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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上海华东医院工作的日子 - 我的主任张国桢

2022-03-11 11:23:52 作者:嫣蝶 来源:嫣蝶原创 阅读:载入中…

我在上海华东医院工作的日子 - 我的主任张国桢

  我在上海华东医院工作的日子

   -我的主任张国桢

  日前朋友从微信传来“东方神眼”张国桢:光读懂片子还不够,要读懂人!

  啊!我的主任,我的大人!您依然风骨毅坚,气势昂扬;您著作等身,元龙豪气;您谈笑风生,豁达大度;今天见到您让我想起了我们在华东医院CT室那段难忘的日子……

   德高望重张国桢教授是我们CT室主任—一个平易近人而又正颜厉色;一个心地善良而又折笄之杖;一个严于律己而又宽以待人的真正做学问的人。

   八十年代早期,我刚从医学院医疗系毕业,风华正茂,满怀憧憬,一心直想做大医院的大内科,来到华东医院放射科的CT室犹如走进地狱般的沮丧,我的主任张国桢教授径直朝我走来:“放射科是医生的医生,你是我直接要来的!”我一时语塞,却之不恭。以后的事实证明我热爱C?B的工作胜于其他的一切。

  那时,华东医院有上海第一台西门子的C?B机。张主任刚从美国学习一年回来,意气风发,很有大干一番事业的架势。C?B室从医生、技术员、护士到工程师,总共13个人自成体系,我们自嘲为13点。这个13点小组维持了九年,直到我来美国。

  C?B室的每天开机,关机工作自然由我这个住院医生来承担。每次开机程序复杂非凡,机器需保持在22摄氏度恒温状态下操作,每天从开空调开始不能按错任何一个键钮,(来了美国后才知道医院的C?B机从来不关的)。机器需预热三十分钟后才能循序渐进,按部就班。如果哪天开不出机了,我会急得头头转,首先检查开机程序是否有误?以至于来美后有段时间我还常常梦到因开不出机而吓出一身冷汗。

  主任对我们其实是很严苛的,要是出报告把左右搞错, 漏写了胸腔或后腹膜的淋巴结,他会当面拍桌摔片,丝毫不给情面。事后,他老是说,“我是对事不对人的。” 其实,大人的父亲就是一个严谨的放射学专家,当年为了检测放疗剂量把自己左腿照得截肢了。

   我们工作量很大。每天一上机,病人排长队,大家跟着转,没有喝水吃饭时间,往往这时主任会把自己做的鸡蛋吐司面包送到我们身边,自己就是从那时开始学吃面包的。而那时在一周的紧张忙碌之后,每个周末“腐败”,13点们一齐参与,我们会欢聚在上海各个著名饭店,继续十三……

   其实,影像诊断医生就是临床医生的五官,在临床决策上所承担的责任旁人无法想像。在CT机旁,内科医生会等着你:“这肿瘤属于几期啊?” 外科医生会追着你,“这刀能不能开?”。CT片无非就是看黑的白的,个中奥秘无穷,经验医德真是非常考验人的智慧。我们主任决不允许我们老是打这样的报告,如“肺部肿块性质待定,建议随访。”或“胆囊占位性病变:团块炎症?高密度囊肿?肿瘤不能排除建议结合临床复查。”其实,这样的报告是最保护自己,也是最不负责任的。病人化了那么多钱来做CT,期待就是一个结论,给个明确诊断。主任要求我们,医学报告不要玩文字游戏,一般情况下要给出最大可能性或最小可能性的诊断。

   我自己就碰到过这样的事例,病人拿着CT片来向我们兴师问罪的,“你说是肺癌,结果是结核疤痕组织,让我白吃了一刀,你要赔偿精神损失费。”也有人举着片子,“你说,叫我随访,现在我的胆囊癌已扩散到肝脏,错过了手术时机。” 每每这时主任都会语重心长地:“现在人们都太依赖科技,但CT毕竟是隔着肚皮看浮云,没有一个人会照着书本生病的。” 想着我的许多医学理念就是在主任潜移默化下形成的,以致后来到了美国都能发扬光大。

   我们主任其实是个特别有趣幽默的人。1999年我第一次带着儿子回国,在餐桌上调皮的儿子摸着主任的头,“爷爷,Why is your head so shiny?” 我真为儿子没礼貌窘得恨不得有洞可以往地下钻,大人则笑得前仰后合:“童趣,童趣,爷爷的头发都被X光照没了。”以后聚会都会问起儿子的情况。而主任自己常年忙碌在外,对家里疏于关心,他的儿子常常跑到科里来,“颜颜阿姨,买个馒头,张?Ф亲佣觥!泵康闭馐保?叶蓟崴担?白撸≡勖侨コ宰詈玫娜饴?贰!

   每周三的全市中华医学放射读片会,主任也是拿我做挡箭牌。前辈陈星荣总是大着嗓门:“华东医院小颜来了吗?” 每当这时,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往台上一站, 滔滔不绝讲开了。带来读片的CT都是有手术结果的,每次上去就像考试。还清晰地记得,要是我读对了陈星荣教授会手舞足蹈,拍拍我的肩:“小将就是行,青出于蓝胜于蓝。”要是我读错了,他马上用片子拍打我的头:“怎么还没长进?” 尽管陈星荣教授在放射界初显泰斗,但他的女儿陈冲那时要比他有名的多。想着陈冲一定是继承了她老爸的喜怒哀乐基因,才当上演员的。

  若大的CT室最后一个房间是贮片室,不知道怎么空调在这里点滴都不能流通,闷热异常。我在这个房间里找资料,做幻灯,写论文。五年的住院医生,下班后大多时间都是这样渡过的。我的第一篇学术论文“纵隔增宽的CT定位和定性”就在这里诞生。想着自己运气比较好,但更多的肯定是得到大牌主任的推荐,这篇论文得到全国中青年杰出医学论文奖,也刊登在中华医学会放射学杂志上。当然,?献耪庑┳约荷?髦畏浅K忱??驳饺??鞯匮萁病R皇钡挂补谏狭朔派浣纭坝判闱嗄耆耸俊毖藕拧N叶杂诖笕说慕袒搴驮耘嘁恢毙拇娓屑ぃ?且荒辏?占?T的全国学习班正在上海如火如荼举行,主任却去了全国。我自然得挑起讲课重任:“ 大家好,今天大人不讲,颜颜讲……”下面一片掌声,常常讲课就在这样氛围中开始。

   前几年,我娘娘(爸爸的妹妹)拿着胸部 CT片去看主任专家门诊,无意中提起,我?┡?郧熬褪腔??皆 CT室工作的,主任马上追问:“叫什么名字?”当我娘娘报出我的名字后,主任一声“啊呀!她是我培养的接班人!”于是,对这位特殊的病人自然多了几分额外的关照,从病史拉到家常,只是苦了后面等候的病人。一回到家,我娘娘迫不及待拿起电话把自己受到的特别礼遇向我父亲炫耀来了,弄得我父亲妒忌不已,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借女儿的光去看过主任呢。

  八十年代, 国内CT诊断刚刚起步,没有中文教科书,主任和我们一起边找英文资料翻译边结合临床病症分析着手写CT影像诊断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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