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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子山计划(连载)第五十章 重逢不相识

2021-09-27 10:29:15 作者:谢改成 来源:诚善自言自语推荐 阅读:载入中…

  1968年春夏之交。曹家集大队喇叭传出华西广播电台男播音员的洪亮声音:“为响应毛主席的‘农村是一个广阔天地,在那里可以大有作为’的伟大号召,华西官兵,知识分子,知识青年积极投身于华西淤泥河两岸荒坡治理。一时间,淤泥河两岸,岸滩、湖泊、芦苇荡,成了开垦会战的海洋,到处红旗猎猎,人如潮涌……”

  曹家集淤泥华西岸,罗成村东南、西南荒泽芦苇,高高低低,纵横无际。洼处,草低苇密,高处,草盛苇疏。深草处,毒蛇昂头扫视……密苇处,野兔蹦跳,鸟鸣啾啾……

柏子山计划(连载)第五十章 重逢不相识

  曹家集大队长曹山领着一位头发斑白的长者和80多名知识青年,在罗成村南指指划划。华西高中学生陈得索、宋得九、秦威也在其中。

  曹山指着一望无际的芦苇荡,“于老师,这万亩芦苇交给你们了。”

  于伟中表情凝重,“曹队长,治苇开荒种粮,是新课题,还需要您多指教!”

  曹山显出无奈,“说老实话,这芦苇生生不息,越治越旺,是俺祖祖辈辈治不了的顽症!”

  有同学议论起来,表现出各种不同的表情。于伟中扫视大家,古铜色的脸上流露出沧桑和刚毅,头发虽有银丝而不稀疏。他左手叉腰,声音铿锵,“同学们,我们都是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来这里开荒治苇的,咱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战斗精神,以百倍的热情,冲天的干劲,让沼泽地变成‘小天府’,让芦苇荡变成‘米粮川’!”

  于伟中话音刚落,宋得九接话,“别废话了。晚上我们住哪呀?”

  于伟中一愣,扭头看看曹山,“曹队长,您看——?”

  曹山一脸不高兴,“住哪?就住在这荒坡地!”有些女生哭丧着脸。曹山续道:“不过,今晚上先给你们分到各家各户,不会给你们搭到梁头上!到时,在这坡地上给你们建集体宿舍!”

  陈得索走到曹山面前,低声道:“我本来也是高中知青,请你安排。”

  曹山微笑道:“你回来,住你家。对,再带上于老师。走,我给你妈说!”

  傍晚,陈得索领着曹山、于伟中走进陈得索家。艾灵迎上。

  曹山大声说:“大妹子,今晚给你家添个贵客,”还没等艾灵反应过来,他就指着于伟中,“就是他,姓于,老文教局长。”于伟中环视昏暗的室内,尔后把目光移到艾灵脸上。客气道:“给你们添麻烦了。”艾灵脸色灰黄,头发蓬乱,酷似老太婆,低头不语。曹山对于伟中说:“他母子勤快又干净。你住这儿又离农场近,好看地形,好劳动!”

  于伟中心想,“这女人好面熟!”艾灵又惊又喜,傻呆呆地站着,内心震颤,心想,“于老师呀,怎么在这里见到您!”可是她又不敢公开明认。

  曹山看艾灵傻愣着,催促道:“瞎想啥?还不准备铺盖!于老师忙一天了,要赶快吃饭,休息!”

  第二天早晨,陈得索和母亲在吃早饭,不时地往外张望……

  “于老师呢?”陈得索问。

  “早早起床,说要找曹山筹划建知青集体宿舍事宜。不让等他。”艾灵也有些焦急。

  “他好像还没有认出咱娘俩。”陈得索压低声说。

  “8年多了,你我变化都大,加上昨天晚上暗,咱都又没有多给他说话。不过,暂时不让他认出咱娘俩也好。形势这么紧,咱逃荒到这里,如果让人知道我们原来的关系,还会带来祸端。”艾灵悄悄说。

