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已过，近大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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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已过近大寒了。
二十四节气里，最喜欢小满，盈而不溢，恰好心安。
也喜欢霜降，会一下子就想起柿子上的那层白霜。还有惊蛰，白露，小寒，大雪…
这民间的节气，字字透着玄妙，仿佛都是一幅幅烟火盎然的人间真意图。
冬至也好。一身寒气，如约而至。
冬至是一年中白天最短的一天。是进入寒冬的开始。
古代有数九风俗。
从冬至当天数，每九天为一个九，数至九九八十一天，九尽，春来。
“九九消寒图”中曰：冬至日，于窗上，画素梅一枝，花瓣八十有一，日染一瓣，尤其姑娘家，每天早上起来梳妆，顺手沾点胭脂，在花瓣上点上一点，待点满九九八十一瓣，瓣尽九出，推窗一看，梅花变杏花，已是满园春色了。
这看似缓慢温吞的过程，却有着强大的惯性。塌下心来，不急不缓，有条不紊，在旖旎暖色中便度过了难熬的寒冬，不填到最后一笔，都不觉圆满。所谓“染红不知冬去，一尽才知春深”。
小时候，我们也数九：
一九二九不出手，
三九四九冰上走。
五九六九沿河看柳，
七九河开，八九雁来。
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冬至过节，相沿至今。
冬至大如年。 这一天，都要回家吃饺子。
隔了这么多年，十几岁的时候，那些“冬至”的景象在心里又枝繁叶茂地长出来了。
院子一道门，团团围紧了。太阳满满当当地挤进来。还是又寒又冷。猫蜷在院角打盹。
一大早，吃完早饭，就都忙开了。我爸剁馅，我妈和面，揉成团，醒着。韭菜，芹菜，蒜白葱绿，红瘦黄肥。馅有二三种，素馅，三鲜，肉馅。我妈都要兼顾着，调好馅，面也醒好了。
还不到小晌，院子就沸腾了，哥哥姐姐们带着孩子从四方聚拢来，进了门，净了手，捆住发，围着桌子都搭上了手。
醒好的面团劲道十足，再揉揉，分成几份，搓成长条，滚着刀边再切成均等的小面剂，合在掌心对搓，压至外薄内厚，洒上面粉，擀饺子皮。擀面杖压着饺子皮来回滚动，一眨眼，擀一张飞一张，片片叠着片片。一个人擀皮两个人包。包饺子的把饺皮置于掌心，放上馅，对折，细细地一步步捏紧，饺子中间有褶，稳稳地立着。为了分清品种，要把包好的饺子再捏上花边，包好的饺子放在簸箕里，一圈又一圈，一个跟着一个……
冬至的阳光明烈烈的晃眼。院子里，阳光触手可及，光晕打在孩子的脸上能看到那层粉嫩嫩的绒毛…
炉子上的水吱吱地冒着热气…这边包着饺子，那边一锅一锅地下。我妈站在灶台边，罩在热气中，偏着头，眯着眼，吹着热气，勺子顺时针一圈一圈地旋转着，煮熟的饺子沸腾着争先恐后地涌上来…
满院的韭香，那香气钻得到处都是。
待到盆碟都满了，摆了两大桌，一大家人就开始边吃边聊了。
我妈一边吃，一边起身去晃动盆里就要坨到一起的饺子，饺子们相拥着，散开时发出欢快的嚯噜嚯噜的声响…
多年后，发都参差地白了，我还时常会想起院子里那一把又一把的老光阴。那韭香，还有饺子们发出的嚯噜嚯噜的声响…市井平实，普通人家，有着贴心的温暖，那院落春秋里有着浮生六世的好！
冬至还要祭祖。前一天要包好白菜豆腐素馅的饺子到墓地祭祖。墓地旁有人掩面号啕，逼得人也跟着落泪。这两天，仿佛祖先离我们很近，那些老去的名字都争先恐后地挤上来。我们说爷爷奶奶，说外公外婆。说那些故去的先人。奶奶活了105岁。外婆裹了小脚，一走三晃，…墓碑上外公的名字叫耿保同，外婆叫朱长月…他们都活过民国…
今年冬至，还未数到三九，雪就落下来了。洋洋洒洒，落了个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梅开了，疏落点点，有暗香袭来…
古时候，点瓣比梅开更热烈。
日染一瓣，瓣尽九出。
冬去，春来…
作者简介：周静灵，江苏扬州人。读烟火性情文章，写俗世温暖文字。作为女性，努力做到：能优雅地使用本国文字，演绎温婉的女性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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