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以承之,无私以感之,至诚以格之
小心以承之,无私以感之,至诚以格之
至于后母,而子更易遭不孝之名者,非母之性皆好虐,而其子皆不孝也。后母于子,分则亲而意多疏;子于后母,意虽疏而分则尊。但妇人性愚多执,不曰恩而曰分,不能先施吾爱。为子者又曰,彼遇我寡恩。上下交争于恩与礼之间,而不慈不孝之端由此而生矣。是在为子者,常念从吾父者吾母也,吾尽吾礼者分也,岂论报施哉。有悍气戾性者,吾得以礼周旋之;礼不能动者,吾以情通之;情不可通者,吾以诚感之。敬之所以尽其礼也,顺之所以通其情也,爱之所以致其诚也。子自托于骨肉,母有不以骨肉视之者乎。夫世俗之变,子不得于母,由于情伪而心疑,情伪则天性隔,心疑则间隙生。子母不协,妇姑愈暌,凡辞色、礼节、衣服、饮食、财货之类皆足为生嫌启衅之端。果能小心以承之,无私以感之,至诚以格之,天下庶无不可事之继母也。
又有承嗣之子,于所后之父母,尤宜尽孝。如有不孝,其负恩忘义,为更重焉。双亲垂白而艰嗣,孤婺青年而守志,不得己或以犹子称儿,或于支立爱,或从襁褓相依。在嗣父嗣母,此生之命脉精神,已全属承嗣之子矣。为人后者,割本生之爱,奉抚育之亲,续妣祖而答恩勤。匪徒袭承祧之虚文,享承嗣之资产也。每因立继之后,情事易迁,聚顺偶乖,辄生嫌隙,更兼细人之媒孽,旁观之觊觎。为嗣子者,全在平日之委屈周旋,以至诚相感,不得以一言不合,而生携二之心;不得以一事偶乖,而怀怨望之志;不得以不属于毛,不离于里,而存合则留不合则去之想。承欢膝下,情必倍于所生;尽哀尽敬,丧祭慎终,礼更详于没后。上追一本,且笃念吾父之高曾,下念贻谋,惟求绵厥考之世泽;凛然于宗祧之攸关,不暇计遗资之厚薄。所谓为后者为之子,庶少酬嗣父母抚育之恩于万一也。嗣父母情或中变,此亦事势之无可如何,必我为子者授之以隙,渍之以渐,不能善承亲意至是也。惟有自怨自艾,益致其爱敬之诚,以冀吾亲之一悟。不可谓天下有不是之父母也。再无后之人,最堪悯恻。律载义子及女婿为嗣父母所喜悦者,许其相为依倚,不许嗣子用计驱逐,所以恤茕独而轸无告也。虽异姓不可以承祧,而义子奉侍日久,服劳已多,于父母之疾痛疴痒,必忍远体恤,不忍远离;又亲生之女,乃嗣父母一点骨血,彼即无子,倍加怜惜,亦人情也。为嗣子者,尤当体父母之心为心,资财宜推让,田产宜量分;往来交际之间,情文宜兼到。父母有厚待姊妹之处,悉遵亲命,毫无间言。其待姊妹之夫,与外甥儿女辈,如同胞骨肉之相爱,则可谓能顺亲心不愧为人后者矣。倘有继嗣之后,嗣父晚年有子,为嗣子者,更宜欣喜调护,相亲相爱,以同胞骨肉视之。我既幸吾亲有子,亲更乐幼子有兄,彼此相安相乐,岂非家门之庆事。倘稍有图占嗣产之心,而生妒忌残忍之计,则致恨于嗣父母,更得罪于祖宗矣,此则不孝之尤甚者。未可谓本非亲生,稍为宽贷也。
晋西河人王延,事亲色养。夏则扇枕席,冬则以身温被,隆冬盛寒,体无全衣,而亲极滋味。
凡为子孙者,凡事必告禀家长,不可直行己志。虽所行皆是,其奈不孝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