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偷走了我们教师的幸福
因为我也是一名教师,多年来一直生活在教育的“城堡”中,因此,对于自己所从事的这个职业身心受到的压力,我是深有体会的。
一是教师职业本身机械的重复。这是由教师的职业特点决定的,是教师职业倦怠的内部因素。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句话说的是军营生活。其实,教师的职业亦然。套用这句话我们可以改成“铁打的学校流水的学生”。实际上,对于老师来说,铁打的不只是学校,还有铁打的课程,铁打的班级,铁打的“两点一线”式的生活。这些学校生活内容,即使一个教师从青丝到白发,也没有大的变化。如有的教师从登上讲台那天起就教初中语文,从初一到初三,从初三到初一,三年一个轮回。所教课文不管是人教版、北师版,还是苏教版,其基本篇目是不大变的。这次教了《愚公移山》,下次还要教《愚公移山》,一辈子好像是跟着愚公打工似的,把太行、王屋二山移个十来次,也就把自己的一生给移没了。最要命的是一回“移”一次还不算完,还要这个班“移”了,那个班“移”,移来移去,连自己都好像变成愚公了。令人可笑的是,就这样一个愚公还硬要说他不愚。不怕人笑话,说句大实话,我看这愚公就是大傻冒一个,但我却只能憋在肚子里,那个叫难受啊。我充当的简直就是一个冷冰冰的传声筒,又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再说学生,还好,三年换换模样。今年淘气包张三走了,明年捣蛋鬼李四来了。成天无事生非,今天他踩他的脚了,明天他碰他的凳子了,后天他两个又打起来了。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整天是断不完的案子,打不完的官司,任你有三头六臂、火眼金睛,也难辨出真假美猴王来。他们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真是难死公安,气死法院。张三从办公室前脚跟刚走,李四后脚跟就跟进来了,李四刚走王五又进来了。他们轮番上阵,大大疲劳战,在你眼前晃啊,晃啊,直晃的你最后连自己都找不到北了。而这帮机灵鬼们却开心地笑了。
在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单调重复中,教师职业也就变成了一种体力活,谁还能体会到教师的幸福呢?
二是落后的管理评价制度。这是由当今教育大都是有外行领导内行的管理特点所决定的,是教师职业倦怠的外部因素。李局原来是抓乡镇工作的,谁知,一夜之间竟搞起了教育。当有人问起他对教育的感受时,他回答说乡镇工作我都能抓得好,教育只是小菜一碟。我没有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啊。
上行下效,现在,教育也像工厂一样实行精细化管理,把看得见的、看不见得统统折合成看得见的分数。人人在分数面前一律平等,你的分数最低,末位淘汰拿你没商量。命苦不能怨政府,自身找原因,谁让你的分数低呢,这就是平时工作不努力的下场。因此,即使是学校内部,区区弹丸之地,平日里也往往是狂风四起,你方唱罢我登场,刮得教师们找不着东南西北。还有平时认真干的不如站着看的,站着看的不如瞎胡乱的。就是教师内部,风平浪静时还好,似乎是“上下天光,一碧万顷”;一旦有风吹草动,牵涉个人利益,也就变得“阴风怒号,浊浪排空”了。身处这样环境中的教师只能是一棵草,任凭风吹雨打,又何谈幸福呢?
总而言之,如果说我们教师的贫穷、寂寞、单调,这些都还可以忍受的话,那么最不能容忍、也是最令教师心灰意冷的还是在教育界大行其道的种种非人性、与教育规律背道而驰的粗暴的管理制度。它们就像一把把亮闪闪的匕首,投向了我们教师的致命处,还时不时地再洒上一把盐,我们又如何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