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阳故事

　　一      在去凤凰的路上有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名叫麻阳，毗邻凤凰。      麻阳县内有一条锦江河，潺潺的流水横贯东西，流经13个乡镇，至辰溪县城注入沅水。河宽约四五百米，河床为大片鸡蛋大的青石作成，河水深浅不一，深处约三百米有余。河水清澈宛转，河中鱼游来游去可以计数。河上搭了很多座又宽又长的大桥。河的两边修着一栋栋高大漂亮的房子，房子的中间有四通八达的水泥路，一眼望去无边无际、心旷神怡！房子的另一边是大山。大山裹着绿色的衣裳，衣上点缀着红的、白的、黄的各种各样的花，小鸟在花树丛里歌唱，清晨，微风吹来，闻着一阵阵花香，真是美妙极了。    二      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锦江河边住着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有一位老奶奶和二个孙女。先是五十多岁的爷爷因病没钱治疗活活地痛死了，第三年因意外父母两人也都死了，只剩下一个五十五岁的老奶奶和两个孙女，大孙女十一岁，小孙女六岁。      那个年代大部分人家都没有存款，房子也都是平房，天天挣扎在温饱线上。房屋矮小而破旧，全用木材简单粗糙地建成，为了节省木材和工钱，墙面的两块木板之间有很大的缝隙，冬天风肆无忌惮地往里钻。      每年五月家里的粮食都吃光了，就要走很远的路到处去借粮，借不到粮就吃些红薯，还经常有一些外地人去乞讨，只要有人来乞讨老奶奶都会很慷慨地送四五斤大米给他，或再给他装满满一碗饭吃。总觉得乞讨的人比自己可怜多了，宁愿自己少吃点。最好的菜就是到山上抓野味或河里抓鱼，邻居家抓到了也会相互赠送。      三      老奶奶读过几年书，她深知要改变命运必须读书。她就一定要让两个孙女去读书，开学了没钱交学费就先欠着学校的学费。老奶奶每天天还没亮就起床，翻过几座山一天挑几担水煮饭、洗澡、喂猪……老奶奶走在毛草小路上，肩上挑着一担水，踉跄地移动着脚步艰难地向前走，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目光坚定！两个孙女就在家做早饭，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也会去砍柴、放牛、采猪草、喂猪……老奶奶挑完水吃过早饭就到山上去栽桔子树、种西瓜、香瓜、种菜、种田……六七月的太阳很烈，老奶奶照样戴着斗篷在太阳下劳动，有几次中暑了就喝几口十滴水，过几个小时好了些又继续干活去了，谢天谢地身体还算硬朗。每天天黑了老奶奶才舍得回家做饭吃，晚上八九点吃晚饭时才感到全身好痛好累！就喝两囗自己酿的米酒，累了困了睡着了也不觉得那么痛了。      釆摘桔子和西瓜时，也要挑十几里的山路去卖，真是太不容易！老奶奶养了几百只鸡和几头猪，家禽的长势不错，长大了自己不舍得吃，最多尝尝全卖掉，这大概就是小孩的学费钱。平时就吃点青菜、辣子、臭酸菜。      四      五月端午的那天，老奶奶才会放下手中的活，很早起来包好棕子，吃过早饭，到处撒点雄黄酒，每人额头上也摸点，带着两个孙女、十几个棕子和水，走十几里山路去看划龙舟比赛，为自己村里加油助威！      几十只龙船在宽阔的河面上做好准备，两两龙船开始轮流比赛，船头一人拿着两支小旗，左右上下挥动，指挥着船只的进退。船中间坐着一个锣鼓手，通过敲打锣鼓声来调整划桨水手的下桨节拍，竞赛激烈时，锣鼓声敲的很快。岸边的观众使劲呐喊助威，一群群人都冲到河边水里手舞足蹈地使劲喊“加油”，声音都喊嘶哑了还在不停地大声喊，衣服都浸在水中湿了也没感觉。船尾坐着一个撑稍的“稍公”，由他控制好船的方向。船上坐着十几个桨手双手拿着浆，看着船头旗手的手势，听着锣鼓声的节拍拼命向后划，使船向前飞一般地冲去。      赢了的船只就会放鞭炮祝贺，这时鞭炮声呐喊声混成了一片回荡在天空中。河两边观看的人群密密麻麻，有抱着小孩的，惦着脚尖的，站在水里的……站了一上午也不觉得累，一些挤在人群后面矮一点的看不到在使劲跺脚……      五      五年后，大孙女初中毕业，那一年刚好教育改革实行全省并轨不包分配制，大孙女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中专，老奶奶想万一又包分配了呢？只要读三年还是读中专吧，一咬牙坚持下就过去了，如果读高中三年大学三年还要更长时间。那时的中专并轨了国家没有补贴还要自己掏学费，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一年一万多的学费是个天文数字，当时一万多块钱可以在县城买几套房子，老奶奶为了供孙女读中专，风里来雨里去比以前更拼命了，一年估计都没吃过一块肉脸色蜡黄很憔悴。      正午的太阳很烈很毒，老奶奶正在给桔子树打药，突然“砰”的一声倒下了，幸好被附近山头做工的村书记福根看到了，立刻把她背起来往医院跑去，医生说老奶奶命大福大，送来的还算及时，不过要马上做开颅手术，要先交三万块的医疗费押金，福根扑通一声跪在了医生的面前流着泪说，老奶奶实在太可怜，家里只有两个年幼的孙女，实在拿不出那么多医药费，他会号召村民为老奶奶捐钱，求医生救她一命……医院院长也是个菩萨心肠，立刻给老奶奶进行了手术，也号召全院医生护士为老奶奶捐款。手术非常成功，各级政府也派来了代表看望老奶奶，乡长握着老奶奶的手说：“老人家，你放心吧，政府会为你解决好医药费，我们是不会抛下你不管的，你就好好把病养好。”老奶奶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老奶奶偏瘫了，但她始终坚信麻阳是“中国长寿之乡”，她要每天坚持锻炼活到一百二十岁。好想等自己身体恢复正常了去管理自己的果园，听村书记说麻阳还被评为了“中国冰糖橙之乡”，心想自家果园的冰糖橙就可以卖个好价钱了。      六      老奶奶正在果园里给冰糖橙树锄草，脸上挂满了笑容，村书记站在自家地里大声跟老奶奶说：“政府要给你老人家修新房子住了，你那间破木房要拆掉。还要装上自来水，就不用再挑水了。我们村里大部分都建楼房了，只有十几户贫困户是平房，政府都会出钱给他们修新房子，不止你一户。”老奶奶开心极了，激动地说：“政府真好，每个月给我发放养老钱、低保钱、住院也可以报销，现在还给修房子、装自来水、修路，生活在社会主义新农村真幸运！”      老奶奶站在新房子门前望着门前政府刚修的大水泥路，感慨万千，思绪飞到了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