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果蠢，就千万别太坏
来源 | 苏希西（bysunxixi）
作者 | 苏希西
01
柳悦跟魏国华交往一年后答应了他的求婚，那天正好是柳悦31岁生日。
魏国华46岁，丧偶有一女，论年龄是比柳悦大了不少，可身材、相貌都保养得不错，打眼看上去有点像是年轻时候的陈道明，绝对的帅大叔一枚。
最重要的是魏国华还很有才，是早年北大计算机系的高材生，现在经营一家网络科技公司，旗下开发出的手游APP火得不要不要的，是本市小有名气的网络新贵。
所以魏国华虽然比柳悦大了十多岁，可柳悦爸妈对这个准女婿还是很满意的。
唯一有点犯膈应的，是魏国华虽然父母双亡，前妻也走了有四五年，可因女儿从小是姥姥带大的，感情很深，妻子去世后前岳母在他的挽留下继续照顾女儿，眼下女儿菲菲已经11岁了，可依然很黏姥姥，前岳母也丝毫没有想回老家的迹象。
魏国华则大大方方地跟柳悦坦白，说前妻临终前没别的嘱托，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寡母和幼女，他答应过前妻，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会把岳母当亲妈来孝顺，而菲菲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姥姥的照顾，根本舍不得老人回老家，所以，他已经做好了为前岳母“养老送终”的打算。
说心里话，她对那位赵阿姨印象不坏，老人虽然年近七十了，但身体硬朗，家里家外收拾得熨帖妥当，而且因为退休前是高级知识分子，气质雍容，谈吐得体。
每次柳悦上门时她都会亲自下厨，烧出满满一桌好菜款待她，话里话外透着亲切慈祥，还打趣魏国华找的小媳妇年轻标致招人疼，说菲菲有福，以后有这样的好妈妈来照顾，她这个做姥姥的也就放心，可以安心回老家享清福了……
没想到话没说完，菲菲就哇地一声大哭，饭也不吃了，跳下椅子扑倒姥姥怀里放声痛哭，说不要姥姥离开，说她不要新妈妈来照顾，只要姥姥，呜呜呜呜呜……
柳悦弄得有些尴尬，魏国华早放下筷子软语温言地安慰女儿，一再承诺绝不会赶姥姥走，更不会因为有了新妈妈就减少对她的宠爱，还示意柳悦一起过来安慰女儿。
两口子弯腰围着菲菲，好话说尽，郑重承诺姥姥在家爱住多久住多久，谁也不能赶她走，菲菲还是不依不饶，最后魏国华不得不拍板，姥姥是这个家里最重要的一员，就算要回老家，他和新婚妻子也不会允许！
话说到这里，菲菲这才破涕为笑，伸出小拇指跟爸爸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柳悦安抚好小姑奶奶，一抬头，看到赵阿姨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她再看，那笑容慈祥和蔼中带点宠溺，完全是一副“这孩子被我宠坏了，她的话你们不要当真”的无奈表情。
柳悦疑心自己眼花，甚至暗揣自己小人之心，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自己并不完全是多虑。
02
婚前魏国华和女儿、前岳母一起住在一栋联排别墅里。
这栋别墅位于本市黄金地段，周围超市、学校林立，菲菲平时走路五分钟就能到学校，非常便利，当初别墅是花一千多万买的，现如今早已涨了三倍有余。
柳悦没有嫁进来之前，魏国华全副身心扑在他的网络公司，三天两头不是出差就是加班，女儿除了有姥姥照顾，还有保姆打理日常起居，一个大学生保姆每天来家辅导功课，根本不用他多操心，所以平日和前岳母真正相处的日子并不多。
但是自从去年，魏国华为了拿下一个大单，不眠不休地加班加点干了好几个通宵，后来又不要命地陪着甲方客户喝酒应酬，最后单子虽然拿下了，他却开始腹泻，排脓血便，吃药打针都不好，在医院被诊断为慢性结肠炎，医生说，没有特别好的办法，自己调整饮食作息，配合中药慢慢调理。
魏国华从那时候才意识到健康的重要性，掐指一算，自己也四十四五了，这些年钱没少赚，是该谈个对象，好好回归家庭生活了。
