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象浑融与词性活用
意象浑融与词性
——《诗要意象浑融》一文的补充
如果认可意象浑融是诗的基本审美要求——即这是诗不同于一般说明性文字的地方,那么一般地说来,少用关连词、形容词,这不能说有什么大错。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就曾主张,少用代词,因为代词“隔”。
如果再进一层,对上面的话还可以补充,因为诗是一种语言艺术,所以,诗人用词,往往并不在乎辞典义,而却常赋予词以与辞典义所没有的新的意义,从而使诗句更富有意义的张力,因而词对诗人来说,往往也就变成了“待变物”,词性活用、词义活用……对诗人来说几乎是家常便饭,所以有人说,诗是“语言之病”,诗人用的语言不同一般,是“诗家语”。对诗人来说,词的活用的目的,很大程度上,也就是为了诗的“意象浑融”,从而有动态感与生命感,有意义的张力。所以,可以在“意象浑融”的层面上去重新理解词的选用问题。
为恐深夜花睡去,
故烧高烛照红装。
在“意象浑融”的前提下理解,“为”与“故”因“花睡去”与“照红装”,在“照红装”的隐喻式的表现中,已经很大程度动词化、动态化与陌生化了。相比“玉容寂寞泪阑干”,(就好像是)“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明喻,苏句的意象要更为浑融并有张力。
说写诗少用形容词(记得海明威还曾说写小说,要多用动词,这会叙述显得更为简洁生动),一般说也没什么不对。但也要考虑诗人笔下词性与词义的活用问题,这才会使认识更为具体全面。如“忠贞”是形容词,说“她很忠贞”,这是说明性的,这里的“坚贞”取的是辞典义;闻一多的《口供》中说,“我爱白石的坚贞”,这里的“坚贞”就是被活用的,被名词化了,被诗化了,而“我的粮食是杯苦茶”,这里的“粮食”还是辞典义的“粮食”吗?相反,说我的“饮料”是一杯苦茶,符合辞典义,但却不再是诗的了,而说“苦茶”是“粮食”,这才意象浑融,具有诗的张力。
诗的选词往往不能满足辞典义,在诗人笔下,词是“待变物”,因而进入诗句的分析时,必须在“意象浑融”的基础上再加分析。诗的语言赋予对象以表现的活力,说它一般不用连词与形容词,我以为这没也没什么错,但当诗人有时地活用了它们时,这些词也会被赋予另一种新的意义,但这又是一回事了。
于坚在《南高原》中写道:“阳光飞舞着蓝吉列刀片刮亮一块块石头,一株株树杆”, 这里“蓝吉列刀片”是作为商品的那个名词吗?我看它更像是亚里士多德所说的“隐喻”,所以,它才能“刮亮”“ 一块块石头,一株株树杆”,这才“意象浑融”,才具有诗的内在张力。
记得有个故事,一个诗人写了句诗:“一片明月照姑苏”,一位公文起草者说:“不通,姑苏之外就没照到?”从常理讲,后者说的是对的,但诗有自己的不与常理一样的理,它讲意象浑融,于是它的理往往就是一种“无理之理”,不要去推算,而要去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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