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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多读后感10篇

2018-03-04 20:48: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斐多读后感10篇

  《斐多》是一本由柏拉图著作,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26.00元,页数:98,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斐多》读后感(一):摘录——灵魂不朽的逻辑推理

  1.真正的追求哲学,无非是学习死,学习处于死的状态。既然一辈子只是学习死、学习处于死的状态,那么当认真学习的死到了眼前,倒烦恼了,岂不可笑

  2.和肉体一起去寻找智慧,肉体是帮手还是阻碍?人的视觉、听觉真实可靠么?

  3.如果一切东西都有相反的一面,这些东西是不是都从相反的那一面产生的,而且只能从相反的那一面产生。

  比如一件东西变大了,必定是从它原先的小一点变成大一点的。

  4.所谓学习知识知识记起原有的知识。认识就是记忆

  5.灵魂在我们出生以前已经存在了。一切生命都是从死亡里出生的。

  6.本质永恒不变的,还是可能会变的呢?

  7.灵魂完全是焊接在肉体上的,它要寻找真实,却不能自由观看,只能透过肉体来看,好比从监狱的栅栏里张望

  种种色相都是看得见的,都是由感觉得到的,至于看不见的,而由理性去领会的呢,惟有灵魂自己能看见。

  8.厌恨论证的人就永远求不到真理没法儿知道事物的本质了。

  9.我想知道世间万物原因,为什么一件东西从无到有,为什么它死了,为什么存在?

  10.产生二的原因就有两个,却是相反的。一个原因是把一和一合并,一个原因是把一分开。

  11.我思想里的概念,是我用来追究一切事物本相的出发点,凡是我认为牢不可破原则,我就根据这个原则来做种种假设

  12.为什么一件东西美,因为这件东西里有绝对的美或沾染了绝对的美。

  美的东西,因为它有美,所以成了美的东西。

  13.一件东西具有某种本质,本质的名称就成了这种东西的名称。

  14.具体的事物,相反相生。抽象的概念,不论在我们内心或是在身外的世界上,正面决不能成为反面。

  15.有些东西虽然和别的东西并不相反,可是也互相排斥。

  16.一个人死了,属于凡人部分就死掉了,不朽的部分就完好无损离开了死亡。

  17.假如灵魂是不朽的,我们该爱护它,不仅今生今世该爱护,永生永世都该爱护。

  人最好是在安静中死。

  《斐多》读后感(二):关于死亡与灵魂

  1.苏格拉底认为,死亡就是灵魂与肉体分离。而肉体是阻碍哲学家追求智慧的障碍,因为肉体影响了哲学家对事物的判断。哲学家本身就追求“摆脱肉体”,或者说“哲学就是练习死亡”。 2.苏格拉底认为灵魂不随肉体消亡而亡。他给出了以下四个论证。 3.第一,一切事物都由相反的事物生成。既然有“从生到死”的过程,就不可能没有“从死到生”的过程。否则,宇宙终将消亡。 4.第二,世界上明明没有完全相等的两事物,我们却拥有“相等”这个概念。这说明关于相等的知识一定在人出生前就刻在灵魂里了。由此推出,灵魂在生前存在,那么,死后自然也存在。 5.第三,复合物会分解消亡,单纯物则不死不灭。肉体是复合物,会死亡;灵魂是单纯物,不死不灭。 6.第四,灵魂的本质是赋予事物生命,它不能相容两个相反的性质也就是说它不接受死亡。因此,灵魂不会死亡。 7.先哲的论证是有漏洞的,大家可以找找。 8.如果灵魂真是不朽的,有无尽的路要走。那么在灵魂与肉体分离旅行下一段路之前,好好照顾它吧。

  《斐多》读后感(三):柏拉图《斐多(Phaedo)》小摘要

  【按语:《斐多篇》是由Phaedo叙述了Socrates临死前的事情。Socrates欢然等候死亡,因为他相信灵魂不朽,而通过追寻智慧而净化的灵魂将到美善的诸神那里去。在Socrates看来,哲学(爱智)就是摆脱肉身辖制的一种灵魂洁净术。为了论证其观念,Socrates诉诸灵魂转生说的奥菲斯教义(Orphic dogma)和在《美诺篇》中提出的学习就是回忆理论。 当对话人Simmias和Cebes盼望更多的辩护的时候,Socrates又将灵魂与肉体的关系描述为单纯物和复合物、永恒的不可见物和变动的可见物的关系。并且描述了哲学如何引导灵魂脱离肉体而上升。针对灵魂不灭,Simmias指出一种理论将灵魂描述为肉体的附带现象(如音乐琴弦和谐),而Cebes则担心灵魂怕是在轮回中最终也会枯竭而亡。

  在回答Simmias时,Socrates指出灵魂的和谐论与回忆说不兼容,而且也与灵魂存在善恶的区分这一情况不兼容(这儿我有一点点小疑问:假如美妙旋律就是好灵魂,噪音就是恶灵魂岂不就可以回避Socrates的理由么),更与灵魂的主动状态不相容。针对Cebes的问题,Socrates回忆了自己早年转向唯心论的思想经历并且提出了自己的概念分析和演绎方法。设定了型的存在后,Socrates可以说明灵魂不能容纳死,因而灵魂是不灭的。

  这一论证也是有未必得到证明的前设的,Socrates暗示了这一点,因此不是一个完美的论证,但Socrates说我们应该选择相信,最后他给出了一个地球与灵魂归宿优美神话故事:坏灵魂在地狱受苦,好灵魂去到优美的地方。Socrates说,“有清楚证据表明灵魂是不朽的,我想这既是合理的意向,又是一种值得冒险的信仰。”

  最后Socrates赴死。

  阅读时用的是杨绛译本,略微对照了王晓朝译本以及Jowett,Cooper几个校译本。】

  剧情是Phaedo向Echecrates讲述Socrates临终时的情况:

  ocrates无所畏惧心情高尚快乐地等死;Cebes提起诗人Evenus问到从不作诗的Socrates为何在监狱里把伊索寓言译成了诗。Socrates解释说,总有梦提示其培育技艺,而Socrates向来理解实践哲学的技艺(to practice the art of philosophy),但现在想想那梦也可能是指示写诗。Socrates又让Cebes转告Evenus要学习欢然盼死。这说法让人惊讶

  ocrates解释说哲学家应当是视死如归,却又不该自杀,“我们有天神守护,天神是我们的主子。…一个人不该自杀,该等天神的命令。”【柏拉图:《斐多》,杨绛译,三联书店2012年版,第12页,下同】而之所以欢然赴死,是因为会有一个更美好未来:会到另一些聪明善良的天神那里去,还有更好的已死的人作伴。Socrates说,“许多人不懂哲学。真正的追求哲学,无非是学习死,学习处于死的状态(I am afraid that other people do not realize that the one aim of those who practice philosophy in the proper manner is to practice for dying and death)。…我们认为死就是灵魂和肉体的分离;处于死的状态就是肉体离开了灵魂而独自存在,灵魂离开了肉体而独自存在(Is it anything else than the separation of the soul from the body? Do we believe that death is this, namely, that the body comes to be separated by itself apart from the soul, and the soul comes to be separated by itself apart from the body?)。”【14】

  哲学家不挂念肉体的享乐,也不在意性爱(Pleasure of sex),尽可能躲开肉体,只关心自己的灵魂,“使灵魂超脱肉体”【16】;而在追求真纯的知识过程中,肉体是阻碍:仅仅为了需要营养,就产生了很多烦恼,“再加肉体使我们充满了热情欲望、惧怕,各种胡思乱想和蒙昧,较我们连思想的功夫都没有了。”因而,“一个人观察事物的时候,应该单凭理智,思想里不掺合任何感觉,只运用单纯的、绝对的理智,从每件事物寻找单纯、绝对的实质,尽量撇开视觉、听觉——一句话,撇开整个肉身。”【18】Socrates建议,要尽量避免和肉体交往,保持灵魂的纯洁,直等到神解脱我们(not infected with its nature but purify ourselves from it until the god himself frees us)。因此,“真正的哲学家,经常是最急切地要解脱灵魂。…在一切世人中间,惟独他们最不怕死。”【20】

  哲学家追求智慧,而美德通过智慧得到,“不论是勇敢或节制或公正,反正一切真正的美德都是由智慧得到的。…没有智慧,这种那种交易的美德只是假冒的,底子里是奴性,不健全,也不真实。真实是清除了这种虚假而得到的净化。自制呀,公正呀,勇敢呀,包括智慧本身都是一种净化(With this we have real courage and moderation and justice and, in a word, true virtue, with wisdom…Exchanged for one another without wisdom such virtue is only an illusory appearance of virtue; it is in fact fit for slaves, without soundness or truth, whereas, in truth, moderation and courage and justice are a purging away of all such things, and wisdom itself is a kind of cleansing or purification.)。”【22】“神秘主义者(Bacchant,酒神祭司)只是少数。照我的解释,神秘主义者就是指真正的哲学家。”【23】

  Cebes质疑说,一般人担心灵魂离开了肉体就消灭了或消失了。因此,“要说人死了灵魂还存在,并且还有能力,还有灵性,那就还需要好一番论证呢。”【23】

  一方面,Socrates诉诸古老的转世回生学说,即Orphic教义: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灵魂,是从人死时去的另一世界返回来的灵魂。并且用一切事物都是相反相生(all things come to be in this way, opposites from opposites)的原理来证成。“生和死既是相反的两件事,生和死之间的变化,也无非是变过来又变过去呀!生和死不就是相反相生的吗?”【26】如果不是这样,则世上一切岂不叫死吞没了?

