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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世间“情”为何物(全)

2019-01-09 20:31:49 作者:默小西 来源:默小西 阅读:载入中…

问世间“情”为何物(全)

  〖戳图片阅读昨天的内容  〗

  文 | 默小西   图 | 网络

  (一)

  太阳刚露脸的时候,一白一灰两位少年客栈里走了出来。

  白衣在前,灰衣在后,很显然,这两人就算不是主仆,也是有上下区别的。

  “师祖,我们这次都下山九年了,你想找的东西应该是找不到了吧。”灰衣少年抱了把玄色的剑跟在白衣身后,边打哈欠边嘟囔:“我记得太师祖说过,你的修为最多再压制十年,这么算,再一年你就要历劫了,再找不到,咱就回去好好闭关修炼吧。”

  “师祖?”墨三抬起头,白衣少年已经走到了前头,离他有个百八十的距离

  都说滴水穿石,他墨三从第二年开始就劝师祖回山了,现在又七年过去,师祖好像完全不为所动啊!

  或许,是那件事对他影响太大,已经成为心魔了吧。

  哎!墨三仰头叹口气,加快步伐去追赶那白衣。

  别人可能看那白衣就一偏偏少年郎,但墨三心里可门儿清,这家伙已经五百二十一岁了!修为更是到了翻手云覆手雨的地步,什么缩土成寸更是分分钟的事好吗!

  不过这一次,白衣应该不会抛下他了,因为墨三怀里的玄色剑剧烈地颤动起来。

  这情况墨三虽然是第一次遇到,但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可是师祖用来杀妖的北冥剑,颤动起来能为了什么?

  有妖气!

  果不其然,白衣的身形顿了顿,转过身对墨三挥了挥衣袖,下一秒,墨三就被他拎到了手里,像买菜妇人拎着母鸡那样。

  墨三心里将师祖比作妇人,但不承认自己是母鸡。

  “你下山不是想随我看妖怪吗?待会睁大你眼睛仔细瞧瞧。”

  “嗯嗯。”墨三母鸡啄米般点头。

  眼前的景象过电般一闪,再聚焦时,墨三已经站在一处悬崖上了。

  悬崖对面也是悬崖,中间隔着一条长长的峡谷,就像被人为劈开的一样

  当然,是人都知道,这样的天险不是人力可以办到的,所以这处峡谷得名神斩谷,他听店小二说过,神斩谷距离客栈三十里。

  呵呵,隔着三十里的距离,师祖能发现妖气不奇怪,这把剑也能发现,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不过再想想,这剑跟了师祖那么多年,就算没灵智也比他墨三厉害得多。

  此时,神斩谷里正敲锣打鼓好不热闹,一队迎亲的车马经过这里。

  墨三定目望去,能看见一匹红棕烈马上坐了位新郎官,新郎官一袭大红喜服,胸前绑着红绣球。

  虽然看不清模样,但墨三依稀觉得,这人虽然比不上他师祖,但绝对也差不到哪里去。

  再往下看,依此是锣鼓队,花轿,锣鼓队。

  随着山风穿过峡谷,花轿四周的帐幔八爪鱼般乱舞。

  这场景,还算能入眼。

  “师祖,那新娘子是妖怪?”

  白衣没有说话。

  “那,新郎是妖怪?”

  “是。”

  墨三刚想问是什么妖怪,眼角却瞥见新郎的目光往自己的方向转来。

  而且,他敢用三只烧鸡打赌,虽然他连新郎的模样都看不清,但准确的知道,那人是看向师祖。

  因为紧随其后,三支白羽箭凭空出现在他们身前三丈处,然后,三支箭一齐闪向白衣。

  (二)

  第一次见师祖跟妖怪打架,竟然是人家先出手的。

  如果不是看那三支白羽箭还没靠近师祖就被震慑成了空气,墨三以后一定没面子跟其他同门吹嘘自己下山这九年,甚至有可能是十年的见闻

  “你留在这里,别乱跑。”空中依稀留下这么一句交代,墨三听完,白衣已经临空站在那红棕烈马前面了。

  随意地抬手一招,神斩谷的上空就积了雷云,风雨还没到,闪电就先一步劈砍下来。

  除了新郎跟花轿里看不清情况的新娘,其余的“人”皆变出了原型,有蛇有狼有兔子,还有蛤蟆

  一个个的,竟然都是妖怪!

