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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漱溟日记》的读后感10篇

2022-03-11 12:25:2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梁漱溟日记》的读后感10篇

  《梁漱溟日记》是一本由梁漱溟著作,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CNY 108.00,页数:890,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梁漱溟日记》读后感(一):次子梁培恕:梁漱溟“文革”日记解读

  转载自深圳商报

  编者按

  这篇文章是对梁漱溟“文革”日记的专门解读,节选自梁培恕今年在香港出版的新书《我生有涯愿无尽——记父亲梁漱溟》,文章原名《耕耘与收获的年代》,作者委托出版社授权本报刊发。

  他和大家一样只能干着急

  写“文革”十年用“耕耘与收获的年代”为标题,读者恐怕不免要疑心我是在标新立异吧。不是,真的不是。大家想理解他,那么请看在人们普遍身不由己浪费着生命的十年里,他是怎样度过的。他比正常年头工作得更多,超计划完成自己的写作计划。

  他是知名度很高的“反面教员”,按说日子应该很不好过。而且事实上凡斗争对象遭遇到的,他都不曾幸免。然而他耕耘了,收获了。

  受冲击始于红卫兵抄家

  良性互动是指那些原本把他当做敌人的人,于不知不觉中受他影响,凶蛮的心态回归正常,甚至有一点(不能表露的)敬意。

  《人心与人生》半部手稿虽说被抄去,起初一段时间,其实近在咫尺。他此时住在小南屋,而手稿就在北屋地上。这是父亲讲给我听的。红卫兵没有将手稿随其他物品一并装车运走(这是万幸)。红卫兵撤走,那一摞纸赫然放地板上。

  自此,时时在他的目注“守护”之下。开门的钥匙在一位姓韩的民警手里,他对这位民警说:那一摞稿纸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它对别人没有用,能够还给我吗?民警说,自己的责任是看守这屋子不让人进来,没有权力动这里的东西,但是他可以注意着不让人随便拿走。

  父亲对这个答复的评价是:这个意思也很好。——一个善意的答复。

  二十六日(编者注:1969年10月)日记:“早起监督劳动,扫街道厕所。”

  我们一向很委婉地将“文革”中发生的这类事情称为“受冲击”。他受冲击始于红卫兵抄家,继之是长期群众专政。

  最后的日子在孤寂中度过

  第一个(敢于)去看他的友人是王星贤。(十月七日)两个星期之后,“晚饭后久候恕儿不至”。(十月二十四日)次日,“收恕儿信说明不来之故”。又过四天,“晚饭后渊庭、大中来谈彼此情况,盖不见面已有两月有余”。又过两天,“八时半宽恕两儿先后来家,为我安装屋内火炉,整理厨房天窗,解决许多琐碎问题,亦略谈彼此情况,知诸孙情形”。

  凡事,只要开始做了,继续做就不难。我希望由我去看他,这比他到我宿舍来要好——不显眼。可是这一点他不体会。也许,一个人越被社会孤立越想与人亲近,“写发恕儿胡真一信,告以星期日去看他”。我始终不曾开口说:少来为好。

  下面要告诉读者的是:是别人而不是我们为人子者,在“文革”期间给他极多关心和具体帮助。他们(那些我至今怀着感激的心情回想起来的人,如今过半已经逝去)是真正不可少的。特如陈氏兄弟所做的事,虽子侄辈也不易做到。父亲尝说,危险总是与他擦肩而过———这种感觉一再得到验证。如今我想补上一句,在困境中他从别人那里得到关爱同是一般人所没有的。当然,在那失常的岁月中,也有一些人从他那里得到关爱。这两个方面都值得写下来。

  一月八日的日记里写着,“陈维博之弟来”。而一九六七年十月六日,日记里第一次提到“陈维博来赠书,又托他代购香油”。这是陈氏兄弟次第出现的相关记载。他们的身份是工人,赵氏姐弟是学生,当时,学生需要接受再教育,工人则无须为受教育而离开北京。

