(目送客人离去)”
一名警察踱步上前。
警察:“没有许可证吧。”
正夫从身旁的小布包里取出许可证。
警察:“这是……”
正夫:“我妈妈的。”
警察:“那不行啊,你……许可证只发给持有人,即便是母子关系也不准转借。”
擦皮鞋的女人甲:“是这么回事,这孩子的妈妈病了,所以……”
警察:“规则上写得清清楚楚。(对正夫)收拾一下就走,不然要写悔过书了。”
正夫无可奈何地脱下粗毛线劳动手套。擦皮鞋的女人甲悄悄地往正夫的钱罐里丢下两枚十(日)元的硬币。
53.学校的走廊上
似乎是放学的时间。秋山老师急匆匆朝教员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三五成群的学生跟她擦肩而过,不时听到“再见啦”、“再见”的告别声。
正夫迎面走来。
秋山:“你母亲的情况怎么样?”
正夫:“勉强能起床……”
秋山:“要多加保重。”
正夫:“老师再见。”
秋山:“再见。”
54.教员办公室
秋山老师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初三年级班主任老师走到她跟前。
班主任:“秋山老师。”
秋山:“噢。”
班主任:“光洋电器厂方面来了通知,很遗憾,您……”
秋山:“怎么?”
秋山老师接过信笺展开。
正夫名字的上方写着“不合格”三字。
秋山把信笺退还班主任,急步定向窗口张望。
活蹦乱跳的学生们纷纷离校,正夫也在其中。
秋山老师刚欲招手呼唤,突然又改变主意。她回身走到电话机旁拨动码盘。
秋山:“我要劳务课……喂,请找一下勇次先生……喔,是吗?麻烦您了。”
秋山拨了另一个号码。
秋山:“久原先生吗?我是秋山。噢……听说勇次君病了,情况怎么样啊?……噢,哦,有件事想问他一下……”
55.京子家的会客室
秋山老师跟勇次相对而坐。
勇次:“不能说因为没有了父亲,工厂方面就非收他不可啊。何況,穷只是个生活得好坏的程度问题,重要的是要做出综合性的判断。不过,不正经的人物大都出在不完整的家庭里。您是位教育家,这一点当然比我更清楚。办企业的人总是把安全制度放在第一位。所以,这实在也是不得已的事……”
秋山:“为什么尽说些泛泛而论的话呢?”
勇次:“还不理解吗?我不能因为一件小事而办糟了重要得多的大事……”
秋山:“对于我来说,最最重要的大事恰恰就是自己的学生在考试中落选了……正因为这样,我才选择了一种被人尊为教师的职业。”
勇次:“……”
秋山:“眼睁睁看到一个无辜的孩子成了您无理成见的牺牲品,我不能做那种视而不见无动于衷的人……”
勇次:“不过,今天我确是感受了极大痛苦以后才说出那种泛泛而论的话的。这一点请务必要理解我。”
秋山:“我无法理解。错误的成见最终成了这孩子的不幸。而您,在严酷的事实面前却又显得熟视无睹……”
勇次:“这恐怕有点言过其实了吧。”
秋山:(倏地站起身来)“对不起,就此告辞。我太激动了,说不准还会冒出些别的什么话来。”
56.京子家的门口
秋山老师从客厅里出来,京子迎上前去。
京子:“老师,我都听到了。”
勇次随后出来。
京子:“老师说得很对,我哥哥他太狠了……”
秋山老师头也不回迳直向大门走去。
勇次:(恶狠狠地冲着京子)“闭上你的嘴……(追赶秋山)我来送送您……”
57.附近的大街上
秋山老师步履匆匆。
勇次赶上前去抓住她的肩膀。
勇次:“请等一下……等一下。”
灰暗的街灯下,秋山老师目光炯炯象遇见仇敌似地瞪视勇次。
勇次:“告诉您吧,我为什么无法帮助那孩子……他把鸽子卖给了京子,这您是知道的……”
秋山:“是的。”
勇次:“不仅仅只是一次……鸽子有飞回自己窝巢的习性。所以。买的人一不注意鸽子就飞走了,又回到那孩子手里,就这样,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地卖。”
秋山:“这是真的?!”
勇次:“真的。京子很同情那孩子,所以父亲和我都愿意尽可能地录用他。不过,在做身份调查的时候又突然冒出这样的事实来,因此不能草率从事……”
秋山:“……”
勇次:“……认真说起来,他在搞一种诈骗的勾当。所以嘛……”
秋山:“诈骗……”
勇次:“可能说得重了一点,不过千真万确,是那么回事……”
秋山:“这事京子也知道?知道他把鸽子卖了好几次?”