  “要真有一天于老师能证明我父亲清白就好了!”陈得索充满希望。

  “时机不到。”艾灵摇头,眼含泪水……

  夏夜。罗成村南坡下。知青房一排排,形似部队营房,笼罩在夜幕中……知青宋得九和秦威并排睡在铺板上。二人的胳膊露在外面,没有蚊帐,大花蚊子像战机似的向他们俯冲下来,叮咛他们的脸颊、脖颈、胳膊、脚面……他们拍打,坐起,躺下,反复折腾,手上沾满鲜血,身上布满红疙瘩,不断抓挠,非常痛苦……

  “这些熊蚊子,像吸血鬼!”宋得九拍着大腿骂。早晨。男女知青都无精打采,大多数脸上布满蚊子咬的紫斑。

  高空俯视罗成村南垦荒治苇劳动场面——弯弯的淤泥河、碧绿的芦苇、起伏的丘坡、猎猎的红旗、涌动的知青人群……近距离劳动场景——芦苇荡。知青们正砍割着芦苇,不时传出知青呼喊:“我的手被划伤了”!“我的镰刀卷刃了!”知青们扛着芦苇放到河堤上、道路上。陈得索不小心被芦苇根扎破脚,身后留下红脚印……

  杂草湿地。几部东方红拖拉机吼叫着,吐着黑烟,争先恐后……突然,一部拖拉机大犁铧碰到一个石碑,犁铧被折断,停住。于伟中上前看石碑,上写篆字:“柏国”。

  知青们像蚂蚁布满新翻的湿地上,拽、拉、拾芦苇根。芦苇根勾勾连连,扯扯拉拉,从湿地里拔出来,多有二尺长,软而韧,坚而硬……

  在那翻耕拾净的湿地。于伟中光脚带领知青施肥…… 村民指导知青种水稻、蔬菜……

  两周后。罗成村南芦苇滩。芦苇根竞相发芽,和水稻、蔬菜争肥争光。远望,青绿一片;近看,分不清哪是芦苇、水稻和蔬菜……一日午后。电闪雷鸣,暴雨滂沱。新开垦的土地,一片汪洋,水稻和蔬菜闷死,而芦苇却蒸蒸日上……

  于伟中带知青治理芦苇失败,感到懊丧、不安,他率陈得索等部分男知青到曹家集大队部,向大队干部请教治芦苇办法。

  曹山热情招呼于伟忠,“于老师,坐,坐!”陈得索主动出去找凳子,回。

  于伟中神情抑郁,“别再叫我老师了,喊我老于或‘伟中’就行了。我讲些历史和政治还行,但治苇是外行。我带领知青治苇失败了,恳请您支治苇的招数!”

  曹山手卷着喇叭头纸烟,说:“治理芦苇,必须知道芦苇的特点,苇子最怕淹和旱。”

  于伟中不敢相信,感到玄乎,“苇子怕旱我知道:但苇子怕淹怎么解释?谁不知道苇子长在水里?”

  曹山把烟卷好递给于伟忠,于摆手不要;曹山把烟送进嘴里,摸出挤扁的火柴盒。陈得索赶忙要过来给他擦火、点上。曹山抿嘴笑:猛吸一口,从鼻孔窜出烟雾。曹山慢慢道来,“苇子喜欢湿地,但他和人一样,也要出气,苇子被水埋过头,照样憋死。大伙可以看看,河湖中心有苇子吗?所以根治芦苇,光靠除根还不行,它的根很发达,清理不完。”

  “这就是说:在除苇根的基础上,更重要的是让苇根旱死、闷死。”于伟中兴奋起来,“怎么让苇子旱死、闷死呢?”

  大家沉默。曹山摇摇头,“这是个最大难题,我们祖祖辈辈都没有治理苇子的好办法!”

  陈得索额头亮起来,沉稳地,“有办法,见高垫高,见低挖低,见沟挖沟!”

  于伟中看着陈得索,亟不可待,“怎么讲?”

  陈得索扭头看看曹山,“你这小子,有话就说:看我干啥?”

  陈得索老成而沉稳道:“见高垫高,就是……”陈得索准备说下去,外面路上却响起汽车喇叭声。大家向外张望,只见两辆卡车上,跳下男男女女的知识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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