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说我是个怪物”
说好去离婚,民政厅天天开着,就他决定要去的前一天,全市地震了,震源还在民政厅下面,整个民政厅一片狼藉。
第二次他要和我离婚的时候,恰好赶上禽流感,民政厅门口都是量体温了,一量他38.1度,说什么都要打120送走这个瘟神。
第三次他不说和我离婚,偷偷带我去了民政厅,等排队什么都好了,才偷偷摸摸拿出两个人的身份证,和对方说要离婚。
那柜台的小姑娘看我们俩的眼神和看潘金莲和西门庆差不多,哪有合法夫妻这么偷偷摸摸离婚的,她几次看了看我们身份证,再三和我们确认我们没有什么孪生兄弟姐妹,打了几个电话后,才决定给我们换证。
岑寂拿到证之后宝贝地揣进自己兜里,我随便放进包里,等和他一起出去的时候,一看门口那辆车,上头塞满了小广告,等厘清小广告又看到了上面的罚单。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他说:“岑寂,你改天去拜拜,虽说封建迷信不推荐,可你这一举一动早就超过了人类能解释的范畴,属于神学了。”
我朝他摆了摆手,随后说:“别了,您还是去找您的真命天女。”
岑寂二话不说,连虚伪的客套都不伪装一下,车屁股一动就跑远了,可怜我这前妻,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祭奠了一下我们逝去的感情。
阿雯听说我们终于离婚了,她在电话里开玩笑地说:“这是感动了月老亲自替你们解开真爱之绳啊,今晚你可要好好出来庆祝你偷渡欧洲,摆脱非酋了。”
我叹了口气说:“不行啊,阿雯。”
对方警惕道:“难不成岑寂那不要脸的还利用自己的身份给你留了一堆麻烦?”
“情场失意,必定商场得意啊亲。”我笑道,“当然是手头有大笔生意要做。”
“你还真是好命。”阿雯真情实感说,“你嫁给岑寂那五年应该已经耗光了你这辈子所有的晦气,接下来必定是青云直上,手掌奶狗,笑傲人生。”
我附和了几句就挂了电话,随手打了辆车。
接单的是个大奔司机,年纪二十上下,看上去嫩得很,他嘴里还咬着糖,见我一个人从民政厅上车有些好笑,他自来熟地问:“是来离婚的呀?”
我应了一声,他见我不接话来劲了,以自己二十岁的低龄想要作为一个过来人安慰我:“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个蹄子过去,总有下一个肘子等着你。”
我听他的话就觉得好笑,看着他问:“你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小小年纪不在学校读书,开什么滴滴啊?”
那小年轻愁眉苦脸看向我长叹了口气说:“欠了钱,这不没课就开滴滴拉客赚钱抵债吗?”
我摸了摸后座的真皮坐垫,打心底建议:“我觉得你不如卖了这车,还债更快一些。”
小年轻一听抱紧了方向盘说:“你可别打我老婆的主意,我和我的老婆这辈子都不会分别,她报废了,我都要拖着她的残骸进车库。”
听完我就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下车的时候给对方多打了五十的小费,小年轻眼睛一亮,磨磨蹭蹭走到我身边问:“姐,我能加你微信吗?”
我低头从包里翻公司证件,一边问:“刚刚转账失败了吗?”
那小年轻红着脸说:“就……就觉得你好看。”
我回办公室的时候,阿雯正拿着手机笑,身子一抖一抖像是被电击了一样。
“看什么呢?”
