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鸠
斑鸠的名字不好听，且有个成语叫做“鸠占鹊巢”，道出了斑鸠的蛮横霸道。斑鸠的口碑这样差，而我却还要写它，为什么呢？我小的时候，每年暑假都会喂养两只斑鸠。斑鸠的形体像鸽子，羽毛暗红色，脖子上有一圈白色的花斑。夏天的雨前或雨后，斑鸠喜欢一雌一雄地站在高高的树枝上“雨哥哥、雨哥哥”地叫唤，因此，我们小孩子都叫它“雨哥哥”。我家屋后有一片竹林，每年春末夏初，我都会去竹林观察斑鸠用小树枝搭窝。它们把窝搭在浓密的竹枝上，窝浅浅的。每当听到竹林里“扑啦啦”地响，我就知道斑鸠又在搭窝了，那时，我会很兴奋。等到斑鸠飞出竹林去衔树枝时，我会悄悄去寻找，准能看到由几根树枝搭成的窝的雏形。窝搭好后，斑鸠便开始生蛋，一般只生两枚。孵小鸟时，风儿吹过来，竹叶婆娑，会看见窝里孵小鸟的斑鸠，有时看见它的头，有时看见它的尾。过了一星期，我想看小鸟孵出来没有，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掰弯了竹子往窝里看。我的手快接触到窝时，大斑鸠才迫不得已飞走。见小鸟还很小，便仍然让它留在窝里由它们的父母喂养。等到它俩长出褐色绒毛时，我便把它俩接下来养在鸟笼里。鸟笼里放两个竹筒，一个用来盛水，一个用来装谷子。小斑鸠的生活很简朴，有谷子吃有水喝就足够了。小斑鸠的羽毛越来越丰满，等到脖子上长出一圈白色的花斑，它便开始学着“雨哥哥、雨哥哥”地叫，这个时候，小斑鸠也就长成大斑鸠了。夏天天气炎热，长江源头高山上的冰雪融化了，浑黄的江水向东流。我坐在行走着的小木船上，弯下身子捧一捧水喝，水十分的清凉解渴。此时，鸟笼就放在船舱里，笼子里有一对我深深喜爱着的斑鸠，但是，我却要把它俩卖到对岸的收购站去，两元钱一对，那个时候，两元钱不是一个小数目呢。人们都说，最好吃的是天上的飞斑，地上的走兔。斑鸠“雨哥哥、雨哥哥”地叫着，引来河对岸树林里的斑鸠“雨哥哥、雨哥哥”地回应，却不知它俩将要变成人类的盘中佳肴了。我也舍不得啊，但我还是要拿它俩换盐巴钱；除此以外，我还要卖田螺，卖蝉蜕，卖一丈多长的青蛇，这样好减轻父母的经济负担。现在，几乎看不见斑鸠的影子了，当然，田螺也没有了；盛夏之时，风吹动树叶，满耳都是蝉儿摇曳多姿的鸣唱声，现在却听不到了。儿时的夏天，是多么美丽动人的季节啊！驾车在西部的山中行走，偶尔从车窗里看到小村庄树上的鸟窝，心中便生出无尽的遐想。去年春天回湖南老家，突然看到马路边碧绿的樟树叶里“扑啦啦”飞出两只斑鸠来，心里的那份惊喜啊，简直就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 作者：刘文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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