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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鱼儿

2017-10-23 19:01:18 作者:檀树嘴的陌桑 阅读:载入中…

那些鱼儿

遍地游鱼

我在河边长大,小时候常常以捉鱼为乐。那时候的鱼也特别多,我们放牛的时候,能够在浅浅的田沟里捉到鱼;到河边洗菜,篾丝篮从水里提起来时,说不定就有一条鱼从青菜下面扑打着尾巴跳出来;大人们耕田也总是背只小背篓,一边耕田一边捡泥鳅黄鳝……似乎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有鱼。

我跟父亲在石家大屋读一年级时,要穿过一处叫杨家堰的小河湾。春天多雨,夏天涨水,河里常常有鱼儿上水到堰里来产卵。我们脚边是清粼粼的水,头上是蓝莹莹的天,空气中飘着水稻生长时的清香。秋天河水又清又浅,一眼就能看到明晃晃的水底,小鱼小虾历历在目。冬天会上冻的,杨家堰里的水接近干涸,大一点的鱼被冻在冰上,不能动弹,敲破冰就能把鱼捉回家。

有一天中午放学,我跟父亲走在杨家堰边的稻田旁,忽然听见田边排水沟里哗啦一声响。我吓得一激灵,正要说话,父亲用手掩着我的嘴,要我别出声,自己轻手轻脚来到沟边,扒团泥将排水沟缺口堵上,然后又将进水缺口堵起来。

我们回家拿来一只竹篾畚箕,将田沟扒开,用畚箕接住水流。沟里的水很快就放干了,有些小鱼随着水流进了畚箕,而更多的鱼则窝在沟底一个小水凼里。父亲和我毫不费劲就捉了半畚箕小鱼。

那年月,家乡几乎所有的田沟里都有鱼。我家里养一条大水牛,夏天的中午,它一看见水凼就要下去打个滚,弄一生的泥水,既散热,又防蚊蝇。一天中午,我牵着水牛回家,走到门前塘口的水凼时,水牛趁我不备,又赖进了水里。

那个水凼不大,但是比较深,水常年不干,很阴凉,周围长满了游草。水牛躺下后,凼里的水猛地往外溢出,忽然。两三条鲫鱼从牛背上跳了起来,落到凼边的地上,扑腾腾地跳。那鲫鱼好大好肥,比大人的巴掌还要宽厚。我从池塘边折了根柳树枝,把鱼腮穿起来。这时候,水凼里的鱼接二连三地跳,让我应接不暇

我把牛拉起来,栓到池塘边的柳树下,再回来看水凼里的鱼。水已经被牛搅浑了,泥浆还没有沉淀下去,鲫鱼全部浮到水面上来,张着嘴,吐着气泡。小小的水凼里到处是鱼头,黑黑的一片,伸手就能捉到。

小河边上是一片青草滩,这是我们放牛的好去处。河滩的上面,是层层梯田。有一年端午节,午后突然下起暴雨,门前积水成溪,哗啦啦地流进稻田。稻田里的水很快就漫上了田埂,然后瀑布一样,从田埂漫向草滩,再淙淙地汇入小河。

暴雨很快就停了,金色的夕阳照耀着绿油油的田野,一道彩虹挂在河面上。我们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在雨后拉着水牛去河边吃草,忽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浅浅的草丛中,白花花的,到处都有鱼在蹦跳。我们把牛绳一丢,赤脚踩在青草上,抢起鱼来。

这些鱼肚子鼓胀鼓胀的,剖开一看,里面全部是淡黄色的鱼卵。鱼有个特性,喜欢逆流而上去产卵。暴雨带来的短暂洪水,给它们逆流的假象。它们上当了,冲上河滩,突然雨住了,上游的水也停了,这些傻傻的鱼儿就搁浅在茂密的草丛中。

杨家堰的地势比小河高一点,一到春末夏初,河里的鱼儿就近到堰里产卵。那一年割完油菜,我和姐姐路过杨家堰,听见堰里水响,就回家取渔具。姐姐扛只虾网,我拿一只穿了底的稻箩。我把稻箩当鱼罩,在水里边走边叭叭地罩着。如果鱼被罩住了,就会在稻箩里冲撞,稻箩一震动,我的手就有感觉,伸手就将鱼摸起来。