  另一方面,Socrates用《美诺篇》中的记忆说来论证有前生。这是借Simmias之口提示的,“苏格拉底,你爱说认识只是记忆。加入这话是对的,我们有前生的说法就多了一个证据。必须是我们生前已经有了认识,今生才能记得呀。”【28-9】然后就解释记忆说。譬如感觉到相等,但总不是绝对的相等,因而在“我们有感觉之前,早已有了相等的概念了。…我们出生的时候就是带着这点知识来的。那么我们出生之前、在出生的那个时刻,所有的这类概念….绝对的美、绝对的善、以及公正、神圣等等…必定是在我们出生之前都有的。”【33】生前拥有的知识,在出生时忘了,后来在运用感觉的时候,又找回了从前所有的知识。因而“我们所谓学习知识知识记起原有的知识,也就是说,认识就是记忆。”【35】因为,灵魂在我们出生之前就有知识,因而,“灵魂在转世为人之前已经存在了;灵魂不带肉体,可是有智力。”【36】

  ocrates总结说:“美、善以及这类本质都是有的,而我们由感觉接触到美的、善的或这类东西的时候,总觉得是以前已经认识的,并且总把当前的感觉去和曾经有过的认识比较,这不就证明我们早就有了这等抽象的概念吗?这不就证明我们的灵魂在我们出生之前早就存在了吗?”【36】Simmias和Cebes都说Socrates有力地证明了灵魂在出生之前已经存在,但没有充分证明我们死后,灵魂是不是继续存在。因此证明是不完整的。Socrates说,把回忆说和轮回说结合起来,证据其实是齐全的,“因为灵魂在出生前已经存在了,而灵魂再出生只能从死亡里出生;灵魂既然还得重新生出来,它在人死之后,不是必定还继续存在吗?”【37】

  不过,既然对于灵魂消灭存在如此的担忧,Socrates提供了第二条理路来辩护灵魂不朽。混合的东西自然会分解;而单纯的东西则是不可分解的。真本身,美本身等都“是单一的,独立的、所以都始终如一,不容改变。”【39】所以应该假定“世界上存在两种东西,一种是看得见的,一种是看不见的。”【40】可变的东西用感觉去认识,不变的东西则是无形的、看不见的,只能用理智去把握。人就是由两个部分组成的,一部分是肉体,一部分是灵魂。肉体是看得见的,灵魂则是看不见的。当灵魂凭肉体来观察的时候,灵魂“就被肉体带进了变化无定的境界,就此迷失了方向,糊里糊涂,昏昏沉沉的像个醉汉。…可是,灵魂独自思考的时候,就进入纯洁、永恒、不朽、不变的境界。…它不再迷迷惘惘地乱跑,它安定不变了,和不变的交融在一起,自己也不变了。灵魂的这种状态就叫智慧(wisdom)。”【41】

  在灵肉结合的时候,灵魂是主人,而肉体是仆人。肉体自然是很快就会分解,灵魂却完全不可分解。人死之后,肉体还留在看得见的世界上,叫做尸体,自然会分解;而灵魂离开肉体到了天神管辖的地方,那地方和灵魂同样是高贵、纯洁而看不见的。这是指那些“依附着肉体活在人世的时候,从不甘愿和肉体混在一起,它老在躲开肉体,自己守住自己”的灵魂。【43】而那些受了污染的肮脏的灵魂,离开肉体的时候还是不干净的:“这种灵魂老跟随着肉体,关心肉体,爱这个肉体,迷恋着肉体,也迷恋着肉体的欲望和享乐。…灵魂搀和了肉体就给肉体镇住了,又给拖着回到这个看得见的世界来。”【43-44】

  ocrates说,这种沉迷肉体的灵魂来世大概会投生为骡子、狼或鹰鹫等畜生;那些不懂哲学或理性,凭习惯和平公正的人则可能变成蜜蜂、黄蜂、蚂蚁或人等;唯独爱好智慧的哲学家,“死后灵魂纯洁,才可以和天神交往(to the company of the gods…成为诸神的同伴)。”【45】

  “热爱知识的人...看到自己的灵魂完全是焊接在肉体上。它要寻找真实,却不能自由观看,只能透过肉体来看,好比从监狱的栅栏里张望。他这个灵魂正沉溺在极端的愚昧里。哲学呢,让人明了,灵魂受监禁是为了肉欲,所以监禁它的主要帮手正是囚徒自己;这一点是最可怕的事(The lovers of learning know that when philosophy gets hold of their soul, it is imprisoned in and clinging to the body, and that it is forced to examine other things through it as through a cage and not by itself, and that it wallows in every kind of ignorance. Philosophy sees that the worst feature of this imprisonment is that it is, due to desires, so that the prisoner himself is contributing to his own incarceration most of all)。”【46】哲学教导处于这种境界的灵魂,温和地鼓励它,设法解放它,“尽量离弃感觉,凝静自守,一心依靠自己,只相信自己抽象思索里的那个抽象的实体。”【46】哲学家的灵魂“靠哲学解放了自己,获得了自由,就不肯再让自己承受欢乐和痛苦的束缚…哲学家的灵魂相信它应当摒绝欢乐和痛苦的情感,在平静中生存;应当追随理智,永远跟着理智走。它认识到什么是真实而神圣的,就单把这个作为自己的粮食。这是认识,不是什么意见或主张。”【47-48】这样受教养的灵魂不会被风吹灭。补充了天鹅颂。

  听完Socrates的宏论,Simmias和Cebes窃窃私语,似乎有疑惑。Simmias说了一番很有见识的话,“这些事…要得到明确的知识,或是不可能,或是非常困难。…如果不可能,他只能把人间最有道理、最颠扑不破的理论当作航行人世的筏,登上这个筏,渡入险恶的世途。除非他能找到更结实的船只,就是说,得到了什么神圣的启示。”【49】Simmias对灵魂不朽的质疑在于有关灵魂是身体的和谐(harmony)理论。在这种理论中,灵魂之于肉体,就如音乐是琴弦的和谐一样。则“如果灵魂是和谐,那么,身体一旦有病,太松懈或太紧张了,灵魂不论多么神圣,它就像声调里的和谐,或一切艺术作品里的和谐,必定就消失了。”【50】Cebes的疑问则在于,灵魂虽然远远强于肉体,经久得多,但可能在消耗掉几个肉体之后仍旧会衰残枯竭而死。

  在告诫不要变成“厌恶论证的人(misologues)”之后,Socrates分析了Simmias的灵魂和谐论。首先,灵魂和谐论与之前Simmias信任的记忆说不兼容。其次,依据灵魂和谐论,和谐完全受声音的调和所致,则“主张灵魂是和谐的人,对灵魂里的美德和邪恶又怎么讲呢?…Simmias,假如灵魂是和谐,灵魂里压根儿不能有邪恶,因为若说和谐完全是和谐,就不能有一部分不和谐。”【60,这个论证貌似不是没有点小问题,因为那个Harmony应该可以允许有多种的吧】最后,灵魂和谐论也与灵魂常常主管身体的经验不相符。

  接下来Socrates回应了Cebes的(机械论解释的)质疑。Socrates回忆了自己早年的思想经历:青年时热衷于研究自然科学,想要知道世间万物的原因。但结果导致怀疑一切,感到连最日常事件的道理都不能理解。后来读到Anaxagoras的书,讲到“世间万物都由智慧的心灵安排,也是由智慧的心灵发生的。…我想…智慧的心灵在安排世间万物时,准把每一件东西都安排和建立得各得其所、各尽其妙(it is Mind that directs and is the cause of everything. I thought that if this were so, the directing Mind would direct everything and arrange each thing in the way that was best)。”【66】Socrates服膺Anaxagoras的唯心论,却发现Anaxagoras并没有应用其心灵理论,而是把原因和原因所附带的必要条件混淆了。

  ocrates开始了第二次求索,“我得依靠概念,从概念里面追究事物的真相。…反正我思想里的概念,是我用来追究一切事物本相的出发点。凡是我认为牢不可破的原则,我就根据这个原则来做种种假设。一切论证,不问是关于原因或别的东西,只要和我这个原则相符合,就是真实的;不符合就不真实(I thought I must take refuge in discussions and investigate the truth of things by means of words… I started in this manner: taking as my hypothesis in each case the theory that seemed to me the most compelling, I would consider as true, about cause and everything else, whatever agreed with this, and as untrue whatever did not so agree)。”【69】

  接下来Socrates解释其原因理论:“如果你们也承认这点,认为这种种绝对的东西是存在的,我相信我能把我追究的原因向你们讲明,并且证明灵魂不朽(If you grant me these and agree that they exist, I hope to show you the cause as a result, and to find the soul to be immortal)。”【69】首先设定绝对的美、绝对的善、绝对的大等一类事物的存在。而“绝对的美之外的任何美的事物之所以是美的,那是因为它们分有绝对的美(if there is anything beautiful besides the Beautiful itself, it is beautiful for no other reason than that it shares in that Beautiful)。”【70】