  第三个冷清的阴历除夕“维志晚来,为讲社会结构为文化骨干之义”。这个观点我比陈维志晚知道二十年,而且是为了写这本书研读全集而后得知。我在父亲生前没有机会,首先是没心情听他讲这些期望传之后人的话。

  通过读这一时期的日记,我有一个发现,父亲日常生活最需要的是可以与之对谈的人,不够条件对谈,有人能够听他讲也好。“文革”前始终有人可以对谈,即早年的学生和友人,“文革”把这些人赶走了,维志遂成为此时惟一够条件听他讲的人。进入“文革”后期,可以对谈的人一度重聚,旋又因亡故而失去,永远的失去。从这个意义上讲,他最后的日子(八十年代)是在孤寂中度过。

  《梁漱溟日记》读后感(二):责编谈《梁漱溟日记》出版,还原“最后的儒家” 50年人生独白

  转载自深圳商报

  作者:刘悠扬

  时间: 甲午年七月十三 西历2014年8月8日

  近80万字的《梁漱溟日记》全本将首次出版单行本,并收录30余张首次公开的私家历史照片。记者从上海世纪出版集团文景公司获悉,梁漱溟现存日记始于1932年,终于1981年,长达50年的行止经历及感受心境,在日记中都有朴实的记录。

  《梁漱溟日记》将在即将开幕的2014上海书展上正式亮相。出版方透露,届时,该书整理者、梁漱溟之子梁培恕也将与刘东、张大春、顾红亮、止庵、吕新雨等共同亮相主题论坛,从梁漱溟出发,探讨“儒家的生活世界”。

  劫后余生的日记

  始于1932年终于1981年

  世纪文景审读室主任、社科一部主任何晓涛是《梁漱溟日记》的责任编辑。据他介绍,《梁漱溟日记》是梁漱溟现存全部日记的汇编,此前曾被收录在《梁漱溟全集》中,此次是经重新校勘首次全本单行出版。

  梁漱溟早年起即有记日记的习惯,但多有散失,比如20岁前后闭门研读佛典时期的《楞严精舍日记》,在抗战时期留存于北京故居,被人当废品卖掉了;后来被抄家也致使有6年的日记全部丢失,4年日记严重残损。不过即便如此,劫后余生的日记仍有70多万字,始于1932年,终于1981年,前后跨越50年。

  梁漱溟长子梁培宽在该书前言中表示,这些日记是梁漱溟全为自己备忘而写,并无身后发表之意;可是如今它却可为人们了解他,提供了一个“窗口”。

  那么,日记中的梁漱溟是怎样的形象?

  何晓涛告诉记者,例如,日记中记载了上世纪50年代初,梁漱溟暂居于颐和园,常与三五友人聚谈,爬山、划船次数之多,连梁漱溟的家人都极为惊讶;为撰写书稿,梁漱溟多次前往北京图书馆查阅资料,常于凌晨早起写稿,除夕、春节节日亦笔耕不辍;晚年为与衰老作斗争,“力行不搭车之决定”,外出多赖步行,每日坚持练太极拳……诸如此类生活细节,在日记中都有记录。

  日记中的梁漱溟

  感受最深是个“真”字

  梁漱溟曾被美国汉学家艾恺称为“最后的儒家”。何晓涛告诉记者,在读梁漱溟日记的时候,感受最深的就是一个“真”字,“他写日记不是为了后来出版,而是作为生活的备忘录来写的,而他日记中的很多想法与他公开发表的都是完全一样的,这是非常难得的,很多公众人物尤其是现在的名人都是人前、人后形象很分裂的,表面说一套,但内心想的是另一套,梁漱溟在人格上真的是非常了不起。”

  “独立思考,表里如一”不仅是梁漱溟的自我评判,也为后人所公认,其率真无伪、反躬自省之诚在日记中多有表露。梁漱溟多次公开表示负有“为往圣继绝学”的历史使命,日记中也常见梁漱溟所作的自我反省:“夜醒后思年来俗念盈胸,没出息到家”,“我一生得力在处处‘有自己’,然而今日最大病痛亦正在脱不掉个人主义,‘不能没有自己’,“有人纠正,思之不能释然,小气极矣”。