那天杨家堰里的鱼真多,我手上的破稻箩一落水,就能感觉到鱼在打罩,几乎不落空。这时候,父亲正好从学校回家,也拿了家里罩鸡的篾罩来。不一会,我们就抓起一长篮鱼,都有筷子那么长。村庄里的人望见我们在河堰里热火朝天地抓鱼,都呼啦啦地来了:拿网兜的、拿鱼罩的、拿渔网的,只要是用得上的渔具,都拿来了。堰里水浅人多,鱼被追急了,从水里蹦跳起来,在水面上亮起一道白色的弧线,那场面实在热闹。

这都是我小时候的记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鱼渐渐少了。再后来,门前的小河被人承包了去,养鱼。我们再也不能随便下河捕鱼。雷雨季节,养鱼人怕鱼上水跑了,就在所有小溪的入河口上拉网拦截。渐渐地,田垄里没鱼了,水沟里连虾子都看不到。

去年春天,我回到老家,小河又开始涨水了,但是河水不再清澈,水草黑糊糊地匍匐在水底,全烂了。父亲告诉我,养鱼人的承包期满后,小河被别人接手承包去种莲藕。有一夜,养鱼人在河里投下毒饵。第二天早上,河里鱼子鱼孙以及虾子老鳖都漂上来了,无一例外地肚皮朝上,被微风吹到了岸边。小鱼没人要,河蚌也死了,全部烂在河边,恶臭难闻。

夏天,我没有再回去看荷花。在我的印象里,家乡那条鱼儿乐园一样的小河,已经变成了一湾死水。

 

钓起一条乌鱼

 

在河边长大的我们,几乎每个人都是捕鱼高手。用网捕鱼,那算不上本领,我们很小就会用各种网具捕鱼。真正显能耐的,要算钓鱼和空手摸鱼。农历二三月,河水还有些凉,大多数鱼儿仍沉在水底,我们小孩子就开始赤脚下河摸鱼了。

我们并排猫在水里,双手在水下不停地抄着。五指微微张开,手掌斜斜贴着淤泥。鱼被惊动时,会猛冲一下,我们的手就要立刻作出反应,顺势将鱼头按进泥里,然后抓紧鱼的要害部位,提出水面。如果鱼大,力气也会很大,出水的时候抓不住就让它跑了。这时候,我们通常是用金属鱼串,在水下摸索着将鱼刺穿,串好了再出水,这样就万无一失

我摸鱼的手艺还凑合,钓鱼的本领却很一般。不过,我们春末夏初在河边放牛的时候,总喜欢扛一根钓鱼竿消遣。我们的鱼竿也很粗糙,细细的麻线,绑一根粗粗的滑钩,系在长长的竹竿上。钓鲫鱼、青鱼和鲤鱼等,就用蚯蚓做钓饵。钓乌鱼的时候,就得用蝗虫或者小蛤蟆。

在我的垂钓史上,有一条很大的乌鱼,一直让我难以忘怀。我记得这条鱼,并不是因为它很大,而是源于内心的某种感动或者内疚。

我早就盯上了村南抽水沟里那一群小乌鱼。几乎从它们由鱼卵孵化出来开始,我每天放牛时都会去看看。它们像蝌蚪一样,聚集在一起,在水里上蹦下蹿,小晒筐那么大一片水面,黑黑的。我们老早就听大人们讲过,每一窝小乌鱼的下面,都会跟着一两条大乌鱼。乌鱼性情暴烈,凶猛,劲大。大乌鱼沉在水底,随时驱赶前来侵犯小乌鱼的天敌。

抽水沟里水草丰美,浮游生物以及腐殖质也很丰富,而且水沟深入河滩,小河里大风大浪时,水沟里却波澜不惊。这里成了小乌鱼们理想的“摇篮”。我在抽水沟边观察了它们好几天,眼见着它们由鱼苗长成了小鱼。有时候我拾起一块土坷垃,使劲地向小鱼团中央砸去,小乌鱼们受到惊吓,呼喇一声水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多时,水面平静下来,小乌鱼们又聚拢成团,在水沟里快乐地游来游去。

