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花》读后感1000字
《恶之花》是一本由波德莱尔著作,国际文化出版公司出版的简裝本图书,本书定价:13.00元,页数:385,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恶之花》精选点评:
●译者的话太多了。。。
●拥有的唯一一本诗集
●文字可以再雕琢一些。
●我高中的最爱,背了不知多少回了
●真惭愧没有看过法文原版。
●偏爱的风格
●所谓《恶之花》,应当是把邪恶的东西美化后呈现给读者,这些污物充斥在现实当中。正如写入《圣经》“摩西十诫”,将罪无可赦的行径与高尚的概念放在一起,以达到警示作用,波德莱尔也因此获得了在诗歌领域难以企及的地位。
●在书架上自己跑到我的手中。。。
●中文翻译不好...
●附带巴黎的忧郁和赏析,可帮助理解,郭宏安书评本身就很有欣赏价值。
《恶之花》读后感(一):我爱回忆那毫无遮掩的时代
一
这本《恶之花》我断断续续看了两年才看完。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我无法静下心来。但套用朋友H的话说,“也有可能是因为翻译的问题。”
二
H当时站在我的书架前,手捧着这本《恶之花》,说:“我最近很少读书了,因为我静不下心来。”突然,他话锋一转,说:“当然,也可能是译本的原因。”这句话逗乐了我。
当时我的书架上还贴着费内隆大主教的那句名言:一切王国的王冠摆在我脚下来交换我的图书,我也会将它们统统踢开。
后来,H去美国了。我随后也撕掉了那句名言,因为感觉,太幼稚了。实在没有必要去标榜自己喜欢什么。
三
然而对于波德莱尔的《恶之花》,我还是真心喜欢的。尽管译本读得很不通畅,但还是能隐约感觉到一些东西。或许正如波德莱尔本人所言:我所感受到的,是一种巨大的气馁,一种不可忍受的孤独感,对于一种朦胧的不幸的永久恐惧,对自己力量的完全的不信任,欲望的彻底缺乏,一种随便寻求什么消遣的不可能。我不断地自问:这有什么用?那有什么用?这是真正的忧郁的精神。
四
还记得曾经认识过一位姑娘P,她在空间里贴过一首波德莱尔的《感应》。年幼无知的我,当时立马认定她是一位有品位的值得去结交的姑娘。
刚来北京时,我们还一起去参加过招聘会。她的谈吐却令我有些失望。现在看来,这失望完全是没有必要的。然而,在当时,我控制不了我的失望之情,我背包里装了一本波德莱尔的《恶之花》——就是我现在读的这本——我本来打算送给她,然而在她即将登上地铁13号线时,我依然在犹豫要不要送给她这本书。最后,我松开了紧握着背包里《恶之花》的手,向她挥手告别。
之后,她几次约我出来,都被我婉言拒绝了。
再后来,她去英国了。
五
他们都走了。留下我,还在这里继续读着佶屈聱牙的中译本。这多少有些可悲。尤其可悲的是,译者还在书后附上了自己洋洋洒洒几万字的马克思主义文学理论式的解读,当我在注脚里看到“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时,我终于下定决心,以后我不再读中译本的诗集。为了使这一决定更有象征主义,我撕掉了译者郭宏安先生附在书后的“论《恶之花》”。
六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回忆又有什么用呢?