勇次:“没有跟她说起,我们不忍心挫伤京子的情绪……对您也一样,这事伤了您的心,但绝不要伤害了您我之间的感情,所以……我做错了?”
秋山:(冷静了点):“我……现在……实在无法理解,请让我好好想一想。”
勇次神情沮丧,目送她远去。
58.京子家的走廊上
勇次茫然若失归来。京子疾言厉色责问他。
京子:“喂,那孩子穷,又没有父亲,所以一定是个坏得出奇的孩子,是吗?前天,我到他擦皮鞋的地方去过,一点也没有感到丢人不丢人嘛。唔,正大光明得很。唔,为什么不要他,为什么不让他进公司?”
勇次不理不睬飞快地向楼上奔去。
京子:“哥哥!”
父亲久原慢悠悠地从客厅里走出来。
京子:“啊,爸爸,一点办法也没有?”
久原:“嗯,已经是定局的事了。”
京子:“爸爸,您说说,京子也是失去母亲由父亲一人抚养长大的孩子,所以京子也一定是个乖僻的惹人讨厌的孩子?”
久原:“哪有这种事呀,京子是个好孩子嘛。”
京子:“那好,请收下吧,让他进公司,我求求您。”
久原:“别尽说孩子气的话了……如果要对每一个可怜虫表示同情的话,那你就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了。通过这件事,京子也该学得乖点,象个成年人的样子啦,这么做正是为了京子好啊。”
京子以愤愤不平的目光瞥了她父亲一眼。
59.正夫的家
正夫回到家里。秋山老师正和邦子在谈话。
邦子:(怒气冲冲)“正夫!你没考上!”
正夫紧咬嘴唇悔恨交加。
邦子:“就因为鸽子你才取不上的!”
正夫脸色惨白,木然地望着秋山老师。
秋山:“反反复复的卖了好几次,是吗?”
正夫:“是的。”
秋山:“事先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呢?”
正夫:(低下了头来)“……”
秋山:“既然有那么大的困难,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正夫耷拉着脑袋羞愧得无地自容。
秋山:“卖鸽子的事一传开,京子哥哥就没法再为你说话啦。”
邦子:(激愤地)“不为说话更好嘛,就按我的意思办,我要让他老老实实上高中去……”
此情此景使秋山老师失却了继续往下数说的勇气,只得缄默下来。
正夫:(神情颓丧)“这事京子也知道?”
秋山:“不知道。”
正夫:(重振精神)“老师,给您添了不少麻烦,真对不起。”
秋山:(思索了一下)“这样吧……明天到学校来再谈谈,今儿晚上先好好想一想。老师担心你想不开,所以才来……别灰心丧气啊!”
秋山:(对邦子)“请别……我一定设法给他另找一份理想的工作。”
邦子没有答话。
秋山:“那……我就告辞了。”
秋山老师站起身来。
秋山:“正夫君,(又好象在叮咛她自己似地)明天在学校见面的时候得抖擞起精神啊!”
60.正夫家所在的小胡同
秋山老师陷入深思遐想之中,她步履沉重地缓缓而过。
61.正夫的家
正夫和邦子在鸽房前对话。
邦子:“正夫。”
正夫:“嗯?”
邦子:“请原谅。”
邦子眼里泪水滚动,正夫急忙走近她。
正夫:“干吗这样?”
邦子:“要是我不提卖鸽子的事不就好了吗?……你处处为妈妈着想,千方百计寻找工作,而我……真对不起,原谅我吧。(放声大哭起来。)”
正夫:“妈妈,别这样。”
邦子:“往后,不再卖什么鸽子了,啊?”
正夫:“妈妈,您别哭嘛!”
邦子:“就是因为这事,别人才认为你是个坏孩子的呀!”
正夫:“真窝嚢,别说了!”
邦子:“正夫!”
邦子扑到正夫身上尽情痛哭。
正夫:(斩钉截铁地)“妈妈,还得卖鸽子去!”
62.川崎车站前
京子捧着大包小包东西兴冲冲地过来。
京子:“正夫君!”
她走到正夫身边低头一看。
正夫正怀抱鸽子坐在那里。
京子脸色陡变。
正夫惨白的脸上毫无表情。
京子:“在干什么?”
正夫:“卖鸽子。”
京子:“还卖?”
