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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那只十六岁的猫

2017-06-16 作者:越岷 来源:越岷投稿 阅读:载入中…

我家那只十六岁的猫

  我家那只十六岁的猫

  苏水琼

  那天,我父亲打电话给我,说将家里的那只老猫给六叔吃掉算了,因为它老了,又不能捉老鼠。我挂了电话,专程赶回了老家。

  刚到家门口,猫见了我的车子,平日里行动憨拙的它表现出异常的敏捷,闪电般迎了上来。这是一只在我们家生活了16年的猫,是我父亲在姑妈家拿回来的,1997年出生,雄性。这只猫,长得跟它母亲一样的毛色。而它母亲在1997年吃了一只吃了老鼠药的老鼠间接毒死的,那天它趴在客厅里口吐白沫奄奄一息。我是第一个发现的,然后第一时间向我父亲报告情况十分危急。父亲从没有过地果断吩咐我给它打解毒针,刻不容缓。我把那支吸了10毫升药液的针筒高高举起,像医生小时候给我打针的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准备往它屁股一插。但那只猫却没有像我们小孩那样打针前魂飞魄散般恐惧和哭喊,它异常的平静,不屑一顾眼神向我轻轻眨眼,安静地趴在地上。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仿佛坚信我的医术是信得过的,不接受我的治疗只会死路一条;又仿佛流露出了一种对死神来临的豁然平静,所以无论我怎么给它打针治疗它也无动于衷,反正自己中的是致命毒素,治与不治都是死路一条,无论我如何努力拯救,最终它还是死了。我伤心了好几天。它留下了五个刚断奶的子女,后来它们均被不同人家领走,其中也有我们家。

  一年后,我家那只猫长大成年了,一夜间,让方圆村庄的母猫同时怀孕。它像个旧社会给地主干活的长工,一年回家不过几次。它常年不回家,家里老鼠四处可见,老鼠的猖狂程度是一只公老鼠带上几只母老鼠,还有十几只小老鼠招摇过市。全然不理会我那可怜的老爹老娘抓贼似的追赶,但大都是扫把打断、家具打烂,现场很惨,最后那两口子气喘吁吁一无所获。我娘出了不少主意,什么关门捉贼、以逸待劳,均毫无战果。最后我爸在家里到处布下了灭鼠大阵——父亲一下子买了20只鼠笼。当天晚上在家里每一个角落都放上一只捕鼠笼,笼子的门是开着的,里面吊有一块肉,只要老鼠一碰那块肉,弹簧自动关门,老鼠再也逃不出来。头一次,抓了十几只老鼠,父亲十分高兴,与母亲庆祝捕鼠活动大功告成。但是,第二天到第四天,再也没有一只老鼠偷吃。(伤感心情随笔 www.wenzhangba.com)

  娘说,灭鼠还是传统的方法好,想办法把我们家的那只猫给找回来。有一天,它终于回来了,并且把它的三个子女也一起带了回来。母亲用了美食计把那只猫引入笼子里。1998年冬,我父亲找了几个阉鸡师傅商量如何把这只猫给阉了。前后总共找了四人,他们几乎用一致的冷静严肃的神情看着我父亲,说我父亲是个怪人,他们阉了一辈子的鸡,从来没有阉过猫狗。最后一个在我父亲的强烈要求下同意试试,并且要十元才同意下刀。父亲说太贵了,阉鸡才是一块钱。那人说,阉鸡和阉猫不一样,阉猫比阉鸡难多了,鸡卵值钱,猫卵没人要。最后讨价还价以五元定下来,但那师傅说不敢保证猫的生命安全,阉死了可不关他的事。那人用一只簸箕把猫盖住,用脚踩死,猫屁股露在外,他像阉公猪一样下刀,很快就把那猫屁股下面两只蛋蛋除掉。从此,那只风流的猫变得循规蹈矩,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了。16年了,家里很少再见老鼠的身影。

  它被阉后的头一年,它的那些旧情人也来找过它,我亲眼见过,但它无动于衷,每次我家猫公公总是摇摇头,跟那些猫美人来回几下难舍难分,过后喵了喵独自离去了。我想,猫哥哥大概这么对它们说:“亲爱的,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你们回吧。”

  再过十来天,我家的老猫就17岁了。猫的寿命一般在12到17岁。16年来,我们家的那些老鼠通通被这只老猫赶尽杀绝,幸存的老鼠纷纷逃到邻居家,从此销声匿迹。但它老了,的确老了,连老鼠也抓不动了,父亲每次喂它的时候,都是将肉撕碎给它。我六叔对我父亲说,那只老猫留着也是没意思,每天还要你老人家像喂小孩一样,把猪肉掰成肉丝喂给它。

  我家那只猫早已成为了我家一分子,所以,我坚决不同意把老猫送给六叔。只要它能在世界上活一天,我就要让它活一天。(摘自《海外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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