柳悦是朋友的朋友帮忙介绍的，名校硕士，有才有貌，知名广告公司金牌设计，也是一心扑在事业上，错过找对象的黄金年龄，两人第一次见面都对彼此印象不错，之所以拖了一年才求婚，是因为魏国华想慢慢给柳悦灌输婚前协议这方面的概念。
没想到柳悦非常痛快，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我跟你结婚是想好好过日子，没想图你的钱，你奋斗了这么多年，赚到现在这个身家，蛮不容易的，要求签婚前协议，我理解，不是事儿。”
魏国华因此对柳悦心怀愧疚，前妻去世后，他不是没谈过女友，每次不是卡在婚前协议这块儿，就是卡在前岳母这块儿，难得遇到像柳悦这么敞亮大气的女人，既不贪财，也能容人，他挺知足的。
婚后魏国华提前步入老年生活，早睡早起，注重养生，一天三顿都在家里吃，他以前无辣不欢，现在沾点生冷硬辣身体就扛不住，以前自恃底子好，肆无忌惮地胡吃海喝，现在身体终于反噬回来了，魏国华悔不当初。
柳悦最初和赵姨的龃龉就发生在餐桌上，因为医生说慢性结肠炎不能吃调料味重的菜肴，而赵姨烧菜一向口味重，老魏说过两回，但她年纪大了，习惯一时改不了，老魏也只能算了。
于是柳悦每天回家早的话，就在厨房里给老魏开小灶，弄几个清淡可口的小菜，以开水淖过凉拌为主，可柳悦一转眼的功夫，凉拌菜里被赵姨加上了蒜末，柳悦气不打一处来，“医生说他要少吃生蒜！”
赵姨则振振有词，“上次我也去医院了，医生只说少吃，没说不准吃，凉拌菜里放点蒜末，香！国华最好这口儿，能多吃半碗饭！”
柳悦闻言更是气死了，“赵姨，他现在吃饭不能图好吃不好吃，一切以健康为主，怎么对身体好怎么来！”
赵姨：“难道我还能害自己女婿不成？大蒜怎么就不健康了，人家专家都说了，生克熟补，有百利无一害！”
“国华每次吃了生蒜，肚子都会不舒服，半夜起来一趟一趟上厕所，你是看不到，赵姨，我不管，反正我给他做的菜里不准放生蒜！”
柳悦拿起筷子，把放在菜肴上面那小山似的蒜末拨弄出来，赵姨一摔门，出去了。
保姆阿琴看她的目光里隐含怨怼，而菲菲直接就表现了出来，拿牛奶时装作不小心，一杯热奶几乎全洒在柳悦大腿上。
幸亏牛奶热好放了有一会儿了，柳悦只是受了惊，并没有被烫伤。
魏国华火急火燎跑过去看柳悦，一边厉声斥责魏菲菲，菲菲嘴一瘪，又放声嚎啕起来。
柳悦与赵姨的第一回合开战，以她的惨败而告终。
03
居家过日子，锅沿难免碰勺把，没有摩擦是不可能的。
首先，这个家庭常住人员一共就五人，赵姨、保姆阿琴和女儿菲菲是抱成一团的，一旦起了纷争，阿琴公然站赵姨，菲菲看向柳悦的目光，更是凶狠恶毒，如看仇敌。
能替柳悦说上话的，就只有老公魏国华，可魏国华还要照顾女儿的心情，这枚掌上明珠幼年丧母，随后的几年老魏又忙于事业，对她关心不够，在愧疚和弥补心理的双重作用下，老魏对女儿简直是言听计从，一旦女儿和娇妻站在对立面，老魏简直是把自己处理办公室政治的手腕拿出来，两边和稀泥。
可是很遗憾，两边都没讨得了好去。
柳悦委屈极了的时候，也曾跟魏国华提过，把保姆阿琴辞退了，从家政公司另外请个新保姆。魏国华踌躇半晌，才为难地告诉柳悦，阿琴是赵姨家的远方亲戚，在家里干了十多年了，跟菲菲，跟赵姨感情都很好，人家又没出啥过错，随随便便解聘，不太好吧？
柳悦气绝。
婚后半年，她觉得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个外人，根本没法融入到这个家里去，只要一回到家，她就头痛欲裂，恨不得回到未婚时无忧无虑无任何心理负担的好时光，离婚的念头时不时浮上心头。
趁着五一过节，魏国华带着女儿去游乐场玩，柳悦独自回到邻县娘家，一进门就委屈地抱着妈妈大哭。
妈妈听完她的种种哭诉，长叹一声，“婚前我就告诉过你，这后妈不是好当的，尤其家里还养着那么个身份尴尬的老人，你想想，你取代了她姑娘的位置，她心里怎么可能会舒坦，就是下意识也会生出敌意来……再说了，前岳母比不得婆婆，婆婆至少是全心全意对自己儿子好，也不会担心儿子随时把自己撵出去，前岳母就不一样了，她一边得讨好着国华，一边得防着你吹耳边风，日子也是过得恓惶……哎，你就没打听一下，她为啥死活要赖在姑爷的新家里？这要放在我身上，早就卷铺盖回老家了，外孙女眼瞅着都上初中了，又不是离不了人，为啥要掺和人家小两口的日子？”