正夫:“是啊。”
京子:“太残忍啦!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如果要用钱的话。啊,没考上觉得丢人了?那不是你的过错,是公司方面的不对!”
正夫沉默不语。
京子:“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哥哥和爸爸都没有给你任何帮助……尽管进不了公司,你我之间的友情并不因此而有所改变,所以来找你……不过,又要把这鸽子卖掉,太残忍啦!正直的人不能干这种事……”
正夫:(铁了心似地)“真对不起。卖鸽子嘛,这又不是第二次!”
京子:“啊?!”
正夫:“卖过很多次了。”
京子:“……”
正夫:“鸽子卖走以后,只要买主一不注意,大体上都会飞回来,又可以再一次地把它卖掉。”
京子:“这,这种做法跟诈骗有什么两样!”
正夫:“卖给你的那一对也回来了一只,可借,受了伤死了。”
京子:“……”
正夫:“这事过去一直瞒着你,真对不起,虽然我一再想跟你说起,不过……”
京子:“把这只鸽子卖给我!”
京子放下手上的东西掏出钱包,摸下一千(日)元纸币,把鸽子抱在怀里。
京子:(斩钉截铁地)“这只鸽子再也回不去啦!”
正夫:“没有了鸽子更好嘛。”
京子:(定睛注视正夫)“那好,再见了。”
京子猛地转过身去。她无暇顾及堆放在地面上的东西,怀抱鸽子匆匆离去。
正夫晃晃悠恣地站起来,定了一下神才稳住了身体。这时,对面的路障栏杆徐徐降下,一列电气列车隆隆而过,把京子的身影遮挡住了。
63.正夫的家
正夫回到家里,目光呆滞地瞥了木鸽子房一眼,随即飞起一脚把它踢翻在地,操起劈刀就砍。
邦子:“想干什么?!”
正夫:“劈了当柴烧!”
“啪”地一声木鸽房砸破了。
邦子:“这……”
正夫使劲猛砍一刀,“哗啦”,木鸽房分成两半。
保江吓得放声大哭。
正夫挥动劈刀不停地砍着。看样子,他已经铁了心肠。
邦子木然无语,怔怔地望着正夫。
正夫一股劲地砍着,泪水象决了堤似地顺着脸颊而下。
邦子再也看不下去。
邦子:“正夫,要是鸽子飞回来……”
正夫:“不,鸽子再也……再也回不来了。”
邦子:“为什么?”
正夫:“回不来……不更好吗?”
邦子呜咽哭泣起来。
正夫热泪滚滚,他象在发泄满腔积郁似地拿起劈刀往碎鸽房上乱砍猛砸。
邦子泪痕满面把保江紧紧搂抱在怀。
“保江,你喜欢画画,就按妈妈的脸画吧,别尽去找死猫死鸟的,啊?……等妈妈身体好了以后就一直待在你身边。你哥哥能挣钱养家了……不过,他并不愿意到那种地方去露脸哪!”
正夫心绪懊丧,把鸽子笼也砸了个粉碎。
64.茶室内
唱机里溢散出格调低下的流行歌曲。
秋山老师跟勇次面桌而坐。
勇次:“您的意思是我们的友谊至此结束了?”
秋山:“是的。”
勇次:“为什么?”
秋山:“那是因为我们之间存在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勇次:(沉思无语)“……”
秋山:“昨天晚上分手以后我又去了那孩子的家里。为什么要去卖鸽子?本来打算狠狠骂他几声。但是,我没有勇气责备他……我亲眼目睹了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境況,才理解到那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我生活得很清苦,不过还远远地比他们优裕。所以,在某种特定的时间和场合,我可能也会被迫去叫卖鸽子的……”
勇次:“卖鸽子?”
秋山:“是的。为了生活下去,有时不得不去干一些类似于此的非我所愿的事情,而这一切又是我们这个社会所不能谅解的……我说,您恰恰正是其中的一位!”
勇次:“不,我能谅解。而且我也准备去理解这个社会……”
秋山:“不过,您并没有因此而宽容了那位孩子。”
勇次,“那是因为……”
秋山:“别说啦,我理解您的心情……正是您的立场迫使您那么干的……而且,您的这种立场以后一定会更加坚定的。”
勇次:“撇开立场不谈,让我们紧紧靠拢在一起吧!”