我知道,只要沉在水底的大乌鱼没有走,这个小乌鱼团就不会解散的。因为有大乌鱼的保护,小乌鱼们就有依靠,就有一个幸福的大家庭。那条很大的乌鱼也偶尔上浮,在水下露出乌青的背脊,透过水面看去,像一根陈年的木棍横在水里,隐隐约约。它时而在小乌鱼中间嬉戏,时而在小鱼团外围游弋,像一位尽职尽责母亲

这条乌鱼给我很大的诱惑。有一天中午,我扛着一根前文描述过的钓竿,来到抽水沟边,看见小乌鱼团还在。我在河滩上抓了一只小蛤蟆,用细麻绳捆扎着,让它张大嘴巴,要吞噬小鱼的样子,而锋利的滑钩就藏在小蛤蟆的肚皮底下。

蛤蟆在鱼钩上挣扎着,我将它垂到小乌鱼团上空,跟小乌鱼们若即若离。蛤蟆一着水,小乌鱼就哗啦一声散开,我立刻将蛤蟆掣起来。一而再再而三,小乌鱼们就有些惊慌了。就在我最后掣起蛤蟆的那一瞬,一个黝黑的影子,箭一般从水底射出,一口将蛤蟆吞了下去。

水里顿时大乱。大乌鱼想吐钩已经不可能了,在水里翻滚着。我们都知道,乌鱼的牙齿锋利,能够轻易将麻绳咬断。于是,我不敢强拉,手一松,让它在水里冲撞一会,消耗消耗它的体力。这条大乌鱼拖着钩子,跑到了抽水沟的取水口,我再把它往回拽。反复两次,大乌鱼终于不怎么挣扎了,我再把它拖上来。

我说过,这是我钓到的最大的一条鱼。很多人都跑来看,发出阵阵惊呼,让我觉得很荣耀。然而,那群还没学会生存的小乌鱼却失去了妈妈,没有依靠,只好各自散去。没有大乌鱼的保护,它们就有可能沦为天敌的美食,或者在恶劣的环境中死去。

接下来几天,我还是习惯到抽水沟边去张望,我希望小乌鱼们再聚成黑黑的一团,继续游弋在抽水沟里,慢慢地长大。可是,我再也没有看到那群快乐的小乌鱼。我立在水边,无比惆怅。钓起大乌鱼时的成就感和自豪感早已荡然无存,内心里充满了失落和愧疚。

从那时起,我就进入青春期,开始了多愁善感。

 

神秘的黄鳝

 

黄鳝很好吃。我说的是小时候家乡田垄里的黄鳝。现在人们用饲料喂出来的黄鳝,做得再好看,我吃起来都觉得味同嚼蜡。

记忆中,老家田垄里的黄鳝也是特别多。每年春天插早稻秧过后,就是我们掏黄鳝的好季节。初春天气,乍暖还寒,但黄鳝已经出洞觅食了。经过一个冬天的冬眠,这些饥饿的黄鳝就特别嘴馋。我们利用这个特点,将铁丝磨成细长的钩子,上面穿上蚯蚓,塞到黄鳝洞里去。黄鳝看见食物,会一口吞下,然后将钩子往洞里拉。

黄鳝力气比较大,它要是将身体横在在洞里,就很难将它拉出来。有时候,钩子拉直了,还是没把黄鳝拉出洞,我们就沿着黄鳝洞,用锹将田埂切开,黄鳝就无处可逃了。

并不是所有洞里都能钓出黄鳝。经常钓黄鳝的人,能够摸清黄鳝的路径,看看洞口就知道里面有没有黄鳝。黄鳝洞的入口一般较小,洞边有光滑的爬行痕迹,而蛇的洞口和爬行痕迹却比较毛糙;黄鳝洞口通常比较温暖,而蛇的洞口多开在阴冷的地方。刚学钓黄鳝的人,常常会将钩子伸进蛇洞里去,捣弄了半天,结果却捅出一条蛇来,怒气冲冲地向你吐着信子。这时候后,钓黄鳝的人往往会吓得魂飞魄散,丢下钩子和背篓,落荒而逃

