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暧昧如同玩火
这个案件曾经轰动一时，我采访并写成文章后，办案机构惟恐泄露案情，希望等判决后再发表。如今时过境迁，大家可以当一个职场暧昧故事看。
01
这年1月，29岁的陈凯去一家大型企业面试。面试官是时年41岁的王凌。那天，她穿着黑色职业西服套裙，妆容精致，显得庄重而干练。
陈凯读硕士研究生以前，在一家外贸公司工作过5年，顶头上司是一个时尚女人，性格乖戾。他处处逢迎，积累了丰富的跟女上司相处的经验。这次，面对王凌的考核，他从容应对，不露声色地奉承，让对方很满意。
不久，陈凯就被该公司聘用。王凌直接点将，把他要到了自己主管的部门。王凌平时作风大胆泼辣，对下属要求严厉，动不动就训人。
不过，王凌大约是喜欢陈凯的嘴甜，对他一直和颜悦色，有时出门办事，还叫上他一起去。陈凯一直叫王凌为“王姐”，而不是“王总”。
一天下午，陈凯跟着王凌去图书大厦办事，旁边有一个花店打出广告说有从云南运来的紫玫瑰出售，代表真爱和珍惜。
王凌好奇地对陈凯说：“咦，紫玫瑰呀，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玫瑰有紫色的呢！”
陈凯心中一动，就花119元买了一束紫玫瑰，送给了王凌，真诚地说：“王姐，我一直想谢谢你招我进来，还对我处处关照，这束花代表我真诚的谢意！”
虽然说的是感谢话，可陈凯毕竟送的是玫瑰，王凌的脸还是红了，露出了一个小女人的娇羞。这细微的表情变化，陈凯看在了眼里，心中窃喜……
陈凯的一张甜嘴，让王凌很受用，经常将一些工作机会派给他去做。一时间，大家都觉得这个新来的小伙子“很受王总器重”，纷纷刮目相看……
一天，陈凯下班后，在办公室又玩了一会游戏才离开，路过王凌的办公室时，发现她还待在办公室，就笑着问道：“王姐，今天要加班吗？”
王凌说，今天老公出差去了，回家也是一个人，不如在办公室看看材料。陈凯说：“巧了，我老婆带着孩子去外婆家了，我回家还没饭吃呢，干脆我请你吃饭，顺便请教一下工作上的事。”
王凌欣然答应。两人一起开车去西餐厅吃牛排，还点了一瓶佐餐红酒。两人边吃边聊，一瓶红酒很快见了底，他们干脆又叫了一瓶。
或许是陈凯特别会说话，那天晚上，王凌没有把自己当领导，仿佛是小女人。她倾诉了自己的心曲，对工作的压力，甚至是对婚姻的点点失望。
王凌的丈夫是工作狂，不是加班，就是出差，跟妻子交流很少，既不懂浪漫，也不懂呵护妻子的情绪。偏偏，王凌虽然是女强人，但是骨子里是一个比较浪漫的女人。而丈夫的表现，总让她有那么一点点失落……
“王姐，我真是太能理解你了，像你这样美丽、儒雅的女人，任何一个男人都忍不住想把你捧在手心里啊！看来，大哥真是太不懂得欣赏了……”
王凌的眼眶湿润了，叹息说：“女人一过四十，就不讨人喜欢了。”
看着她伤感的样子，陈凯深情款款地说：“王姐，其实，在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被你的风采打动了，我当时就想，不管这家公司待遇如何，我都想成为你的手下，只要每天能够看到你，就是我最好的待遇！”
“你真的这样想的吗？”王凌的脸色绯红，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酒意，“我好开心啊！”
两人都喝得有点醉了，不敢开车。陈凯就打车送王凌回家。两人在分别时，还拥抱了一下。王凌轻轻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小陈，谢谢你哦！”
陈凯回到家，在浴室里洗了半天，忽然脑子清醒过来，觉得有点荒唐。虽然他一直在逢迎王凌，希望得到提携，但并不是真想跟她发生婚外情。
他觉得，跟一个大自己十多岁的女上司发生婚外情，一旦被别人窥破，会被人鄙视，贻笑大方。所以，最好是保持一种没有实质性的亲昵关系为宜！
02
从此，陈凯和王凌的关系微妙起来。在她的办公室，没其他人在场时，两人会说几句情话，拥抱一下。但是，谁也没有提出去开房。
陈凯的努力没有白费，进入公司不久就受到了重用。4月份，公司接到一个单，王凌指派陈凯担任研发小组负责人。
