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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位的床伴(全)

2018-05-20 20:31:42 作者:默小西 阅读:载入中…

上位的床伴(全)

  文 | 默小西   图 | 网络

   ◆ ◆

  「默小西:专注写故事的磨人小妖精

  “我想你了,我来找你好不好。”

  凌晨一点的手机屏幕,一个熟悉备注,一条不陌生短信

  丸子也不记得这个月第几次收到盛锦的这样的短信,反正,已经很习惯了。像是日常。日常式地回复一个“好”字。

  他醉醺醺的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暧昧的笑,一双单眼皮微微眯起。他一把搂过丸子,沉重呼吸声在她耳边循环,很熟悉,很沉稳,带着一股酒精味,甚至可以闻得出,他今天喝的是Whiskey。

  “你今天又喝了多少?”丸子轻抚着他的背。

  他默不作声,轻捧着她的脸从额头,吻到鼻尖,脸颊吻至嘴唇下巴吻到耳廓。丸子享受着短暂温柔,因为丸子知道他能给她的只有这么一晚上。

  清晨,房间阳光叫醒。盛锦翻了个身,环过丸子的腰:“有时候醒来身边有个你还挺不错。”丸子无奈的笑了笑。

  很多人,都会以朋友身份爱一个人,而她呢,以一个炮友的身份在爱着一个人。

  他起身穿衣刷牙洗脸,煮了锅粥当早饭他喜欢往甜粥里头放老干妈,奇葩的味蕾。喝完便去上班了。

  “我走了,记得想我。”你看,这种男人真的很坏。

  这是丸子和盛锦认识的第7年了。他们是大学同学,盛锦比丸子大两届,他们一起参加过学校辩论赛,不过他们同是友方,所以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是厮混在一起的哥们。

  毕业之后,只有他们两个留在了这个城市。刚踏入社会,都很迷茫,彼此都选择对方作为首选的倾诉对象,无话不谈。

  而他这几年的所有女朋友丸子几乎都见识过,不,女朋友这个词可不合适,有哪个女人待在他身边超过一个月。不少女人在他起身后死乞白赖的纠缠,丸子觉得她们特别可怜,她的自尊心绝对不允许自己有这么一天。

  都说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这话真的不假,盛锦是吸引人的那种,不论长相还是内在,丸子确实对他抱有幻想。但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意外的是在某个周末的晚上,酒后乱性,他走的肾,她却走了心。

  三年前当他们第一次从同一张床醒来的时候,丸子看着盛锦悄悄穿着衣服,想当做没事发生溜走时样子自尊心瞬间被击溃,他几乎都不愿意对自己负那么一点点的良心责。

  丸子忍着不堪,淡然的说:“昨晚是不是因为你喝太多了啊?感觉我在奸尸一样。”

  他愣了一下,笑着说:“好啊,下次让你体验人间极乐?”

  后来,几乎所有的见面都在晚上,似乎丸子的家里,是他酒后常住的一个酒店。丸子并不奢望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故事,她觉得自己可没这个命。就这样,丸子做了他三年的专属炮友。

  丸子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完全不想去上班,索性请了个假。回想着这一切,其实假装潇洒,真的挺累的。

  思绪被手机铃声打断,来电显示盛锦。

  “我电脑落在你那了,好像在客厅吧,你帮我看看。”

  “我看见了,是你自己来拿还是怎么着?”

  “你能不能帮我送到公司来,我下午有个会议。”

  “好。”

  他们公司离丸子家还挺近,还真是方便极了。

  丸子走到他办公室,打开门,没有人。四周环视了下,在茶水间看到了正在和女同事有说有笑的盛总。

  丸子憋着心里极大的醋意与怒气微笑地向茶水间走去,她根本没有资格生气,甚至来他公司的权利都是需要被他许可的。

  丸子走到茶水间,把笔记本往他身上扔:“UU跑腿,请付费。”

  盛锦有点慌乱地接着笔记本,笑着说:“好,请你请吃饭,刚好午休了,想吃什么?”

  “哎哎哎,你刚刚不是说请我吃饭吗?”女同事端着咖啡醋意浓浓的说道。

  “那就,一起吃。”他倒是坦然自若

  “不打扰你们,你们慢慢。”丸子转身准备走。

  盛锦一把勾住她的脖子:“谁让你走了。”随后介绍:“这是我的同事,郭子怡,这是我最好的哥们,丸子。”

  嗯,哥们。

  餐桌上,丸子坐在盛锦旁边,闷不吭声,听着他们说着她听不懂的职业术语,中文里还带英文,真是逼格高端外企了不起,高学历了不起,英文牛逼了不起。

  对,是挺了不起的。

  “我去趟洗手间。”盛锦起身说道。

  这气氛就有点尴尬了。郭子怡冷笑的瞟了丸子一眼:“你们认识多久了啊?”