但愿“这是真正的忧郁的精神”。
《恶之花》读后感(二):旧诗重提
“每天我们都向地狱迈进一步”。——波德莱尔《告读者》
1867年,曾经数度企图结束自己生命的波德莱尔终于在巴黎的疗养院里寂寞的离去。彼时,诗人已经无法说话,更无力拿起笔杆,只是默默的流着怀乡的热泪。送葬的队伍稀稀落落,母亲,几个故人,不多的自发的崇拜者,里头有后来的大诗人保尔•魏尔伦。他的短暂的一生现在看来总是在是非纠葛的轰轰烈烈的挣扎中。安静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或许是告别世界最好的方式。一百多年后,我们早已不再聚焦于那些无休止的道德议论,耸立于巴黎卢森堡公园绿地上石雕上的诗人静静地经受着岁月风雨的洗礼和后人衷心的膜拜,宠辱不惊。
饕餮,贪婪,欲望,懒惰,嫉妒,骄傲,愤怒。开篇的《告读者》直言不讳,波德莱尔的诗里充满了这些意象,有物质上的,也有精神层面的。但是,诗人眼中,还有一个更可怕的恶魔,那便是“厌倦”。这是一种无可救药的精神顽疾,充斥于巴黎的整个资产阶层乃至无业游民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诗人嗅出了这颓废的压抑得诗人无法喘息死亡气息,压抑得诗人无法喘息。这种恍如末世来临的感觉对于敏感的诗人的冲击是可想而知的。他也许没有多高的道德情怀或者悲悯心态,只是从来都似乎被正处于燥热动乱迷醉的时期巴黎社会隔绝的心灵,潜在着一股始终无法抹去的阴影与忧虑。在一首首充满着激情、愤怒、狂热的诗章里,骨子里其实是那些深邃的忧伤。波德莱尔即使知道这些转瞬即逝的情感与生命体验都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却仍然想要在其迸发的某一刹那抓住,把握住。某种程度上说,他做到了,但从诗人自身的物质生命实体来看,诗人是失败的,诗人用他的灵感与大胆的想象体验到了精神上的种种痴迷于妄想。但是,最终,诗人没有抓住的是自己,他随着城市轰轰烈烈的物欲与喧嚣的潮流游走,奔波,最终拖垮了自己。直至生命的最后时刻,平静的诗人仍旧念念不忘的还是巴黎。而今,我们回首追踪波德莱尔的整个生命的印迹,才不经意察觉到他一生几乎都处在物质世界里无休止的漂泊与创伤中。
他这一生不停的追问着生命的状态与意义,质问着善与恶,罪恶能否被洗清,灵魂能否被救赎。只是,空有一身激情,但其脆弱悲观的本性与现实世界、精神世界对他的折磨使得诗人无法得出答案,只能暂借着狂热的辞章描绘出这样矛盾的状态。这种精神的追寻是一种脆弱的追寻,无力的追寻,但也并不妨碍其诗歌的无与伦比,只是,这些诗越好,越发显示出的是波德莱尔的悲剧性。所以,最终,波德莱尔逃跑了,以一首144行的《远行》作为诗集的结束。
在对巴黎的人与物的一系列诗篇里,波德莱尔开创了现代性诗学意象与美学意义,但却迷失于其中 ,他成了最初的现代性的忧郁病患者。可是他并没有把握住历史的路向,最终在痛苦的怀乡的热泪中死于疗养院。唯一支撑着他的,也许正是他的展现在诗歌里那种无比寻常的“想像力”。波德莱尔诗中描绘的乃是破碎支离的现代经验,或者说,诗人已经无法在现代生活中寻觅到他梦想中的真实的完整的经验了。
诗集出版后,波德莱尔在给母亲的信中曾这样说:“我所感受到的,是一种巨大气馁,一种不可忍受的孤独感,对于一种朦胧的不幸的永久的恐惧,对自己力量的完全的不相信,彻底地缺乏欲望,一种随便寻求什么消遣的不可能。我不断的自问:这有什么用?那有什么用?这是真正的忧郁的精神。”
所以,《恶之花》里最能打动我的总是《忧郁》组诗。
……
几口大钟一下子疯狂地跳起,
朝着空中迸发出可怕的尖叫,
就仿佛是一群游魂无家可依,
突然发出一阵阵执拗的哀号。
——送葬的长列,无鼓声也无音乐,
在我的灵魂里缓缓行进,希望
被打败,在哭泣,而暴虐的焦灼,
在我低垂的头顶把黑旗插上。——《忧郁之四》
《恶之花》读后感(三):再读
《告读者》波德莱尔
读者们啊,谬误、罪孽、吝啬、愚昧,
占据人的精神,折磨人的肉体,
好像乞丐喂养着他们的虱子,
我们喂养着我们可爱的痛悔。
我们的罪顽固,我们的悔怯懦;
我们为坦白要求巨大的酬劳,
我们高兴的走上泥泞的大道,
以为不值钱的泪能洗掉污浊。
在恶的枕上,三倍伟大的撒旦,
久久抚慰我们受蛊惑的精神,
我们的意志是块纯净的黄金,
却被这位伟大的化学家化作轻烟。
是魔鬼牵着我们活动的线!