5月的一天下午，王凌约陈凯去听音乐会。不料，当晚，他们在进入音乐厅后，却发现女同事李丹维就坐在前排。两人面面相觑，悄悄退出了音乐厅。
可出来后，他们又觉得不妥，万一李丹维已经看到了他俩，这样悄悄溜走不是不打自招吗？两人都无心再在一起玩，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陈凯在走廊碰上李丹维，心虚地跟她打招呼。不过，对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想，或许她昨晚没有注意到他和王凌在一起……
据陈凯案发后交代，有一次，两人在王凌的办公室接吻，她主动褪下了裙子。他胆怯地说：“你不怕别人撞见呀？”她说：“放心，没人敢随便进我的办公室！”
陈凯有点胆寒，急忙推开王凌，离开了她的办公室。事后，王凌发短信指责他说：“你只管起飞，不管降落，差评！”
后来，王凌再约陈凯出去玩，他都推托不去，这让她有点气恼。
一天，陈凯下班后，女同事小覃搭陈凯的顺风车回家。那天心情好，两人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开车沿滨江大道兜风。忽然，小覃捅了捅他说：“瞧，王总的车在旁边呢！”
陈凯一惊，侧脸往右边看去，王凌正驾驶着她的小跑车行驶在旁边。小覃调皮地跟王凌招手，王凌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加速驶远了！
陈凯顿感不妙。第二天上班时，王凌见了他，面色冷峻。他跟到她的办公室，想要解释一下，王凌不耐烦地说：“下班后，你跟谁约会是你的自由！”
此后，王凌对陈凯一直不冷不热，仿佛两人之间不曾有过那些亲密时光。陈凯有时想跟她说一两句亲昵的话，见她表情严肃，只得咽回去了。
当陈凯跟小组成员再次拿出一套方案后，王凌仍然不满意。陈凯生气了，当即指责王凌公报私仇。王凌说：“我跟你没有什么仇呀，你这样的东西拿给客户，会砸了公司的牌子，今后谁还会来找我们合作啊！”陈凯一时语塞。
由于陈凯始终拿不出让王凌满意的方案，时间又很紧迫，王凌最后拍板将任务交给别人。陈凯当场跟她大吵，正式撕破了脸皮……
第二年1月，陈凯找到主管副总张宏，提出想调离王凌的部门。当张宏征求王凌的意见时，王凌说陈凯技术功底好，不同意放人。
张宏回过头来，做陈凯的工作，说自己看过他的两套方案，确实有瑕疵，不能说王凌对他苛刻，而是她一贯对工作要求非常严格，让他不要有别的想法。陈凯更郁闷了，觉得王凌是想把他放在她手心里慢慢玩死……
不过，两人的关系并没有改善，陈凯始终认为自己能力很强，王凌是在挟私报复；而王凌觉得他不地道，懒得指导他，也不给他派重要任务……
更让陈凯郁闷的是，与王凌关系交恶后，同事们明显疏远了自己。以前他经常跟别人开玩笑，后来仿佛每一个人都变得严肃了，他备感压抑。
3月，陈凯的妻子吴丽怀孕了。吴丽是普通职员，月薪只有6000余元；陈凯跟妻子的收入也差不多，在大城市养孩子，确实举步维艰。
12月份，妻子通过剖腹产生下了女儿陈靓，花了1万多元，其中3000元是找朋友借的。他热切地等待着年终奖早日发下来。
很快到了春节前夕，陈凯听说年终奖发了，急忙跑到楼下的银行柜员机上查询，发现只有2000元，远远低于他的预期。
陈凯去质问王凌，可王凌说：“年终奖是根据一年的成绩来定的，你今年业绩很差，只有这么多，还有比你更低的呢！”
陈凯当即就火了：“我没有成绩是你不给我机会，到头来你却怪我没努力，你太欺负人了！”“我给了你很多机会，是你自己做不好，怪谁！”
部门里还有另外两人的年终奖不足两千元，也很郁闷，他们和陈凯凑在一块喝酒解闷，席间大骂王凌。
一个同事对陈凯煽风点火说：“陈哥，我有点纳闷，你刚来时姓王的对你那么好，怎么突然就对你这样狠呢？我真为你抱屈啊！”
陈凯恼火地说：“这个骚娘们，不就是埋怨我没跟她好吗，有朝一日我要她好看！”其他两人都附和，支持他跟王凌斗到底。
03
喝完酒后，陈凯半醉半醒地回到家，才得知女儿感冒发烧，刚到医院打针回来。妻子抱怨说：“你说现在的医院有多黑，不就是一个感冒嘛，输一瓶液，开两盒药，就花了500多元！”