“可太逗了,这年头还有这么老土的要微信的办法。”阿雯说着把手机亮给我看,“你看看。”
今日热播的一部偶像剧,女主角拦住男主角,红着脸磨磨蹭蹭问他要微信号,就是坦荡荡地觉得男主比较帅。
我觉得那小年轻可能也看了这种单刀直入,脑子缺钙的剧。
阿雯收了手机,朝我动了动眉毛,“楼下那大奔谁的啊?我可不记得岑寂买过那种骚里骚气的车子。”
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随手打的滴滴。”
“人家打滴滴都是大众,齐瑞,你随手就是个大奔。”阿雯啧啧道,“一定是那种大腹便便,油腻龌龊的中年男子,顶着地中海,啤酒肚外爱马仕,衣领竖起。”
我拿起手机,打开了小年轻的朋友圈递给她,同情道:“人家年芳二八,名校大学生,家境殷实,开车纯属饭后娱乐活动。”
阿雯表演了一个当场嫉妒爆炸。
小年轻姓秦,单字一个北。
加了微信一天三次准时问候早中晚饭,比我妈还贴心,我亲切赐名“秦唠唠”,叫得快一点就成了“姥姥”。
秦北乐此不彼,姐也不叫了,连名带姓喊我。
阿雯和第一百零八个单身优质男士结束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相亲开场后,十万火急地喊我救场,我二话不说,从办公室捞起自己的包,对着镜子霸气地涂了迪奥999,踩着八厘米高跟,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兴冲冲地朝着战场走去,我倒要看看又是什么极品男。
阿雯这次相亲的地方在一个清吧,氛围暧昧,打光柔和,连歌手都唱着藕断丝连的小甜歌,恨不得让在场单身男女一步到位。
我还没推门,就听见吧台那一圈传来争吵声,仔细一看,正是我那倒霉的前夫被人用酒泼了满脸,正艰难地擦着脸,再看看他对面一脸菜色的调酒师,我大抵明白又是非酋发功了。
正当我打算上前安慰他,只见远远走来一位女士,那女士好声好气地和调酒师讲道理,要赔偿,另一方面从价格不菲的挎包里拿出一块小方巾,替岑寂擦脸。
这温柔的动作,心疼的神色,充满爱意的眼神,我小心地收回了原本踏出的脚。
阿雯悄悄潜伏到我身边,看着眼前的一幕,她摇了摇头,随后说:“战况惨烈啊,湘南小姐有何感想?”
我转头看了她一眼,“说明人家青梅竹马,干柴烈火,和我这前妻有什么关系。”
阿雯笑嘻嘻上前来说:“难怪岑寂冒着和天作对的危险和你离婚了,原来是那位回来了,急着给对方留坑。”
岑寂、我、阿雯和那位优雅的陈贝贝小姐都是一个大学毕业的,岑寂倒霉到人尽皆知,期末考试答卷被狗叼走,实验数据被风打翻,就连去参加个游泳考试都差点淹死在一米八的泳池里,还是救生员站在池底把他捞上来的。
陈贝贝和岑寂是自小长大的关系,自然熟得很,我和阿雯是她的室友,吃了几次饭后也熟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岑寂就开始猛追我,陈贝贝还给他出主意,等岑寂追到了,陈贝贝又是真心祝福,又是忙着给我们策划婚后旅行。
阿雯悄悄对我说,在我们结婚那天,还有不识相的宾客以为陈贝贝才是女主人,还奇怪怎么到了戒指互换环节,新娘还换了人。
阿雯向来看不上陈贝贝的做派,一直暗地里和我吐槽她,现在我和岑寂分开了,她明里暗里也在朋友圈替我喊了几次委屈。
“阿雯怎么来这儿了?”一个男人走到阿雯身侧看着她,同时好奇地抬头打量着我,“这位是……”
阿雯视死如归地抱着我,闭着眼睛说:“李先生,不是我不想和你相亲,是臣妾做不到啊!”
她看着我的眼神含情脉脉,抓着我胳膊的手越来越紧。
那位李先生先是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们一眼,我顺势揽着阿雯的腰,在她侧脸轻轻亲了一口,随后义正言辞看向他说:“离我的女人远一点。”
李先生凭着良好的修养,没有开口问候阿雯的爸妈,只是脸色难看地离开了战场。
看他一走,我立马拉开阿雯,顺便擦了擦嘴,有些头疼地看着她问:“这个又有什么事啊?身姿挺拔,温柔内敛,最关键是看着你和我拉拉扯扯也没破口大骂,我记得上一个直接冲进厨房要了把菜刀,追了我们两条街。”
阿雯叹了口气,看向李先生离开的背影说:“我属鸡,他属狗,鸡犬不宁,不能嫁啊!”
我呸!
