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胭脂 · 【陆】
图 | 网络
◆ ◆ ◆
01
江以白站在角落里闻着这样浓烈且熟悉的香味，再看着衣裳单薄的卿竹元，暗自的握紧了拳头。
所以，他在受害者家里闻到的香味也是这样来的吧，卿竹元一片善心救济灾民，他却还怀疑她。
江以白从转角出走了出来，朝着卿竹元走了过去，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卿竹元惊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里？”她挑着眉头。
“救济难民，这本也应该是我们警察署的事，我怎么不能来？”江以白笑着，将卿竹元身上的衣服紧了紧。
原本正往这边过来的卿南看到了这一幕顿住了脚步，他的手上还拿着他刚给卿竹元取来的外套，看见江以白与卿竹元那样暧昧，他眼眸一沉，低下了头。
江以白出面，将无处可去的灾民暂时安顿在了警察署的操练所，并且派出了一部分的兵力去帮助工人修整避难所。
看着江以白又出钱又出力，难民们纷纷感恩戴德说终于遇上了一个好官。
原先周行礼在的时候，难民们没有少受周行礼的迫害，如果不是卿竹元一直在接济，大多数的人都过不了冬。
江以白忙完一切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卿竹元已经在他的院子里等她了。
“怎么在这里站着，进去坐。”江以白掩不住面上的欣喜。
卿竹元手上拿着江以白的外套，笑着走到他的身边，“不了，我只是来还江先生衣物的，现下你已回来了，我也就走了。”
江以白有些失望的接过卿竹元手里的衣服，看着她如白玉般的修长手指，他情不自禁，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阿元，我知道你在怪我，但是现在我回来了，我未娶，你未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你好吗？”
卿竹元的身子微微一颤，抬眼看着面前俊朗的男人，脸上依然带着笑意。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指向了门口的位置，“以白，你看那个地方……”她红唇轻启，声音凄楚，“你离开的前400个日子，我每一日都站在那里等你归来，大家只传卿家小姐被人抛弃一夜之间得了失心疯，谁见着我都要绕道而行……”
江以白愣了，眼神里有震惊，也有心疼。
“有些绝望，你无法弥补，也无法将它从我的生命中抹去。”卿竹元垂眸，朝着门外走去。
江以白想开口挽留，却始终没有开得了那个口。
然而，几步之后，卿竹元却停住了步子，侧头，幽幽的开了口，“我知你是官家的人，也是为了这城里失踪的女子而来，我身处这安平城多年，也早已经看透了它最为腐烂的样子。”
江以白眼眸微眯，定定的看着卿竹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卿竹元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我能知晓些什么？江先生，你是个聪明人，什么地方最需要女子，想必不用我来提醒了。”
说罢，卿竹元再次提起了步子。
02
江以白看着卿竹元的身影，直到最后一抹颜色消失在自己的眼际，他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一夜未眠。
江以白坐在书桌前，仔细的查看着卷宗。
他将那些失踪者的名单全部都列了出来，第一个失踪者刘立琴17岁，这上面记载她是一个内敛胆小的女子，平时也只是跟着自己的娘为一些大户人家做一些绣活，并没有与人结仇，如果是因为仇恨，又有什么人，会与这一百零八个女子都结了仇？
江以白陷入了新一轮的冥思苦想，作案人的手法并没有什么规律可循，被害的女子也大多出身平民人家，唯一的傅家两姐妹按照百姓的说法也是葬身后山悬崖的，那就是说，其实凶手还是有所畏惧，像卿竹元这样有家世背景的人，他并不敢下手？
什么地方最需要女子？江以白的脑海里已经被卿竹元的这一句话给彻底侵占。
安平城本是天高皇帝远，穆阎东在这一处也大有坐地为王的姿态，所以安平城暂时还没有受到战火的波及，城内有四家大型的花酒楼，其中就数明月楼人气最高。
江以白将在地图上将明月楼圈了起来，勾起了嘴角。
天一亮，江以白就带着手下的几名警员守在了明月楼对面的茶馆里，坐在二楼的靠窗位置，刚好可以看见楼安平城里最为热闹的一条街，尤其是明月楼的正门。
来福茶馆鱼龙混杂，也或许正因为对面是明月楼的关系，这里生意特别好，来来往往的人都在这里驻足，三三两两的扎堆议论着，是个收集情报的好地方。
卿竹元刚刚梳洗好，卿南已经走到了她的门边。
“小姐，江署长已经去了来福茶馆了。”卿南回禀着。
“知道了。”卿竹元走过来打开了门，见着站在门口的卿南肩上沾着几片枯树叶，伸手，帮他轻轻的拂了去。
“小姐……”卿南关切的叫她。
卿竹元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可是越是压抑，情绪却来得越是猛烈，她紧紧的抓住了阿南的手腕，眼神中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恨。
“他们猖狂得也够久了，这一次，我要让他们，千倍奉还！”
03
江以白在茶馆里守候了几日，这几日，通过不同人的言论，明月楼的形象也在他的心目中慢慢的具象起来。
与此同时，江以白也派了其他的人在别的青楼外蹲点，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这明月楼听说今晚上又要出新姑娘啦。”一旁的茶桌上有人的话引起了江以白的注意。
“真的啊？这不是上个月才刚刚出过么？”另外一个人搭话。