  “怎么,想听故事啊?”有时候女人之间的第六感准得很,彼此就是觉得对面这个人对自己存在一定的威胁,说话才会阴阳怪气

  “我到没这个兴趣。那你跟他睡过吗?”这话可真直接啊。

  “关你屁事。”这下丸子是真不乐意再客气了。

  “好心相劝而已。他这副皮囊,只要天天打着单身的旗号,就可以骗到一大片纯情少女。这种人你要走心吃亏的可是你自己。相信我,这样的人不会真心喜欢任何人的,就算他话说的话再好听,那也只是哄你这种小女生的。”说完她擦了擦嘴,补了个口红起身走了。

  你才小女生,你全家都小女生。丸子生气,她气郭子怡说中了一切。因为她自己非常清楚,盛锦这样的人,好像天生就没有能力去爱一个人。

  她也知道他有多会哄人,想吃了蜜饯似的。就像早上那句“有时候醒来身边有个你还挺不错”。她更加知道自己是在作践自己,而且不是一天两天,是三年,就像个装睡不愿被叫醒的人一样。

  “诶,子怡呢?走啦?”盛锦从洗手间回来,坐到了对面。

  “恩。”丸子依旧沉浸在那番的思考中。

  “晚上喝酒去吗?”

  听到这里丸子愈发恼火:“你就不能约我做点别的?”

  “什么?”盛锦抬起头,似乎对她这通莫名的脾气感到诧异

  丸子沉默了一会:“要不,我们还是别联系了吧。”

  盛锦皱着眉,完全不知所云。然后经历了一段很长时间安静,两人都不说话。空气好像凝固了似的。

  “你别告诉我你不清楚我对你的感觉。这些年,我一直在装,装潇洒,装无所谓。每次见你都是凌晨,每次分别都是清早,这感觉你知道像什么吗,像一个随时侍奉的免费小姐。你让我觉得特别廉价。”

  丸子的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往眼眶外面蹦:“我真的很希望哪一天你给我电话的时候不是凌晨,我希望能够听到你清醒时的“我想你”,我希望你约我出去吃火锅,看电影,做什么都好。”

  “只希望能不能有一次,就那么一次,不是去酒吧的。哪怕你对我有过一丁点感情我都感激你,可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感情。放过我吧。别来找我了。”

  盛锦看着她,看了很久,他好像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个“最好的朋友”一样,她眼睛不大,标准的双眼皮,睫毛很长,眼睛下方还有颗痣,好像是叫泪痣。 

  “好。”不知道盯了多久,他吐出这一个字。然后继续吃着饭。

  “谢谢。”丸子起身往门口走去。

  在等他回答的时候,丸子也很矛盾,她希望他说不好,也希望他说好。

  “我希望他来找我,也希望他永远别再出现。两者都是真心的。”丸子就是这么想的。

  丸子回到家里,把为他备用的牙刷毛巾男士洗面奶统统丢了。留在这里的衣服也给他寄了回去。她仔细找着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希望没有了,看不见会好受一点。

  但是,当她打开冰箱,看见他给她买的车厘子。败了。

  透过书柜的玻璃窗,还看得见他留下的那本《黄金时代》。败了。

  洗碗槽里,还有他今天早上喝完粥没洗的碗。败了。

  防不胜防。她突然就想到了陈奕迅的这首歌,简直不能更贴切

  他们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却有着太多在一起的痕迹,多得像尘埃一样无处不在实在讽刺。算了,索性就不管了吧。

  时间慢悠悠的走着,不知觉的过了几个月。对于丸子来说,这段时间似乎有点漫长。她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从那个万丈深渊中爬出来。她只觉得,好像没有那么想他了。

  这几个月里,她认识了一名医生,也有一双单眼皮,笑起来特别像苏志燮。初次见到这位医生时,丸子感觉自己全身恋爱细胞都被激活了。

  还有个广东人,是一名音乐创作人,他很有趣,丸子特别喜欢他说的广普,每次都弄得她哈哈大笑,他也喜欢在甜粥里面放老干妈,他说:“本来我系不七辣滴,我大学舍友买了一瓶放在宿舍,蓝后我就停不下来了。”