我们这儿终究动静大了些,岑寂和陈贝贝也看了过来,岑寂脸上有些意外,陈贝贝脸上有惊无喜。
“阿南?”岑寂上来打招呼,他离我大概十米远,走了两步就被人绊倒了,又摔了个趔趄,一张俊脸全砸在地上,我看了都觉得疼。
陈贝贝连忙上前扶起他,一边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岑寂有些犹豫,最后应当是听了陈贝贝的话,离我老远冲我喊话说:“你们的帐我结了,下次约个饭。”
“不劳烦大叔了,我替湘南买单了。”身后传来笑嘻嘻的声音,我和阿雯转头一看,秦北站在一群小年轻中间,显得格外好看,他朝我挥了挥手,随后看向岑寂说,“大叔知足吧,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也不怕噎着。”
他身后一群人跟着笑了起来,岑寂嘴笨,一个“你”字嘴里转了半天也没吐出来,被陈贝贝扶着走了。
阿雯冲我挤了挤眼睛。
秦北高高兴兴上来搭着我的肩膀,一看我的装扮竖起大拇指说:“迪奥999,看来是场硬仗。需不需要小弟效犬马之劳,什么假装男友、丈夫不在话下。”
阿雯故意说:“那是人家前夫。”
秦北一拍桌子,自来熟的劲又上来了,点了点头说:“原来是前夫哥,难怪看起来这么讨人厌。”
阿雯被他三言两语哄笑了,最后又被秦北带来的那群人叫去玩色子。
我摇了摇头,让她别玩太晚,明天还要上班,随后和秦北打了个招呼就要走,秦北站起身就跟着我走。
“别了别了,你们一群人来玩就玩个尽兴好了。”我连连劝阻,“再说我公司离这里就几步远。”
秦北愣了一下,看了看手机问我:“湘南你没事吧,现在晚上十点你还回公司,你老板知道吗?”
我叹了口气说:“老板知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每个月打到卡里的工资在呼唤我回去加班。”
我当秦北知趣就走了,没想到他跟在我后头一步也没走,我转身看向他,疑惑道:“你这么天天问候我一日三餐,又搞一出英雄救美的,如果我说不是别有用心,我自己都不信。”
那小子的脸突然就红了红,他低声道:“怎么,单身还不让人惦记了?”
我好笑地看着他问:“你是缺社会的毒打还是小时候缺爱啊,上赶着和我这三十的阿姨搞什么姐弟恋。”
秦北想了想,抬头看着我问:“我就是看你好看,想追你。”
我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他回答:“好了,你追到了。”
他脸上闪过狐疑。
然后我又说:“我宣布我们和平分手了。”
他目瞪口呆看着我的一系列操作,最后颤巍巍地说:“我这是火速被甩了?”
我苦口婆心劝道:“我知道小年轻都是这个样子,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这下子你也满足过了,回去也有吹嘘的资本了,就不要和姐姐来玩什么追爱计了。”
说完我随手拦下一辆出租就走了。
我看着司机后视镜里秦北一脸菜色就知道他大抵是心底受挫了,这样子的天之骄子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撞得头破血流才肯相信事实。
看见他就好像看到当初的岑寂,我好声好气告诉他,像我这种成绩不突出,父母双亡,每个月都要靠打工和国家补贴才能生活的人怎么配得上他,岑寂非不相信,硬要和我咸菜馒头睡雨棚,最后我看我不答应,他就能再上演一个当街乞讨,才堪堪答应他。
最后还不是一拍两散,灰姑娘的故事终有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和那辆返回现实的南瓜马车,我已经回到了现实,何必要再坐上另一辆马车,去一个有期限的梦里。
我怕秦北想不开去公司蹲我,连忙让司机开车到家里。
还没等我开门,里面有人打开了,露出了岑寂那张脸。我拿着钥匙和他面面相觑,他打开门说:“进来吧。”
我进门后火速看了下鞋柜,没有多一双女鞋,终于松了一口气。
岑寂见我站在门口,有些苦涩道:“我们就算离了婚还是同学,你连和我走近一些都做不到了吗?湘南,你太狠了!”
我做什么了?站在自己家门口数鞋也有错吗?
我看着岑寂买的啤酒罐头堆满我的茶几,开始考虑需不需要换把锁。我斟酌了一下话,随后问:“这么晚了,你不回家来我这里做什么?”