柳悦抹干眼泪，抽噎着回答母亲，“她不是不肯回，是她儿子不让她回……”
柳悦一五一十把从魏国华那里听来的赵姨的故事说给老妈听。
原来这个赵姨膝下一子一女，幺儿甚至比长女结婚还早，但是婚后没几年，儿媳跟她就闹得水火不容，最后儿子在她的撺掇下离了婚，她张罗着给儿子另外寻了个可心媳妇。
可是这个媳妇进门没多久，她又跟新妇起了矛盾，无法调和，当时恰好女儿生了菲菲，她就前来照顾月子，在这期间，儿子悄没声息离了婚，撵着跟前妻把婚复了。
赵姨伺候完月子，想回儿子家，却被儿媳拒之门外，儿媳叉腰站在门口，直言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又拧着儿子的耳朵让他表态，关键时刻，儿子竟然沉默，默认这个小家不再欢迎母亲的到来。
赵姨一番撒泼打滚之后，发现小两口是铁了心不再让她上门，只好杀回女儿家，想让女儿女婿给她当靠山，把儿子儿媳的名声彻底在当地搞臭，魏国华和前妻商议了一番，觉得事情不应该做得这么绝，就把岳母从老家彻底接过来，承诺给她养老，这才把老人安抚下来。
事后，据说魏国华的小舅子还专程找到公司，带着几万块钱对姐夫千恩万谢，说自己媳妇实在跟老妈处不来，如果姐夫也为难，他可以出钱把老妈送到养老院。
魏国华当时也是唏嘘不已，赵姨三十多岁守寡，一直没有再嫁，她虽然为人强势了些，但心眼不坏，好容易把儿女都抚养成人了，却因儿媳跟儿子闹到决裂，也是可悲可叹。
小舅子带来的钱魏国华没收，一来他不缺那几万块，二来岳母退休前是大学教授，退休金不菲，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柳悦妈听到这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连声斥责女儿，“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啥到现在才给妈妈讲？”
柳悦嗫嚅，“我也是前不久才听国华讲的。”
她前不久再次跟魏国华商量，希望能寻个什么借口，让老人回老家颐养天年，魏国华说这事有点难办，这才把当年那些事都给柳悦完完整整讲了一遍。
柳悦听完也傻眼，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能跟亲生儿子闹得水火不容，十几年断交不来往。
柳悦妈叹息不已，“这老太太绝对不是省油的灯，闺女你想要过太平日子，须得如此如此……”
柳悦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
04
因为省医院距离柳悦家不远，柳悦爸妈就在女婿家的别墅入住，看过专家后，医院建议尽快手术治疗，因省医院床位紧张，嘱他们住在附近，随时有床位了随时入院，安排手术。
魏国华的别墅地上三层，二百多平，每层七十多平，一楼除了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只剩了一间卧室，平时是赵姨住在里面。
二楼两间卧室，魏国华夫妇和女儿各住一间，三楼也是两间卧室，一间是客房，另外一间保姆阿琴在住。
柳悦爸妈一来，柳悦就跟魏国华说，让自己爸妈住地下室吧，因为爸爸膝关节不好，上不了楼，地下室虽然潮湿，但上下台阶少，收拾收拾就让二老入住吧。
魏国华沉吟了片刻，转头跟赵姨商量，看她能不能暂时搬到三楼住几天，等自己岳母病愈回家后，她再搬回来。
赵姨笑得跟朵花儿一样，“当然可以呀，大妹子生着病，大兄弟腿脚又不好，当然住一楼，出入方便些，我这就跟阿琴把房子收拾出来。”
时值初夏，三楼的房子已经是闷热无比，赵姨就时时在一楼客厅里待着，七十几平的空间里，三位老人，再加上一个阿琴，四个人大眼瞪小眼，进进出出都不方便，有一回柳悦爸正在上厕所，阿琴直接推门进来，柳悦爸提起裤子惊叫出声，阿琴捂着脸跑了出来。
事后，柳悦指责老爸上卫生间不锁门，柳悦爸气得双眉倒立，我还没数落这姑爷呢，卫生间的房门为啥不能反锁？！人还能不能在里面安心拉屎尿尿了，其他人进来之前，就不能先敲个门吗？我的隐私都被人看光光了，我还要不要脸？你说说，这都弄的什么事儿，我还要不要做人……
