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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童:女性天生是文学化的性别

2020-11-19 08:00:09 作者:豆瓣读书 来源:豆瓣读书 阅读:载入中…

苏童:女性天生是文学化的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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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天偶然看到一篇文章,标题是“生在这个时代,是女性之幸。”

  今天又看到一则新闻:“山东一女子因不孕遭婆家虐待致死。”

  类似的新闻比比皆是,纵使在21世纪独立女性的光环下,仍有广大妇女挣扎在生活的死线上。

  我们无法说这个世界男女是相同的,因为女性确实有和男性不同的苦楚…

  ——苏童

  她们或许在边陲乡村、或许丧失了生活能力、或许还青涩年幼,或许正是表面光鲜得体的“独立女性”,她们的名字不应被模糊表达。

  她们所经历的生活、遭遇,所面对的苦楚和挣扎也不应被时代裹挟,以一句“今非昔比”所轻轻带过。

  但正如作家苏童所说:掌握女性命运的从来不是男人,而是她们自己。

  作为“中国最会写女性的作家”之一,苏童备受赞誉之处在于他的文字没有“中年男作家气”,更没有一种惹人烦闷的油腻感。

  他笔下的女性不再是故事的配角,或男性主人公幻想与情欲的对象,而是完全的主角。

  苏童写的是她们生存的逻辑、在欲望下的争夺与本性,塑造了一个由女性与女性构成的“她们的世界”

  苏童vs童忠贵

  苏童,原名童忠贵,这个略显憨厚的名字好像更能与他英气的外貌挂钩,生活中的苏童也是如此,用他的话说“不离婚,没外遇”,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男子。

  别人对苏童的评价也是“虎头虎脑、青纯少年、不善言谈、羞涩”。而他的文字:

  散发着纤细的忧伤和一种近乎颓唐的美,那种黯然和心痛,一直令人难以释怀。

  这也让有些读者的主观臆想落空,甚至有人发出戏谑的评价:

  @Pazaka: “我一直以为苏童是个男的。”

  甚至有读者:

  看到他本人,发现与想象不符,非常生气,说你苏童长得虎头虎脑,人模人样的,怎么就写出《妻妾成群》那样变态的作品?!

  似乎他那艳丽的文字与“苏童”这个名字更为契合。

  因此,苏童就像电影中的佐罗,有着大相径庭的两种身份,锦衣夜行,遨游在他隐隐显露妖异纹路的文学世界中。

  从《妻妾成群》开始

  1988年发表于《收获》杂志的《妻妾成群》并不是苏童的第一篇小说,但这篇苏童26岁时写出的小说却成为了他创作的里程碑之一。

  小说的正式出圈是在被张艺谋改编成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后,电影获得了威尼斯电影节银狮奖,并获提名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

  (图源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

  因此,《妻妾成群》让苏童声名大噪,也让他被冠以“最会写女性的男作家”之名,还收到了很多女性读者想给他提供故事的邀约。

  关于这本书和电影苏童还分享过两则趣事:

  一则当时很多读者不清楚个中关系,常常以为他是《大红灯笼高高挂》的作者,拉着他合影后才发现“你不是张艺谋啊!”

  二则甚至还有海外商人找他联合开发电影里姨太太锤脚的那个木头锤子,苏童说:“我当时非常震惊。”

  (图源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

  《妻妾成群》讲的是女学生颂莲嫁给年老病态的陈佐千做四姨太,最终在陈府这口“死人井”里发疯的故事。

  用苏童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痛苦中的四个女人,在痛苦中一齐拴在一个男人的脖子上,像四棵枯萎的紫藤在稀薄的空气中互相绞杀,为了争夺她们的泥土和空气。

  苏童认为:细腻不是女作家的独享,写《妻妾成群》我就告诉自己要细腻再细腻。

  因此,故事中的女人,都有她们独特的性格,或许算计着,或许使着阴毒的法子争宠,每个人都是为在这深宅大院活下去。

  这些女人被困在牢笼中抵死挣扎,她们身上有着旺盛的情欲和烧毁一切的生命力,甚至让男人害怕。

  飞浦把双手慢慢地举起来,作了一个揖,不行,我还是怕。他说话时脸痛苦地扭曲了。我还是怕女人。女人太可怕。

  为什么能把女性写得这么狠,苏童自白:“在写作感情上, 我把女人当成男人来写, 所以能写得狠。”