岑寂冷哼一声,随后问:“你知道晚了?我还以为你要和那个小年轻一起蹦迪到天明。”
岑寂一定是喝多上头了。
我冷静地收拾了桌面的残局,随后亲切婉转地问候了一下他的母亲。
“湘南,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和你离婚吗?”岑寂看着我问,“你反正总是这样,爱不爱都是我一个人的事,你都可以置身事外。”
这五年做饭的是谁,洗碗的是谁,在你因为倒霉把工作搞得一团乱的时候,又是谁出面一件件替你捋顺,三天不打还上房揭瓦了。
我坐在一旁看着他发酒疯,随后拿起一个罐头狠狠砸了地板,那罐头里还有一些酒,全洒在岑寂的衣服上,他害怕得不敢说话。
“你和陈贝贝有什么样的过去我不追究,有怎么样的未来我不在乎,我都和你离婚了,法律上我们全是独立的个体了,道德上我们互不相欠,你还要我怎么样?”
岑寂喃喃说:“你太幸运了阿南,你拿走了我的幸运。”
他说完就一头栽倒,留着我瞪着眼看他。
神经病啊!
都说过了二十五就应该枸杞泡啤酒,活到九十九。昨天不过喝了一小口,今天早上就面色难看。
我起床后看到岑寂走了,茶几上还放了一把钥匙。
是我房子的钥匙。
有人发了微信,我打开一看,是秦北那小子又过来问候我的早餐,我拍了茶几上的东倒西歪的啤酒罐子,随后回:“昨天和前夫旧情重燃了。”
秦北很久没有回话,等我上班之后,他简单回了一个“嗯”。
虽说亲手摧残一个少年人的懵懂感情有点残忍,但好歹挽救了一个失足少年。
阿雯两眼放空,走路带飘,见我坐在位置上飞快处理公务,她伸头过来贱兮兮笑了一下,随后问:“那个秦北和你,是不是……”
我礼貌地把她的脑袋扒拉了过去,“我们是清白的司机和乘客关系。”
阿雯用手肘推了推我,最后说:“说真的,和小秦谈恋爱挺好的。”
我翻着资料点了点头,然后说:“恋爱随便谈,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姐姐耍够了流氓,现在一心想从良了。”
阿雯翻了个白眼,又去看自己的资料。
到了中午的点,前台小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有人找我,是个男孩,看着还挺帅的。
阿雯听了一耳朵,立马摇头叹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秦北好惨一男的。”
我只觉得脑袋疼,一次纠缠是礼貌,两次纠缠是客气,三次纠缠就是不识抬举了。
秦北站在门口,见我脸色难看也不敢上来和我说话,最后把手里的保温盒递给我,小心说:“我看你一桌子啤酒,怕你喝太多胃疼,也怕你午饭又吃不干净的外卖,所以回家随便给你煮了一点粥,你带回去给阿雯姐喝也好,倒掉也好,总归吃点。盒子是一次性的,也不用你再洗干净还给我了。”
我拿着保温盒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应该彻底再拒绝他,让他离我越远越好的,可看着他低头的可怜样子,那几句话好像又说不出口,最后只好拿着保温盒和他说了声谢谢。
阿雯见我拿着保温盒上来,冷哼一声问:“是谁拨动了一池春水,又是谁说和组织保持一致的?”
我看着保温盒看向阿雯,真心问道:“你说秦北图我什么啊?有一段丰富又糟糕的婚姻经历,还是图我能给他说单口相声?”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只看内在,求你照照镜子看看表面好吗?也只有岑寂这个冤大头放着你不要,转身去找陈贝贝。”阿雯翻了白眼,又说,“再说你做事认真,为人谦逊,活脱脱一个丑小鸭变形记,内在我们也不输好吗?秦北看得上你是他祖坟冒青烟,给了他一双慧眼。那岑寂呢就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不愧是非酋之王。”
秦北再也没有来找过我,就像他自己说得那样,悄然无声地消失在我的生活中,好像那次意外的相遇,连离开也是突然的。
我依旧按部就班地过我的日子,听阿雯又抱怨她的第两百个相亲对象。陈贝贝也不再来骚扰我,偶尔会在朋友圈晒出一个男人清晰的背影,我远远一看就知道,那是岑寂。
大学同学一片揶揄,她倒大大方方说自己现在也要考虑结婚了。
我再见到岑寂是在医院,我扶着宿醉的阿雯去开药,转身遇见了来做血常规的他,他独自一个人,看见我,脸上先是有些不好意思,随后和我点了点头。
阿雯看不起他那副做派,拉着我就要走。
我让阿雯自己去看医生,转身同岑寂坐在一块儿,看了看他问:“你又是哪里伤着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刚出公司,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只狗被咬了一口,现在来医院做体检。”
我笑道:“你当真是命里犯冲啊。”
随后我们都不说话了,许久后他张嘴问:“你和那个小年轻怎么样了?”