  “由此可以理解,梁漱溟甘冒生命危险,坚持巡视抗战敌后游击区八个月之久;在常被称为荒废了特殊岁月中,却撰就了《人心与人生》、《东方学术概观》等传世之作;遭全国性大批判,而能傲然宣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此类所谓传奇,对梁漱溟自身而言,不过是其践履笃实的生活常态。”何晓涛说。

  文献价值更重要

  30年前著作曾难以出版

  “这些事件,梁漱溟多曾亲历或有见闻,有的甚至是事件的中心人物,日记中对此或详或略或直接或间接都有述及。”何晓涛告诉记者,为了让日记更具文献价值,书中有导读性质的前言和每一年大事提要,修订及增补注释600余条,并编制主要人名索引近2000条。

  近几年,学界对梁漱溟的研究越来越多。时间退回到上世纪80年代初,梁漱溟的著作却很难找到一家出版社出版。梁漱溟长子梁培宽退休后一直整理父亲的著作,他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谈到:“当时找一家出版社太不容易了,父亲出版的第一本书是《人心与人生》,经历了很多波折才出版,那是在1982年年底,我们得知有一家出版社可以自费出书,书稿出来后又出了问题。当时只印了2000本,而且不能在新华书店公开出售。”

  据何晓涛介绍,世纪文景的“梁漱溟作品集”,近期还将出版新校勘的两部梁漱溟代表作,一是其生前出版的最后一本著作,可视为梁漱溟晚年定论的《东方学术概观(增订本)》,一是他的成名作《东西文化及其哲学》。此外,将增收数百封书信的新版《梁漱溟书信集》也正在编辑中。

  《梁漱溟日记》读后感(三):儒家的生活世界

  《梁漱溟日记》将在即将开幕的2014上海书展上正式亮相。出版方透露,届时,该书整理者、梁漱溟之子梁培恕也将与刘东、张大春、顾红亮、止庵、吕新雨等共同亮相主题论坛,从梁漱溟出发,探讨“儒家的生活世界”。

  劫后余生的日记

  始于1932年终于1981年

  世纪文景审读室主任、社科一部主任何晓涛是《梁漱溟日记》的责任编辑。据他介绍,《梁漱溟日记》是梁漱溟现存全部日记的汇编,此前曾被收录在《梁漱溟全集》中,此次是经重新校勘首次全本单行出版。

  《梁漱溟日记》读后感(四):梁漱溟的“文革”生活:用儒家“功夫” 应付红卫兵

  转载自东方早报。

  梁培恕说,父亲梁漱溟的应付方法是,采取合作诚恳的态度,让红卫兵知道,他不坏。

  一个红卫兵头头后来几乎向梁漱溟先生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跟梁漱溟谈话时很恭敬,到后来甚至带有请教的性质。

  86岁的梁培恕和哥哥梁培宽在退休以后,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收集、整理父亲梁漱溟的精神、文化遗产,这套由他们整理的《梁漱溟日记》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工作,两卷本的《梁漱溟日记》刚刚由世纪文景在上海书展上首发。8月14日,梁漱溟次子梁培恕来到上海长宁图书馆参加了文景艺文季活动,精神抖擞地做了20分钟的讲演,介绍了父亲与伍庸伯和熊十力两位友人的往事,及对二人所代表的两类不同的儒者的评价。

  “‘文革’中我们尽量避免去看父亲”

  8月15日,早报记者按照约定的时间去跟梁培恕先生见面时,梁先生首先抱歉地说,能否把见面的时间缩短一点,“昨天演讲有点累,晚上见了民盟的老朋友有点兴奋,回来休息得太晚,吃得又太油腻,现在精神不是太好。”梁培恕毕竟已经86岁了,但在过去的20多年以及今后的时间里,都要对父亲梁漱溟的精神文化遗产进行收集整理工作,“事情一直很多。”