  三姨太梅珊为在这口深井里好好活一次,甚至选择与医生偷情,她不怕死。

  颂莲说,你出门?这么大的雪。

  梅珊拍了拍窗子,雪大怕什么?只要能快活,下刀子我也要出门。

  那也是颂莲最后一次看到梅珊迷人的笑靥,故事的最后,梅珊成为井底白骨,颂莲疯了。而第五房太太又进了门,一切循环往复。

  永远的香椿树街

  苏童说:每个作家和每个人都一样,他一生真正拥有的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村庄,一条街道,甚至一篇屋顶……”

  作家一生创作都离不开的那个地方,就是“文学的原乡”,比如福克纳笔下的约克纳帕塔法,莫言笔下的东北高密、乔伊斯笔下的都柏林,还有苏童笔下的枫杨树乡村和香椿树街。

  说到故乡对自己创作的影响,苏童说:

  我生长在一条市井气息浓郁的街道上,我们那条街上没有什么深宅大院,因此也不了解苏州的大家闺秀……所以如果让我来谈苏州的女人,我有信心描述的其实是一些市井女人。

  因此,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苏童笔下那些女人,她们婷婷袅袅地游走在香椿树街上,有从良的娼妓、有疯了的旗袍妈妈、有似猫般轻巧走过的简家老姐妹……

  苏童以诡丽的笔法营造了一个充满幸福与痛楚、爱恨和秘密的红粉世界。

  苏童擅写街坊弄堂里的妇女生活,他在90年代创作过两篇小说,一篇叫《妇女生活》,另一篇叫《另一种妇女生活》

  (图源电影《茉莉花开》,改编自《妇女生活》)

  这里的“妇女”当然包含的是一切年轻、衰老的女子,因此,小说写的不是鸡毛蒜皮和家长里短,而是一种更为惊心动魄的女性命运与缠斗。

  前一篇小说写了一个屋檐下三代女人“一步错,步步错”的故事,充满窒息感与压迫感。娴、芝、箫的性格和所处时代并不相同,但最终的命运殊途同归。

  对于这篇小说,苏童说:

  来自社会来自男性男权的压迫已经被很多作家所表达,但很少有人表现女性的互相钳制与压迫,尤其是母女关系中的压迫感,它因为混杂着亲情,更显复杂性丰富性,我想用这个小说做出某种尝试。

  (图源电影《茉莉花开》,改编自《妇女生活》)

  在后一篇小说中,以楼上楼下为舞台的前后景讲述了简家姐妹在绣花棚架下一成不变的岁月和楼下酱园女店员们吵吵打打的生活。

  她们互为对照,又彼此窥探,最终平静的湖面被打破,规矩和粗豪融成一体,就像杭素玉在扭打中扯出“紫红色的月经带”那般,生活露出那不甚体面的本相来。

  在这里,女人间的算计斗狠不再是《妻妾成群》里的争宠,而仅为了出口恶气或是报复。

  这些女人间的小心思是那么极端,让人深吸一口气,又觉得分外真实。

  女性的世界也是充满嫉妒、偷窥、伤害和恐惧,她们极易同情对方也极易充满仇恨,她们之间既相互需要又水火不容。

  作为一个男作家,能把女性写得如此真实、细腻,应当是建立在大量细致观察之上的,苏童在采访中说过,他从小就看见女孩子们的世界,这个世界离他很近。

  《以她之名》

  生为女性就注定了,要承受命运的重重考验

  《以她之名》小说集由苏童亲自编选,收录了11篇以“女性”为主角的短篇故事,除《妇女生活》《另一种妇女生活》创作于上世纪90年代,其余小说皆出于本世纪。

  本书的故事素材也大多来源于作家的童年记忆,苏童承认目睹身边女性们的生活,成为其创作故事的魔盒。

  女性天生是文学化的性别。我们所有人的母亲、奶奶或者外婆,都可能是你创作的来源。他们的人生是生产故事的魔盒。我对小城市街道上那些女性的了解与观察,很大程度得益于我母亲的生活圈,她很乐于充当其他妇女的业余法官,因此到我家来的妇女似乎个个都有一本血泪帐……

