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挂
山东 魏国华
小陈已经很多年没回过老家了。
都市的繁华让大学毕业的小陈决定留下来。经过几年的摸爬滚打，小陈从公司最底层的员工做到了部门主管，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但寄回家的钱倒是越来越少。也不是他不想寄，是因为媳妇管的太严。后来看到爹的信说家里的几亩薄田够老两口吃的，便连寄也不寄了。
若不是每年的那包山菊花茶，小陈几乎已经忘了那个小村里的父母。
“你看看你爸妈，又给你寄这破玩意儿，谁稀罕啊！”刚到家，小陈就听见媳妇嚷嚷。他也没说什么，悻悻地接过山菊花，躲到书房里端着咖啡，出神地盯着那包菊花。
“爹娘还好吗？”小陈喃喃自语，“应该很好吧，改天得去看看老头老太了。”
时光荏苒，又是几年过去了，山菊花倒是每年都来，但那“改天”却一直没到。
又是一年菊花盛开的时候，小陈被公司派往外地出差。公事办完的早，离老家又近，小陈就转了转方向盘，向着那间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屋驶去。
山路并不好走，但小陈没感觉到。他只是习惯而又麻木的开着车，车厢里塞满了老周的双截棍。连他媳妇都笑他：“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喜欢小青年的玩意儿。”有时他也在心里替老周反驳：“生活教会了我麻木，就不允许我放松？” www.WENzhangba.com
随着车轮的转动，年少生活的点点滴滴被他从记忆深处揪了出来，平静的心中起了阵阵涟漪。心里忽然有一阵陌生的悸动，“这就是牵挂吧！”他想。
村子一点点放大。村口晃动着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娘——”他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忘了自己正在车中。
娘佝偻着身子，费力的蹲在村口的山坡上用龟裂的手去摘那朵迎风招展的野菊花。清冷的秋风拂过娘早已花白的头发，那张干枯的脸上依稀能看出当年的秀美。小陈拭去眼角欲坠的泪珠，想起这些年娘给他的山菊花。抬眼看时，娘正如婴儿般雀跃不已，她的眼角再次湿润……
娘第一次坐进他的小汽车，像个刚入学的孩子一般拘谨而好奇，生怕给他碰坏了。“爹呢？”小陈随口问道。“他呀，一早就下地了。咳……知道你打小肺不好，特地嘱咐我给你采几朵山菊花寄去。咳，咳……”小陈忽然想起，家里就靠那几亩地，爹老了，咋能像年轻时那样干？老两口又咋能过得舒心呢？
这是小陈早该明白的，可这么多年了，恐怕是他不愿想起吧！小陈这才知道，他的那些“牵挂”，远不如大字不识一个的母亲来的长久，也不如不善言辞的父亲来的深沉。
“娘，我对不住你们！”小陈趴在方向盘上抽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