勇次一往清深地拉住秋山的双手。
秋山:(惊慌失措)“……”
勇次:“这事……早就想跟您说了。”
秋山:(忍不住抽泣起来)“请别说……”
勇次紧张地凝视着她。
秋山:“这两个月里,我沉浸在幸福之中以致忘却了自己的立场。您的出现曾经使我梦幻一场,寄与了莫大的希望。不过,我也因此察觉到自己学生的不幸,所以,这幸福之神将一去而不再回来,(精神一振)现在,我终又重返到作为教师的立场了。”
勇次:“不可改变了吗?”
秋山:“即便是……(痛心地)现在您想要填埋横卧在我们之间的鸿沟,做得到吗?啊?……”
勇次身不由己地松开他抓握着秋山的双手。
65.茶室外的大街
落日的余辉把路面染得火红透亮。
秋山老师低垂着头从茶室里匆匆出来。她在门口定了定神,毅然地踏上归途。
60.京子家的门口
勇次回来。
(京子的声音):“哥哥!”
勇次抬头一看,京子正俯伏在二楼窗口上。
京子:“上来!请带支枪!”
勇次点点头。
67.京子家的阳台上
京子手捧鸽子站在阳台上。
勇次提着猎枪走过来。
勇次:“想干什么?”
京子:“你能把放飞的鸽子打下来吗?”
勇次:“干吗要打放飞的鸽子?”
京子:“别问,打得下来吗?”
勇次:(心领神会)“……打得下。”
京子:“有把握?”
勇次:(点点头)“有绝对的把握。”
京子:“准备。”
勇次举起猎枪摆正姿势作好射击的准备。
勇次:“放手!”
京子踌躇了一下。
勇次:“怎么啦?京子……”
京子一松手,鸽子振翅起飞在上空盘旋。
勇次的枪口随着飞鸽移动:砰!
鸽子的身体微微一震应声直落而下。
京子释然地凭倚在阳台护身栏杆上,象从此搬开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
68.某铁工厂的作业场
震耳欲聋的马达轰鸣声。
正夫站在机器旁拼命干活,额头上油光闪烁,豆大的汗珠顺着双颊滴流满面。
(画面静止)。
(全剧终)
《爱与希望之街》观后感(三):时代的旁观者——大岛渚
狭义上说这部《爱与希望之街》才是日本电影新浪潮的起点,这也是旗手大岛渚仅有的不掺杂“性”的电影之一。作为一部作者自编自导的处女作,大岛渚摒弃日本时主流电影的故事侧重,着重探讨日本人的精神构造,虽然当时制作公司松竹映画对这部电影不甚满意,但现在回首大师的一生,这部没有情色故事而又恰逢时代变迁的处女作是多么的干净纯正。
在这部电影拍摄的1959年时,战后日本的经济复兴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由工人运动和工会作为工业主导的地位正在不断向资本家阶级倾斜。电影上映后次年就爆发了战后第一次大规模工人阶级对抗资本家阶级的运动——三井、三池斗争,最后以工人阶级失败告终,资本家阶级开始成为日本社会的统治阶级。所以这部电影不能仅从贫民正夫因反复卖同一只鸽子被人识破而丢失工作机遇,只能继续过着穷苦生活的这一表意故事来看待。大岛渚作为编剧,他更加深刻的认识到这种不幸的施予者才是一切苦难的来源。
影片中街头与家是两个重要的场景符号。电影开头几个镜头循序渐进,交代了故事的时代背景和家庭背景。①工业建筑群与正在工作的大烟囱,②人流涌动的广场街道,③固定机位特写来来往往的鞋履④招揽生意的主人公母亲。正夫母亲的工作是在街边擦皮鞋,这个人物身份的选择令正夫的家庭社会地位一目了然。(这里并没有不耻于擦鞋这份劳动工作,而是对正夫家庭身份解读)而且在正夫母亲病倒后,正夫接替母亲想继续擦鞋可是被警察盘问并驱赶,足见得当时日本社会阶级的对立与不等。这里“街头”象征着简陋的工作条件以及卑微的社会地位,预先为正夫的欺骗行径做了情感上的理解。
在另一个重要的场景上,正夫的家与厂长之女京子的家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也是贫富悬殊的真实写照。正夫面对京子时对自己家庭选择了隐瞒与回避,面对年幼于自己的京子,正夫的身份反而是被动的。当京子来到正夫家时问正夫为什么给她错误的家庭地址,正夫回答,我不想让你来我家。由此可见,京子显然没有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阶层差距,而正夫已经深深地为自己家庭的贫困面对京子产生了拒绝或者排斥的心理。这种心理差异也正是日本时下阶级对立沟壑的集中体现。两类人相互不理解,却又要一同生活,矛盾与隐忍不断积累终于在最后集中爆发。
