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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馆人物素描 ——老板娘

2022-03-11 11:32:13 作者:冀原 来源:冀原投稿 阅读:载入中…

 麻将馆人物素描 ——老板娘

  麻将馆人物素描 ——老板娘

  一。老板娘

  这家麻将馆,开在小区中心位置,2号楼1单元1楼。门前有个破烂得不成样子的水泥花坛,周围是停车场。麻将馆并未悬挂“棋牌室”、“中老年活动中心”之类的招牌,但谁都知道那是个麻将馆。前后皆有门,可见机出入。生意好的时候,五台自动麻将机一起转动,机声隆隆,人生嘈杂,推牌洗牌的哗哗之声此起彼伏。这个桌有人打出一张“五条”,那个桌有人喊一声“碰!”细看时,原来是串台了。这个喊:“老板娘,倒水!”那个喊:“老板,拿盒烟来。”忙得女老板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

  老板娘年轻时,也算得此地“一枝花”,如今老了,仍可窥得当年的那丝风韵。听人说,是她的风采,诱惑了曾经当着副局长的老胡,老胡力排重重阻力,挥泪抛离原妻,与她组成“二套班子”,两情相悦地一直生活到现在。他们婚后生有一儿一女,是谓儿女双全。老胡本乃高干子弟,据说父亲是江西过来的老红军,根正苗红。在那个年代,原本是可腾达的,但或许因了重色丧志,贪图风花雪月,留恋卿卿我我的甜蜜爱情,以致放弃仕途,不再问政,混得七年八载,及至退休。尔今人也老了,爱也淡了,无所事事,便配合夫人开起了这家麻将馆。

  麻将馆生意好,首先归功于老板娘的人缘好。这位老板娘,人称“阿庆嫂”,真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说出话来,会让人心里熨贴而微痒。三言两语,便觉着你已是她的亲兄弟或者好老哥了,乃或是亲侄子亲外甥,有如亲人般的帖己。无论是打情骂俏,乃或是对你批评指责,她嘴里出来的话,会让你既恨不成也怨不得。

  已是正午两点时分,若麻将馆还无人来,老板娘的电话就来了。带着几分娇柔、几分亲昵地一声:“来——!”这时,也许你还有点小事,故意拿捏一下:“啥事嘛?”她便马上回应:“还能有啥事?想你了——”随即哈哈哈一阵笑,接下来,仍不表露三缺一的急切,而是说:“今晚上包饺子,羊肉韭黄馅的,你最爱吃了,来噢!”不一会,你的那点小事也许就不想办了,不由自主,屁颠屁颠就进了麻将馆。

  麻将馆备有晚饭,老板娘极力想将伙食办好,要么炒菜米饭,要么饺子面条,花样翻新,不断变换。老板娘揣摩着牌友们的心理,输了赢了,饭,要给人家吃好。以前雇的炊事员,是个乡下进城的中年妇女,人虽勤快,手艺不行,饭菜味道差,牌友们总是骂骂咧咧提意见。老板娘急了,除了亲自帮灶,还花更高薪水聘了位曾在大饭店干过的美妇人,以月薪2000元每天只做一顿饭的代价,既养着牌友们的胃口,也痒了牌友们的眼目。毕竟,老板娘是会来事的,她不仅能以伶牙俐齿暖住人心,还会以诸多恩惠诱吊牌友情感。比如快过年了,她会对牌友们表示一点心意,或是几斤带鱼,或是一箱橘子。在商店联系好,制成小票,按票提货。除此之外,还会诚邀那些“铁腿”的牌友们,到大饭店里去搓一顿。大家嘻嘻哈哈,喝三幺四,平日里的输赢全然抛在脑后,酒厚赌薄嘛!一时间兄弟相称,亲如故旧。酒足饭饱时,也感激着老板娘的会来事和为人厚道。老板娘确实为人大方,平素是敢于为那些铁杆牌友垫付赌资的。比如你某日手气晦笨,竟然连漏三锅,囊中已经空空如洗,心里难免有点紧张,尴尬,脸红。这时,不等你露出窘态,老板娘早已觉察,她会大声说:“没事没事,放心打你的,往回捞,要多少钱?吭气!”说着,立马递给输家一叠钱来。然后,转身到小屋里去,悄悄在账上记了。到了年终月尽,经老板娘这么一次盛情款待,多余的话不用再说,欠钱的,也自知该到了还款时候,于是背过老婆,将年终奖或者偷攒的那点私房钱,一股脑拿来,私下里想尽办法,都要为老板娘还账。

  牌友们谁都清楚:赌博20年,各赢各的钱。参与打牌者,没有赢家。最终的赢家只是开赌场的老板。明知道老板娘给你发带鱼也好,请吃饭也罢,那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但人家这样做了,总比有些麻将馆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要强的多,所以就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细想,天下所有生意的奥秘也不过如此,明知人家在挣你的钱,但让你掏钱时心甘情愿,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有人给麻将馆老板算过一笔账,以平均每天三桌计,每桌每天打八锅牌,每锅台费40,如此每天收入应在千元以上,月收入便是3万左右。除却房租、水电、伙食、雇员工资等,年净收入应在20万元以上。于是就有人感叹了,这生意,比啥生意都好啊!

  羡慕归羡慕,眼红白眼红,这生意并非谁都能做得那么好。因为你缺少老板娘的能耐。小区另几栋楼里,同样开着几家麻将馆,生意就是不如这家红火。有两家麻将馆,起初人气尚可,但日子一久,渐渐就来人稀少了。越是来人少,就越难凑齐人头,常会遭遇二缺二或三缺一的等待。还有一种情形,要么谁和谁吵了架,要么谁嫌谁出牌与说话有毛病,甚或某人爱吐痰,嘴里出气难闻等等,渐渐地,原在别家麻将馆打牌的人,也都跳槽而云集到这家麻将馆来了。别家麻将馆难以为继,便几易其主,而老板娘的馆子,硬是红红火火开了十几年。这也如街面上的铺面,开张的开张,关门的关门,可谓几家欢乐几家愁吆!

  起初,这家麻将馆的牌客还只是本小区的住户,渐渐的,外边的牌迷也被吸引了来。有人已经搬迁,居住的很远了,还是留恋不舍,开了车或打了的,仍要赶到此麻将馆来打牌。盘点该馆顾客的构成,已经称得起五湖四海了。

  人们喜欢来这家麻将馆打牌,除了老板娘的精明、干练、善解人意以外,还因这里的牌风正而硬,纪律严明,说一不二。别人打出一张牌来,你冒然喊了声碰,只要一出口,若真有一对,那怕是不该碰的,也得拿出来碰倒。这叫吃碰一声响。若你误将一张牌撞倒而弹进了锅里,那就休想再捡回去,这叫落地生根。若是看错了牌,没有成合而误以为合了,只要将牌推倒,查出来就叫“瞎子合”,这是要包赔的。纪律对谁都一样,铁的牌规面前,人人平等。公平的小赌环境下,输了赢了,没有埋怨,就只能感叹自己的手气了。于是牌场上常有人说,人背不怨路不顺,牌背不能怪社会。另外,由于长期在一起打牌,人也相互熟悉了,说话自由,开玩笑方便,虽也是赌博,却也有轻松和谐的气氛。凡此种种,是诸多综合因素,奠定了这家麻将馆的生意兴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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