  她想,或许真的没有时间冲不淡的感情。可她不愿承认,这些人都有那个人的影子

  一个周五的晚上,丸子接到闺蜜的电话,她说她跟男朋友吵架了,闹得特凶。

  丸子匆忙赶到他们家里,家里好像遭了贼一般乱。闺蜜坐在沙发上哭,她男友坐在凳子上抽着烟,一地的玻璃杯碎渣子。

  厕所里传出洗拖把的声音,闺蜜说那是她男朋友的兄弟

  一分钟后,她看见从厕所走出来的盛锦。心跳似乎停止了好几秒。

  不记得多久没见了。感觉很久很久。见到他的那一刻鼻子意识的一酸。这是生理反应吧。

  丸子跟盛锦劝了他们很久,总算是和解了,然而已经凌晨十二点多。

  “我送你吧。”他坐在车里摇下副驾驶的车窗

  “不用,心领了。”丸子冷冷的说。

  然后,丸子在零点时分接近郊区的地方等了十几二十分钟的车。盛锦的车依旧停在她面前,他什么也不说,好像知道丸子迟早会上车一样。OK,她上。

  “我付你车费。”丸子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别犟了。”他笑了一声。

  之后,他们一直都没有说话。从始至终,丸子撇过头没有看他一眼。一直到丸子下车,她才说了句谢谢,然后关上车门,头也不回的往楼道口走去。

  丸子回到家洗完澡,擦着头发,从阳台看到楼下,发现盛锦的车居然还在。心中一颤。接着,家里的门铃响了,她走到门口看着监控里的盛锦,按了几下后,他便放弃门铃,拿出了电话。

  然后,丸子的手机响了。她接通之后按下了静音。

  “你不要挂,你听我说就好。”

  他似乎对丸子接了电话感到松了一口气,丸子在监控里看到他背靠着门慢慢地蹲了下来。

  “我今天没有喝酒。我这次是清醒的。”他在门口点了根烟,继续说:“在你说不要联系的那一刻开始,到今天这几个月里,我想了很多。最开始,我就只想找个人说说话,正巧你出现了,后来我才发现,我不是想找个人说话,我是就想和你说。”

  “这么多年,有那么多人在我身边来来去去,像游客一般,她们来了,我不抗拒,她们走了,我也不挽留,我心里没有任何难过的感觉。我以为,你也一样,你是那个最像过客的人,但你却一直在我身边。”

  “我觉得我错了,你一点都不像过客,我不会去想念一个过客,也不会去需要一个过客。我想明白了。我很想你,我也需要你,不止是凌晨到清早的这段时间。”

  丸子在门的另一边,泣不成声

  “说来也是贱,直到看到你不屑跟我说话的样子,我才决定上来跟你说这些,在车上的时候,就觉得你高冷的样子贼性感。我刚刚就在想,你做你自己就好了,以后的日子我来爱你呗,可是呢,我吧….”

  他渐渐开始犹豫:“我.. 我..其实也想问问,你还爱我吗?” 

  他的声音愈发没有底气

  “我还爱你。”丸子终于开了口:“我直到今天才发现我还爱你。”丸子哽咽了一下:“可你曾经给我的失望让我对你不再抱有任何期望。”

  盛锦上扬的嘴角又渐渐下塌。他长叹了一口气。

  “那么…晚安。”盛锦站了起来,准备往电梯口走去。“希望你以后…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记得想我…”

  丸子听到最后这句话,真的想冲出去打他一顿。

  “想你妈个头啊!”丸子打开门冲着盛锦大骂。

  盛锦回过头看着丸子,那单眼皮微微发红,真性感啊。丸子看着这张脸想到。

  “你个渣男,我告诉你,如果你以后敢对我不忠,敢对我不好,我一定抽了你筋扒了你的皮。要是被我发现你有别的女人,我给你们制造一出现代版的梁祝,你们还别想化蝶,化作乌龟,做一对千年王八。你要是敢….”