爆发在正夫面对京子与老师细心开解后逐渐接纳京子并且面对生活的时候,京子哥哥将正夫反复卖同一只鸽子的行径告诉了正夫的老师,并辞退正夫。至此影片的平和态度急剧反转,生活原本狰狞的面目瞬间显露出来。失去了一切的正夫挥斧子劈碎了给了他希望又令希望破灭的鸽笼。这时候摄影机固定倾斜的镜头加剧了感官效果,给人强烈的视觉不平衡感受和人心里的不公平感受合二为一,正反打母子的悲哀画面,令人绝望压抑。
除了正夫的绝望之外,大岛渚还着重描绘了京子与正夫两个人的情感变化,这也是当时社会中两类人的心理状态。
京子在知道正夫反复卖一只鸽子以后心灰意冷,让哥哥开枪射杀了那只鸽子。这也意味着她对穷人的理解与信任的死亡,她将会重新认识社会,向他哥哥一样开始用社会地位定义一个人的身份。在不同的阶级条件下,不会存在感同身受。她仅知道她所熟悉的正确与熟悉的价值观去衡量正夫的行为,而她的价值观的界定与道德准绳还是基于她的资本主义生活之上,那是两个世界的距离,望都不可望,更别谈可不可及。
另一个我觉得最可悲最无能为力的感受来自正夫的英语老师。正夫的英文老师在与京子的姐姐也就是厂长之子见面后相互爱慕,她在谈及自己的工作时这样说道“教一群贫穷的孩子外语有什么意义”,为了讨好老师,京子的哥哥急忙说自己年轻时也常做为人服务的事情,出于对老师的爱慕而刻意迎合讨好的说话。但是在他了解正夫的行为后,立即坚决的拒绝了正夫入职。这与他之前所说的态度判若两人,而老师虽然理解正夫所作所为是生活所迫但是却无计可施,她无法弯曲主流的道德标尺去对自己的学生网开一面,也无法帮助自己的学生脱离贫穷的社会底层,可以说老师的心理也就是导演大岛渚的态心理。他认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日本社会中各种阶层的冷漠对立他只能默然旁观,并无良策。
斯人已去,在无数影迷传讼的《青春残酷物语》《日本的夜与雾》《爱之亡灵》《感官世界》等这些作品之前,二十七岁初涉导演行业的大岛渚就能与时代相左,拍出过这么具有震撼力和感染力的现实题材电影,这份决心与担当足以令后辈们奉上无限的钦敬与仰慕。
《爱与希望之街》观后感(四):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
镜头掠过喧闹的城区,工厂排出的浓烟昭示一个发展着的环境,战后日本的机遇似乎在缓慢的镜头移动间涌动着。
卖鸽少年把镜头带入一片贫瘠的社会最底层,狭窄的木屋内无能的社工做着有病呻吟的深深自责,病床上的母亲叹息着假惺惺的社会援助救济的无奈。
这是一个父亲角色缺失的三口之家,卧病在床的母亲,神经衰弱成日画死动物度日的妹妹和街头卖鸽子的哥哥。我们可以猜想父亲不存在的理由,战争应该是唯一的解释。
来不及长达成人的少年艰难地撑起一家人存活的希望,压抑的境遇如同囚困鸽子的木笼,任凭顽强的生命力允许振翅,却也只是幽闭空间的一阵扑腾,摆脱不了阶级自身的束缚。
鸽子寻回自家的自然习性在片子里成了人类欺诈的一种手段,然而欺诈却不是人类的自然习性。道貌岸然的资产阶级有借口数落着穷人的道德迷失,却没有明白自身标榜的是怎样一种道德标准。
年轻的大岛渚有着让人惊诧的激愤,善良女子弑鸽动机的生成让人感受一阵冷彻心扉的决绝,尽管举枪的是高贵男子,幽雅成稳的虐杀姿态,成了阶层压榨的一个表象。
女教师的形象带给影片一阵温和,她和善良的富家少女一道,抛开阶级立场还人性一系列的真善美,可惜她们的力量太有限,该泯灭的还在继续泯灭。
《爱与希望之街》观后感(五):爱与希望的美好和幻灭
