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又重复

从网上订了花，每周一上午送到家，我把花摆在书桌前，两三天给它换一次水。每周送的都不一样，有点期待这种意外的惊喜。这周送的是绣球花，收到后赶紧修建枝叶，将它在水里浸泡两小时。粉粉的一团，在花瓶中开着。看书间隙，我就抬头盯着它发呆。我对植物没什么研究，但爱在家里添置各种盆摘和花束。搬到新家后，我一口气买回10盆绿植，芦荟、绿萝、九里香、万重山、文竹、太阳神，听着这些名字就有趣。我把它们放在书房、卧室和玄关处。房东留下一些破旧的花盆，我在里面撒了种子，不知什么时候能开出花，也许春天的时候。

国庆回来后睡得都很晚，要熬到凌晨两三点。因为我整理书架时发现，三年前双十一那天买的书还没看完。随即数了下，毕业这几年积累下来的书至少还有一百本没读。可我刚刚又从网上下单了何伟和胡赛尼的几本书。读书的速度跟不上买书，开始焦虑。把手机放到离我最远的卧室，不敢拿起来，凭我这磨叽劲儿，我能躺着玩手机到深夜。说来也怪，夜越深，我精神越好。我的房子靠近马路，深夜能听到车子呼啸而过的声音，也能听到楼下花园里的知了声，都十月份了，它们还没散去。其实蝉鸣和车流声白天也有，可在晚上却格外清晰。

最近爱去菜市场买菜，喜欢那条通往菜市场的路。在房间里憋得慌，我就出去散步，走到菜市场门口那家水果店，拎些便宜又好吃的水果回来。我所在的这片小区老人特别多，买个菜能遇见上百个老人一点也不夸张吧。他们十来口人围坐在路边打牌、在彩票亭聊天。在菜市场门口推着车售卖鸡蛋的老妇人、在十字路口修理自行车的中年男子，一个表情凝重，一个沉默寡言。还有配锁开门的老人、剪发染发的师傅、缝衣服的老裁缝、修伞的大爷。他们经常笑着，为一些微不足道的欢喜。周末骑车去看电影，有很多老人在我前面和对面骑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回到七八十年代的感觉。

以上是秋天的一些生活。

近来常有一种疲乏感，身体和心理都在透支，一个人憋在家里，偶尔觉得很寂寞很孤单，可又不想出去交朋友。某天有老朋友微信上找我说话，我倒突然不太适应，不知道聊些什么。他们很热闹，晒着拥堵的地铁，繁忙的工作，同事的聚餐。而聊起我，我也不知如何接话。还是老样子。喜欢熬夜，一天说不到一句话，总买一些读不完的书。然后就是焦虑，各种焦虑，把整个房间填满。

我只能每天对着书桌前的一束花发呆，看三五成群的路人走过，在夜里听一听重复又重复的声音。只有这些微小的事物，才能给我盛大的欢喜。然后我关灯睡去，第二天又是一样的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