  在聊天中,早报记者只说了一句便打开了梁培恕的话匣子:“以前只知道,您父亲梁漱溟先生在‘文革’中扫大街、扫厕所,结果翻开日记,真的是如此。他还很细致地把每天扫大街的情况都写下来了。”

  “其实扫大街的事情,我们也只是知道而已,但不知其详。因为当时本单位的运动也很紧张,当时我家兄在北大,我在建国门,他在新街口,骑车都得一个小时,挺远的。‘请假去看看父亲’这个理由就不好,这是不积极参加革命。所以尽量避免去看他。‘文革’前三四个月很少见他。”

  梁漱溟经历红卫兵第一次抄家是在1966年8月24日,他在日记里这样记录:“约八时红卫兵来抄家。两儿曾应其电话来家一次即去。政协来人两批,对我夫妇有斗争,书籍文稿及衣物均被拉去,用具多被打碎。是夜开始宿南屋中间一间,因灯光太强,睡不好,然心境尚平。”

  抄家被斗细节,梁漱溟在日记里没有详细记载。“日记里,父亲都是记账式的,不太细谈别人和事情。偶然特别注意的时候,多说几句,通常就是某某人来了。他的很多事情,就是备忘形式记录,很少写感想。”

  “第一次红卫兵到我家破四旧,父亲被斗,我在场。那天,我正在机关开会,正好有电话过来说:我们是123中学的红卫兵,我们在斗梁漱溟,你回来一下。我就告诉我们那的‘文革’小组领导人,然后骑车回家,有一个多小时路程。到家时是下午两点,批斗我父亲是从上午九十点开始的。我到的时候,政协的十几个造反派也来了,他们开着卡车来,是来拉东西的。”

  “父亲对红卫兵:少说话,不对抗”

  梁培恕后来知道,其实是政协造反派通报了太平123中学,告诉他们一个线索,谁谁住哪。所以红卫兵去斗梁漱溟,也就几句话,“因为不知道他是谁,干什么的。那个时候,红卫兵也很忙。一天要走好几场。”

  梁培恕到的时候,院子很乱,都没有下脚的地方,被褥、衣服、书籍、报纸、家具、碎瓶子撒满了院子,根本没地方走路。“这是红卫兵最放肆的时候,好好一个家具、收音机跟‘四旧’有什么关系,要以砸碎为快。那时,几十个红卫兵正在斗他,向他喊:‘你知道你有什么样的错误吗?’”“我父亲的态度就是几乎不回答。我觉得他有聪明应付的地方。比如红卫兵不许他戴眼镜,把他眼镜没收了。后来红卫兵找出个东西要他念,他就说:‘我看不清!’其实他还不至于看不见。这样就把眼镜还给他了。总之,他对付红卫兵的办法就是少说话,不采取对抗的态度。”

  梁培恕在队伍里,看着别人喊口号,“我想的事情是他们(父亲和继母)晚上怎么吃饭怎么睡觉,因为厨房的东西全被砸烂了,床也被砸了,被褥也全扔在外面了。”因为在想这些问题,居然忘记和红卫兵一起举手喊口号了。有一个政协工作人员看到了,就问:“你怎么不喊口号?”然后梁培恕才意识到,坏了!他只好说实话,“我在想他们俩晚上的吃睡问题。”他最后没有揭发梁培恕。

  在抄家后的头两个礼拜里,作为儿子的梁培恕没有去找父亲,也没通电话。当时没人照顾梁漱溟,挨斗的那天,梁培恕的继母还被人打出血了,“可能她与邻居有些纠纷,有人乘机报复揭发了她。但我父亲没有挨打。”

  后来时间够长了,梁培恕才写了一封信给父亲。“他被斗后禁止出门,连柴米油盐都不能去买,报纸当然也不能看,他没有任何获得信息的渠道。所以他不知道,红卫兵的行为是遍及全北京全国的。在信里,我首先让他知道,这是普遍现象,别紧张。”写完信,梁培恕不敢直接寄给父亲,晚上带到继母的妹妹家去,让她带过去。“她有点为难,因为刚去过,所以我让她过几天送。送信的时候让她带了一罐六必居酱菜。父亲看了信后,就好多了。”