一楼卫生间的房门锁头坏了有段时间了，但因平常都是赵姨一个人用，也没想过请锁匠上门来修。
柳悦瞥了阿琴一眼，安抚老爸，“琴姐她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我当然相信她不是故意的，我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传出去好说不好听，知道的是我隐私受了侵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露阴癖，当着女人的面耍流氓……”
柳悦爸是个碎嘴子，足足唠叨了几天几夜，把阿琴臊得没地儿待。
柳悦妈整天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一边刷着自己喜欢的电视剧，一边捂着肚子大声地呻吟着，赵姨神经衰弱，中午有午休的习惯，自打柳悦爸妈来了后，她整个作息全乱了，她的卧室虽然在三楼，但客厅是挑空的，根本不隔音，一楼的电视声，柳悦妈的呻吟声，柳悦爸的抱怨声，嘈嘈杂杂，不绝于耳。
一周过去了，医院那边还没传来空床位的消息，阿琴和赵姨双双濒临崩溃。
尤其赵姨，在某个特别湿热的夜晚过后，竟然出现了轻度中暑的症状，柳悦心疼不已，试探着跟魏国华提出，她有一套婚前的小公寓还空着，里面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如果赵姨愿意，可以让她暂时搬过去居住。
魏国华征求赵姨的意见，她忙不迭地答应了，阿琴主动请缨，也要一同过去照顾中暑的赵姨，魏国华答应了。
柳悦妈的手术很简单，做的是微创手术，只在肚皮上开了三个小口子，术后三天就出院了，又在女婿家将养了半个月，这才打道回府。
赵姨搬去小公寓住的那多半个月，魏国华和柳悦的小日子过得蜜里调油，两人性趣来了，大白天在浴缸洗鸳鸯浴，也不必担心阿琴或者赵姨借着做清洁的藉口突然之间闯进来……
柳悦手巧，烧的菜肴既清淡健康，又非常合魏国华的口味，没了那两人的挑唆，女儿菲菲对柳悦的敌意也减少了不少，再加上柳悦爸妈有意无意的明示暗示，魏国华突然之间开了窍，觉得其实三口之家就挺好，事儿少，关系简单，好相处，也易于培养菲菲和新妈之间的感情。
05
趁热打铁，柳悦适时提出，菲菲马上就要小升初了，按她平日的成绩，考上本市排名第一的名校问题不大，那所名校是寄宿制的，如果菲菲能考上，那只有周末才会回家住一晚，姑娘大了，隔代虽然亲，也要给父母和子女多亲近，多接触的机会，可以让赵姨一直住在她那间小公寓里，菲菲有空了过去看望看望就得了。
魏国华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儿，答应会跟赵姨商量沟通，柳悦也大度地表示，赵姨用惯了阿琴，可以把阿琴继续雇佣给她作伴，那间公寓虽然不大，只有六十平，但住两个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魏国华笑睨向她，“你舍得吗？你那间公寓位置不错，出租出去一个月也有大几千，岂不是让你经济上吃亏了？”
柳悦笑笑，“你能对前妻的母亲这么孝顺，我又怎么可以做恶人呢？能把老人安顿好，我也心安啊。”
心却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膛，苍天啊，大地啊，终于要把这事儿妈送出去了，如果能够心想事成，她顶着惩罚，也要在自己院子里放一大盘五百响的大鞭炮，以示庆祝！
柳悦最终还是没能心想事成，因为菲菲小升初考试那天，不知什么，竟然无缘无故开始腹泻，结果发挥严重失常，最后只考上了家门口那所普通初中。
成绩出来的那天，菲菲哭成了泪人儿，赵姨抱着菲菲，一迭声地宝贝亲亲不要紧，哪里的初中都一样上，再好的中学里也有学渣，咱做普通中学的学霸，到时候一样考重点大学，一样上北大清华……
柳悦多了个心眼，趁赵姨和阿琴一起出去买菜，当着魏国华的面开始套菲菲的话。
“菲菲啊，考试当天，你吃什么特殊东西了吗？”