  墨三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觉得腿有点软。

  他师祖这代人在年轻的时候流行斩妖除魔,到现在,妖怪已经剩得不多了。

  在此之前,别说妖怪,他就连妖怪毛都没看到过。

  这场遭遇战,自然是以白衣的胜利结局

  他全程都没用北冥剑,也不知道元气动用了几分。

  反正妖怪逃走了大半,跟他死战的新郎,也在挟持新娘后,有了逃走的机会

  逃走前,还不忘朝新娘心脏拍下一掌,毕竟他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可能这,就是后世所谓渣男吧。

  墨三近处见到新娘时,她双手双脚被缚,盖头还斜斜地遮着脸,但感知范围内,那几近枯竭的生命力已经足以证明:她快死了。

  他以为师祖会当机立断地上前救人,却不想师祖直愣愣站在那里,好像陷入了沉思。

  也是,师祖虽然带着自己到了这处峡谷山崖,但最先动手的是妖怪新郎。

  他本意好像并不是救人。

  墨三侧头看一眼白衣,自己朝新娘走近一步,再然而,他被白衣拦住了。

  “你是谁?”白衣微微抬指,风掀开了新娘的盖头。

  正是十六七岁的大好年华,但巴掌小脸跟精致五官暴露在乍起的晨光中,失血苍白

  不过显然,此情此景并没有打动白衣,他只是重复问了一遍:“你是谁?”

  “和安镇,谭风语。”

  这句话说完,谭风语呕出一口鲜血,径直晕了过去。

  她再醒来时,已经是月上柳梢。白衣最终还是救了她,并带着她跟墨三去了三百里之外的和安镇。

  和安镇,是戈壁上的一片绿洲,浩瀚中带着秀气,不过墨三在这和安镇的半天并没有心情关心这的风景

  他心里清楚修士虽然不忌男女之事,但师祖他老人家都活五百多年了也没个女人

  为啥?

  因为他不近女色?

  因为他在寻求心底那个答案有关那心魔的答案,从而不近女色。

  就算是救了谭风语,师祖也不会将她留在身边。

  在这样的,并不算和平世界,她一独身弱女怎么活得下去?

  妖怪既然想娶她为妻,在知道她没死后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墨三想帮谭风语找到家人

  但寻来的,却是一片瓦砾废墟

  谭家,在保护谭风语不被妖怪抓走的时候,被屠戮殆尽。

  偏偏,谭家还是外来逃难,前几年才定居于此的外来户,并没有可以投靠的亲戚

  (三)

  “谢谢两位仙人。”谭风语坐立起身,向白衣,向墨三点头笑道:“两位仙人对风语的救命之恩,风语铭感五内。如果二位仙人不嫌弃,可以跟我回家接受供奉。我谭家在和安镇还算是大户,我父母若是知道是二位仙人,咳咳——”

  谭风语猛地咳嗽起来,掩嘴的掌心里承了一洼血。

  “风语姑娘,你家人——”墨三咬牙开口,想将谭家的变故告诉她。但话说到一半,又咽了下去。

  “嗯?我家人怎么了?”谭风语却是听到了这句话。

  她大伤刚醒,脑子转得还不够灵活

  “你家人都被妖怪杀了。”站在一旁的白衣淡淡开口,“你以后无处可去,就跟着我吧。”

  谭风语跟墨三都愣了愣。

  前者是因为自己家人的死讯,所以反应过来后猛然大哭;后者是因为白衣主动开口将谭风语留下,这可是个怪事

  难不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师祖这是怕妖怪再找风语麻烦

  当然,白衣并没有给他做出解释

  相反,是自感受到妖气之后一直有所颤动的北冥剑更为猛烈的抖动起来。

  就像摆放它的那张桌子正遭遇十级大地震一样,显然,并不是。

  “师祖,这剑它是怎么了?”墨三困惑地开口。

  “大概是太久没有喝到妖血,偏偏我这一次杀妖还不用它,它心里有些不满吧。”

  白衣伸手将北冥剑召来自己手里,轻轻一抚,它就安静了下来。

  不过,墨三还是隐隐能从那剑体中感受到一丝杀意?

