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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终总结(上) | 何日君再来?

2022-04-19 03:05:25 作者:林三 来源:林木木 阅读:载入中…

2017年终总结(上) | 何日君再来?

  这 里 是 林 木 木 的 个 人 剧 场

  上 演 着 一 个 少 女 的 内 心 戏

1Jan.BY《降临》“纵使已经知晓旅程的归宿,我仍拥抱它,迎接它,迎接它的每分每秒”

  刚打出题目,眼泪就涌在了眼眶里。

  这一年是空前难过的一年,我经常走在路上或者坐在电脑前,忽然就愤怒地涌出眼泪来,好像这世界欠我无数,待我不公。严歌苓在《芳华》里说:“那时候他们的身体里满满的都是爱,给谁是不重要的”

  而我,我的身体里满满的都是愤怒,给谁同样是不重要的。我像一个装满了水的气球,即使是一双善意的手抚摸上去,我也只会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沉甸甸的,湿漉漉的,我向下坠,向下坠,却又因为强大的弹力,始终等不来一了百了的那次爆炸。

  1月 子规声里雨如烟

  我回姥姥家度过了春节。

  和姥姥一起烙饼,炸油花,舅舅在门前放烟花,我在屋里教两个弟弟读唐诗

  家乡很多人的门匾上写着“耕读传家久,诗书继世长”有时实在不必读太多圣贤书,小民的智慧一样足以滋养我们的生命。

  ▲炸油花

  我从小就离开了家乡,一直成长在不属于我的城市里,二十年的时光也不能让我对城市产生归属感。我真正能觉得放松的就是故土的晨雾,姥姥大灶里哔哔啵啵燃烧的柴火,门口那颗并不结果的桃树,趴在野草里的七星瓢虫,扎手的酸枣,油花层层叠叠地挂在枝头,小心翼翼摘下来就能去榨油,炒一盘韭菜备好,等着面条熟了拌进去。

  年末我给妈妈要一双鞋垫,妈妈寄了好几双姥姥纳的鞋垫来,描龙绣凤,一朵朵稚拙的花绽开着,我拿着鞋垫,一双也舍不得用。

  我很难过,我不会纳鞋垫,我妈妈也不会,以后姥姥去世了,我该去哪里找这样的鞋垫用?

  我在豆瓣给《山河故人》这部片子打了5星,后来一次又一次看的时候,无一不泣不成声。我们曾经背叛了故土,后来被故土抛弃,写再多游子吟,也只是赎罪以图心安。哪怕杜鹃啼血,也只是亡羊补牢。

  ▲《山河故人》剧照

  我绝不后悔,我已经失去了太多,抛弃了太多,壮士断臂一般,甩着残血未干的身躯怀着不能输的劲头向前走,我只是…

  只是仍然有眷恋深藏在心中。

  只有眼前路,再无身外身。

  2月 幕府青衫最少年

  “可是走路还是走路,走路要先学会走,要先修条路,要穿鞋,要穿袜子,要穿裤子,要穿衣服,有时候还要戴帽子,有时要迎着风,要顶着雨,有时还要说借过”

  2月的时候,一个叫任航的摄影师死于抑郁症,这是他生前留下了的一段文字。

  ▲任航作品

  2月特普朗发布移民禁令,哥伦比亚大学发布声明里说:“一如我在不同场合多次重申:对于哥伦比亚大学来说极其重要的是 ——一如“大学”本身的字面意义所说 ——我们不在意识形态或政治问题上站队。但,对于哥大来说同样重要的是,作为这个社会中的一个机构,我们必须站出来反对那些与我们立国之本的价值观相抵的政策与国家行为,尤其是当它们所阐明的目的与心态与我们最基本的使命相左的时候。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时刻”

  2017是让人感到绝望的一年,几乎全世界都在倒退。索性还有一些知识分子随时都以牺牲的姿态站在人类发展的第一排,好像早已准备好了枪口窜出的火花绽放在自己的胸膛。

  要做个知识分子,做个读书人,要在潮流里明确光所在的方向,要掀开眼前的红布,去看看真正的天。

  3月, 云衢不要吹箫伴

  刺死辱母者案引起了舆论的广泛关注。

  春天来了,经过1月和2月的筹备,我开始着手写毕业论文,在日记本上写了3个毕业愿望,最后一个也没有实现。那时候距离毕业还有3个月,我以为一切都将从容不迫地推进,但最后还是狼狈不堪地仓皇离校,惶惶然如丧家之狗。

  3月,我的朋友分手了,情人节的时候我还写了他们的爱情,我以为他们真的能走到最后的。

  ▲是我本人

  她在微信群里发了自己披头散发大哭的视频。我看得很难过,一句话也没有说。我知道爱情的本质是承担对方生命的重量,两个人负重行走如同伏尔加河上的纤夫,每个人都会累,会厌倦,可我仍旧在反反复复提出无理的质问:“为什么已经忍了那么久,就不能再忍忍呢?”