初看电影名称《爱与希望之街》,心中暗想它应该是个美好的故事。但看的时候发现,电影开头虽然没有特别的强调故事的沉重气氛,只是给了我们掠过喧闹城区的镜头和暗示日本战后发展中的工厂排出的黑烟,没有过多的渲染,却让我感觉到故事并非想象中那么美好 。这种中性的沉重是故事的主要气氛,直到最后一刻才随着每个人的绝望彻底得肆意腐坏到悲伤中来。大岛渚用平实的手法讲述了一个看似平常的故事,使片子成为了一面镜子,一把手术刀,让人们看到了真实存在的现实和无法评判的选择。
是的,我们无法评判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因为我们无法真正得体验他们的生活,经历他们的经历,感受他们的时代,真正的作为他们存在。曾经听闻一句话:“屁股决定脑袋”,现在想来,似乎就是这个道理的另一种表达方式。从奴隶社会开始,人类就存在着阶级,虽然有人扬言要消灭阶级,但是目前看来只是个理想。阶级的存在意味着意识分化的存在,也意味着想法出发点的根本不同,强势的一方总会迫使弱势的一方遵守自己的游戏规则,然而这游戏只是强者的游戏。为富不仁,看似很麻木无人道,但是它只是这个阶级游戏规则的衍生物,一个喂养蛇的人是无法对蛇正在吞食的老鼠产生同情心的,他的立场不在那里。
在电影里,我看到了男孩本来穷困的生活中泛起了希望和爱的涟漪,但随着悬殊的地位和阶级的差距,他们不能互相理解,涟漪最终也只是回复一片死寂。在我感觉残酷的同时,也在想,着是在谴责人们把自己放在道德审判着的位置上而扼杀了爱和希望的故事吗?是对社会的批判和阶级意识的反省吗?是对战争的反思吗?
但是,我还看到的是里面对于原则的一种维护,对于制度的恪守。虽然故事残忍和悲伤,虽然爱和希望真的被扼杀了,但是游戏规则被遵守了,遵守规则,才是能继续游戏的关键。富家女孩的悲伤和最后的决绝,让我看到了原则下的勇敢。我也同情男孩一家,他单亲的家庭,他的母亲劳累多病还要出去擦鞋,他一家的窘境都让人心疼,但是这也不能改变他利用鸽子行骗的事实。鸽子是美好和希望的象征,那是男孩家里最心爱的东西,他的窘迫让他不得不这样去做,然而无论有什么理由,他的行为已经触碰到道德规范的禁区,制度和原则让情感并不占有唯一的地位了。 虽然故事结局很残忍,但是让我看到了日本这个民族独有的精神,一种恪守制度的专一。 而正是因为这样恪守游戏规则的习惯,让日本得以很好得发展,这种偏执和完美主意,让事物的评判标准单一明确,不再被情感左右,虽然极端,却很奏效。
道德是个普遍的意义,也正如此,在本片中充当着评判标准的角色,而且显得合理。除此之外,我很疑惑,制度是为了多数人,强势的人的利益而制定,所以才忽略弱势群体的生存状态,这应该是人类最本性的兽性,是进化论的变体吧?是否也证明发展得越全面和高级,这种事情会越少呢?显然我的有生之年是看不到那些的,这种所谓“天下大同”的事情目前只是偶尔的理想中的理想。我想起来了城管和小贩之间的种种“爱恨情仇”,试问什么样的制度才能是真正值得所有人去恪守的呢?如果制定制度的人私心和偏心,那么我们要如何呢?想说的、该说的不能说,这也是恪守一种制度带来的后果吧。
请允许我用“哀大莫过于心死”来诠释女孩亲自“处决”了鸽子和最后男孩在大叔的工厂里平静得干活的镜头。这种断绝是两种阶级不可能相互理解并融合的象征,是现实中必须承认的事实。
很多事情没有唯一的评判标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很复杂,看完了之后我更迷惑了,至今还没想清楚,我很困惑,所以才会把我所想的一切都写出来,我不知道怎样是对的,对弱者的审判总是容易并且导致的后果很严重,而我们生活的社会里缺少的是平等的审判,没有平等,审判就失去了公义。
但是社会根本就不存在平等,那么什么的存在才是有理由的呢?我们只能为了一个目标去遵守制度,并为了另一个目标想改进制度,然而忘记了制度本身就是个无法满足所有人的东西。而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努力成为强者,因为我们不是拿着制度的刀柄就是面对制度的刀刃。
爱与希望之后的恨与绝望,不只在那条街道静静得上演着,也在现实生活中时刻发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