  “对哦,师祖,你这次杀妖怎么不用它?听说这把北冥剑,是你从少年时期开始用的。”

  这一次,白衣又选择沉默

  谭风语跟在白衣身边,自然不可能像墨三一样称呼他为“师祖”,但像“主子”“主人”这样的称呼,不管是他们三个里的谁,都觉得很别扭

  所以,谭风语称呼白衣为“白先生”。

  至于白衣的本名,他这五百年来用过太多的名字,多到不知道哪个才是自己了。

  倒还不如“白衣”来得直截了当

  白衣、墨三,还有谭风语的日子过得很平静,他们陪谭风语埋葬完自己的家人后,就又开始了漫无边际的找寻之路。

  这一路上,除了谭风语因旧伤难愈,每次到了月圆夜就犯心痛病外,并没有其他事阻挡他们。

  甚至,谭风语还会几样小菜,常常做给白衣跟墨三吃。

  就连早已经不思凡食的白衣,也称赞谭风语厨艺了得

  (四)

  不过,对谭风语而言,跟白衣墨三在一起,她心里总有个疑问

  一天,两天,终于在某一天清晨,墨三例行公事般劝白衣不要找了时,谭风语没忍住开口询问:“白先生他老人家到底在找些什么?”

  咳,跟这两位仙人待一起久了,谭风语的胆子自然也就大了。

  墨三看一眼“老人家”,知趣地摸了摸鼻子,再用眼神示意谭风语不要问了。

  然而,毁灭墨三三观的事又发生了。

  当天晚上,在南疆水乡的画舫船头,白衣喝了两杯并不可能醉倒他的酒后,向谭风语讲述道:“我年轻的时候,这世上的妖怪还很多。我跟其他修士一样,自认为正义,拿着一把剑就要去斩妖除魔。有一次,我受重伤晕倒在路上——”

  是一个樵夫救了他。

  那樵夫生性善良,即便他跟白衣素不相识也倾其所有的救他,重伤垂死的白衣到底活了下来。

  活下来的白衣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天大的问题,樵夫的妻子,是个妖怪,还是个修为高深的大蟒妖——至少,对于当时的白衣来说是这样。

  他对樵夫说:“你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那么,你身边的祸事我无论如何也要帮你解除了。”

  樵夫疑惑:“我生活得好好的。有米有盐,老婆也怀孕了,能有什么祸事?”

  “你知道真相后先不用怕,”白衣先安慰过樵夫,才继续说道:“你的妻子是个蟒妖。”

  樵夫着实被骇得不轻。

  事情宜早不宜迟,很快,白衣就着手布置生杀大阵,等着蟒妖从集市采买回来就一击必杀。

  但樵夫却阻止他,讷讷地说:“她是我的妻子要害我我早死了。”

  当时的白衣觉得:这樵夫人虽然好,但脑子有些问题。

  半路先设了个结界,困住樵夫的同时,也算是保护他。

  很快,蟒妖回来了,除了油盐,还带回了山里采不到,但白衣疗伤需要草药

  白衣仍旧不为所动。

  以至于被困在结界里话传不出来的樵夫惊恐撞击结界,硬生生将双手拍成了一片血污。

  因为毫无防备,修为高深如蟒妖,还是一步踏进了生杀大阵里。

  烈火、滚石、剑雨,铺天盖地般袭来。

  白衣知道自己打不过蟒妖,便用自己一半的生命力跟修为设下这个大阵。

  设阵的人跟入阵的人,总得死一个。

  他觉得这样做,足以将樵夫的恩情还个三五分了。

  然而,事情如果总是能顺风顺水,世上就不会有“变故”这个词的存在

  白衣灭杀蟒妖这件事,就发生了一个,白衣到现在都没能找到答案的变故。

  就在大阵将蟒妖逼回原型,快要把杀死时,普普通通的人类樵夫居然挣脱了结界的束缚,并且,闯进阵里,为蟒妖挡住了必死的一剑。

  这阵建造的标准,就是杀死“一个生命”,樵夫一死,阵法内部就有了大转机

  但看到樵夫死掉的那一刻,原本在阵法里苦苦周旋挣扎的蟒妖好像一下失了魂魄

  她竟然,被已经弱化的剑气斩断了。

  至今,白衣还清楚的记得那断掉的蛇尾在扭动着,蟒妖竖瞳的眼睛淌着血水,她恨极了白衣,但似乎又在顾虑着什么,最终蜷着她丈夫尸体,含恨而去。

  等惊慌失措,头一次惊慌失措的白衣逃离到了百里之外时,他才猛然想起。樵夫说过,他的妻子已经有孕在身。

  “后来,我回去找过那个孩子。”白衣缓缓开口说着,淡漠地好像在述说别人的故事。“她是个半妖,又有她母亲护着,应该没那么容易死。”

  可等他找回去后,蟒妖跟樵夫的尸骨已埋,草庐已焚,什么东西都不存在了。

  “怎么,你还想回去杀了那半妖?”沉默良久的谭风语,语气跟渠水一样凉。

  “没想过。”

  “那你在寻找的,是那半妖?”