  在讲述中,Phaedo追忆说,“大家也都同意存在着做各种型(eidos),与这些型同名的其他事物之所以得名的原因在于分有型(it was agreed that each of the Forms existed, and that other things acquired their name by having a share in them)。”【72】型本身绝不变,也绝不会相反相生【74】;而某些事物的特征就是分有型,排斥型的反面【76】。身体因灵魂而有生命,生命是灵魂的必要伴随物,灵魂总是带着生命来到它存在的任何肉体。生命与死互相排斥,灵魂不会接纳死亡,灵魂是不朽的。【在这里灵魂被理解为型,而生命则是分有型(灵魂)的事物】“一个人死了,属于凡人的部分就死掉了,不朽的部分就完好无损地离开了死亡。”【80】

  immias表示同意Socrates的结论,但仍有疑虑。“我们谈论的题目太大,我又很瞧不起世人的虚弱,所以我对刚才的议论,心眼儿里免不了还有点儿疑疑惑惑(in view of the importance of our subject and my low opinion of human weakness, I am bound still to have some private misgivings about what we have said)。”【81】Socrates补充说,原先的假设也应该细加考察。这预示着论证不是完整的【81,型式论、回忆说,转生传说等都是假设】。不过Socrates转入了一个实践的论述,“假如灵魂是不朽的,那么它要求我们不仅在被我们称作活着的这部分时间照料它,而且要在所有时间照料它。”【121】灵魂是不朽的,它不能逃避邪恶,也不能由其他任何方法得救,除非尽力改善自己,尽力寻求智慧。

  最后Socrates讲了一个关于地球和灵魂的故事:地球是圆的,很大;有人生活在地球上面的世界,比我们生活的地方纯净优美,“他们也有神圣的林荫路和神庙。真有天神住在那庙里。他们能和天神交往,或是听到天神的语言,或是受到天神的启示,或是看见天神显形。”【86】最深处是地狱(Tartarus)。地下有四条大河:大洋河、苦河(连着苦湖)、火河和冥河(都连着地狱)。人死了,守护神就会把亡灵带去受审。没作过恶的渡过苦河在苦湖里洗练;作恶深重的投入地狱永不出来,也有较轻一点的被地狱抛出,从冥河回到苦湖;德行出众的,不到下界去,上升住到地球的表面上去了。那些经过哲学充分涤罪的人,将没有身体,住到更美好的地方去了。Socrates补充说,“当然,一个稍有头脑的人,决不会把我所形容的都当真。但是我的描述或其他类似的描述真的解释了我们的灵魂及其将来的居所。因为我们有清楚的证据表明灵魂是不朽的,我想这既是合理的意向,又是一种值得冒险的信仰,因为这种冒险是高尚的(No sensible man would insist that these things are as I have described them, but I think it is fitting for a man to risk the belief—for the risk is a noble one—that this, or something like this, is true about our souls and their dwelling places, since the soul is evidently immortal)。”【90】

  最后Socrates就喝毒药服刑死了。

  江绪林2012年7月10日星期二

  《斐多》读后感(四):向死而生

  向死而生的解释——明白了生与死的关系,因而能勇敢地面对死亡,积极地生活,用它来形容苏格拉底,似乎不够精确,死似乎是苏格拉底摆脱肮脏的肉体进而实现灵魂无上的道路。从某种意义上说,苏格拉底及其后数位古希腊哲学家为西方伦理及宗教奠定了基础,就我而言,我从这本书中看到了很多基督教教义,尽管我对其了解不深······可惜这本书是转译的,不知道有没有打折扣,我不是不相信杨绛先生,只是觉得语言在传递过程中其语义要受到一定折损,传递一次折损一次,两次传递自然比一次折损更大。

  我认为本书的价值不止于苏格拉底对死亡的真知灼见,还有一个就是苏格拉底为辩论这一行为创造了典范,当然,这是《理想国》系列的共性,但是今天只说《斐多》,如何在质疑中“步步为营”,使自己的观点为大众接受,如何旁敲侧击引人入胜,辩论不等同于诡辩,在同别人辩论之前先在自己心里说服自己,否则,就不要开口。苏格拉底的大师风范也是很引人注目的,好几次他的观点都看似被推翻了,可是他依旧思路清晰,从根本上解答问题,逻辑很清晰,我这个工科生差之远甚,当别人质疑的时候,难能可贵的是他总是保持微笑,这才叫真正的大师,永远都那么自信慈祥。

  苏格拉底的成功之处在于他善于思考,所以他在当时的大环境中脱颖而出,至今仍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基于当时自然科学的发展落后,所以他对一些事物的猜想在今天看来很有意思,尤其是他对地球的畅想,给我一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感觉,哈哈,开个玩笑,不过诚恳地讲,他能在当时意识到地球是个球已经很前卫了,他能认识到地球四周有相同的力制约着,这恰好吻合了万有引力定律,不过在宇宙中地球所受到最大的力当属太阳了,这个引力作为向心力以使地球绕着太阳公转;他对各种层次的湖泊以及天堂的设想很巧妙,我看是基督教的原型,这些是类比出来的。

  苏格拉底有自己一整套理论,由于他的朋友和学生长期受其影响,所以很多东西比读者理解得透彻,有些地方我是还有些疑问的,尤其是一些抽象的东西,比如化一为二那一部分,大的本质是大,小的本质是小,不能因为一个脑袋说甲比乙高,很多地方他都是化抽象为具体,所以整体来说相较于其他哲学书籍还不难理解,所以很适合把这本书作为哲学入门书来看。

  归纳一下《斐多》中的论点(不够完整,我觉得主要是辩论过程很精彩,苏格拉底循循善诱):1.世间所有相对的事物是彼此转化的,冷暖、软硬、长短、睡醒……所以没有理由不认为生死也是互相转化的;2.人生来就有绝对观念,而绝对观念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譬如绝对的美、绝对的善,这是先天就存在于我们头脑中,我们只是通过学习,将它们回忆起来。认识就是记忆。这是我们出生之前就有的,所以一定有灵魂存在;3.凡要灭亡的东西,都是会分解的,因为它们是由多种物质组成的,而灵魂是绝对的,所以灵魂不灭;4.哲学家追求灵魂的理智和绝对,肉体只会干扰灵魂的追求,死亡是灵魂摆脱肉体。

  灵魂是至高无上的,这不代表所有人的灵魂都纯洁,很多人的灵魂被肉体污染了。 灵魂不是用来和谐的。思考思考,一定要多思考。 灵魂是不朽的。(可是我有一个疑问,既然好的灵魂死后都去了天堂,剩下的都不是十分高尚的要继续转世,这样不就代表世上的人会越来越少了吗?灵魂难道会凭空产生不遵循守恒定律?)

  《斐多》读后感(五):斐多

  斐多是柏拉图对话录之一,记录了苏格拉底在被处死前与斐多、西米等人的对话,主要讲述了死亡、灵魂的一些观点。

  我认为,我们都应该读一些哲学的书,不是哲学系的学者那样研究,而是了解,了解另一种思考方式,或者挑战你之前的思维模式。在读哲学书前,对哲学的印象就是哲学系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无用”系,而慢慢就会发现自己之前错得有多么的离谱。哲学,对于我来说,像是一把钥匙,为我打开了另一扇门,而这一扇门里的世界和我十几年前所接受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其实,我认为哲学是一门科学,只不过和我们现在主流的“科学”的观点不一样,但我认为这两者都是人类对世界探索的学科,两者不过就是不同流派而已。就像苏菲的世界里作者所打的比方一样,我们就是顺着兔子毛往上爬想去看到世界的小东西。我们不是那只大兔子或是最终的掌控者,并不知道什么才是事实,我们现在所认知的只是我们认为的事实而已,所以一切观点都有可能是正确,也有可能是错误。就比如说最初人们坚信地球是平的、坚信地心说,并且把日心说当做是阴谋论,而当日心说被证明后,人们之前所相信的体系被彻底击碎,而这样的经历,谁敢保证之后的某日我们不会经历呢?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但我不反对上帝的可能存在),其实对于本书中灵魂的永续性是不认同的,而且对于苏格拉底的推理过程,我个人是认为其实是有漏洞,并且有些强盗逻辑的嫌疑的。但是我还是对于其在对于灵魂的一系列比喻和对于和旋的修订深感折服。突然发现,理解为什么哲学大家往往对于人生都满怀着敬畏之心,也为哲学对于人性的强大导向作为感到神奇。这是一种信仰,一种敬畏。联系到经济学上,这就是最好的机制,人们无需额外的监督会自觉地做好事,信仰具有社会调节机制。这大概也可以从某一方面来解释,信仰缺失的年代与之前相比,社会问题会多很多,为什么会出现耸人听闻的没有人性的事件,因为没有敬畏之心,而这一点,信仰是一剂良药。