听着妻子感叹生计艰难，陈凯更加心烦意燥。这天晚上，他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都是对王凌的仇恨。他心中逐渐产生了一个恶毒的念头……
第二天，陈凯来到王凌的办公室，一反常态，语气诚恳地对王凌说：“王姐，这一年多来，我没有取得任何成效，实在是辜负了你当初的期望，以前是我太小心眼了，希望你不要嫌我笨，多带带我……”
见陈凯的眼圈都红了，王凌变得和颜悦色：“小陈呀，你知道，我是很看好你的，不然我也不会把你招进来了。你好好干，一定会做出成绩的！”
此后，陈凯经常去王凌的办公室说几句话，表示一下诚意。伸手不打笑面人，王凌态度也不错。两人的关系一度有所缓和。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
3月底，陈凯租下了一间房子，并买好了绳子、切割机等物，准备作案。
4月9日下午3点，陈凯来到王凌的办公室，有点神秘地对王凌说：“王姐，我跟你说个事，看你能否帮帮我的忙。”王凌问他是什么事？
陈凯说：“我的朋友出差了，让我帮他看家，我想借他的厨房，给你做一顿湘菜，希望你能赏光。”王凌以没时间为由，拒绝了。
没想到下午4点半时，王凌又突然打电话给陈凯，说想尝尝他的手艺。陈凯不知道王凌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认为她是想缓和两人关系。
下班后，王凌开车跟陈凯来到陈凯“朋友”家。
陈凯将王凌骗进租屋后，立即把门关上。王凌见情势不对，想拉开门逃走。这时，陈凯扑上来，将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威胁说：“我只是想好好跟你谈谈，你要是惹恼我，我就杀了你！”
王凌拼命为自己辩护，说绝对没有为难他，是他多想了。陈凯彻底被激怒了，双手牢牢卡住她的脖子：“我让你狡辩，我让你狡辩……”
掐死王凌后，陈凯闷坐了半天后，用切割机将尸体分解，装进旅行箱，开着自己的车，趁着夜色，将尸块扔进了河里。
4月12日，王凌的丈夫发现妻子失踪，立即报警。警方经过缜密侦查，将陈凯抓获归案。陈凯对杀害王凌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王凌家人说陈凯为了脱罪，编造了跟王凌的“姐弟恋”事实。不过，根据证人证言，嫌疑人陈凯和受害人王凌一度很亲密，则是事实。
王凌已死，无法开口说话，真相是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但陈凯想要“讨好”她，从而得到额外好处，则是他亲口所述。
如今，陈凯早已伏法，其教训值得借鉴：一个没有什么资历、背景的人在职场混，要么凭能力+勤奋，拼出一方天；要么凭情商+潜规则，用尊严换好处。可这属于火中取栗，能否如愿不说，还容易被人诟病。
陈凯想打擦边球，既不愿做辛苦的千里马，又不愿做没尊严的小奶狗，却幻想两者的坏处都赖掉，好处都兼得，可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呢？
我认为，王凌未必像陈凯描述的那么“色”，非要潜规则他不可。但是，她一定看出了他的小九九，从而心生反感，将他打入另册。但愿像陈凯这种“聪明人”早日醒悟——别想太多了，埋头做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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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包士山，从事新闻采编20余年，喜欢琢磨人性、婚恋和世相，痛恨道德说教，只以毒舌说真话，往往一针见血，让人犹如醍醐灌顶。其原创公众号“包士山”（ID:rxfx0518），欢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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