  我看她哇哇大哭,只是觉得心疼。成年之后,我们所有的尊严几乎都来自于“忍得住”,忍得住抱怨,忍得住愤怒,忍得住矫情的感慨,忍得住爱而不得时的痛哭流涕,我们把一口又一口的气硬生生吞回自己胸腔里,像咽掉一把又一把的毒药,面目狰狞地毒死了自己心中那个纯真的小孩。

  ▲无聊的两个人

  我们就是这样忍着忍着,终于失去了曾经的血性,失去了少年的方刚气血,变成了被毒物豢养的成年人。

  三月,我的朋友瞿佳成开始考虑研究生调剂的事,考虑了西南大学,山西大,福建师大,我想到他一个人在凌晨开一盏台灯,孤独地一遍遍刷新网页就觉得难过,他那样一个心气高的人,怎么逼自己甘心去从前一点也看不上的学校。

  ▲一次对话

  我已经清楚我们的处境,要么接受现实,要么走向崩溃,没有第二种可能。

  少年时代的我们,无论做什么事,都像以卵击石。

  三月读了一首诗,十分喜欢:

  “况有短桥银杏雨,更兼高阁玉楼风,画眉闲了画芙蓉”

  看了《驴得水》,我在日记本上写了一句:

  “我睡了很多人,这就能说明谁都可以睡我了吗?”

  4月  多买胭脂画牡丹

  有时我不知该如何坚持下去,不,用不着“坚持”这么兴师动众的词,我甚至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这个月5号,我的好朋友金桐卉在北京找到了工作。我去她家睡觉,积累许多安全感,把自己藏在被子里,说一些糊里糊涂的混账话,有人从被子里伸出手拍我的额头不许我继续说,有人在厨房里煎肉,青葱洗净,沾着水珠打一个结,鸡蛋的一面儿煎焦了,咬起来很劲道。早上醒来有人蹑手蹑脚去买早餐,韭菜鸡蛋的包子和没有糖的豆浆,风从窗里吹进来,市井的声音沸腾起来,人间像一团火焰,时而发出撩人心弦的哔剥声。

  司马春衫,吾不能学太上之忘情。

  所有聚成我生命里的星光,都仰赖这点爱与自由。

  ▲老金的饭

  这个月8号,我的朋友研究生面试结果公布,我打电话给李孟斐,她迷迷糊糊地接通,说:“不可能,我考不上,先挂了,我自己查查”

  看《花凋》,张爱玲写男主人公:“他是酒精缸里泡着的孩尸”夜半读到,心中一声尖叫。

  4月回学校答辩,拍毕业照,学位照,和女朋友们逛西门,买了一条鱼尾裙,和朋友们去唱了一夜歌,大家都很憔悴,我心里难过极了;和我二哥骑着自行车去吃了鲜芋仙,一切都好得如同回光返照。

  ▲老金回国带来的零食

  我的答辩结束得早,买了烤冷面给瞿佳成送过去,两个人坐在兴文楼里抢着吃里面的香肠。下午六点多的时候,最艰难的一场答辩也结束了,老师们说:“祝大家顺利毕业”同学们拥抱,击掌,回宿舍修改细节,提交最终版,好像毕业真的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答辩正式结束。

  去尬炎家做饭吃,然后送阿烫去机场……我们在机场吃了面条,看着他背着包进安检门,觉得我们明明还是一群小孩子呢,怎么就要进入波云诡谲的成人世界了呢。

  5月 只有城头残角,说的尽,我平生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被反复讨论。

  因为不可抗的性别原因,女生身体里的诗意和情感会更早地觉醒,就像《蓝色大门》里,张士豪还在担忧自己尿尿不直的时候,孟克柔已经在思考自己到底爱男生还是爱女生了。少女的身体早早开始酝酿诗意和爱情,但周围并没有滋养这些东西的土壤,范围很小的生活里,唯一能让她们找到共鸣的角色,几乎只有语文老师,文学老师,美术老师这样的人物,所以房思琪怀疑自己爱着语文老师,所以这篇文章里,女孩儿们都爱着语文老师。