每年收过晚稻,农民总要翻耕稻田,这是捡黄鳝的好时机。这时候的黄鳝经过一春一夏的生长,已经变得粗壮结实。我爷爷耕田,常常在腰间系一只小背篓,看见上好的黄鳝,就抓起来,带回家,让奶奶炖给我吃。

奶奶把黄鳝清洗过后,装进一只小煨罐里,添水,放一勺子盐,塞进灶膛即可。饭烧好了,黄鳝也炖熟了。倒在碗里,碗边上会浮起一层黄黄的油,喷香。那时候农村生活艰苦,我的爷爷奶奶总是这样给我增加营养。常吃黄鳝身体结实,皮肤光滑。我长到五六岁的时候,爷爷耕田,我就跟在他身后,捉黄鳝。

另一个捉黄鳝的好机会是农田里起土坯砖的时候。农村造房子,会切很多土坯砖。在收过晚稻的农田里,农民用石滚子将松软糍实的稻田压得平平展展,然后在上面划线切槽,再用起砖锹将土坯砖翻起来。整个稻田里的土壤都翻起来了,黄鳝当然无处藏身,几乎每一锹下去,都会黄鳝爬出来。

然而,自从二十多年前,我捉到一条神秘的黄鳝后,就再也没有去捉过黄鳝。

那年冬天,爷爷患了一种奇怪的病:脖子下面肿胀化脓。看了很多医生都不见好。后来有人给爷爷说了个偏方,要用黄鳝血做药引。隆冬时节,黄鳝都躲到土壤里冬眠去了,上哪里去找黄鳝?但是,我希望爷爷的病早日好起来,就扛着一把锹,悄悄地到田垄里去挖黄鳝。

田沟里结着薄薄的冰。我见洞就挖,从清早挖到半晌,挖了好多条田埂,一无所获,我只好放弃。就在我扛着锹往家走的时候,奇迹出现了:在一个浅水凼里,我透过薄薄的冰,望见一条不大的黄鳝弯在水底,一动不动。

有了那条黄鳝,爷爷的病真的一天天好起来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去捉过黄鳝。一方面是我没有时间,另一方面,我一直为那条黄鳝的出现感到纳闷:那么冷的冬天,居然有一条黄鳝躺在水凼里等着我!事情怎么会这样巧?也许是因为爷爷对我恩重如山感天动地,我跟那条黄鳝,才有了这样神秘的机缘吧。

 

最美味的鲫鱼汤

 

在河边长大的我,从小就吃过太多的鱼。鱼那么多,吃法也常常花样翻新。然而,我在华阳河农场砍柴时,吃过一次鲫鱼,却令我印象深刻,并时常回味。那天傍晚的鲫鱼汤,在我的记忆里,味道一直是最鲜美的。

华阳河农场在我们家门前的大湖对面,搭乘双桅船,半天就能达到。我在小说《时间》里面写过。每年夏天,学校放暑假了,父亲就要到华阳河农场去砍柴,备足一年烧饭的柴火。

这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父亲放假不久就过去,住在柴草山上,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回家,有时候,甚至要一个月时间。父亲出门时白白净净的,回家时,总是满脸胡子,又黑又瘦。然而,为了一家人的生活,这样的苦,父亲年年要吃一回。

我初二那年,父亲因为要参加全乡民办教师集中学习,只好让我临时去华阳河柴草山顶替他几天。虽然我那时候力气已经不小了,也虎头虎脑的,然而,毕竟尚未成年。不过,我觉得自己还行,到柴草山上帮大人们烧烧水,蒸蒸饭还是可以的吧?