  我是一个不相信完美的人,包括一个人的观点,因为人总是会受到很多限制的,地域、语言、文化、际遇等等,我们没有办法知道所有,所以我们会在一次次论证中找到自己的缺陷,然后反思,然后继续论证,若可持续,这便是一个无限的循环过程。哲学更是如此,因为它是一门探求世界的学科,而对于世界的真实,对于人类来说便是未知(而现在的数学等等之所以有标准答案,是因为这是一门实际上是按人类思维创造规则的学科)。

  书中苏格拉底对于地球的一个观点对我启发很大,他说“我们不觉得自己生活在空间,却自以为在地球的表面上。这就好比生活在海洋深处的人,自以为是在海面上。”的确,我们又怎样确定我们是地球的表面呢?这大概又是我们人类所规定的常识吧。我们的地球也可能是以大气层为表面,就像是还在母鸡肚子里、未生出壳的鸡蛋,它的表面是那层薄薄的膜,而稠密的蛋黄只在它的内部而已。若从物质的角度看,我们所生活的地壳表层和地下与空气层的区别就是物质颗粒组成方式的不同(若抛弃我们人类的固有认识,可以说空气与土壤只是密度不同的物体而已),若说地表层生存着众多生物所以是表层的话也是站不住脚的 ,一空气层里众多的颗粒上附着的也是很多微生物,二这种理论本身有些荒谬,就像水晶球,不能说我们所认知的物体在球里面所以里面才是水晶球的表面。

  而对于书中苏格拉底认知是身前就有的观点也是不能接受的。我认为认知是一个学习过程,一个积累过程,是当细胞生成后,所接受到的一切信息所积累的而成的。即使灵魂存在且是永恒的,其载体的变化,载体间认知巨大的差异又如何解释呢?

  以下几段话很喜欢,做为摘抄记录下来:

  (1)“灵魂独自思考的时候,就进入纯洁、永恒、不朽、不变的境界。这是和它相亲相近的境界。它不再受纠缠而自己做主的时候,就经常停留在这里了。它不再迷迷惘惘地乱跑,它安定不变了,和不变的交融在一起,自己也不变了。灵魂的这种状态就叫智慧。”

  (2)“生和死不是相反相生的吗?”

  “是的”

  “从生产生什么?”

  “死”

  “从死又产生什么呢?”

  “生”

  《斐多》读后感(六):苏子不朽 杨先生走好 及一些东西二圣的区别与影响

  一篇绝妙好辞,苏子的最后一日

  斐多篇是柏拉图对话录之一,是西方关于生死探讨的最古老也最重要的记录;苏格拉底在饮下毒药前的最后谈话,确实从容不迫,甚至满心欢喜。何也?“许多人不懂哲学,无非是学习死,学习处于死的状态”。而苏格拉底学习的结果则是死后是更加快乐不逾矩的世界。显然。苏子是一个二元论者,肉体是沉重污浊,饱受诱惑,欲望扭曲的存在,灵魂则是轻盈纯净,回归本真,永恒不朽的存在。所以死亡对于苏格拉底正是摆脱肉体,走向本真的幸福之路,连亲人、朋友的哭泣都被认为是荒谬的。

  苏格拉底的罪名是教唆青年,误导群众,也就是传播异端思想。这可以说是人类对于理性恐惧的重大事件。苏格拉底完全可以逃脱,却选择了审判而死,这也是西方第一个有记录以来为自己的信念选择死亡的案例。

  就书的内容而言,以我们现代人的观点,会有很多不认同,但是除了生死的辩论外,我们最感兴趣的就是其论证辩论的思路,其逻辑性,严密性所显示的理性之花耀眼夺目。尤其考虑到这是苏格拉底与其朋友2416年前的对话,更是妙不可言。

  东西二圣的区别与影响

  对比历史同期的苏子与孔子,可以说东西双圣各自代表了,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东西文明的特性。苏子讲究的是逻辑,论证,理性。孔子注重礼仪,修为,伦理。记得高中时曾和好友许龙谈起一个问题,为什末中国古代先贤甚少论证宏大却又不失严密的书籍,当时我们除了扼腕感概也不知究竟。其实这个问题可以进一步说成为什末中国的学科为什么只是史学、医学、文学、经学的粗略分类,而西方自三哲始就有逻辑、修辞、形而上、物理、天文、历史/医学的分解?为什么中国山水书画重写意而西方重光影写实?为什莫科技革命出现在西方?..........一个可能解释是需要从价值观的形而上学角度来寻找,毕竟这是贯穿东西两千年的发展轨迹,背后必须有坚忍的价值动力,否则无法各自充分展开2000年之久,创造了不同的辉煌气象。

  苏子与孔子都是入世的,最起码是不厌世的,可在本世的世界观大相径庭,苏子等西哲注重对外部世界的探究,论证,推理以获得经验、知识与智慧;而孔子一派强调自我修行,律己,内省,到了朱子,王阳明更是注重“内心的纯化”(金观涛语)而得到自我的提升。显然,这对东西的文明走向起到关键甚至决定性的道路,上述问题也都有了一个极其简明的解释。当然不但不完整,甚至不正确。

  必须说的是,本书是杨先生在1999年的译作,当时钱先生和女儿都已离世,杨先生选择翻译这个著名的生死对话录可能也是自我的探索。杨先生对于年轻人曾说烦恼的问题,大多都是读书太少而想的太多。自勉。感谢先生的译作带来的读书乐趣。先生走好。

  《斐多》读后感(七):人要思考,常听心灵的感受!

  人就该不停地去思考!思考!思考!无论思考什么最终都会体现到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哲学是什么?就是抽丝剥茧,留下最抽象、最本质的东西。哲学没什么用?不,我觉得哲学是这个世界的统一,无论历史如何前进,哲学都是不变的,是永恒的。

  有些书不是为了什么而读,仅仅是因为想读。《斐多》就是这样的一本书。这本书我不敢说读懂了哪怕百分之一,只是读过之后,会莫名的有“心净”的感觉。对于苏格拉底这样的智者来说,听之话,就会有尊敬之感。人们常说,人无完人、人性本恶、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等等,但是我并不这样认为。“相信”,这个词能做到的都是心中有希望的人,是心中有美好愿景的人。不相信,只是因为自己做不到,自己不是强者,所以他们就否定可能存在的强者。说白了,还是仅仅局限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出不来也不肯出来。

  自从进行完深度思考实践,坦白地说,我竟莫名地感觉到身边很多的人都太世俗,太功利,太庸碌。我自己资质平庸,看不透人生的真谛,也无法对众人讲解,让他们明白。但是我起码知道了要跟着对的人走,要去追求人本身的至真、至善、至美,要发挥人本身的天性,包括怜悯之心、进取之心、纯粹之心等等。

  说到灵魂,就是心灵、思维和精神的综合体。但是我更倾向于它是心灵的东西。因为思维可以固化,精神可以改变,唯有心灵似乎是不受任何限制的。遇到爱情,心会跳动;遇到温情,心会软软的,暖暖的;遇到不平之事,心会不由自主地义愤填膺……我认为现在很多人都在很大程度上忽略了心灵的感受,更注重思想。包括我自己,所以,之后我会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先听听心灵的感受,然后再用自己的逻辑和思维去处理这件事。

  《斐多》读后感(八):哲学家之死——读《斐多》

  读过《斐多》,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其中苏格拉底在已经得知死亡即将到来之时,依然在思考,甚至还有情趣作诗。而其话语间流露出的坦然和欣慰之情,更是令我在开始的时候大吃一惊。读完整篇《斐多》,回味着苏格拉底的思辨和论述,我渐渐开始明白他为什么会对死亡抱有如此非同寻常的态度,并逐渐对这一问题开始有了一些自己的思考。下面我将首先简述苏格拉底能够对死亡抱有如此态度的原因,也就是他对于死亡与灵魂不朽问题所做的论证。

  一、为什么苏格拉底向往死亡?

  苏格拉底在临刑前展开了以死亡、灵魂为中心的论述,这些内容让我明白,他对于死亡的坦然和憧憬,既不是玩世不恭的漠然,也不是难逃一死之时作出的自我安慰,而是在将死亡与灵魂纳入自己的哲学体系后,继续表达的对知识与美德的渴求——而这,也是他终其一生的追求。

  他在对话开始不久便表明自己的态度:“真正的追求哲学,无非是学习死,无非是学习处于死的状态。他既然一辈子只是学习死、学习处于死的状态,一旦他认真学习的死到了眼前,他倒烦恼了,这不是笑话吗?” [ ① ] 为什么他会这样说呢?因为他认为死和追求哲学之间有着深层的共通之处。而对这一问题的论述中的关键步骤就在于对灵魂问题的探讨,这也是本书中苏格拉底论证的核心之处。灵魂,正是本书中苏格拉底在死亡与智慧之间搭建的桥梁。而它之所以能获得如此的地位,是因为苏格拉底认为唯有灵魂才能认识真纯的知识,同时灵魂又是不朽的。