  除此之外,诗意和爱情的物化呈现形式是艺术,文学,绘画,摄影,雕塑等等。而艺术本身是悲剧,迷恋艺术必然迷恋悲剧,甚至迫切地希望将自己置身于悲剧之中,而能将自己同时置身艺术和悲剧的方法就是,献身于艺术。

  但很遗憾,很多人一辈子都根本摸不到艺术的门槛,无法献身于艺术,这时候大多数人会选择退一步——好吧,那就献身于艺术家吧。

  我们是凡人,偏偏如此热爱艺术。

  于是有了房思琪,有了这篇文章里的女孩们,有了无数爱过语文老师的女孩们。每一个文青都应该警惕这种可能性。

  ▲一次对话

  朋友来我这里住了两天,看他写诗,一起去超市买电热蚊香液,一起半夜下楼吃夜宵。天蒙蒙亮,我们都被天空笼罩在一片烟灰蓝里,我起床洗漱准备出差,他翻了个身,在我背上包准备出门的时候口齿不清地说了句“注意安全”

  和朋友圈一起过了端午节,骑着ofo满大街找好看的五彩绳,一起吃了羊蝎子,吃了小龙虾。

  ▲两个人的五彩绳

  雪花啤酒,勇闯天涯。

  6月,采茶歌里春光老

  你要谨慎地爱人,因为你多多少少会成为他们。

  6月1日的凌晨还在公司加班做海报。

  又回了一趟学校处理琐事,送出去了很多不打算带走的书。其中有一部分书,是曾经在一起过的学长学姐送我的,后来他们分手了,我执着地觉得,把他们的书送给仍旧在这所校园里的人们,他们校园时代的爱情好像仍然可以若有若无地存在于这里。

  ▲能卖的都卖了

  最后一次去了音乐厅,我和朋友曾在那个舞台上浓墨重彩地念唱作打。有同学问过我,是不是很喜欢站在聚光灯下,享受掌声和赞许。我想了一下才回答,不是的,对我来说,我在舞台上才能得到解放,舞台上的人生就是我真正想要的人生,但那种人生只有发生在舞台上,才能被接受。

  回学校准备毕业典礼,校园卡用不了,我院主席请我吃了饭,骑着自行车带我穿梭在各个教学楼之间,凑齐各种材料;我和我二哥坐在校园树影下聊着未来,路灯把一切照得模糊不清;我在宿舍阳台上和我二哥朝着一片虚空大喊了两句:

  “我们毕业了——”

  6月15日,领了毕业证和学位证,校长把学位证递给我的时候,我还问了一句:“校长,咱们啥时候装空调啊”学弟学妹来看我们,我看着他们,觉得他们拥有无穷无尽的青春。

  ▲我们的教室

  朋友们吃了顿饭,阿烫还有工作在身,迟迟才来。从实习算起,他已经工作整整一年,这一年,我看着他如何褪掉从前的自大骄傲桀骜,初初变成一个男人的面貌,我对男人的定义,是他渐渐能带给你一种顶天立地有担当的信任感。

  典礼结束后大家收拾东西,飞机火车不等人,大家焦急地卖掉书籍衣物,整个楼道都不够堆放被遗弃的物品。我也是那时候意识到,一件物品成为垃圾不是在它失去使用价值的那一刻,而是他被抛弃的那一刻。

  大学里同班同学并不会有很深的感情,但四年同窗,仍旧缘分不浅。今后没有彼此消息的日子里,我希望他们经历的都是好消息。

  ▲背着音乐梦想的瞿佳成

  我和我二哥卖掉了宿舍里所有能卖的东西,她爸爸开着接走了她,她在车里一直挥手跟我说,你回去吧,你快回去吧!我挥了挥手回了宿舍楼,在上楼的时候才掉下眼泪来,坐在宿舍里哭的时候,已经能听到很大的回声。

  6月16日,我和阿烫,瞿佳成,李大脸和姜黑子乘坐同一趟城际列车,拖着我们的行李箱,离开了天津,到了北京,和四年的本科生活正式作别。

  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感受列车渐渐加速,心中默默地想,

  何日君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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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字丨林木木

  图片丨林木木

  林 木 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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