我紧张而又充满好奇地来到华阳河农场,一下船,就傻眼了:防浪大堤后面,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庄稼地。西瓜刚刚收过,地里长满了杂草,排灌沟边芦苇浓密,蒿草丛生,偶尔有一个水坑,就会形成一个芦苇荡。

我们都住在大堤边上。一条长长的荷花港,顺着大堤一直延伸到华阳河总场。中午的时候,烈日当空,我们坐在稀疏的树荫下吃饭喝水,感觉还不怎么难受。可是,一到傍晚,蚊子就黑压压地扑过来,让你无处藏身。爷爷早早地将夏布蚊帐撑在两棵风杨树中间,里面铺上草席,我们晚上就睡在蚊帐里面。头顶上是灿烂的星河,耳边是嗡嗡的蚊子声,

辛苦劳累我并不在乎,在那十来天里,我有“两怕”:一怕下雨,二怕毒蛇。夏天雷阵雨多,一下雨,我们就猫在用柴禾临时搭起来的窝棚里,盼望暴雨快点下完。烈日晒过的蒿草,经过雨水一淋,会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柴草山上的蛇,又粗又长,特别多,特别吓人。有时候,我抱起一捆柴禾,忽然会有一条蛇从柴禾里爬出来,凉凉地,从我胳膊上过去,掉到地上,昂着头,扭着身躯,消失在草丛中。这还不太可怕。有时候,我们隔着蚊帐,看见蛇就在我们不远处,吐着信子,向荷花港滑过去,蛇身绊得身边杂草悉悉索索地响。其实,最可怕的还是早上收铺盖时,你突然看见席子下面的草窠里盘着一条蛇。一想到这条蛇已经陪你睡了一夜,你一整天都毛骨悚然。

环境如此恶劣,生活尤其艰苦。我们在大堤边的空地上,随便掏个地窝子,架上黑铁锅,就可以生火做饭。水是荷花港里的水,做出来的米饭,都带点绿色。可是我们还得喝这样的水。没有茶叶,就将锅巴烧焦泡水喝。现在想来,难以下咽,然而,在当时却是上好的凉茶。

虽然到处都是庄稼地,可是,除了蒿草芦苇外,没有可吃的蔬菜。我们只能吃家里带过去的咸菜。夏天,装在罐头瓶里的咸菜很容易霉烂变质,因此,做菜的时候,就不得不尽量放盐。

我们出门多久,这些咸菜就得吃多久。吃到最后,没菜吃了,大家就只能每顿吃白米饭。有一天下午,我们在砍一片芦苇荡里的芦苇时,我忽然发现水面有鱼吐出来的泡泡。大人们觉得,要是我能从芦苇荡里抓些鱼上来,改善一下生活,那比我砍一下午柴有意义得多。

芦苇荡不大,水也浅,但淤泥很深。我从荡底抠起淤泥,筑起一道泥坝,将芦苇荡一分为二。然后,我拿来一只脸盆,将半个芦苇荡里的水斛干。水干鱼现背,抓起来就毫不费劲。这边的鱼抓完了,我又把另一半水换过来。没多久,这个芦苇荡里的鱼就被我一条不剩地抓起来了。

半脸盆,都是两三寸长的小鲫鱼,活蹦乱跳的,大家十分开心。然而,做晚饭时,大家又犯难了:没有油,没有盐,没有任何作料,这鱼怎么吃?不过,这些困难马上迎刃而解:我们把装咸菜的瓶子,用水晃晃,那水是咸的,上面还漂着油花儿。我们中间有个人,跟附近畜牧排一户人家有点交情,他自告奋勇地到畜牧排要来两只辣椒。

淡蓝色的炊烟在夕阳下升了起来,锅子里很快就飘出诱人的鱼香。我们已经有几天没吃什么菜了,突然闻到鱼香,所有的劳累顿时就消退了。

那天傍晚,我们每个人都吃了很多饭,鱼汤泡的,特别鲜。我们一边吃饭,一边大声地聊天,节日一样快乐。星星亮了,我们躺进蚊帐,还意犹未尽。

这些年来,我吃过各种各样的鱼,喝过数不清的鱼汤,但是,我都觉得没有滋味,我还一直在回味着二十多年前柴草山上那顿鲜美的鱼汤,还有喝鱼汤时火红的夕阳、温热的晚风以及头顶上深远蔚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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