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

　　《翼》

　　笔：守望友情

　　你张开那仍稚嫩的翅膀，扑通一声飞向更大的丛林中，不是你的矮林容不下你，而是因为你生命的轨迹，注定了你飞翔的目的。离开熟悉的花香和池塘，往昔的故友也飞往各自的方向。而你，独自飞往未知的境遇。然后有一天，猎人和鹰悄然出现了，但你也飞到了丛林不知处的地方，开始接受风雨冰霜带来的伤痕……

　　我看见，你羽翼的渐丰，即使你站在摇摇欲坠的枝头，但我还是相信，你终究会摔下……

　　——前奏

　　一、风雨无夜

　　那根你第一次落下的树枝，早被你遗忘到了九霄云外。你只记得你第一次被雨滴淋湿，翅膀像绑了石头一样越来越沉重，你只能跑着躲在树叶底下，战战栗栗地挨过第一个夜。

　　那时你刚到这片新丛林的时候，刚好不是好季节，你没遇到过的大风把树叶吹得噼里啪啦地响。你偎依的那棵树也向着大风弯腰。有三个选择在你面前：逆着风那里有棵很近的大树，顺着风捉住前方的大树或者抓着你所站的树枝不放。风很大……

　　你选择碰运气，你觉得你可以做到，顺着风飞，而后猛的抓住大树树枝躲住大风。你一跃，张开翅膀，但大风把你吹得忘记如何飞翔，感觉就像是生命被风掌控住，树枝无情地划伤你的翅膀，鲜血和雨水混合，疼痛加上心中的失落，让你在风中无数次懊悔你的选择。刹那，一根大树枝撞过来，把你敲晕……

　　再醒来时，大风过了，你所能感知的只是已经结疤的翅膀和无尽的疼痛。你飞不起来了，羽毛被扯落了。疼痛、懊悔、世界都完蛋了，哭吧哭吧，之后你失神地找寻食物填饱肚子，风雨来时躲。跌倒了，是倒霉，会飞就不会呀；野兽追来，你只能跑，会飞就不会呀；树果挂在树上，地上的都烂了，会飞就不会呀……都怪那场大风，都怪它毁了你的世界。我抬头望去，好像不会飞的不只是你……

　　许久后，你又站在高高的枝头。我看见你的羽毛好像多了些，飞得更高了点，雨来风过时好像总能躲过去。你不飞时，你好像跑得更快了些……

　　二、猎人

　　与矮林不一样的是，这是一片更大的丛林，这是个新的世界。无穷无尽的鲜果鲜虫，还有更香的花、更美的景和更多的异性。你把你那杂乱无章的嗓音整了整，为配合这丛林的“美”唱一首更美的天籁。终于，学会了风雨的侵袭节奏，是时候感受下这片天地了。嘿，你好，美丽的你！

　　你以飞翔的姿势窥探各种新鲜的事物，和你的新伙伴们解读新世界的神秘感。他们是你的导师，你的朋友，你过得无忧无虑，潇潇洒洒，因为他们都在身边和你一起成长。直到有一天，猎人提着枪来了……

　　“砰”你已经熟悉了猎人的枪法了，你掠过了交叉繁杂的枝头，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炙热的弹头。我也忘记了你的翅膀被烧掉了多少次，我也忘记了你摔落了多少次，但总之，你一次又一次地飞了起来……

　　我看见，你独自在黑夜里忍着剧痛拔掉烧焦的羽毛，又把唾液吐在伤口上，建起的巢一次又一次被拿走，就好像生活一次又一次被摧毁，在你最痛的时候，又来了风雨，所有的不幸都在那时候袭来，你咒骂着，用尽最恶毒的话诅咒这个世界。但最后，你不知道你是怎么熬过去的，我也不懂，只知道，一次又一次，你熬了过来。而后，躲过猎人的枪已成为你的本能……