  丸子滔滔不绝怨言被盛锦一张嘴给堵住了。

  盛锦抱着丸子,像抱着一条鱼,生怕她溜走一样。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之后,盛锦搬到了丸子家。恩,因为离公司近。

  后来,他们吃遍了这个城市所有品牌的火锅。丸子说她还是最喜欢吃德庄。

  后来,每上映一部热门电影,他们都会去看。在看了近十部烂片之后,丸子说,以后这种电影还是等网络上架吧,给这种电影买单真是又浪费钱又降低自己的审美

  某天晚上,丸子刷微博,看到一个热门话题。“跟你男朋友说你怀孕了,看他什么反应。”

  评论里各种求婚片段,看得丸子心里一直冷笑:“呵,这个渣男,还求婚,我看他这辈子都不见得愿意。”

  然后第二天早上,丸子就上演了这一出戏。

  周六清晨,盛锦还在被窝懒觉。丸子拍拍他:“起来,猪头。”顺势丢了根白色的棍棍给他。

  “什么啊?”盛锦揉了下眼睛,皱着眉拿起那根白色棍棍仔细瞧了瞧:“恩?”

  盛锦慢悠悠的坐起来:“这验孕的吧?这…两条杠…是…有还是….没有啊?…”

  “你说呢?”丸子双手抱臂,一脸的一本正经

  “不行…..这..这..这不行…”他开始语无伦次。

  呵呵,我就知道,渣男。丸子心里咒骂了百十来遍。

  “不行…我…我们现在得现有一个家庭….你..你先跟我回去,我们先见个父母,然后…然后..额…去见你父母…然后,不对,应该先见你父母,不不不…应该先给你找个医院,先去做个检查…哎呀,我没经验啊,我不懂啊!!”

  他坐在床上,顶着个刚起来的鸡窝头,手舞足蹈的规划着。

  丸子呆呆地看着他说完这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随后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笑什么啊?傻了吗?一孕傻三年就开始了吗?”盛锦完全不明所以。

  笑完后,丸子抱住他,说出了完完全全从心底说出来的:“我爱你。”这种话估计就小时候对她妈说过吧:“不过我是骗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盛锦脸都黑了。蒙着被子死活不肯出来。

  “你干嘛呀,被子里空气不好,你不憋得慌啊。”

  “滚,给老子滚。”

  “那你娶不娶我!”丸子突然很生气的说:“没这事你会说这话吗?”

  盛锦掀开被子,用那鸡窝头和鱼泡眼瞪着她:“娶,老子娶。”

  然后又把被子蒙上。丸子兴奋的掀开被窝。

  “那现在就去民政局,快点,起来。”

  “民政局周末不上班,你是个傻子吗?”他简直要崩溃。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见过双方家长之后,星期三在民政局登记了。

  盛锦拿着这个红本本,一脸茫然:“我说,我怎么有种强买强卖的感觉呢。”

  “要不再进去走一趟,出来就是绿本了。”丸子恶狠狠的盯着他。

  “不用,走,请大伙吃火锅,省了这场婚宴你看怎么样。”

  “你想得美。”

  三个月后的周三。四点多钟。

  快下班了,盛锦坐在办公室,想着晚上做啥菜。拿起电话准备问问自己老婆想吃什么。

  打不通。算了,先看看菜谱。

  “盛总,又研究菜谱啊。怎么?你老婆不做饭的啊。”同事调侃道。

  “做饭这种粗活当然是男人来做了。”他瞟了同事一眼。为盛总点个赞。

  看来看去还是毫无头绪,又拨了遍丸子的电话,依旧打不通。他走到大厅准备乘电梯下楼,按下电梯按钮。大厅的电视正在播放广告。

  突然画面一转新闻播报界面:“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本市C写字楼发生重大火灾,火灾延续了四十分钟,从14楼蔓延至16楼。消防人员正在全力灭火。请广大民众绕路而行,不要造成交通困难。”

  C写字楼14楼是丸子的公司。

  盛锦眉头紧锁,那一刻感觉突然耳鸣,好像要昏厥一般。他拿出手机不断地打丸子电话,打不通,打不通,还是打不通,为什么打不通…

  双手开始颤抖,颤抖到拿不稳手机。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他不停的盯着电视新闻的字幕看着,一遍又一遍的看,让他感觉似乎有人用绳索套住了自己的脖子一般,每看一遍,都感到那根绳子似乎拉得更紧了些。

  他腿软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感觉世界很安静,安静到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周围的人皱着眉上前询问,上前搀扶,可他听不到除开他自己心跳呼吸以外的任何声音。

  “抱歉,她吸入过多的浓烟,请节哀。”医生拍了拍他肩膀。

  盛锦完全不记得从公司到医院这几个小时经历了什么,就像是被上帝提着自己的衣领子,放到了医院的病床前,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

  他掀开床前尸体被蒙上白布,轻抚着丸子的脸。她几乎没有被烧伤,皮肤还很完整,只是有点黑。他始终不敢相信早上还跟自己撒娇的丸子躺在自己面前却再也不会和他说话了,他搓着丸子比平常更凉的手,在冬天,他就是这么帮丸子搓着手的。