“上个月的那姑娘听说抵死不从那刘老爷，硬是生生的抹了脖子死了，这老鸨子也是个精明的，将这事压了下来，但是楼子里总得有漂亮姑娘坐镇嘛，肯定得来新货。”
两人的声音并不大，但是江以白却听得清楚。
新货，在他们的眼里，女人就是货物？
“我说，这再好看的女人也不及那天香行卿家大小姐的万分之一，那些庸脂俗粉，反正这一次我是不去啦，有着闲散功夫，还不如好好的挣点银钱，说不定，等哪一日这卿家小姐按捺不住想男人了，我还能为了美人一掷千金。”
“切，就你这样的货色，人卿大当家也能看上你，再怎样也该是我这样的，英俊潇洒……”这人还没有说完，已经被一碗冷透了的酒给猛的泼了一身，那人一惊，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怒意的江以白。
“哪里来的混小子，竟然敢……”
江以白掏出了自己手里的枪，死死的抵在那人的脑门之上，“下次再让我听到你们侮辱卿小姐，我剜你们的舌头！”
那两个人看到江以白手里的真家伙，立马就噤了声。
江以白迅速的回到了警察署。
这几日的蹲守，江以白已经明白了明月楼的经营模式，因为要与其他的楼子竞争客源，这明月楼每三个月会举行一个花魁大赛，这些参选的姑娘都是楼子里的新面孔，有人说江南自愿来的女人，但是，谁家姑娘不是人生肉长的，怎会自愿来做这皮肉生意？
明月楼的老鸨子名为青月，是一个年近40的女人，她的身边常年跟着一位凶神恶煞的男人王孟，也是这王孟一手调教出来的一屋子的护院，让明月楼里花天酒地的客人全都不敢造次。
江以白让手下的人全都换上了便装，自己带了生面孔的助手李楷混进了明月楼，只要找到那些被迫的姑娘，得到她们的证词，这明月楼就可以连根拔起了。
夜幕初降，看着明月楼里响起了熟悉的歌舞声，卿竹元与卿南站在阴暗处，紧盯着那一处的大门。
“小姐，我们回去吧，以江署长的能力，这一次，他们在劫难逃。”卿南劝说着她。
卿竹元没有作声，微颔首。
这些年，那栋楼里的人残害了多少的女子，这笔账，确实该好好的算算了。
04
江以白刚回到安平城，出席的正式场合并不多，大家也根本没有将他认出来，他选了个雅间，然后与李楷换了行头，趁着大家都在欣赏歌舞的时候，偷偷的去了明月楼的后院。
他顺着走廊一路过去，查看着每间房里的景象。
现在正是前院热闹的时候，整个后院冷冷清清，每间房里都是空着的，并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江以白有些疑惑，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眼前的柱子上标了几个红字，“私人领域，请勿靠近。”
私人领域？
江以白勾了勾唇，他今天本就是不请自来，也就不差这一点的私人领域了。
他顺着墙角拐了过去，发现了一扇被茂盛的绿藤遮盖的拱形门。
果然是别有洞天。
江以白轻声的越过拱形门，走进了另一个院子。
这间院子里阴森幽暗，除了天上的月光，似乎找不到任何一丝的光亮。
江以白正在考虑要如何寻找突破口，突然听到他来时的路上传来了一阵声音。
他临危不乱，将自己的身影藏在了茂盛的草丛后面，隔着缝隙，看见了几个黑衣人正往外抬了什么东西进来。
“大哥，这女子不老实，等下真的好好的收拾一顿！”跟在后边的一个男人压低着声音开口。
“你可注意着点，对方可说了，这一批货要清一色的雏才行，别坏了规矩。”说着，几个人的脚步匆匆的，直接朝着墙根走去了。
所以，他们是在城里四处搜寻年轻的女子，然后像货品一样卖去外地？那前院的那些女子呢？也是他们以同样的手段，从别的地方买过来的？
江以白见脚步声已经消失，他从草丛后面走出来，刚要往那门口去，却看到了老鸨子青月带着一群男人已经守在了门口。
“你们……”江以白暗叫一声不好，心中一惊。
“这位公子看着不像是不识字的人吧，怎么都标明了是私人领域还是硬闯进来呢？”青月声音尖锐，身边的王孟也一身戾气。
江以白刚要开口，那王孟已经从身后扔了一个人出来。
是李楷！他被五花大绑着，身上全是伤口。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江以白尽量让自己镇定。
“是谁？新任的警察署长？”青月一声冷笑，“你就是天王老子，进了我这明月楼就是嫖客，再说了，连穆督军都不敢管我们明月楼的事，你一个小小的署长，有多大的能耐？”
说着，青月从自己的袖子中拿出了一把匕首，“江署长，就是今天我把你在这了结了，也没人管得了。”
江以白正在计算着自己要怎么样从这十几个人的手里脱身，忽然听到了一声烟花的响声，他抬头一看，见着了阴暗的空中绚烂的颜色。
“这是怎么回事？”青月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她询问着身边的王孟。
王孟没有跟青月多说，料定了是江以白搞的鬼，夺了青月手里的刀就往他身上刺去。
江以白巧妙的与王孟过了几招，可奈何自己手无寸铁，胳膊上被王孟的匕首划了一道口子，然而，正在这里乱成一团的时候，前院传来了枪响。
青月和王孟都愣了，他们不约而同的往前面跑，可是刚走了几步，再次两声近距离的枪响，青月和王孟同时倒在了地上。
借着月光，江以白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卿竹元和她身边举着枪的卿南。
“阿元，你怎么会在这里？”江以白大喜过望。
卿竹元走上前来，那些埋伏在外面的那些警员还有几十个拿着武器的百姓，瞬间将这一个院子站满。
“你欠我一个人情。”卿竹元淡淡的说着。
江以白带着警员找到了关押受害女子的屋子，在那里，将10来个年轻的姑娘解救了出来。
看着青月和王孟的尸体，江以白再次犯了难，卿南的枪法实在太准了些，一枪毙命，现在，该去哪里问之前那些姑娘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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