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布罗茨格言警句
●看着这些明信片,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我若能步出国门,一定要在冬季前往威尼斯,我要租一间房,是贴着地面的一楼,不,是贴着水面,我要坐在那里,写上两三首哀歌,在潮湿的地面上碾灭我的烟头,那烟头会发出一阵嘶嘶的响声;等钱快要花光的时候,我也不会去购买返程票,而要买一把手枪,打穿我的脑袋。这自然是一种颓废的幻想(但你若在二十岁还不颓废,那又待何时呢?)。的确,历史始终在不知疲倦的破坏着地理。唯一的抵御方式就是成为一个弃儿,一位游牧者,成为一道阴影,掠过倒映在水晶水面上的那些花边般、瓷器状的廊柱。 ----约瑟夫·布罗茨基《悲伤与理智》
●但是这位作家的主人公在读者面前以近乎加尔文主义的固执裸露他们的灵魂,并非只是为了逼真性。尚有某种东西迫使陀思妥耶夫斯基把他们的生活从里到外翻出来,摊开他们肮脏的精神亚麻布的每一个褶层和每一条皱纹;并且这也不是为了追求真理。因为他的调查结果所显示的,不止是真理;他们暴露了生活的织物,而这织物是褴褛的。那股迫使他这样做的力量,是他的语言那无所不吃的杂食性,他最终达到了这样的程度,就连上帝、人、现实、罪责、死亡、无限、拯救、空气、土壤、水、火、金钱也无法满足它;于是它扑向自己。 ----约瑟夫·布罗茨基《小于一》
●你会被你所爱的东西改变,有时候达到失去自己全部身份的程度。 ----约瑟夫·布罗茨基《少于一》
●一个带有趣味,其中包括文学趣味的人,会较少受到各种政治煽动形式所固有的陈词滥调和押韵咒语的感染。 ----约瑟夫·布罗茨基《悲伤与理智》
●就伦理观念而言,这一代人是俄国历史上最书生气的一代,为此的感谢上帝。仅仅因为说海明威比福克纳好,朋友间的友谊就会中止;文学神殿中的座次就是我们的中央委员会。读书起初不过是知识的正常积累,但很快就成了我们最重要的职业,为了它可以牺牲一切。书本成为第一和唯一的现实,而现实则被视为无意义的、让人厌恶的东西。与他人相比,我们似乎是在逃避或伪装我们的生活。细想一下,无视文学倡导的准则而过的生活,是卑琐的,也是无价值的。所以,我们曾认为,我此时仍认为,我们在当时是正确的。 ----约瑟夫·布罗茨基《文明的孩子》
●无论过去是愉快还是悲伤,它永远是一块安全的领地,这仅仅因为它已被体验;人类复归、回头的能力非常之强,尤其是在思想或睡梦中,因为在思想或睡梦中我们同样是安全的,这种复归、回头的能力简直能使我们无视我们所面临的现实。 ----约瑟夫·布罗茨基《悲伤与理智》
●我并不能肯定人终将获胜……但是我坚信,一个阅读诗歌的人要比不读诗歌的人更难被战胜。 ----约瑟夫·布罗茨基《悲伤与理智》
●厌倦就是高度发展的物种之标志,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将它视为文明的符号。 ----约瑟夫·布罗茨基《悲伤与理智》
●恶无处不在,原因之一是它往往会以善的面目出现。 ----约瑟夫·布罗茨基《小于一》
●作为一个交谈者,一本书比一个朋友或一位恋人更加可靠。 ----约瑟夫·布罗茨基《悲伤与理智》
●(俄国)这个国家拥有一种能够表达出人类心理最深层含义的、富有神奇变化的语言,拥有一种难以置信的伦理敏感度,它具备了建造一个文化和精神的天堂、一个真正的文明摇篮的所有条件。然而,它却变成了一个单调的地狱,充满着陈旧的唯物主义教条和可悲的消费主义追求。 ----约瑟夫·布罗茨基《文明的孩子》
●作为一个交谈者,一本书比一个朋友或一位恋人更加可靠。一部长篇小说或一首诗并非独白,而是作者与读者的交谈,是交谈,我重申一遍,是最真诚的、剔除任何杂念的交谈,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说它是两个厌世者的交谈。 ----约瑟夫·布罗茨基《悲伤与理智》
●Darkness restores what light cannot repair.
