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要经历多少次送别才懂得遇见不易
词曲:喇嘛哥
演唱:斯琴巴图
朋友是个医生,可能见多了生死,很少见她为某件事不知所措的时候。即使自己的人生遭遇低谷的时候,都是一副天塌下来压大个的样子,约几个人去吃最辣的火锅,一通奋不顾身的爽吃,继而,定定的望着大家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处理问题。仿佛那些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似的。
可是她过生日的那天,一群人热热闹闹的相聚,天南地北的热聊,席间,有人唱了一首很艳俗的老歌,想不到这个天塌下来压大个的朋友,把头深深地埋下去,像小孩一样哭了起来,弄得大家都不知如何劝说。哭了一会,她把头抬起来,一脸歉意的说:不好意思,有点失态。
那天聚会,我们早早散场,送朋友回去的路上,她特别感慨,说了一些生死离别的话,下车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告诉我:她爱过的一个人,死了。她说,其实她们有十几年没有见过面,甚至也没有通过电话,她以为她忘了他,可是听到他的离去,那时候的所有记忆铺天盖地的涌来,她说,从此以后,十几年前那个傻傻的自己,从此再无归期。
她下了车,故作轻松的离去,可是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喊我:谁能告诉我,一生要经历多少送别才懂得遇见不易?罢了,她把包扔在一边,蹲在马路边又哭了起来。
望着她的背影,莫名的感慨,自己生命中那些离别的场景就像电影画面一般从脑海里闪过,我也不由得扪心自问:是啊,一生要经历多少离别才懂得遇见不易啊?我们以为离别是一转身的事情,可是有些人一转身就成了永别,而那些一起经历过的往昔,从此成了人生的绝版,一个人的孤独不是无法扛过去无人分担的无助,而是从此以后再没有人和你分享那一段时光的孑然一身的落寞。
很多年前,我有一个交往了十几年的朋友,是那种无话不谈的知己,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也一起分享过彼此的成功,后来就是你看到一朵他喜欢的花,都急急的打电话给他描述,他也一样,喝咖啡听到我喜欢的那首歌曲,都会打电话过来,夸张的说,你说多有缘分,喝咖啡居然听到你爱听的那首歌,那年我们一起去远行,车被困在山里,我们不就是听着这首歌等到了朋友的救援吗?
那时候,我们哪怕天天见面都有说不完的话,我也以为这就是情义应该有的样子。后来,他家庭变故,生意陷入窘境,我看着他一天天消沉,多希望自己能有奇迹帮他度过难关。那年我冒着风雪去边境贩羊皮,回来的时候,专程去他的城市看望他,我亲耳听见他和我介绍他认识的朋友正在议论我的种种不是,原来我在他的心中是这样的不堪,他们每说一句之后,放浪的大笑,那声音就像利剑一样穿透我的心灵,我站在门外犹豫再三,终没有进去,我觉得拆穿,是对我这些年情义的侮辱,活该你眼瞎弱智,飞蛾扑火。我不是找到了知己,是爱上了情义的感觉而已。
后来我就再没有和他联系,哪怕他一再打电话问我为什么的时候,我都保持沉默。直到他和我介绍他认识的那位朋友因为别的事情,闹掰之后,他向我诉说他的委屈的时候,我告诉他,其实我听到了你们背后说我的话,他就悻悻的挂断了电话。从此以后,我们再无交集。
可是每次去了他呆过的城市,偶尔听到有我们经历的歌曲,老实说,还会想起他来,想起那些年的情义,不是忘不了他,是放不下那些年那个把情义看得太重的傻傻地自己,从那一次的决绝,生生的把那个纯情的自己丢在了岁月的河里,眼睁睁的看着他挣扎、无助、孤单、而又无能为力,才最心酸!
三毛说,自从荷西走后,再无爱情;
杨绛说,我们仨走了俩,从此我的时光没有通途,只有归期;
弘一法师在俗时,好友许幻园在大雪纷飞的冬天,来和他的老友告别:叔同兄,我家破产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挥泪而别。李叔同望着老友的背影,含泪写下: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之后,他也看尽俗世,毅然出家,他说,他不是出家,是归宿,这种看透何尝不是经历了很多次离别之后的顿悟;
歌手朴树,唱起李叔同这首老歌的半道,尽然悲伤的不能自已,他的心中一定藏着一些不能碰的离别,而这些离别里,一定有一个孑然独行的自己质问自己:你们都走了,只留我在这人世间孑然独行?!
一生要经历多少次送别才懂得遇见不易。人生自古伤离别,不是对那告别的人不舍,是无法面对这份离去后的冷清和孑然。每个人的经历都存在别人的身上,离别一次,心硬一次,可是那个貌似长大的自己怎么可能把那些年的柔软和情深说忘就忘?
人这一生的很多际遇都是因为离别,离别一次,就会丢下一个曾经的自己,离别的多了,你发现当下的自己就像一个掏空的躯壳,假装成熟,假装沧桑,假装看淡,假装遗忘,可是我们总是在不经意的一首歌里、一句话中、一次出行,一次遇见,瞬间就悲伤的不能自已。原来不是只有烈酒,才能醉人,不是只有相守,才会刻骨,而离别更让人心痛,心痛那个孤单的自己,那么用力的爱过,却被岁月丢在了茫茫的人海,靠着回忆维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