  书里展现的是女性的舞台,剥离的却是世俗的人性。

  小说《茨菰》获得了第五届鲁迅文学奖,讲述了乡下姑娘顾彩袖为逃脱换亲命运,被一帮知识青年们(我表哥、巩爱华)带到城里,藏在了我家,又在城里求助无门后回了家,最后服农药自杀的故事。

  其实,彩袖原本是打算为了哥哥牺牲自己的,但在“进步”青年们的思想工作下,在她女性意识被唤醒后,她不愿做哥哥娶媳妇的垫脚石,想要逃离嫁给羊角风老头的命运。

  随后,彩袖就像一只绣球被抛来抛去,这些“驱动”了正义的庇护者们并没有负责“正义”的落实,彩袖的命运就像娜拉走后的结局,要么堕落,要么回去。

  她就像茨菰这种幺小的淡水植物,弱小而易于生长,原本是给个机会就能活,但却被社会的冷漠打回,衰败,她的命运成为人性虚伪面的照妖镜。

  在小说《点心》中,苏童更以极细的笔触描摹了中年女性的爱欲。

  当时,点心师阿翘正陷入一场不恰当的恋爱之中,恋爱的对象是浴室的锅炉工结巴小德。阿翘掩掩藏藏地爱着,声东击西地爱着,爱着一个年龄可以做她儿子的外乡人,她也只能这么爱,大家知道阿翘是有丈夫有子女的人……

  他以一种接近心理分析的手法,写出了阿翘躁动的暗恋。

  当这种恋爱的欲望得不到纾解的时候,便表现在阿翘的行为上,比如她对阿德全方位的凝视,有些变态的肢体动作——闻阿德的脚,用苍蝇拍打他裸露的小腹,习惯性的揪耳朵。但小德不懂她的爱,她只能在点心中倾注自己的无边爱欲。

  在苏童笔下,无论女性在何种年纪,是何种身份都有“可爱”的欲望,即使这种爱欲只能埋藏在心中隐秘的角落,但还是像烂熟的蜜桃,掩藏不住甜腻的气息。

  小说《垂杨柳》《冬露》讲的都是年轻女孩的故事,她们世俗又天真,就像一只刚成年,对世界探出头的小兽,新奇地张望着,却看不见身后未知命运的大手。

  《冬露》说的是枫杨树乡村女孩冬露要和表姐去南方打工的临行前夕。

  就像走马灯一样,冬露遇见了各式各样的人,有曾和冬露暧昧过的大狗,也有不能出去打工,嫉妒冬露的红巧,还有说冬露要去城里给男人洗澡的男孩,以及一个古怪的工匠。

  工匠在池塘边的石头上坐下了,抱着膝盖看着冬露。他说,你那么喜欢出门,出门不就是打工吗,男人出去卖力气,你一个乡下女孩子出门能干什么?我听说你们这里的女孩子出去都是做按摩的,你也要出去做按摩小姐吗。

  冬露忙着把猪草拢好,随口答道,什么明磨暗磨的,我不懂,反正我表姐带着我,她是自己人,不会害我的。

  小说表现出村人一种矛盾卑劣的心理,一方面认为女孩子打工赚钱是一个家庭值得夸耀和羡慕的事情,另一方面对这些女孩的恶意揣测和嫌恶又无处不在。

  正如苏童所说:

  人性就是一个黑洞,是一种混沌状态,值得我一直去探索。

  我想我所写过的女性世界,本质上是人性的世界,它远比阴郁更阴郁,同时,它比美好更美好。

  每个女性的故事

  都是一部璀璨的心灵史

  以她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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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苏童

  出版时间:2020-10

  -END-

  作者 | 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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