我恍惚间才想起他说得是秦北,我笑了笑说:“本来就没有的事,你听阿雯瞎说。倒是你啊,什么时候和陈贝贝结婚了?”
岑寂像是忍耐了很久,他突然站起来看向我问:“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和你离婚,为什么要去找陈贝贝,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和你联系?”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衣服说:“本来就是一拍两散,各自安好的事情,何必要闹得人尽皆知,下不了台。”
岑寂拉住了我的手,他说:“湘南,陈贝贝说你是个怪物。”
岑寂本来没这么倒霉的,最多也就是出门掉钱的程度,但自从遇见我之后,所有的好运都好像溜走了,他家里一单大生意丢了,他爸身体也查出了问题,更别说他自己,简直就像是霉运缠身,厄运连连。
结婚那五年,他更是尝尽了苦头,什么事都不顺,意外常常发生。一两次是常态,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不同样的霉运就不得不让人害怕了。
陈贝贝说,我是个怪物。
父母双亡,但他们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是一对负债累累的赌徒,他们一死反而让我一身轻松。学习虽不是顶尖,但总是在关键考试的时候,运气爆发,次次都能够到一等奖学金的尾巴。长得不漂亮,可偏偏就能让岑寂爱得死去活来。
陈贝贝告诉岑寂,我是个怪物,是个偷了别人运气的怪物。
岑寂气喘吁吁说完了一切,我冷眼看了他很久,最后问:“你就被她这么三言两语劝着要和我离婚?”
他低着头没有摇头,许久后才哑着喉咙说:“如果你试试干什么都不顺利,走路左右脚互绊,你也会怀疑的。”
他这话倒气笑了我,我不过按部就班走自己的路,比别人更努力一些,在他看来却都是我的错了。
“试卷自己没放好被狗叼走;全班都知道那天有台风,你不关窗;下水前没有拉伸导致抽筋……就连离婚,你也从不关注民政厅什么时候开。你不是运气差,你不过是比别人更粗心一点。”
我说完拉起自己的手就要走,岑寂在背后说:“阿雯这么久没有嫁出去,你倒是桃花朵朵,你没想过理由?”
我愣住,随后继续往前。
“那个叫秦北的小年轻,你以为是他主动放弃的吗?”岑寂说,“不是,是他从你公司离开的时候,被一辆横穿的货车撞飞在路边,现在还在医院修养。湘南,你以为什么都可以用科学解释,什么都可以用‘努力’两个字一概而论,却根本不去管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陈贝贝说得对,我们都不是什么非酋,你才是。”
他说完就走了,我站在原地了许久,颤抖着拿出手机打了秦北的电话。
对方一直盲音。
阿雯见我站在路边,一下子过来握着我的肩膀问:“岑寂那不要脸的和你说什么了,你怎么傻站在这儿不动啊,他不会给你下了什么符咒吧?”
我稳住声音问她:“阿雯,你不觉得自己明明是个白富美,却相亲这么多次都没有成功,有点问题吗?”
阿雯大大咧咧说:“臭男人配不上我这朵娇花。”
她一点都没有发现不对,也一点也没有往岑寂那方面想。
“你帮我问问秦北的同学他在哪里?”我突然开口问她,“我现在就要去找他。”
阿雯早就和那帮学生仔玩得好,五分钟后就拿到了秦北的住址。
我让阿雯先回公司,自己拿着那张小纸条找到了秦北的家。开门的人见我皱眉问:“请问你是……”
我整了整衣服,稳住声音说:“我是秦北的朋友,他之前落了本书在我这儿,我打他电话都打不通。”
那人上下打量了我许久,随后转身让我进了屋子。
我有些拘束地站在门口,只问:“秦北他……现在在哪儿?”