  梁培恕说,父亲梁漱溟的应付方法是,采取合作诚恳的态度,让红卫兵知道,他不坏。“这就缓和了关系。第一次抄家过了六七天,两个女红卫兵还进屋问老太太,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红卫兵也很想知道,这两人被斗后有什么想法,结果发现,他们没有抱怨也没有反对“文化大革命”,“我父亲还劝我母亲,这是反修防修风刮得大才这样的。他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解释红卫兵的狂躁。”

  一个红卫兵头头后来几乎向梁漱溟先生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跟梁漱溟谈话时很恭敬,到后来甚至带有请教的性质。“他离开的时候,还对父亲说他调工作了,以后这里由某某负责。意思是,他已经交代过了,不会为难你。过了一段时间,他又来了,一直坐到半夜,一直想说,但又好像欲言又止。”

  “仇恨心在我心里起不来”

  即便被抄家了,周围的邻居也知道梁漱溟是好人,所以尽可能少骚扰他。“比如有个王大姐,一起劳动抬土,抬了两筐后,大声说:您歇着吧,岁数够大的!邻居们也都知道,这是给个机会让他走。虽然只是一句话半句话的保护,但说明红卫兵能改变,邻居更容易改变。”

  后来梁漱溟不被允许住在新街口的院子,就搬到鼓楼的小杂院,都是平民居住的地方,房子矮小,很热不通气。但时间一长,大家还是觉得这是好人。“那个时候‘深挖洞,广积粮’,他们还排队去远处挖洞。有一次两点钟集合,但我父亲没有赶上大家的队伍。结果回来日记里写:‘怅然而返’。他不是庆幸没去,而是怅然。”

  这些细节都是梁培恕从《梁漱溟日记》里看出来的,“看日记要耐心看,不要觉得这篇没意思,那篇没意思。我一直说,要研究我父亲就一定要看日记,看多了,就知道了。”

  从历次政治运动中,梁培恕看到的父亲都“不记仇”,“但他还说,‘我认识阶级斗争的道理,但我要说句老实话,仇恨心在我心里起不来’。”

  梁培恕说,在他父亲看来,人是互通的,感情是可以交流的,“用儒家的话说,正己再正人。在这种特殊状态下,要知道如何先正己,我的反应如何,我如何用好的影响改变他们,而不是抱怨。这就是儒家功夫。”

  《梁漱溟日记》读后感(五):这本书是他的精神秘档

  那天下着倾盆大雨,一早挤地铁赶到长宁图书馆,去听一场关于《梁漱溟日记》和儒家生活世界的读书会。

  《梁漱溟日记》的主要编者是梁漱溟先生的大儿子梁培宽,那天的主讲人是梁漱溟先生的小儿子梁培恕。

  在上世纪80年代,梁漱溟先生就提倡文化的改造,一直认为一个社会的状况跟人心有关,今天的我们和当下的社会又重新回到了这个议题。

  以下是梁培恕先生演讲内容的整理。

  先父(梁漱溟)去世以后,如何把他的思想财富保存下来,变成我和家兄的一个任务了。我们都是在退出工作以后才注意自己的父亲。当然也还不算太晚,但是也是晚了。

  【梁漱溟,从佛学到儒家】

  今天我的题目是从他的几个朋友那里的角度去看先父的儒家思想。在民国初年,清朝刚刚倒了之后不太久,主要是向西方学习风气的同时,也有一些人,一些少数知识分子,他们很注意谈佛、谈儒,并且形成了一种无形的交往,好像一个社团的样子,说社团又太重了一些。那么就在这些活动当中,先父就结识了一些谈佛、谈儒的人,有的时候是他向别人请教,有些时候是别人向他请教,1918-1923年这段时间,他们互相认识,而且都是一辈子的朋友。