“没有啊，那天琴姨请假回老家了，姥姥不舒服，早餐都是你和爸爸给准备的，啊，对了，临出门前，姥姥给我书包里塞了一瓶奶。”
魏国华和柳悦互相看了一眼，早餐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他们两人和菲菲一起用的早餐，都没事，那奶？
两人异口同声地追问菲菲，“给你塞的什么奶？”
“就是平时喝的鲜奶呀，爸爸去外面发动车子，姥姥热好了拿给我的。”
魏国华和柳悦交流了一个不安的眼神，柳悦继续追问，“奶喝起来跟平时有什么不同吗？有什么……异味吗？”
菲菲摇摇头，魏国华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然后菲菲的下一句话，让两口子再次呆若木鸡，“就是有一点点苦……”
“苦？”柳悦不敢置信地追问。
“只有一点点啦……爸爸，阿姨，有什么问题吗？”
魏国华喘着粗气，柳悦看了他一眼，笑着安慰菲菲，“没事的，菲菲乖，去外面玩吧。”
等菲菲走后，魏国华痛苦地用手抱着头，“不会的，她是菲菲的亲姥姥，不可能会干出这种事。”
柳悦安慰地把他的手拿下来，握在自己的双掌中，“是不是她干的，待会儿一试便知。”
没过多久，赵姨和阿琴说说笑笑回来了，两人都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和老魏、柳悦因女儿落榜而沉重不已的表情截然不同。
等到做好晚饭，全家在餐厅落座开动的时候，柳悦接了个电话，回来后雀跃不已地对老魏说，“一个惊人的好消息！说出来看你怎么感谢我！”
魏国华宠溺地看着娇妻，“说说看，什么好消息能把你乐成这样？”
柳悦握着手机，晃晃手腕，“我堂姐夫在市一中做副校长，刚才我打电话给姐夫，他让我把菲菲以前参加各类竞赛获得的奖状和成绩给他传过去，说经确认，菲菲的确属于成绩优异，但考试失误的类型，决定给菲菲一个破例进入一中就读的机会……”
话没说完，赵姨正在盛汤的手一抖，汤匙跌在汤盅里，溅出一桌的液体。
菲菲则举着勺子蹦蹦跳跳，“哇，太好了，我能上一中啦，我能上一中啦……”
一头扑在柳悦的怀里，“阿姨，你真好，菲菲以前错怪你了，你是天下最好的好阿姨。”
柳悦苦笑了下，她哪里有什么在名校当校长的堂姐夫，那个名额，是她托熟人，花了18万请人将菲菲塞进去的。
魏国华则不动声色地盯着阿琴和赵姨的神色，那两人一脸的苦涩，捧着饭碗味如嚼蜡，脸上没有半丝为菲菲高兴的神采。
魏国华心下了然，叹了口气。
06
菲菲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魏国华开车，和柳悦一起将两位老人送往开向老家的列车上。
捉贼抓赃，魏国华在赵姨的床头柜里，发现了几粒还没来得及处置的果导片，赵姨年纪大了，常年大便糖稀，家里根本没人便秘，她藏着这样的泻药干什么？
魏国华把果导片一粒一粒摊在她面前时，赵姨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失血。她虽然断然否认，但此地无银三百两，真相已经基本大白于天下。
人心不足蛇吞象，遇到魏国华这样心地纯良的女婿，赵姨依然不肯知足，她想要的不是留在省城，不是住在小公寓里，过着有保姆伺候，有女婿养老，有外孙女每周探望的安逸日子，她要的是鸠占鹊巢，一辈子住在通透明亮，带着前后花园，出入有豪车接送的豪华别墅里。
有句话说得好：人要是蠢，就千万不能坏。
如果再加上贪得无厌，那么迟迟早早，会沦为一个彻底的笑话。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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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 希 西 —
儿科医生，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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