  “我今天买了点牛肉。冰箱里还有虾。我可以给你做你最喜欢的香辣虾,还有小炒牛肉。虽然我们昨天也是吃的这个,但我很想让你今天吃。我今天肯定做的特别棒,所以你起来尝尝好不好。”

  他对着冰冷的尸体说着她根本听不见的话,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

  这应该是盛锦第一次在丸子面前哭。可她看不到,再也没有机会看到。

  “死亡报告你去给,我可受不了这一幕。”一旁的护士拿着报告跟医生说道。

  “可以的话真想这辈子都瞒着他,哎,痛失了老婆还搭上一孩子。”医生无奈的摇摇头。

  丸子的追悼会上,盛锦的眼神空洞如死尸一般,那种空洞,不止是看不到生活希望的那种。他死死的盯着灵堂上的照片,丸子的笑容还是那么灿烂,只是,没有颜色了而已。

  尽管灵魂被抽空,但他依旧操持着追悼会的一切。他井然有序地照顾着来来往往的亲戚朋友,他原本可以这样井然有序的操持着自己的婚礼。

  他拿着稿子,上台发表追悼词。

  “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感谢你们百忙之中来到这里….”

  他哽咽了下,哽咽到说不出话来。他抬头沉默了十几秒钟,然后丢掉了演讲稿。

  “我最后一次见到丸子,是在她走的那天清晨,她穿着睡衣,油油的刘海,油油的脸,还带点口臭。其实我觉得很可爱,但我对她说了句:你真丑。现在想想挺后悔的,我真想告诉她,我爱死她那个样子了。她一直骂我是个渣男,我承认,我以前真的很渣。”

  “昨天回家我看了她的日记,从认识到现在,她每一篇日记都有骂我。她骂我是千年王八,骂我没心没肺,又骂我狼心狗肺。她说像我这么不懂珍惜的人,希望老天给我报应。又在第二天写让老天原谅我,我只是还不成熟,希望多给我点时间。但我现在觉得,她就是我的报应,不止是她,还有我的孩子。”

  他双手抹了抹眼泪。

  “她在日记里写到,她说,她很抱歉她之前骗我怀孕了是为了考验我,可这次是真的,考验我的不是她而真的是我的孩子,她说她想以一种很惊喜的方式告诉我我要当爸爸了,可是还没想好。可能这孩子是知道了我以前对他母亲不好所以都不肯来这世上见我一面。”

  “我本想用我这余生去弥补她,弥补我没有珍惜她的那几年,可她不给我这个机会,我甚至来不及给她一场婚礼。”

  他站在台上,泪腺不断的分泌泪液,像一台坏了的机器,控制不住。最后他放弃忍耐,蹲下来抱着头,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一个大男人的哭声充斥着整个灵堂。像一首最悲的哀乐。

  又过了好几个夏季,他身上的那顽劣气息日渐消失。每个周末他都会去孤儿院当义工,教孩子们英语,每当刚踏入孤儿院的门口,孩子们便一窝蜂的围上去,他太爱这些小家伙们了。

  后来,他收养了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见她的第一眼,就想要给她一个家。

  她眼睛不大,标准的双眼皮,睫毛很长,眼睛底下也有颗泪痣。

  把女儿带回家的时候,正是炎炎夏日,遂改名盛夏。

  盛夏很喜欢这个新爸爸。初次回家,盛夏看到桌子上都是爸爸和一个女生的照片,她看了好一会,问道:“爸爸,这是谁?”

  盛锦拿起相框,摸了摸女儿的头,笑着说:“她啊,是爸爸最喜欢的人。

  “你最喜欢的人不该是我吗?”盛夏歪着脑袋看着他。

  盛锦听到女儿说的这番话哭笑不得,这吃醋的模样简直跟丸子一模一样,可爱至极。

  他抱起女儿:“好,以后最喜欢你。”

  盛夏咯咯咯的笑道:“如果她是我妈妈,那我也不介意你也喜欢她。”

  “对啊,她就是你妈妈。”

  “那她在哪呢?”

  “她啊,她在我心里拿着永久居住证住了下来,估计以后,都不会出门了。”

  他拿着丸子的相片,盯了良久。如果有来生,我们直接从夫妻开始吧。

  他放下照片抬起头,看着夏日傍晚的夕阳,似乎丸子就在那一样。

  - -第176个原创故事-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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