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和健康

　　雨后的空气很凉爽。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比平时热闹许多。一对男女一前一后走进我家店铺。男人瘦削，一双大眼因瘦而突出，一件灰色T侐罩在瘦削的身体上，后背微微有点驼，看起来像个小老头。女人一袭长裙，皮肤白净，显得高挑修长，看起来顶多四十岁左右，有点漂亮。我猜测这两人是兄妹，如果是夫妻关系，就有点不般配了。这女人不仅长得比男人年轻许多，还比男人高一截。两人东看西看浏览了一番，最后眼光落在他们身后的一件农膜上，询问价格。男子抬起头问女人“这个可以不？”女子用手捏了捏农膜后点点头，“这个还可以。你算一下要多少。我到对面服装店去看看。”她说完，扭着水蛇一般灵活的腰枝朝对面人头攒动的服装店去了。男子朝我看了两眼后笑着问我“你不认识我了，以前我常到你家购物的。”我在脑中极力搜索关于他的印象，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为了掩饰尴尬，我笑着说“你这么些年不在家，和以前相比变化有点大。”他“嗯”了一声，“可不是，我在外打工快十年了。以前我可是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现在你看，瘦得不成样子了。不过还好，留了一条命在，慢慢再来调理。”我点点头“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你得的什么病，瘦成这个样子了。”他指了指脖子道“你看，我得的甲亢。”我这才发现，他虽瘦，脖子却有些粗大，似乎还有一个包。甲亢病属称大脖子病，怪不得他的眼睛那么突出，鼓鼓的像鱼泡眼。以前我们村里有一个女人也是得了大脖子病，每天吃很多东西还是骨瘦如柴，只有脖子粗大，眼珠凸显，一般的人见到犹如见到鬼一般，这种病如果不及时治疗，会要命的。我们村那个女人四十多岁就去世了。“现在病情稳定了吧？”我有些同情地问他。看他五官，年纪并不是很老，大约四十多岁。可是从后面看，微驼的背瘦骨嶙峋，像个六十多岁的人。“现在稳定了，治疗花了几十万，不过还在吃药巩固治疗。”他笑笑，“我幸亏命大，捡了条命。这个厂也好，医疗费全部报销，自己只花了一万多元。”他跟我讲起这些年在外的经历。他进厂快十年了，因工作踏实，从普通员工升为领班带班。发病那天头有点痛，有些低烧，他也没怎么在意，强忍着等上完班再回宿舍休息一下。想着一个月全勤工资加奖金有一万多元一个月，能不请假尽量不请假。结果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时他竟昏倒了。立即被送往医院抢救，在重症监护室呆了几天才转危为安。这些年他工作勤恳踏实，钱也赚了不少。在市区购买了商品房，还投资了一间商铺，现在商铺价格也翻了一倍。老家的房子是十几年前建的，住着很舒服，柴水方便。他还想到集镇购买房子，准备夫妻俩养老，市里的房子给儿子结婚用。他老婆却不同意，说住集镇什么都要花钱，还是住老屋好。老屋就一个缺点，一到要下雨变天时，地板就是天气预报，上潮厉害，地面像泼了水似的湿漉漉的。他想买点农膜铺一层在地上隔潮再打一层水泥浆。我帮他称好农膜，他掏出手机扫码付款，并说现在身上一分钱现金都没有。在外面呆惯了，没有带现金的习惯。还说当初在市区买房时，一次性付款几十万，都是手机转账的。我咂咂舌，说他这些年赚发了。他笑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经历这场病想明白了，钱多钱少都不重要，健康才最重要。”这时，那女子在对面喊他过去，他站起身“我老婆喊我去看衣服，我等下来拿东西。”我点点头，称赞他老婆好显年轻。“其实我俩同年，如果不是这瘟病，我比她还显年轻呢。你看现在背都驼了。以前在厂里的美女都说我才三十多岁。你猜我今年多少岁？”他卖起了关子。“四十四五岁吧。”我说了个折中年龄。“你眼睛真毒，一猜就准。今年刚四十五。”他裂嘴笑了，晃着瘦弱的身躯向对面走去。病痛真是一把杀猪刀，将一个中年人折磨成了一个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