黑暗修复了光明修不了的东西。 ----约瑟夫·布罗茨基
●追求基准的人总是多于追求极端的人。获得上述数目,以及获得上述数目的一半或十分之一,所涉及的人类心灵挣扎,远远多于任何致富计划或任何形式的苦行主义。事实上,所涉及的数目愈小,人们为获得它而投入的情绪就愈大。这么说来,其拿手好戏是处理人类心理种种错综复杂关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把六千卢布视为一笔巨款,其理由就在明显不过了。对他来说,这意味着一大笔人类投资,一大笔细微差别,一大笔文学。简言之,这与其说是货真价实的钱不如说是形而上学的钱。 ----约瑟夫·布罗茨基《小于一》
●任何一首诗,无论其主题如何——本身就是一个爱的举动,这与其说是作者对其主题的爱,不如说是语言对现实的爱。如果说这常常带有哀歌的意味,带有怜悯的音调,那也是因为,这是一种伟大对弱小、永恒对短暂的爱。” ----约瑟夫·布罗茨基《文明的孩子》
●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日积月累,最终会导致神经官能症。每一天,人们的心理都会发生很多变化,但人们的表达方式却往往一如既往。表达能力落后于体验。这对心理会有不好的影响。那些无名无姓的感情、感受、思想和印象没有被表达出来,没有获得大致的满足,它们在某一个体的内部不断被压抑,最终会导致心理爆炸或心理崩溃。 ----约瑟夫·布罗茨基《悲伤与理智》
●历史无疑注定要重复自身:毕竟,历史如同人,没有很多选择。 ----约瑟夫·布罗茨基《小于一》
●我们在西方,在文明中认出了我们自己的某些东西,在那里这种认同也许甚至比在家里更强烈。此外,我们已做好为这份情感买单的准备,价钱相当高,即我们的余生。代价自然不低,可是便宜没好货。更不用说在那些年代,我们的余生便是我们拥有的一切。 ----约瑟夫·布罗茨基《悲伤与理智》
●世界,大约是不堪拯救了,但单个的人总是能被拯救的。 ----约瑟夫·布罗茨基《文明的孩子》
●文学是社会所具有的唯一的道德保险形式,它是一种针对弱肉强食原则的解毒剂;它提供一种最好的论据,可以用来质疑恐吓民众的各种说辞,这仅仅是因为,人的丰富多样就是文学的全部内容,也是它的存在意义。
文学是人的辨别力之最伟大的导师,它无疑比任何教义更伟大,如果妨碍文学的自然存在,阻碍人们从文学中获得教益的能力,那么,社会便会削弱其潜力,减缓其进化步伐,最终也会使其结构面临危险。 ----约瑟夫·布罗茨基《悲伤与理智》
●无论你们选择做多么勇敢或谨慎的人,在你们一生的过程中,都一定会与所谓的恶进行实际的接触。我指的不是某本哥特式小说的所有物,而是,说的客气些,一种你们无法控制的可触摸的社会现实。无论多么品性良好或精于计算,都难以避免这种遭遇。事实上,你越是计算,越是谨慎,这邂逅的可能性就越大,冲击力也就越强烈。这就是生命的结构,即我们认为是恶的东西有能力做到可以说是无处不在,原因之一是它往往会以善的面目出现。 ----约瑟夫·布罗茨基《小于一》
●至少可以说,它偏离不管是什么名称的意识形态小说类型,吸纳对社会秩序的谴责,但溢出它,如同溢出一只太小、无法容纳语言洪水的杯子。 ----约瑟夫·布罗茨基《小于一》
●「他所探求的就是悲伤与理智,这两者尽管互为毒药,但却是语言最有效的燃料,或者如果你们同意的话,它们是永不褪色的诗歌墨水。 ----约瑟夫·布罗茨基《悲伤与理智》
●一个人读诗越多,他就越难容忍各种各样的冗长,无论是在政治或哲学话语中,还是在历史、社会学科或小说艺术中。散文中的好风格,从来都是诗歌语汇之精确、速度和密度的人质。作为墓志铭和警句的孩子,诗歌是充满想象的,是通向任何一个可想象之物的捷径,对于散文而言,诗歌是一个伟大的训导者。 ----约瑟夫·布罗茨基《悲伤与理智》
●一首爱情诗就是一个人启动了的灵魂。 ----约瑟夫·布罗茨基《文明的孩子》
●对于散文而言,诗歌是一个伟大的训导者。它教授给散文的不仅是每个词的价值,而且还有人类多变的精神类型、线性结构的替代品、删除不言自明之处的本领、对细节的强调和突降法的技巧。 ----约瑟夫·布罗茨基《文明的孩子》
●由于任何事情只能在时间之中发生一次,我们为了理解所发生的事情,就必须站在牺牲者的一边,而不是幸存者或旁观者的一边。然而,历史就是一种旁观者的艺术,因为牺牲者的主要特征就是他们的沉默,凶杀剥夺了他们的言说能力。如果我们的诗人谈到了该隐和亚伯的故事,那么历史便从此成了该隐的版本。我们提出这个如此极端的比喻,其原因就在于区分事实以及关于事实的阐释,我们在道出“历史”一词时往往会忽略这一区分。 ----约瑟夫·布罗茨基《悲伤与理智》
●勿让未来惊扰你,你终归抵达未来,若你必将抵达,请保持你现今拥有的理智。
永远去走捷径,自然之路即捷径。
想象不止,你便思想不止,因为心灵是由想象上色的。
人们为了彼此来到此世,要么理解他人,要么忍受他人。 ----约瑟夫·布罗茨基《悲伤与理智》
●不管你喜不喜欢,艺术是一个线性程序,为了防止它自己回卷,艺术便有了陈词滥调这个概念。艺术的历史是增加和提炼的历史,扩展人类感受力之视角的历史,丰富表达手段的历史——或更经常地,浓缩表达手段的历史。艺术中引入的每一种新的心理现实或美学现实,对其下一个实践者来说都立即变成老套。 ----约瑟夫·布罗茨基《小于一》
●请勿去做恺撒,请勿迷恋紫色,此事并不鲜见。过简单的生活,纯洁严肃,真诚自然,做正义的友人,虔诚善良,慈悲为怀,不懈工作。
勿让未来惊扰你,你终归要抵达未来,若你必将抵达,请保持你现今拥有的智慧。
万事皆同,体验相近,转瞬即逝,其构成如粪土;如今之人即我们昨日埋葬之人。
抗拒任何既成之事即背离自然。
人们为了彼此来到此世。要么理解他人,要么忍受他人。
宇宙即改变,生活即观念。
想象不止,你便思想不止,因为心灵是由想象上色的。 ----约瑟夫·布罗茨基《悲伤与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