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胭脂峡多妩媚 胭脂峡看我亦如是
胭脂峡东临崆峒西接六盘,这两座大山在红色革命和道 教历史上都有圣地和祖庭的地位。姑且不论它们的景观如何,但就其政治 和宗教的意义,足以让仰慕者不远万里,纷至沓来。而位于两座名山之间的胭脂山却容易被人忽略。
我就是因为“胭脂”这个名字才游这个峡的。胭脂作为一个峡谷的名称,真是太有创意了!因为胭脂最直接诱发的 联想不外乎后宫御园、千娇百媚、歌台舞榭、青楼戏院,甚至水墨丹青、 唐诗宋词,几乎都是一些软绵绵、甜丝丝的记忆。与高山深涧、悬崖峭壁、 飞瀑深潭、密林茂草等硬邦邦、冷冰冰的绿色或褐色物象生搬硬套在一起, 混搭得有点牛头不对马嘴。我对胭脂有着着浸入骨髓的留恋,来上一点,原本暗淡的神色便有了光彩。所以,对称作胭脂的峡谷自然也就梦游一样的 向往,便会毫不犹豫的跟着潜意识去追寻了。
谷口,一道山梁横亘在两侧的峻岭之间,好似古代建筑高高的门槛, 跨过“门槛”,是一汪碧绿的池塘。从风水学的角度审视,颇符合“前有 照后有靠”的宝地学说,在此营造阳宅阴宅都应该是“帝王将相皆出其左”。 池塘里生长着茂盛的芦苇,左侧山脚修有木栈道,沿山湾从池塘畔通过, 一边听着双脚踩踏木板发出的橐橐声,一边欣赏绿意盎然的苇塘,颇有情 趣。其实右侧也有一条小路,掩映在绿草丛中,因为在池塘边缘,可能是 出于安全考虑,没有设立路标,但我对毛蜡(芦苇种子)的诱惑难以遏制, 不经意就发现了这条路。钻入芦苇丛不禁惊叹 :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芦 苇,不仅翠色欲滴,姿态也格外俊朗,有“出淤泥而不染 , 濯清涟而不妖” 的清纯。苇秆高举的毛蜡,毛绒绒、胖嘟嘟的,极其可爱。最美的当属芦叶, 颀长的叶片向前伸展、向下滑落,勾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层层叠叠,但疏 密有致,身处其中,不禁有苏东坡“纵一苇之所如,临万顷之茫然”的喟叹。
从谷口到第一道瀑布,两侧的山峦开阔,坡度平缓,山坡上绿草如茵, 繁花似锦。尤其是一种开着蓝色小花的藤蔓,一丛丛一片片,仿佛是给广 阔无垠的绿色地毯绣上了蓝色花朵刻意粉饰妆点,美不胜收。山路伴着小 河蜿蜒盘旋,一路由北向南,每下一处断崖,就有一条瀑布。欣赏过三条 瀑布才发现,东西两侧的山岭在慢慢靠近,继续往南,大有合拢的迹象。
山路越走越窄,人工修葺的痕迹越来越少,一会在山腰起伏,一会在谷底 回环。因为大部分路段临近河道,落差极大,水流湍急,溅起的水雾打湿 了路石,也浸透了河上的树枝搭起的小桥,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唯恐滑倒。 峡谷纵深全是茂密的灌木,山路在丛林里穿行。听到巨大的轰鸣,就 明白又是一条瀑布,就知道又要走过一段悬崖。我们互相拉拽着下到谷底, 就可以看见瀑布的全貌。胭脂峡大大小小的瀑布至少有十条,落差、流量、 流速、壮观度都是跳跃式的层层递进。所以进入峡谷一路下坡,但在接近折返点时,却要攀登一架陡峭的山梁,我原以为是要从山的另一侧绕回去, 爬到山腰才发现山路急转直下。这时,透过高大的树缝,看到了胭脂 峡最大的瀑布。从崖顶俯视,瀑布挂在碧绿的峡谷正中,犹如一条银白色 的巨龙从天而降,直扑深涧。沿着折尺形的山路往下走,悬崖遮挡了视 线,但瀑布击打水潭的声音越来越响亮,翻过几块巨石,就来到瀑布的脚 下。如巨浪拍岸、似松涛怒吼的声响震耳欲聋。仰望瀑布,真有“飞流直 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的震撼。滔滔不绝的水流倾泻而下,砸向谷 底的深潭,浪花翻滚,如同一口巨无霸的大锅里涌动翻腾的开水,水珠四溢, 白雾茫茫,让人叹为观止。 站在瀑布左侧的崖顶向南眺望,峡谷依旧“漫山碧透,大河奔流”, 深邃得无法想象,可是已经无路可走了,再往前,就得钻进丛林,探路前行。 虽然对无法企及的景色心向往之,但不在本次行程的计划之内,只能有待 以后整束装备,再来穿越。
胭脂峡的美不在悬崖峭壁,也不在密林茂草,更不是如练飞瀑。如若 把每一种景象与别处的景色对比,并不占优,而是美在浑然天成。峡谷中 的一切都那么质朴自然,那么纯洁清静,那么一尘不染,那么与世无争! 我不反对在景区修路造桥,不反对建寺修庙,也可以容忍旅游开发,但, 我无法接受毁灭性的改头换面。涂抹胭脂可以使容貌娇媚,但千刀万剐的 整容就让人如鲠在喉,难以接受。我看胭脂峡多妩媚 胭脂峡看我亦如是吧。日常抹点胭脂提提色还是可以的,动刀动剪动针的手术类整容实在是得的造作实偿不了失天然之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