  他认为实质、关于“绝对”的知识不能用肉体感觉获得,只能运用单纯的、绝对的理智来获得。因为他将世界上的东西分为两种,一种是看得见的,一种是看不见的,同时受到巴门尼德的思想影响,书中的苏格拉底认为前者是一直变化的,而后者是不变的。肉体只能感觉到“看得见的东西”,所以如果灵魂凭借肉体的感觉观察世界的话,“它就被肉体带进了变化无定的境界,从此迷失了方向”。 [ ② ] 而实质、“绝对”这些东西在苏格拉底的这种划分下是属于“看不见的东西”,灵魂也是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只能用“看不见的东西”来认识“看不见的东西”,于是肉体在这个过程中只是灵魂的障碍。所以只有依靠灵魂的独立思考,才能“进入纯洁、永恒、不朽、不变的境界”,而灵魂的这样一种状态就叫智慧。 [ ③ ]

  而论证灵魂的不朽颇费了苏格拉底一番口舌。他向他的学生们展示了一幅神奇的图景,在这里灵魂是不朽的,虽然不可见,却比可见的肉体强大得多,在死后也不会消灭,而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死与生相反相成,而我们活着的时候对世界的认识,都来自生前已经有的认识,我们所做的,无非是回忆起这些认识而已。

  在上述对灵魂的种种论述中,苏格拉底将死与追求哲学紧紧结合起来。因为死和追求哲学之间的契合点就在于,死被定义为“灵魂和肉体的分离”,而哲学家们“探索的课题,就是把灵魂和肉体分开,让灵魂脱离肉体”。 [ ④ ] 所以在活着的时候追求哲学,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灵魂尽量脱离肉体,能够摆脱肉体感觉的影响进行独立的思考;而哲学家心目中更加理想的境界,就是能够彻底摆脱肉体的束缚——也就是普通人认为的“死”了。苏格拉底的理论中有着如此的对于死亡的向往,难怪他在临死之前能够气定神闲,坦然面对死神的到来。但是看到这里我们不禁要问的是:苏格拉底如此向往死亡的境界,那么他的整个行为,是否就是一种自杀呢?苏格拉底是否赞成自杀呢?

  二、苏格拉底是自杀吗?

  毫无疑问,苏格拉底是因为“不信神”、“蛊惑青年”等理由被雅典人判处死刑的,又何来他是否系自杀的疑问呢?

  可以作为旁证的是,据说有一个哲学迷在读了《斐多篇》中关于灵魂与不朽的探讨后,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入死后的世界,跳进大海而葬身鱼腹。 [ ⑤ ] 这种主动寻死的意图,完全可以由苏格拉底对死亡的向往中推导出。其实在《申辩篇》中,柏拉图便写道当时在一般人——甚至苏格拉底的弟子——看来,案情并没有发展到令苏格拉底必死无疑的境地,只要苏格拉底肯稍作妥协,免除死刑其实是易如反掌的。但苏格拉底却一一拒绝了这一类的努力和可能。他明知任何对自己的言行表示追悔和改弦易张的承诺都可能为自己赢得生机 , 但他却不肯做任何变通。所以,在很多研究者,包括尼采,都认为,苏格拉底其实是“因信念而选择死亡”。 [ ⑥ ] 由此再联系到他对死亡的向往,很难不让人产生这样的念头,仿佛他在死前会有如此的满足和坦然,是因为这就是他的目的。也就是说,这里的“自杀”意味着苏格拉底是自己求死,甚至是利用了雅典人来达到自己的死的目的。

  但是我支持另一派的观点,即苏格拉底只是平静的面对死亡,并非主动寻死,所以不是自杀。在《斐多》的开篇处我们可以看到,苏格拉底一再表示“不该自杀”、“自杀是不容许的”。 [ ⑦ ] 那么他怎么可能会主动追求死呢?我认为,他并不是主动寻死,应当只是在死亡来临之时平静地接受。而之所以会有貌似寻死的行为,只是因为他活得比一般人更有原则而已。而这种原则来自于思辨,来自于他终生信仰并追求的绝对的善和智慧。

  苏格拉底并不是真的“不信神”,只不过苏格拉底的信仰与雅典的大多数人都不一样罢了。正像他自己说的:“多数人不过是举著太阳神的神杖罢了,神秘主义者只是少数。”按照他的解释,“神秘主义者就是指真正的哲学家”。而他的追求,就是通过思考接近智慧、接近美德,“就是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哲学家”。 [ ⑧ ] 其他人的信仰,多是出于盲从;而苏格拉底的信仰,则是经过了一番思辨。一般人根据感觉认定什么是美德,而苏格拉底一定要通过无穷的追问,形成理性的思路方肯认定——这一点从《斐多》中他的论述里面也可窥见一斑。从而他自己,在这个层面上,正是著名的“洞穴喻”中那个那个挣脱了枷锁的人。

  而同《理想国》中所说的一样,苏格拉底所致力终生的哲学事业,正是寻找“一种灵魂转向的技巧”。 [ ⑨ ] 正是为了让灵魂找到真正的善,他使用“精神助产术”的方式,启迪人们对问题的思考。如果说苏格拉底真的有什么“教唆青年”的做法,那也只是“教唆”他们去反思那些一直被认为是想当然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在缜密的思维面前,往往不堪一击。我觉得从这个方面可以说,苏格拉底作为一个“可以在它本来的地方就其本身看见其本相”的智者,当然他的求知欲可能会将他拉向他所谓的“真实的事物”,离开这个肉体可以感知的世界。 [ ⑩ ] 但是同时,作为一个思维更加深入的智者,他的责任又不仅在于自己的更深入,也在于带领其他人一同认识他所认识的“真相”,就像那个挣脱枷锁的人,又重新回到了洞穴,打算释放他的同伴,“并把他们带到上面去”。 [ ?7?6 ] 在这个层面上,哲学家的任务就在这个世界里,像一种布道者,向往着彼岸的真与善,所以在这个世界里发现同行者。所以哲学家是在为这个世界上的人们服务着,他又怎么会仅仅为了自己所描述的彼岸,而抛下身边的同伴呢?

  反而是不能理解哲学家的大众,害怕会失去眼前的幻影,所以如果他们可以将那些威胁到他们的哲学家逮住杀掉的话,他们一定会这样做的。 [ ?7?7 ] 并非是苏格拉底希望这样了解自己未竟的事业,而是他的事业不得不被大多数人了解。他在《申辩篇》中对自身的陈述,正是对这样一位哲学家最真实形象的写照,只不过洞穴里的囚徒们是受不得这样的真实的。所以他们杀死了苏格拉底。而苏格拉底作为一个哲学家,在这个时候所能做的,就是坦然的接受死亡的来临,更何况在他眼中追求哲学就是“学习死,学习处于死的状态”。所以面对着无法抗拒的死亡,虽然着死亡并不是他自己求得的,他却并不烦恼。

  从苏格拉底的人生和上面的论述中我们也能看出,一个哲学家向往着真理的世界,却必须活在现实的世界;他是为人类而服务的,却又与绝大多数人格格不入;他向往死亡,却不会寻求死亡;他不愿主动走向死亡,但是当死亡来临时又能坦然面对。为什么做一个哲学家,会触发如此之多的矛盾?想来想去,我觉得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哲学家眼中的灵魂与肉体的矛盾。

  三、灵魂与肉体的矛盾

  曾经,我也对哲学家的工作十分不解:既然我们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现实的世界里,为什么哲学家总想要超越它、摆脱它呢?既然肉体和灵魂的结合才是这个世界上我们的状态,又为什么要追求灵魂与肉体的分离呢?我总是觉得,虽然哲学家反复强调着逻辑与思考,一再试图超越感官的限制,但是我们的感官似乎并不像哲学家所说的那样可憎。苏格拉底在《斐多》中热情地描绘了另一个世界的模样,极力申说灵魂脱离肉体后的好处,可是我总是觉得既然肉体存在于这个世界,就一定有它的存在的意义。它的存在,以及它与灵魂的结合,未必是像哲学家极力想要摆脱的那样,完全是作为阻碍的存在。

  然而我逐渐转变了这种思路,是因为我开始注意到,其实并没有什么哲学家否认肉体的存在,以及肉体的快乐。我之前的想法似乎颠倒了人的认识的发展顺序:人们不是首先能够看到灵魂的,而是首先看到了他的肉体。虽然哲学家可以对之投以鄙视的目光,甚至厌恶乃至否认,但是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是他们永远逃不开的——比如肉体,比如作为常识而存在的世界。

  我们首先看到了这个世界存在,然后我们便觉得这个存在的世界是存在的。大多数人都在这里止步了,他们的思考浅尝辄止。无论这是个怎样的世界,他们都只是在这个世界里活着。他们觉得所有需要关心的事情,就在他们的足迹所能踏过的这个世界之内。他们会有很多疑问,但是在这些疑问背后,又似乎总有一些东西是不能提问题的。在这些方面提问题会给自己制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在这些方面上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和身边的其他人保持一致。这样他们既不会在和同样这样做的人们的交往中遇到障碍,又有可能在这个被想当然为真实的世界中获得这其中多数人都崇尚的东西。

  但是哲学家不一样,他们所生活和思考着的世界不仅仅是他的足迹所到之处——他们可以用思维到达更遥远的境地。他们对这个世界有着真正的疑问,并且以解决这些疑问作为自己的任务。他们的思考没有禁区,他们锋利的思维经常指向普通人作为常识而相信而不再思考的地方——苏格拉底对于“正义”等概念的提问,就每每让其他人哑口无言。因为在这些方面,一般人只是要一个回答,而哲学家试图做出一个回答。如果说哲学家动摇了这个世界,那也是因为他比一般人更希望了解这个世界,而不是因为他抛弃了这个世界——他所抛弃的,只是一般人留下作为常识的东西。正是因为这样,许多被人们认为天经地义的事情,在哲学家眼中都变得值得怀疑起来。从而他们看到的世界,不再是我们一般人眼中的世界。因为我们只用眼睛来看世界,而他们可以用思维来看世界。