  我今天讲两个人,通过讲这两个人说明同是研究儒学,实际上个人的路子、路向有很大的不同。再加上父亲本人,这三个人,按自己的气质、个性来研究或者是来传播儒学。

  我父亲之所以转向儒学,基本思想就是他明白一个道理,他说佛学的宇宙观、人生观,是一个终极的真理,但是太多的人不可能懂得他,不可能接受他。世界上没有彼此之分,万物一体的,这个万物一体和我们的实际生活相差太远了,我们现在生活在什么情况下呢?完全不是万物一体的,而是对立的,我们和物是对立的,和人也是对立的,体会不到万物一体,悲悯众生也不存在。

  佛家的真理,好是好,但是只有极个别的人认识它。所以他说怎么办呢?他把我的救世的想法转向儒,因为他看了儒书之后,认为孔子的生活态度是最适合于人类的,他觉得再也没有比儒学更积极、乐观,同时也很稳妥。他能够把每一个人的精神生活和实际日常生活都打理的很妥当,人要想提高一步,就只能提高到儒学这一步就正合适。佛学太高,所以他后来是为了大众而放弃了佛学,转向研究和推广儒学,这是他自己一个很明确的宣示:他就是这样转过来的。

  因此,他的这个态度和我下面要说的两个好朋友的态度就不一样,那两个人,应该说造诣也很高了,但是三个人都不一样,刚才我把我父亲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大家再听我说另外两个,会感觉三个人各有一套。

  【人人都知熊十力,却不知还有位伍庸伯】

  我先说一个叫伍庸伯的先生,这个人我是比较熟悉,因为熊十力先生和伍先生我都见过。由于有这样一个父亲,别人见不到的我都见到了。

  熊先生大家都知道,但是大家都没有听说过伍庸伯,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称呼他。是新儒家还是什么,我认为这些称号都不必要。在我父亲心中,伍先生是可以补朱熹、王阳明的不足,评价非常高。但是大家不知道他,我就先说一下伍先生。

  一个人做军人活一辈子对吗?他一定要弄清楚,不弄清楚这个问题他没有办法活,他活着就处在一种迷惑的状态,所以他一定要先弄清楚这个问题然后再说,其他他不能干了。所以他就辞职。别人说你辞职吃什么穿什么?他不管。

  后来他辞职了,而且他的陆大的同学和同事们,一人给他几块钱,他靠这个活着,在北京找各方面的基督教的牧师、和尚、道士,北京大学去旁听。他用6年的时间,最终他选定了,儒家最好。并且还有一个特点,他选定儒家之后,再也不评价其他的学派或者是其他的宗教有什么长短。我就认为这个好,其他有什么我不说,他就是这样的态度。

  伍庸伯先生另外一个特点,他此后再也没有回到部队,但是在北伐的时候出任后方办公的厅主任,掌握最繁重的工作,前面在打仗,他是这个办公室的主任,北伐一完成他就辞职。他有两次代理广东省的主席,主席一回来他就交权,他的力量就是利用在本乡,办教育,缴土匪,他的儒家学问只在本乡跟他的一些乡亲们中间有兴趣的人,讲给他们听。

  我想说的是,他选择的儒家的路就是差不多为了解决自己的问题,同时周遭靠近他的,他也关心,或者说他也愿意辅助人们来解决问题。他没有更多的要求,这就是跟我父亲不一样了。我父亲是说他要用儒学来拯救人类,因为佛家太高,这中间关切的范围是区别非常之大了。

  我只能用很少的几件事情来说明伍庸伯先生的不平凡,以及修身方面及其认真来让大家有一个印象。

  他的老家是在广州以北几十里的地方,他进广州通常都是坐火车,几点几分有一个火车离他们村几里远的地方,他坐这一趟火车进广州。以前都是火车到他也到。但是有一次是火车已经到了他还没有到,如果他跑还能够赶得上,但是他不跑,他立刻就决定我今天回去了。回想今天我为什么没有赶上火车,因为火车是定时的,我去火车站需要走多少时间也是一定的,都是非常清楚的,为什么我今天没有赶上。