  “不是。”白衣轻轻摇头。

  夜风吹乱了白衣鬓角的发,他淡淡道:“我只是不解,那樵夫为何要护那蟒妖。”

  (五)

  “你会写‘情’字吗?”谭风语转了个话题

  白衣轻笑不语,沾酒在船板上写了个“情”。

  一笔一划,铁画银钩。

  如果有书法大家在这,也要拍手称好。

  “不对。”谭风语摇头。

  “哪里不对?”

  这一次谭风语却没有说话,只是趁白衣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跪身往前,抱住他双颊的同时轻轻吻了上去。

  五百多岁的少年,唇齿间仍旧绵软温热

  十六七岁的少女,嘴中尽是鲜甜。

  “啪。”

  正在吃烤鸡的墨三鸡翅掉在了甲板上,他呆呆的看着白衣跟风语,心中清晰地知道:师祖困惑了五百年的问题,寻找了九年半的答案,终于是,找到了。

  嗯!他终于可以回山了。

  可为什么,他并不为此感到高兴

  谭风语结束这个吻时,白衣还有些“恍若未觉”的痴愣,反倒是谭风语眉毛一挑。

  “你跟墨仙人救过我,那我就帮你了解心愿好了。说书人说世上‘情’字难写,我也没经验,但你想做什么,我都随你,当然,我也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

  沉默半响,白衣回答了一个“好。”

  从这一日起,墨三才发觉,自己过去的九年半时光是多么的幸福。

  不过白衣想遣他回山,他自己又不愿意。

  太师祖让他下山跟着白衣,就是想让他盯着,让白衣在十年之期前回到凌霄门,等待渡劫。

  白衣既然不回去,他当然也不。

  白衣跟谭风语定居在了一个并不算繁华热闹的城镇,墨三自然也跟着定居了下来。

  城镇的名字叫守望乡,说是有个男子远出未归,她妻子等待了他一辈子。

  风语说:“这故事虽然不好,但听这名字,我就想留在这里。”

  白衣说:“好。”

  凭借白衣的本事,他们三个想要生活富足是很简单的事,甚至说,从布衣走到将相,称王称帝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风语又说:“自古帝王多薄凉,我想跟你过普通人的生活。”

  白衣仍旧回答:“好。”

  等三个人徒手搭建起自己的小家时,白衣决定给风语一个婚礼。

  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没有宴请三姑六婆跟邻里朋友。

  只一处小屋,一处喜堂,两身大红喜袍。

  虽然条件简单,但作为唯一的见证人墨三,反而觉得谭风语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加好看了。

  白衣扶着她叩拜天地时,大红盖头下露出小巧下巴跟月牙红唇。

  谭风语在笑。

  也是,大婚之日,本就应该笑的。

  拜完堂,白衣跟谭风语,各握了牵红的一端,步入洞房。

  揭了盖头后,白衣看着谭风语,又是沉默良久。

  “你可知道什么叫洞房,什么叫‘周公之礼’?”还是谭风语先开的口。

  “懂。”

  从谭风语第一次吻他时,无限靠近着这具少女躯体,白衣就已经清楚了自己心中的渴望。

  “那好。”谭风语挑眉,说得坦坦荡荡,不过伸手去扯白衣的腰带时,眼睛眨了眨,还是红着脸说:“我们自己脱自己的,还有——你别偷看。”

  说完,搭着白衣的胳膊,将他转过身去,自己,也面朝了反方向。衣带轻解,大红喜袍沿着肩、臂缓缓下落。

  却被人稳住了。

  白衣给谭风语披好衣服,在她询问之前先开口:“风语,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足两个月了。”

  “我知道。”谭风语笑着点了点头,墨三一天到晚絮絮叨叨,她怎么会不知道最多再两个月,白衣就要渡劫?