  在这个层面上来看灵魂与肉体的问题,似乎这就不再是一个问题了。因为所有人,包括我们的哲学家,无不生活在这个肉体的世界里,也都对肉体的快乐有着充分的认识。不同之处在于,一般人只要享用这个肉体就足够了,而哲学家绝不肯放弃对肉体进行更深的思考。正是这种深入肉体之中的思考,让他们发现了灵魂。绝不是哲学家太看重灵魂,而是普通人太过忽视灵魂。普通人即使谈到“灵魂”也只是把它作为一个同“肉体”一样的常识。很多时候,这些所谓的“灵魂”,只是肉体之内复制的另一重肉体而已。而哲学家之所以不是卑贱的江湖骗子,而是真正的神秘主义者,其原因就在于他们所说的灵魂,与肉体有着决然的区别。灵魂是他们发现更深层的真理的工具,而其本身可能就是这真理中的一环、他们用灵魂这个概念来提示人们思考的必要性,启迪人们认识世界的更深层。可以说,灵魂为他们在这个世界的生活平添了新的意义,让他们在只能看到想到肉体的人群中独树一帜。他们在肉体的世界中向往着灵魂,就像在常识的海洋中独守一座智慧的孤岛,在这里为盲目的水手们点亮一盏灯塔,同时给那些渴望寻觅陆地的人们一些慰藉。

  可以说哲学家就是这样的人,他们的肉体似乎与我们活在同一个世界中,但是他们的精神却可能活在与我们完全不同的世界里。还记得康德那不朽的名言:“有两样东西,我们愈经常愈持久地加以思索,它们就愈使心灵充满日新月异、有加无已的景仰和敬畏:在我之上的星空和居我心中的道德法则。” [ ?7?8 ] 宇宙的边缘、思维的深处,这二者似乎被一种神奇的桥梁连结在一起。然而那里却不是一般人的足迹所能涉及之处,只有哲学家才能带领我们走上那些道路——在那里,可能正有着对于这个世界中最终极的问题的回答。

  [ ① ] 柏拉图:《斐多:柏拉图对话录》,杨绛译,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 2009 年,第 23 页。

  [ ② ] 柏拉图:《斐多》,第 85 页。

  [ ③ ] 柏拉图:《斐多》,第 85 页。

  [ ④ ] 柏拉图:《斐多》,第 25 、 35 页。

  [ ⑤ ] 赵军龙:《 < 斐多 > 与 < 斐德罗 > 中的 “φα p μακ ov ” 及苏格拉底问题》,硕士学位论文,第 6 页。

  [ ⑥ ] 莫芝宜佳:《杨绛先生译柏拉图 < 斐多 > 序言》,史仁仲译,见柏拉图:《斐多》,第 1 页。

  [ ⑦ ] 柏拉图:《斐多》,第 13 页。

  [ ⑧ ] 柏拉图:《斐多》,第 41 页。

  [ ⑨ ] 柏拉图:《理想国》,郭斌和、张竹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1986 年,第 287 页。

  [ ⑩ ] 柏拉图:《理想国》,第 283 页。

  [ ?7?6 ] 柏拉图:《理想国》,第 284 页。

  [ ?7?7 ] 柏拉图:《理想国》,第 285 页。

  [ ?7?8 ] 康德:《实践理性批判》,韩水法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1999 年,第 177 页。

  《斐多》读后感(九):邢卫科:仰望苏格拉底

  文/邢卫科

  那人拿着一杯配置好的毒药。苏格拉底见了他说:“哎,我的朋友,你是内行,教我怎么喝。”那人说:“很简单,把毒药喝下去,你就满地走,直走到你腿里觉得重了,你就躺下,毒性自己会发作。”

  那人说着就把杯子交给苏格拉底。他接过了杯子。伊奇啊,他非常安详,手也不抖,脸色也不变。他抬眼像他惯常的模样大睁着眼看着那人说:“我想倒出一点来行个祭奠礼,行吗?”那人说:“苏格拉底,我们配置的毒药只够你喝的。”苏格拉底说:“我懂。不过我总该向天神们祈祷一番,求我离开人世后一切幸运。我做过这番祷告了,希望能够如愿。”他说完把杯子举到嘴边,高高兴兴、安安静静地干了杯。我们大多数人原先还能忍住眼泪,这时看他一口口地喝,把毒药喝尽,我们再也忍耐不住了。……他走着走着,后来他说腿重了,就脸朝天躺下,因为陪侍着他的人叫他这样躺的。掌管他毒药的那人双手按着他,过一会儿又观察他的脚和腿,然后又使劲捏他的脚,问有没有感觉;他说“没有”;然后又捏他的大腿,一路捏上去,让我们知道他正渐渐僵冷。那人再又摸摸他,说冷到心脏,他就去了。这时候他已经冷到肚子和大腿交接的地方,他把已经蒙上的脸又露出来说(这是他临终的话):“克里,咱们该向医药神祭献一只公鸡。去买一只,别疏忽。”……过一会儿他动了一下,陪侍他的人揭开他脸上盖的东西,他的眼睛已经定了。克里看见他眼睛定了,就为他闭上嘴、闭上眼睛。

  ——《柏拉图对话录之斐多篇》,杨绛译

  这是柏拉图记述老师饮鸩去世的段落,你看,苏格拉底面对死亡的神态是多么平静,他说人最好是在安静中死,然而因为平静才迸发出巨大的人格魅力,他的理性与意志,他的智慧与信仰,决定了即使灾厄猝临、死神灭顶,苏格拉底也绝不会痛哭哀号。你看,他临终的话竟然是请自己的老友克力同买只公鸡向医药神献祭,他不愿疏忽希腊人的传统信仰,这么一个笃敬神明的人被判处的罪名之一却是慢神。

  苏格拉底之死和耶稣之死,为西方文明打下了两个基本色调。历史不能假设,苏格拉底本可保全一命,而他终于选择从容赴死,他坚信灵魂不灭。古来圣贤皆寂寞,后世感喟探讨苏格拉底之死的学人读者不可胜数,想来,九泉之下这位圣贤当不会寂寞了吧。

  柏拉图一众弟子眼睁睁地看着老师离世却无能为力,他或许一开始也不理解老师对生命的决绝态度,但他根本无暇细想,他觉得老师之死对自己心灵的震撼太强烈,于是决定把脑海中有关老师的记忆悉数记录在册,以传后世,写苏格拉底就需要使用某种文学表达方式,那么用哪种呢?他想到用充满戏剧性的对话来描述,这样可以还原苏格拉底在世时的真实行状,又可以彰显苏格拉底的雄辩之才,当真再妥帖不过。

  于是,我们这些后辈才有幸读到了柏拉图的《游叙弗伦》、《苏格拉底的申辩》、《克力同》以及《斐多》,也有中译本将这四篇统译为《苏格拉底之死》。苏格拉底另外一位著名弟子色诺芬著有《回忆苏格拉底》,这也是读者研究苏格拉底不可不读的名作。

  不少中译本扉页上印有苏格拉底头像图片,读者每每翻到,不免联想到我国的圣人孔子,孔子是何模样呢?《史记》记载孔子“生而首上圩顶”,即头顶骨中间低而四边高,成年后“长九尺六寸”,按照周尺换算,孔子身高约一米九左右。《孔丛子》说他“河目隆颡”,即长眼高额。如果按照这些典籍的描述,孔子的颜值确乎不高,当然,我们不能苛求孔老夫子的长相,正如我们不能苛求吴彦祖学富五车。

  苏格拉底又是怎生模样呢?尼采直言苏格拉底长相极丑,这话说得太过刻薄,阿兰▪德波顿在代表作《哲学的慰藉》里也曾写过他的相貌,原文是这样的:“他身材矮小,大胡子、秃顶、走起路来步子奇怪地摇晃,他那张脸被熟人打过各种比方:螃蟹、猩猩或者怪物,他扁鼻子、大嘴,杂乱的眉毛下一双鼓出的肿泡眼。”

  所以,我们只需研究圣贤的学问就好了,他们都是最善良、最智慧、最正直的人。2000多年后,法国的达维特作了一幅油画《苏格拉底之死》,当然,画中的苏格拉底完全不是德波顿描述的那种样子。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孔子,一千个苏格拉底,虽则如此,他们的精神品格却为不同地域、不同民族、不同文明的人所共同仰望,时过境迁,他们永远被人们所铭记。

  苏格拉底上法庭准备受审前,在走廊上恰逢游叙弗伦,其时游叙弗伦正状告他的父亲涉嫌杀人,事情原委大概是,他家一个仆人杀死了另一个仆人,游叙弗伦父亲命人将凶手缚住,投入沟中,然后遣人赴雅典请求神的旨意应如何处置凶手,但使者返回之前凶手竟死于冻馁。