  他后来在北京生病住院的时候,我去看他,我进屋就看他的嘴唇缩上去了,上嘴唇盖不住牙齿了,有手指那么宽的缝子露出来,正好他拿着一个小镜子在看,他也看到牙齿露出来了,他说了一下,恐怕大势已去了,然后他就不吃药了。同时还对别人说了一句话,我这个时候死正好。什么意思呢?因为当时他身上没有任何的责任,对于乡土,对于其他的人都不负有任何的责任,此时生命的在与不在只关系到个人,所以他说此时正好,他不吃药就死了,这就是伍先生的儒家工夫实践的一面。

  他在讲书解书,他解书在我父亲看来是最正确的,为什么正确?朱熹、王阳明这些大家,常常把自己的意思加进去,加到古书里面。有一个毛病,解书的时候,多有转折,把一个意思加以改动,经过3、5次的改动成了他自己的意思,不是古书的意思。用我父亲的语言说:古人就我。让古人来迁就我的意思。

  但伍庸伯先生没有这个意思,他不善改古书,他对王阳明和朱熹的批评就是他们有这个问题,王阳明讲着讲着就要讲“良知”,就是“格物致知”,王阳明加了一个“良”,加了究竟好不好,它不是古书的意思了。这个古书在我父亲看基础是摆在那里大家看的,每个人自己去体会,不要你去改,靠自己的心得去理解古书,所以他说伍先生的态度最好,他讲解书的时候最原原本本,一字一意,一句一意,而王阳明他们不是这样做的。

  我父亲对于伍庸伯先生长处的评价是什么呢?伍先生这样的解书,这样的实践,好在什么地方,可以利于初学普济一般人,他更明确的说,不要用心太过,虽然你是研究孔子的精神,但是你用心太过,用力太大都不好,这里面好像也是对于朱熹、王阳明的不赞成,反过来说伍先生在解书的时候没有这个毛病。

  【我眼里的熊十力先生】

  下面说一下熊十力先生。他是一个新儒家,但是这个新字我不太同意,但是我们不说了。熊先生很有名声,在我父亲看来他在后期有很大的毛病,他起初是不错的。但是这个人肯定是才气很高,对于儒学也有真知灼见,但是他有太多的毛病。

  这个最根本的毛病就是,说是要破我执,但是从来不破我执。虽然我执是谈佛的,但是我执强的人做什么都不好。熊先生他是有很多毛病,我跟大家说一些事,你们就知道他的毛病了,他的特点也非常有意思的。

  熊先生,我十几年前台湾杂志让我写一个熊先生的介绍,当时我给他两个字“率真”,但是今天改一个说法,他有率真的一面,但是更应该代表他的一句话,熊先生生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他对外面的世界几乎没有感受,他也不想适应外界的变化,他终生都是穿中式的衣服,袜子、鞋子都是自己做的,腰带必然是一个布带子,不会是皮带,说话非常不顾忌环境。

  我父亲在晚年做了两个事,一个是写长篇文章,给伍先生撰书。伍先生不著书,我父亲替他著,伍先生笑了,你听我的教导不但不反省还要给我著书。我刚开始说的,我父亲转向儒学就是惦记他人众生,所以他的注意力放在“他”字上其实就是他的感情,伍先生的感情不像他那样扩散的非常大,伍先生不仅不扩散,连他自己都管不住。

  我父亲晚年也为熊先生做了两篇文章,一个就是(《熊著选粹》),把他书里面正确的东西摘录出来成为一篇文章,又把他的错误从早先一直到晚年,从小的地方到大的地方,都给他罗列出来,他的晚年已经到了不可救的地步,掷笔兴叹。熊先生这个朋友,当初好的状况不可能在见了,这就是我父亲为他的好朋友在晚年的时候各写了一篇文章。

  古今交错的背景中,儒家何为?梁先生在面对这样的主义会说什么?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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