  到时候他是不老不死的仙人,她是生老病死的凡人,自然不可能继续在一起。

  “大不了在你渡劫前,我们两个合离嘛,这婚姻这感情,本来就是我们的约定,不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衣摇了摇头,“你若是与我……以后不好再嫁娶。”

  想到以后谭风语还会再嫁人,白衣心中一紧。

  “那时候我已经跟你没关系了。只要你自己方便再娶不就好了,你可以再找个神仙道侣,生生世世。”

  “不。”白衣难得反驳谭风语。“我今生只会娶你一个。”

  谭风语眨眨眼睛,不再接话。

  踮起脚尖往白衣唇间一吻,丁香小舌探进去,白衣握着她衣襟的手自然就松了。

  温暖的大手抚上谭风语光裸软滑的背脊时,白衣的身躯一僵,抱着谭风语往喜床上倒去。

  (六)

  阳光重新照进这处小屋时,棉被里的白衣跟谭风语都还赤~裸着,谭风语用指节丈量白衣的胸腹,头也不抬的问白衣道:“白衣,你现在知道‘情’字怎么写了吗?”

  白衣握住她不安分的葇荑,逼她直视了自己的眼睛才说:“风语,你知道‘情’字怎么写吗?”

  谭风语心跳漏了一拍,赶紧偏开眼睛不敢再看他,可从来淡漠随性,甚至会照顾她初夜吃痛而克制自己的白衣这一次却不肯放过她,翻身将她囚在自己怀里,再问道:“你可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

  谭风语猛的推开白衣,掀了被子再跨过白衣跳下床去。

  可直到双脚碰到冰凉的地面,谭风语才想起……她没穿衣服。

  昨夜,就算她跟白衣欢好了,也不代表什么都被他看去了好吗?

  当即护了胸前与身下的风光悄悄回头,正对上白衣那双含笑打量自己的眼睛。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半月有余。

  大概是食髓知味,谭风语这新妇日日要求与白衣同榻而眠。

  这一天风轻云淡,是个闲适的好日子。

  这一天,是满月。

  自从谭风语被妖怪新郎拍下一掌后,每到月圆夜就会心绞痛,现在半年过去了,以白衣之能也无能为力。

  谭风语说,自己的犯病的痛还能忍,自己犯病的样子却不能让人看到。

  她性格上有一点傲娇。

  所以这一夜,白衣又被赶去跟墨三睡觉,谭风语吃了药,自己一个人卧睡。

  明明是风轻云淡的一天,窗户却被一缕白风吹开了。

  随风而来的,是一个黑发黑袍的少年公子。

  如果墨三在这,他一定会发现,往近处看,那妖怪新郎的样貌虽然比自己师祖差了点,但的的确确,已经生得很好了。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只是现在那剑眉微蹙,星目中也闪着愤怒。

  他问正蜷缩在床上,疼得直冒冷汗的谭风语道:“你明明知道我想见你,为什么这十几日还每夜都跟恶鬼睡在一起?”

  恶鬼,是白衣的名字之一,妖怪给他取的名字。

  “是嘛——”谭风语失血的薄唇轻启,“中全大人不是说,月圆的时候来寻我给药?”

  “呵,谭风语,你怕不是爱上恶鬼了。”妖王柴中全嘴角轻扬却不带一丝一毫的笑意。“你竟然敢跟他成亲!还敢跟他同房!”

  “是大人你说的,要他爱上我,要我为了报仇无所不用其极。”

  “这么说,你承欢在恶鬼身下,是为了给你枉死的爹娘报仇?谭风语,你可别忘了,是谁忘恩负义杀你父母,你也别忘了,是谁将一颗濒死的蛇蛋温养了五百多年。又是谁,为你洗骨换血,摆脱半妖之身!”

  “中全大人的恩情风语自然是不敢忘记的,但将半妖换做人身,本来就是为了靠近白衣不被发现,要不然,每次月圆,我干嘛要承受这嗜血绞心的痛?”

  “白衣,这两个字你说得倒是自然。”柴中全冷笑着将一个琉璃小瓶递给谭风语。“希望等你动手杀他的时候,能记得他只是恶鬼,要不然,他即便是死了,你也舍不得掏出他的心。”

  柴中全说过,变作凡人的谭风语虽然会生老病死,但换做白衣的心后,她可以以凡人之躯延寿数百年。

  那时,柴中全与她,照样可以做数百年,令人艳羡的夫妻。

  “我既然答应过你,事后自然会嫁你!”