阿姨一边倒水一边絮絮叨叨说:“小少爷前段时间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作孽啊。”
我脚下一软,岑寂说的竟然是真的?
“那他,”我感觉自己的喉咙渐渐发干,“那我能去看看他吗?”
阿姨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后给我写了医院的地址,然后说:“他说不要让同学知道他在医院,但少爷总是口是心非的,心里还是想同学去见见他的。”
我赶到医院,跟着医院的条子走到病房外面,这是一个单人间。
我还没推门就听见里头有人在说话,有秦北的声音,还有一男一女陌生的声音。我松了口气,听他声音现在活蹦乱跳应该没什么问题。
正当我要走,只听里面传来铃声,那陌生女声接起电话说:“你说有人来看阿北了?”
秦北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谁把这事儿捅出去的!”
“是个女学生是吧,看着还挺乖的?好好。”随后就挂了电话。
房内静了片刻,我连忙离开,可惜还没等我离开,就有人突然拉开了门。
我同房内的女士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随后女士向秦北抛去一个暧昧的眼神。
秦北连忙坐起身,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他不自在地说:“你怎么来了?”
女士一把拉起男人,看着我们笑了笑,随后退了出去。
我坐在一边看他全身上下还挺正常的,有些庆幸说:“岑寂说你给我送粥的那天被车撞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前夫哥真的好八卦啊,男孩子磕着碰着不是很正常吗?”秦北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他还说你被货车撞飞在路边……”
没等我说完就被他打断了,他有些夸张地问:“他说什么你都相信,湘南你是不是傻啊?我那叫撞飞吗?我那叫技术性侧翻!除了胳膊蹭破了一点皮,根本没什么事情,都怪我妈大惊小怪……”
他话还没说完,我上前轻轻抱住他,他这下真的紧张了起来,有点不自在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嘴里不熟练地说:“你别哭啊,你哭什么啊,我还好手好脚地躺在这儿。”
我擦了擦眼睛说:“我只是庆幸你还好好在这里。”
秦北轻轻擦了擦我的眼角,嘴里恶狠狠地说:“前夫哥倒是巴不得我被撞飞,还说这么恶毒的话。”
我看向他说:“秦北,你还年轻,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小姑娘,我总归会比你先老,你也会失去新鲜……”
秦北急了,一把抓着我的手说:“我才不是因为什么新鲜,也不是因为想要炫耀。我就是喜欢你,在你认识我之前,我就早早喜欢你了。”
在我毕业后一年,我曾回学校做过公司宣讲,秦北说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我,看见在主席台上闪闪发光的我,自信大方地和同学们一起交流,让他一下子就明白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他打听我的名字,我的公司,我的过往,在知道我的婚姻后终于偃旗息鼓,把不成熟的暗恋放在心底。
“那天在民政厅门口我遇见你,不是意外,是命中注定。”秦北笑了笑。
我有些意外,这个看起来口若悬河的人眼里的热切却是这么真实。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我,轻轻问:“那么湘南小姐,我可以正式追求你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口不择言说:“有人说我是个怪物,会偷走身边的人所有的好运……”
“玄不改非,氪不改命,遇见你,就算花光所有的运气又怎么样。我是谈恋爱,又不是算命,要计较这种虚假的东西做什么?”秦北皱了皱鼻子说,“那个开口说的人一定是嫉妒你。”
我拍了拍他的手,轻声应道:“如果你快些好起来,我就考虑一下。”
秦北的眼睛一点一点亮了起来,笑起来浮出两个酒窝。
秦北出院那天,还专门给我打了电话报备,正式宣布自己应当被纳入考虑范围内,一定要言而有信。
阿雯在一旁偷听电话,啧啧感叹现在这些年轻人在感情面前冲动地得一塌糊涂!