  由此事生发,苏格拉底趁便向游叙弗伦讨教对神虔敬与亵慢的性质如何,因苏格拉底被人指控慢神,他想廓清敬神与慢神的本质,以便向原告辩驳。苏格拉底想要关于虔敬的界说,起初对游氏的回答不以为然。

  两人相互论辩,演绎归纳,虔敬的定义渐渐由神所喜者变为正当的事之事神的部分,再变为祈祷与献祭的知识,再由此转为人神的交易,再转为人对神的崇敬赞美,最后变为神所视为珍贵者。苏格拉底心有不甘,欲继续追问,游叙弗伦却匆匆脱身走了。

  自视甚高的游氏狼狈而去,自不消说,然而我们从两人的切磋往来中读出了苏格拉底求知的逻辑与精神,因虔敬而生发出的伦理学问题历来被津津乐道,我认为,苏格拉底的伟大正在于斯。

  希腊历史上惊心动魄的一幕马上就要上演,那就是苏格拉底在法庭上的申辩。三位原告极尽罗织构陷之能事,指控苏氏慢神且蛊惑青年,认为他是智者一流,其实并非如此,苏格拉底一不收费授徒,二不设科讲授,三不巡游卖技,四不担责学业,他在市井间的高谈阔论目的只在和人们追求智慧,探索真理,全然无智者的表征。

  那日法庭上的气氛令人窒息。出席的审判官共计五百零一人,审理程序分别为:原告提出讼词;被告辩护,审判官投票表决有罪无罪;原告提议应如何量刑并道明理由,然后被告提议所愿受的较轻刑罚并道明理由,按惯例,被告的妻子及亲属出来哀求审判官从轻发落,最后由审判官投票决定应从两者提议中选何种处罚。结果,审判官以281票对220票表决苏格拉底有罪,判处苏格拉底死刑。

  不少人误以为判处他死刑,所以他才无奈饮鸩而亡,其实他本可免死,譬如审理前逃亡境外,只是要饱尝背井离乡的苦涩;譬如辩护时态度和气,多说悔改的话,或追述昔日战功,请求将功折罪;再比如自认充分罚款或在狱中行贿狱吏,设法逃亡。

  可苏格拉底的性情如此刚烈,不给原告和审判官一个台阶下,严群先生曾如此评述苏格拉底:“苏氏这种行为纯出于烈士气概,烈士之所以为烈士,就是临难之际,生路排在面前,只要稍屈,尽可免死,然而烈士宁死不屈。”苏氏不惧威权,不肯屈从,他只尊奉心中的道德律令、良知正义。

  苏格拉底反驳迈雷托士的片段尤为精彩。你说我有意蛊惑青年,人人晓得近墨者黑,我把自己接近的人引诱坏了,岂不等于自身受害?世上没有这种人,那么,即使我蛊惑青年,也是无意的过错,法律对无意的过错不治罪,只是警戒一番。你说我不信国教,引进新神,另一方面又把我与自然哲学家混为一谈,批评我是无神论者,无神论者任何神都不信,你说我引进新神,岂不是自相矛盾?迈雷托士被反驳得哑口无言,苏格拉底的雄辩才能可见一斑。

  几位原告平日就受过苏氏批评,一直怀恨在心,企图伺机报复,这次控告即是报复的手段。苏氏心知肚明,但仍不疾言厉色,他和平日一样,一步步向人请教,通过辩论逻辑,让对手自暴瑕疵,这就是他的风度和修养,苏氏心中的大道也是一以贯之的。

  面对莫须有的罪名,苏氏镇静自若,从容以对,他为自己的那句名言“唯有理智最为可贵”作了最好的注脚。如果说言必称希腊的话,那么言希腊则必称苏格拉底,这个怪老头对古希腊乃至整个西方文明的影响太深了,他的死令整个巴尔干半岛为之一颤。我们不必将其视为偶像或雕像,他像一把烈焰熊熊的火炬,带着无数人走出幽暗的人性深渊。

  苏氏被判处死刑后,缓刑一个月监候处决。为何缓刑呢?因为雅典人年年要到得洛斯去朝圣,按照雅典法律,出使得洛斯的船往返期间,城里应该是圣洁的,所以不得处决死囚。出使的船是在苏格拉底受审的前一天启程的,因此他在监狱里待了很久才被处死。

  克力同这次来狱中探望苏格拉底,是来劝他尽早逃监,苏氏则答复无论从个人道德上还是公民责任上,都不能以怨报怨,以个人得失毁损国家威信和尊严。苏氏还提到他会恪守契约精神,他强调公民对国家有履行契约的责任,他在法庭上服从判决结果,这表示他与法律订了约,订约后转瞬背约,他觉得很荒谬。克力同无可奈何,直到那日亲眼目睹老友服毒谢世。

  苏格拉底在光明与黑暗、正义与邪恶、文明与暴戾的淬炼中赢得了永生。他说,未经省察的人生没有价值。他在无数次的省察中领略了理智、虔诚、信仰、契约的妙谛,他先觉醒了,然后叫醒无数沉沉酣睡的人,人人揉揉眼睛,看到一个须发皓然、神色凝重的老人,他淡淡一笑,飘然远去。这个老人,我们将永远仰望他。

  《斐多》读后感(十):学习死亡

  从我们刚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遇见了死亡。小的时候,看到身边的小动物植物死亡;长大一些,听说了人的死亡;再长大,会遇到死亡降临在身边的人上,它是人类离不开躲不掉的必然事件。死了以后的事情,我们一无所知,因此人们常常感到恐惧,人类对死亡的探索也从未停止过。《斐多篇》几乎整篇都是对于死亡的讨论。它对于西方世界的影响几乎没有一本著作可以与之媲美。尽管在现代看来,苏格拉底的某些论证是站不住脚的,但是仍具有启发意义,尤其是,不同的死亡观会造就不同的活法,这样对死亡的认识就显得尤其重要。这篇文章将会从苏格拉底的观点出发,将之与一些其他哲学家的观点做比较,并且探讨我对于死亡的认识。

  苏格拉底认为:真正的追求哲学,无非是学习死,学习处于死的状态。他说:“我们认为真正的哲学家,唯独真正的哲学家,经常是最急切地要解脱灵魂。他们探索的课题,就是把灵魂和肉体分开,让灵魂脱离肉体,你说不是吗?” 这个观点和古罗马哲学家西塞罗的思想十分类似,西塞罗认为探讨与静观可以说是让灵魂脱离肉体而独自行动,有点像是在摹拟死亡。他们认为思考、追求智慧这个行为是超越肉体的,是灵魂的单独行为,肉体的参与只会阻碍我们追求智慧,因此哲学家应该对灵魂与肉体的分离——死亡感到喜悦,不是害怕。这一套思想是建立在一个基本假定上的,包含了几个重要的观点。

  思考是灵魂的单独行为,这是基础的假定。“我们经常说,灵魂凭肉体来观察的时候,——凭肉体也就是凭肉体的视觉、听觉等种种感觉呀——这时候灵魂依靠的只是这种种感觉了,所以它就被肉体带进了变化无定的境界,就此迷失了方向,糊里糊涂、昏昏沉沉的像个醉汉了。”,“可是,灵魂独自思考的时候,就进入纯洁、永恒、不朽、不变的境界。这是和它相亲相近的境界。它不受纠缠而自己做主的时候,就经常停留在这里了。它不再迷迷惘惘地乱跑,它安定不变了,和不变的交融在一起,自己也不变了。灵魂的这种状态就叫智慧。”这一个假定并没有经过论证,似乎是苏格拉底和他的朋友们公认的道理。

  观点一,肉体是妨碍灵魂追求智慧的。这个观点包含两个方面。首先,人活着的时候,肉体的欲望——对食、色、权、财之欲会诱惑人们,使他们在活着的时候去追求这些欲望,而无心投入对智慧的追求。“再加肉体使我们充满了热情、欲望、惧怕,各种胡思乱想和蒙昧,较我们连思想的功夫都没有了。”,“热爱知识的人开始受哲学领导的时候,看到自己的灵魂完全是焊接在肉体上的。他要寻找真是,却不能自由观看,只能透过肉体来看,好比从监狱的栅栏里张望。他这个灵魂正沉溺在极端的愚昧里。”其次,人死了以后,对肉体的留恋阻碍灵魂上升到智慧之国。“和肉体同类的东西是烦人的、沉重的、尘俗的、也看得见的。灵魂掺和了肉体就给肉体镇住了,又给拖着回到这个看得见的世界来。因为这种灵魂害怕看不见的东西,怕那另一个世界。据说这种灵魂在陵墓和坟堆里徘徊,有人在那种地方看见过灵魂的影子。那些灵魂脱离肉体的时候不纯洁,还带着肉体的性质,所以显形了。”,“每一种快乐或痛苦就像钉子似的把灵魂和肉体钉上又铆上,使灵魂带上了躯体。因此,凡是肉体认为真实的,灵魂也认为真实。灵魂和肉体有了相同的信念和喜好,就不由自主,也和肉体有同样的习惯、同样的生活方法了。这个灵魂到另一个世界上去的时候,绝不会纯洁。它永远带着肉体的污染。它马上又投胎转生,就像撒下的种子,生出来还是这么一个不干净的灵魂。”