  门外,有轻微的碰撞声。

  谭风语开门,是邻居家的黑猫。

  那黑猫看见柴中全,呜得一声跑没了影。

  (七)

  月圆夜谭风语心绞痛这件事,只是日常生活的小插曲。

  休息过半天后,谭风语重新进入了生龙活虎的状态,天黑之前,也如往常一样给白衣墨三烹制饮食。

  她今天做的,是蒜泥白肉、

  黄瓜切丝垫在碗底,五花肉带皮入冷锅焯水再煮熟切片装盘,再是红油、蒜泥、葱花、香油、白糖等等先后放进料碗,做成普通却复杂的蒜泥拌汁。

  最后,是谭风语割破手指,将鲜血滴进碗里。

  修士对妖怪的认知,也不全是错的。

  例如妖怪薄情。

  那么她谭风语,还是蛇蛋时被堂堂妖王带回自己的妖宗承天府,已经是十足幸运了,又怎么还能得到他更多的垂青?

  因为她是半妖之体,可以洗髓换血近乎凡人吗?

  不,这世上的半妖多了去了。

  还是因为她跟白衣有血海深仇,心甘情愿变作凡人靠近白衣?

  不,这世上与白衣有血海深仇,想要啖其肉饮其血的半妖也还是很多的。

  可是妖怪群体整个都没落了,包括妖王自己在内,谁都杀不死现在的白衣。

  能杀死的白衣的,只有白衣自己。

  所以谭风语比其他半妖特别的,其实只在于她是樵夫跟蟒妖的后代。

  恩将仇报,间接害死樵夫跟蟒妖后,白衣又潇潇洒洒在人世间活了将近五百年。

  谭风语的出现,只不过是为了让他又重新回到五百年前,害死樵夫夫妇的那一日黄昏。

  殷红却无腥臭的凡血融进调料里,谭风语取出柴中全给自己的琉璃小瓶,占了点药水涂抹在伤口上,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如初。

  墨三揉着眼皮跑进厨房,问谭风语:“风语,今天晚上吃什么?”

  “蒜泥白肉。”

  她跟白衣大婚后曾要求墨三叫自己师祖母,可是墨三表示,白衣以后成了仙,又有了新道侣时,自己也该叫师祖母。

  这样一想,还是叫她风语好了。

  谭风语陪白衣度过了在凡世的最后的一个月,一个月后,白衣带着墨三回了凌霄门。

  临走时,他除了交代谭风语一句“我所记得的,都只会是现在的你”,其余的,竟然连半点安身立命的本钱也不给她留下。

  这一日,不只是凌霄门的大日子,也是这整个修仙界,整个大陆的大日子。

  因为又有一位修士大能将要渡劫,渡劫成,则成仙,渡劫败,则神魂俱灭。

  三十里范围内天道结界,人妖兽鸟都被清场,只留下白衣一个人在幽谷中央盘膝而坐。

  结界外赶来观摩大能渡劫的各类修士都翘首等待着,那紧张的样子好像今天要渡劫的不是白衣而是他们。

  墨三,也混在这些人里面。

  多年以后他仍旧记得,三重劫雷后,人群里一次次的惊呼喟叹。

  “四重劫雷!”

  “五,五重劫雷!”

  “不,不,不是吧?还有,还有第六重!天呐,白衣前辈,他这辈子造的杀孽得有多重!”

  作恶越多的人,渡劫时所遭受的劫雷越多,传说封顶是九重。

  每重天雷的单位是九道,最后一重的倒数第二道,是最难挨过的诛心雷。

  在第六十一道劫雷之后,白衣终于引来了诛心雷,拷问本心,重新走过白衣这五百余年的漫漫一生。

  (八)

  山脉,荒岭,重伤的白衣被樵夫所救,并且在樵夫的照顾下慢慢痊愈。

  那一日清晨,修为功力都得到十足恢复的白衣发现,自己恩人的妻子竟然是条大蟒妖!