我捂着电话没理她。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低声骂了一句话,随后把手机拿给我看,她说:“岑寂要和陈贝贝结婚了。”
我还以为我对岑寂的感情就是平平淡淡,水到渠成,最好就是相濡以沫,互不打扰的那种,没有想到听到他这么快又结婚的消息,我心里还是微微刺痛了一下。
“蛮好的。”我听见自己说,“真的蛮好的。”
岑寂到底还是邀请我去了他的婚礼,他还为我多留了一张请柬,给我万一出现的男友。
陈贝贝今天很漂亮,我从心底希望她和岑寂可以好好过下去。
秦北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在我耳边悄悄说:“你看什么这么认真呢,这儿还有人盯着你。”
我好笑地放下他的手,说:“我看一眼还不行了?”
他有些委屈地一撇嘴,转头又给我舀了一勺汤,说:“你看归看,好歹也先吃点热热肚子,过会儿夫妻过来敬酒你又要空腹喝酒了。”
阿雯在一旁默念单身狗心经,试图对我们进行人工屏蔽。
岑寂挽着陈贝贝来我们这桌的时候,他看见秦北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倒是陈贝贝热情说:“这是阿南的新男友吧,郎才女貌配得很啊!”
我正要和他们敬酒,秦北就拦在我面前和陈贝贝敬了酒,他嘴里笑嘻嘻地说:“湘南刚刚什么都没吃,我先替她挡了这一杯,过会儿再让她和你们喝。”
陈贝贝捂着嘴笑:“阿南还有这么小女人的时候。”
阿雯翻了个白眼,给岑寂敬了酒。
秦北又倒了一杯,和岑寂称兄道弟说:“大叔,你说湘南偷走了你的运气,我倒觉得你遇见她才是你这辈子唯一的高光时刻。”
岑寂看了我一眼,随后说:“那你就捧着她好了。”
秦北求之不得地应了一声,随后他凑在岑寂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岑寂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陈贝贝眼看着自己的丈夫要动手了,连忙握住他的手说:“我们去下一桌好了。”
秦北耀武扬威地回到我身边,我好笑地看着他问:“你到底说了什么?”
秦北亮了亮一口白牙说:“我说,没有担当的男人才天天怨天尤人。”
我们正说着话,舞台上放着的一连串气球不知被谁戳了一下,接连着炸了,岑寂回头一看,撞上了一个端菜的侍从,淋了一身汤汁,陈贝贝在旁边尖叫起来,随后大堂的灯突然灭了,人群骚动起来。
秦北把我牢牢抱在怀里,嘴里带笑道:“你这前夫难不成真是个非酋体质?”
他是不是非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下意识抱着我的怀抱有多温暖。
秦北久久没听我说话,低下头问:“不会是吓傻了吧?那完了,以后结婚还要一路抱着你才行了。”
我没说话,狠狠揪了一下秦北的腰,他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声,随后抱紧我说:“岑寂倒霉是他自己的事情,你看,这次他不是和你结婚,不也弄得一团糟吗?”
没过一会儿灯重新亮了起来,我连忙其找阿雯,却看见她同一位男士抱在一起滚在地上。
我连忙上前拉起阿雯,只见她满眼星星地看着地上的男人,悄悄对我说:“阿南,我刚刚摸了一下对方腹肌,六块!”
那男士也爬了起来,在他和阿雯四目相对的时候,我发誓我看到了暗潮涌动,随后阿雯挣脱开我,同那位男士友好地交换了微信,随后热火朝天地开始聊天。
秦北把脑袋搁在我的肩膀上说:“岑寂还说阿雯姐是因为你才不停相亲,你还相信这种鬼话吗?陈贝贝用这种话都能骗他,可想而知他脑容量大概和鱼差不多。”
我看着阿雯和男士,又看了看手忙脚乱的陈贝贝和岑寂,叹了口气,笑道:“是啊。”
“那相信他的话的你,其实也是傻子。”秦北啾了一口我的侧脸说,“小傻子。”
“没错没错,那你快放开我。”我没好气地说。
“我偏不!”秦北理直气壮说,“我就要把你这小傻子圈养起来,免得出去又被其他非洲偷渡来的非酋拐走了。”
监制:飞酱
编辑:网友西西/Appie/木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