  观点二,灵魂可以脱离肉体单独存在。这是整个篇章中最重要的观点,西米和齐贝都对此提出了疑问,苏格拉底也着重论证了这一个观点。他从不同的方面进行了论证。一方面,他诉诸于orphic教义,即新生的人的灵魂,是由死去的人的灵魂转世的。他将生死这对相反的概念与自然界中其他相反的概念(冷暖、长短、睡醒等)做类比,得出了从生中产生死,从死又产生生,从而论证灵魂转世一说。“生和死既是相反的两件事,生和死之间的变化,也无非是变过来又变过去呀!生和死不就是相反相生的吗?” 他还运用反证法来说明:“假如有生命的东西都得死,死了永远是死的,那么,到末了,一切东西不全都死了,再没有活的了吗?因为活的东西假如不是从死里回生,而由别处受生,活得都得死,到头来,世上一切东西不都给死吞没了吗?能逃避这个结局吗?”另一方面,他从人具有抽象的观念来说明:我们在生前就有了抽象的概念——绝对的相等、绝对的美、绝对的善。这些绝对观念在现实中不存在,它们都是灵魂的认识(记忆),因此灵魂是存在的。“美、善以及这类本质都是有的,而我们由感觉接触到美的、善的或这类东西的时候,总觉得是以前已经认识的,并且总把当前的感觉去和曾经有过的认识比较,这不就证明我们早就有了这等抽象的概念吗?这不就证明我们的灵魂在我们出生之前早就存在了吗?”把以上的轮回说和回忆说结合起来,苏格拉底就证明了灵魂在出生之前和死亡之后都存在。“因为灵魂在出生前已经存在了,而灵魂再出生只能从死亡里出生;灵魂既然还得重新生出来,它在人死之后,不是必定还继续存在吗?”

  在这样的死亡观下,苏格拉底面对死亡的态度便可以被理解了。他没有向普通人一样感到恐惧,想方设法逃离死亡(即便他有条件逃到别的城邦,甚至仅仅改一下措辞就能够得以脱身),反而是欣然服刑。因为苏格拉底认为他作为一个终身爱好智慧的哲学家,他的灵魂将在死后到善良智慧的天神那里去,脱离愚昧沉重的肉体更好地存在。“一个真心热爱智慧的人,而且深信只有到了那个世界上才能找到智慧,他临死会悲伤吗?”苏格拉底这样说过。

  更进一步来看,死亡观不仅仅决定着苏格拉底赴死地态度,也影响着他活着时候的状态——为了保持灵魂的纯洁,哲学家活着的时候必须抵制肉体的诱惑,一心追求真知真理。“惟独爱好智慧的哲学家,死后灵魂纯洁,才可以和天神交往。亲爱的西米和齐贝呀,真心爱智慧的人,就为这个缘故,可知一切肉体的欲望;他坚决抵制,绝不投降。别的人也克制肉体的欲望。许多爱财的人是因为怕穷,怕败了家产。爱体面、爱权力的人是因为怕干了坏事没脸见人,声名扫地。可是爱智慧的哲学家和他们都不同。”他还说了具体应该怎么做:“哲学家的灵魂相信它应当摒绝欢乐和痛苦的情感,在平静中生存;应当追随理智,永远跟着理智走。它认识到什么是真实而神圣的,就单把这个作为自己的粮食。这是认识,不是什么意见或主张。它深信人活在世上的时候,它就该这样活着;到人死的时候,它就跑到和自己又亲切又合适的境界去,不受人间疾苦的困扰了。”

  苏格拉底的这一套理论看似很完整,每一个观点也能很好的自圆其说,可是他的所有论证都是基于一个最基本的假定,即思考是灵魂的单独行为。这也意味着灵魂和肉体是两个可以分割的部分。对于这一个假定,苏格拉底没有进行论证,似乎是他们当时所相信的“公理”。但是,这个假定存在问题。诚然,仅仅思考这个过程不需要肉体感觉的参与,并且有些肉体感官是具有欺骗性的,比如我们看到的电影画面是连续运动的,然而其实它只是一帧一帧快速变化的静止画面。可是 ,如果没有肉体的感觉,我们依靠什么来认识世界呢?即便是想像力,也是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才能有所发挥。科学可谓人类的智慧,但是无论现代还是古代的科学,都是建立在对自然界的观察而发展的。尤其是现代科学,在理论(思考)的基础上必须要有实验来进行验证,让我们能够凭肉体的感官观察到理论上得到的结论,才能检验理论的正确性。因此我认为,脱离肉体感觉的灵魂能够很好的思考这个假定是存疑的。

  对于肉体和灵魂的关系,从古至今,不同哲学家持有不同观点。苏格拉底认为灵魂是显然高于肉体的,且在肉体死亡后会继续存在:“在灵肉结合的时候,灵魂是主人,而肉体是仆人。肉体自然是很快就会分解,灵魂却完全不可分解”。亚里士多德继承了部分柏拉图和苏格拉底的思想,认为灵魂赋予身体以形式,身体是质料而居于灵魂之下,但是在他的灵魂说中,灵魂已不再像苏格拉底认为的那样能够离开身体而单独存在。在近代,笛卡尔是相信灵肉可分的,只不过灵魂在他这里被表述为了精神,他认为所有外在的物体性的东西都是不可靠,值得怀疑的,只有精神性的“我思”具有直观的明证性。然而,也有哲学流派否认灵魂的至高性。最有代表性的是近代的经验主义,英国哲学家洛克在《人类理解论》中批评了宣称人生下便带有内在思想的哲学理论,他主张人所经历过的感觉和经验才是思想的主要来源。进一步强调物质重要性的是当代最有影响力的哲学家马克思,他强调物质第一性,指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批判唯心主义的虚无缥缈。马克思的哲学观点也是最契合当代人思想的。我们所有的知识和认识都是通过肉体接受现实世界的事物,再经过大脑加工所得到的,大脑的加工过程无非是将具体的东西抽象化,分类整理,或者进行一些逻辑演算,比如归纳和演绎。不是从实际存在的事物中得到的想法我们一般将之称为主观臆想,是站不住脚的。

  由于苏格拉底的基本假定是不可靠的,他的后面的观点便也不能得到很好的支持。因此我不会像苏格拉底那般抱有信念:死了以后灵魂是有可能去极乐世界的。并且为了能够让死后的灵魂得以幸福而放弃肉体的快乐。然而,这个篇章确实有具有启迪作用。比如苏格拉底对于人性观察的透彻:“勇士面临死亡的时候并不怕惧,他们是怕遭受更坏的坏事吧?那么,除了哲学家,一般人的勇敢都是处于害怕。可是,勇敢处于怕惧和懦怯是荒谬的。”勇士不怕惧死亡,是因为他们害怕自己守护的东西被破坏,诚然他们并非无所畏惧。“他们那可笑的节制,无非因为怕错失了自己贪图的享乐。他们放弃某些享乐,因为他们贪图着另一种享乐,身不由己呢。”这确实是我们的生活状态——做很多自己并不喜欢做的事情,自我约束,是为了达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目的。苏格拉底的这一段论述让我对自身进行了反思,也让我开始对自己叩问内心的欲求到底是什么。“哲学呢,让人明了,灵魂受监禁是为了肉欲,所以监禁它的主要帮手正是囚徒自己;这一点是最可怕的事。”尽管不同意灵肉分离说,但是我们的肉欲有时候是会蛊惑我们的心智。人的贪念、自私往往具有极为强大的破坏作用,对人类社会能够造成巨大的伤害,尽管我认为肉欲本身也是一种精神力量,与智慧美德相抗衡。“所以他的灵魂,尽量超脱欢乐、肉欲、忧虑、怕惧等等。他看到一个人如有强力的欢乐、或怕惧、或忧虑、或肉欲,这人就受害不浅了。一般人受到的害处,无非为了满足肉欲而得了病或破了财;他收到的害处却是最大最凶的,而自己还没有理会。”这段话我认为即便在当下,也是具有指引意义的,现代人追求自制力,其实就是苏格拉底所说的超脱欢乐、肉欲、忧虑、怕惧等等。

  除了苏格拉底的死亡观这一大主题之外,《斐多》另一方面展示了古希腊哲学家们的逻辑严谨,思考深度和才识渊博。毕竟,哲学是爱智慧,学习哲学是为了去追求真理,思索自己的人生。 每个人的生活背景,思考方式不同,因此人们都有不同的哲学信仰。而我更愿意追随另一位和苏格拉底说过类似的话的哲学家——蒙田的思想。他曾说过:“探讨哲学就是学习死亡。”可是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和苏格拉底截然不同。蒙田认为,死亡无处不在,你永远无法知道你是否能够活到明天,即便是年轻人,也会因为意外事故而突然离世。因此,他所谓的学习死亡,是要我们学习接受死亡,接受死亡就在我们身边,我们眼前。这样,我们才会更加珍惜眼前的时光,更加努力去追求快乐,使短暂的生命过得丰盈饱满。蒙田的哲学引导我们认真面对生活,坦然迎接死亡。正如贺拉斯的诗所写的那样:照亮你的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赞美他带来的恩惠于意外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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