  趁蟒妖往集市采买,白衣将自己的惊天发现告诉了樵夫。

  樵夫大骇,却求白衣不要伤害自己的妻子。

  白衣不为所动,困住樵夫的同时,布下了生杀大阵。

  设阵的人跟入阵的人,总得死一个。

  白衣站在杀阵外,看年少的自己不断运转设阵灵器,边上的樵夫苦苦哀求着,阵内的蟒妖垂死挣扎着,还有她腹中的蛇蛋,在嘤嘤哭泣。

  不过少年时候的自己,自然还感知不到那蛇蛋的存在。

  如果真的能重活一世,他还会不会杀这蟒妖?白衣心中响起了这出现过无数次的问题。

  “如果能重活一世,你还会不会杀这蟒妖?”那蛇蛋里,也有一个声音在询问白衣。

  “不会。”白衣回答。

  “可是蟒妖死了,樵夫也死了。”

  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从蟒妖体内走出,但樵夫、蟒妖、还有少年时候的白衣都看不到。

  白衣知道,谭风语寻自己来了。

  只是,她作为这场因果的产物之一,虽然进入了天道结界,虽然进到了白衣的诛心轮回,但她,似乎并不能像白衣一样“置身事外”。

  蟒妖受一道火烤,谭风语也跟着被烧焦一片肌肤;蟒妖受滚石撞击碾压,谭风语的骨骼也咯吱断裂;蟒妖受一道剑劈,谭风语也被割裂一片皮肉。

  而且是以,凡人之躯。

  她好像感觉不到痛,只一步步走近白衣,只一句句问他。“白衣,你可知道,你说的蟒妖是我娘亲?你恩将仇报害死的樵夫是我父亲?我父母恩爱美满,却因为救了你双双奔赴黄泉。如果不是妖王救了我,我也会死的。”

  “白衣,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年少狂妄,我家破人亡。”

  “白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白衣苍白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终于,五百年前劈向蟒妖却最终被樵夫阻挡住的那一剑,出现了。

  设阵的人跟入阵的人,总得死一个。

  白衣伸手,想抚一抚谭风语的脸颊,可手伸到半空还是放下了,眼眸微闭,下一瞬他就出现在了大阵里。

  蟒妖前面是樵夫,樵夫前面是白衣。

  自然,蟒妖樵夫早已作古,在这诛心轮回里活下来也只是大梦一场,但谭风语,却可以活下来了。

  包括墨三在内,所有人都看到,原本端坐不动的白衣突然口吐鲜血,他身旁凭空出现一年轻女子,女子手持一剑,割裂白衣的胸腔,取出心脏。

  那剑,名叫北冥,五百年前,它就已经跟在白衣身边斩妖除魔。

  那年生杀大阵里的剑雨,就是来源于它。

  少女用白衣的剑杀了白衣,世上只有白衣自己,杀得死自己。

  从此,少女心中便有了一个疑问,像当年的白衣那样寻寻觅觅很多年。

  她想知道,白衣从何时起,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九)

  又五百年后,世上妖怪重新泛滥。

  凌霄派同天下诸多修仙门派一起降妖除魔。

  走到最后,剩下的是妖王柴中全跟妖后谭风语为首的妖宗承天府。

  修士联盟将承天府逼入绝境的那一日深夜,有故人求见了妖后。

  山涧水畔,已经走到当年白衣修为身份的墨三告诉谭风语,师祖曾说:“北冥都知道你身有妖血,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何况,师祖他明明不放心你一个人苦挨满月夜的心痛,但除了第一次跟倒数第二次,他都不曾守护在你房门口,你可知为什么?你跟师祖婚后的第一个满月,我也刚好听见了些不该听的,可我事后忘了,师祖封了我的记忆。他,应该是怕柴中全惩罚你吧。”

  “你就是那只黑猫。”谭风语胸腔里,本已濒死的心,重新活络过来,疼得无以复加。

  “对。”墨三伸手,就像当年谭风语趁诛心轮回取走白衣心脏一样,他也取走了谭风语此时的心。

  这颗心是属于白衣的,却不知是第几个白衣,因为轮轮转转已经过去了好几世,也许只有北冥剑才记得它最初的主人是谁。

  是个为情所伤的男人,还是一个被辜负的女人?

  墨三用念力将这颗心封印,然后又送回了谭风语的身体里。

  为什么要这么做?墨三想了想,这大概是师祖他老人家的心愿吧。

  今夜过后,谭风语会随溪飘荡在某个未知的地方,遇见未知的人,但对方不会知道她曾是半妖,不会知道她曾是妖后。

  包括她自己,也不会知道。

  她将身裹白衣,腰佩北冥剑,开启属于自己的故事。

  希望这一次,她不要再被情字所困……

  - -第238个原创故事-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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