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满哲学
扑满哲学
汉武帝元光五年(公元前130年),公孙弘被国士举荐入京。当时邹长倩送给他一个扑满,要他警戒“入而不出,积而不散”的危险。
其实邹长倩所提出的“扑滿哲学”,不仅是提醒公孙弘一人,而且要提醒每一个人:当我们只知道进而不知道退,只知道积聚而不知道散施,只知道不足而不知道知足,那么这幕击破扑满的悲剧,迟早会上演。
元代诗人艾性夫曾有扑满诗道:“区区小器安足怜,黄金塞坞脐亦然!”像董卓一样,造了个万岁坞,藏了黄金无数,结果被人杀死后,肚子上的脂肪也被当作灯油去点火了。这诗讥笑那扑满小器,也嘲讽了多少贪婪的人!
皮箱与柿子
从来不把购物当旅游重点的我,到义乌后,却抵制不了诱惑,一头扎进商品海洋里,大买特买,原本携带的两只皮箱装不下,只好另外买了一只超大的箱子。上了火车后,才知道“累赘”两个字怎么写。把两只较小的箱子放到头顶上的行李架上,那只超大的皮箱,只好硬塞在座位旁边的空间里——那个空间,原本是让乘客伸双腿的。
刚把一切安顿好,上来了一对日本夫妻,手拿着车票找座位,来到我们面前,对了对号码,他们的座位正是对着我们的。一看到挤在座位旁的大行李,他们便露出了极端不满意的神情。
他们指着那件行李,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大堆话,我清楚地知道,他们是嫌那件行李占据了应该属于他们的空间。语言不通,我只好通过手势“说出”困境——头顶上的行李架实在承受不了这件行李的体积和重量呀!他们虽然明白了,可是,脸却像一块铁。
对着眼前这两张好像被火烤焦了的脸,可真辛苦啊!我心想:三个小时的行程呢!不过,理亏的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呀。火车在奔驰,我们为了避免四目相对的尴尬,都极不自然地把脸扭向一边,假装看窗外的风景。我的脖子因为长时间扭向一个方向,变得有点酸痛了。
就在这时,我想起了前一天在义乌市场购买的四个柿子。这柿子,皮极薄,红似火,饱满亮滑。我把它们从手提袋里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将其中两个特大、特圆、特饱满的,递给他们。
他们惊了一下,原本紧紧绷着的脸,慢慢地注入了笑意,然后,两个人齐齐伸出双手来接。僵持的气氛,全然扭转了。他们一边吃一边竖起拇指称赞,甜甜的汁液自嘴角淌出。
过了不久,有服务员前来兜售橘子,他们一买便是四包,投桃报李,送了两包给我们。大家高高兴兴地剥着橘子吃,金黄色的橘子皮,化成了浮动在空气里一圈圈美丽的光晕。
少顷,他们从皮包里掏出了一本袖珍字典——是日语和中文对照的——翻开来,指着一些日常用语,虚心地向我讨教汉语的发音。我起劲地教,他们开心地学,有些卷舌音,他们怎么也无法发出准确的音,边学边笑。
火车抵达上海后,夫妻俩见我们行李超多,自告奋勇地帮我们将那个累赘的大皮箱一步一步地拖下火车去。
那声音,蕴含着甜甜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