　　经历过了无数的磨难后，以为最痛苦的生活无异于风雨和猎人。直到有一天，你，遇到了鹰！

　　三、鹰

　　看过一个鹰的故事，说鹰之所以学会飞翔，是因为在他还小的时候就被父母推下山崖，要么飞要么死；鹰之所以生存下来，是因为在他们还小的时候，父母把他们兄弟姐妹放在一起不给食物，要么挨饿要么撕喊。生命的本能把鹰磨砺成天空的王者，而所有的一切，都起源于他第一声的呼啸——坠落山谷处终究展开双翅，尖叫生命的不公却仍奋起；饥饿时越来越低垂的头，直到触及地面，他终于愤怒，在无尽的黑暗中用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睁开了双眼发出最后一声怒喊！ (美文欣赏 www.wenzhangba.com)

　　是的，他已经证明了自己，证明了自己有勇气面临这世界的所有残酷，有勇气在重生的那一年飞向最高的天空，任由烈日灼烧他的羽毛，然后再把自己撞得血肉模糊。经由一个月的苦痛，换回几十年的重生……

　　他是王者，天空的大帝！

　　记忆中的那一天，鹰悬停在空中，翅膀不断的拍打着空气，尖利的双眼刺进了惶恐的内心——他庄严、神圣，仿佛万物只能跪拜在他的威严之下。颤抖着，颤抖着，看着鹰一声坚啸，只剩下落日中的影子！

　　他，是他的神……

　　我看见你停留在树的最顶端，不停地用喙梳理散乱的羽毛。你的翅膀已不再如当初的稚嫩，多年飞翔积累的伤口，已经化成了双翼的力量。你可以飞得更高，更远了，但你到底要去哪里……

　　不知从哪一天起，你已经可以飞到猎人打不到的地方，也不知是从哪一天起，你开始不断地飞翔飞翔，直到你累得从天空摔落，摔得遍体鳞伤。站起来，又不断地飞，不断地扑腾双翼。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了，我看到许多其他正在飞翔的伙伴，他们不断地经历风雨躲避猎人，只有几些笨蛋，冒着一次又一次精疲力尽被猎人捡去的危险，依旧不停地飞，不停地飞。是的，我不懂！

　　许久后，你飞过了另一个深林。我望向你眼神所在的方向，那是一片迷雾笼罩的深林，更大更远。我楞住了，被你的眼神。是的，我从未见过这般的眼神——涣散、无关、血丝，就像这世界上从未有过你存在一般，仿佛你飞到这里，不过是上帝的一个玩笑，你的一场错误。你告诉我，不断地飞，飞过了无数的池塘也躲过无数的子弹，经历过了无数的风雨又看尽了无数的风景，飞翔，是要到何处？家，又在何处？

　　你累了，停在这里，重新躲起了风雨。万物依旧丰富，危险依旧四伏，但一切都是那么简单，伙伴、欢乐、花香、生活。不想再那么累地飞翔了，更何况飞翔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想起了家，想起了往昔，想起了鹰……

　　鹰？对的，鹰？对呀，那是鹰。在所有的故事里，鹰跨过了高山、越过了大海，是他自己的神……

　　大海，飞翔，大海。

　　某一天，枝头上又不见了你，我寻找了所有的地方，但我所知道的只有智者告诉我的一段对话：

　　你：智者，你知道大海在哪里么？

　　智者：孩子，我们之中没见过大海的，那是只有鹰才能到达的地方……

　　大海，大海是什么？我不断地问自己。

　　许久许久，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何在不断地飞翔后会有那么深邃若失的眼神，也不知道你到底为何突然地飞走。我也望向了远方，眼神如当初的你一样迷离……

　　我不断地飞，飞得越来越累，越来越痛苦，而突然间前方的光线越来越强烈，那是你一直追寻的地方么？我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张开被岁月折磨成信仰的双翼，向着那逐渐明朗的远方滑翔……

　　终于，我见到了你。在这场旅行的尽头处，我见到了未知的世界，看见鹰在天际翻腾，那是什么？

　　你说，那是大海……

　　（完）

　　感谢每一个看完的你。

　　作于2015年12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