腐败恶臭,我们觉得魅力十足;
每天我们都向地狱迈进一步,
穿过恶浊的黑夜却并无反感。
像一个贫穷的荡子,亲吻吮吸
一个老妓的备受摧残的乳房,
把我们路上偷来的快乐隐藏,
紧紧抓住,像在挤一枚老橙子。
像千万蠕虫密密匝匝挤到一处,
一群魔鬼在我们的脑子里狂饮,
我们张口吮吸,胸膛里的死神,
就像看不见的河,呻吟着奔出。
如果说奸淫、毒药、匕首和火焰
尚未把它们可笑滑稽的图样
绣在我们可悲的命运之上,
唉!那是我们的灵魂不够大胆。
我们的罪孽的动物园污秽不堪,
有豺、豹子、母狗、猴子、蝎子、秃鹫,
还有毒蛇,这些怪物东奔西走,
咆哮,爬行,发出了低沉的叫喊,
有一个更丑陋、更凶恶、更卑鄙!
他不张牙舞爪,也不大喊大叫,
却往往把大地化作荒芜不毛,
还打着哈欠将世界一口吞噬。
它叫“无聊”!——眼中带着无意的泪,
它吸着水烟筒,梦想着断头台,
读者,你认识这爱挑剔的妖怪,
——虚伪的读者——我的兄弟和同类!
人民最大的敌人是谁?不是地主,不是资本家,而恰恰同地主、资本家的敌人一样,人民最大的敌人是诗人。当诗人追求着自己真实的生命体验,不愿被伪善的面具和沉重的社会道德掩盖了思想的自然与真实的时候,他们以及他们的诗歌,成为了人民最大的敌人。因为诗人在乎的只有真实,他们不会顾及这对其他人来说是否真实,不会顾及其他人是不是能接受,是不是能听懂,他们那纯真的生命体验。
《不要在尴尬的时间出门》 边远
不要在尴尬的时间出门
例如下午三四点
这个时间你应该在教室在图书馆在电脑前在床上
而不是在路上
与一个个不知名的亲人邂逅
幻想他们在心中默念你的名字
不要在尴尬的时间出门
例如下午三四点
这个时间你很容易迷路
就在那座小山背后的蓝天白云里
无数颗松树杉树杨树梧桐树和水泥地面都长在了你的眼睛里
亲切的不计其数
不要在尴尬的时间出门
例如下午三四点
这个时间会让你思绪万千
从脚下走向幼稚的可笑的追悔莫及的过去和美好得有些惨烈的未来
阳光美好
像ta一样
《用一粒沙观看》 希姆博尔斯卡
我们叫它一粒沙。 但它不叫自己粒或沙。
它就这样存在着,没有一个系统、特别、 短暂、永久、不确或切合的名字。
它不需要我们的顾盼,我们的触摸。
它不感到自己被觉察和触摸。
它掉落在窗沿这一事实 只是我们的、而非它的经验。
它掉落在任何事物上也是如此 并不证明了它已经掉落 或仍在掉落。
从窗口可以观看到很好的湖景 但是湖景本身是无法观看自己的 它存在于这个世界,
没有颜色和形状 没有声音,没有味道,也没有痛苦。
湖底对自己是无底的, 岸对自己也无岸。
它的水对自己也是不湿不干的。
它的波浪也不感单一或个别
这些波浪在既不小也不大的石头周围
对自己那听若无闻的轻声细语轻声细语。
而这一切都是在一个本身没有天空的天空下发生的,
太阳在那里一点也不沉落地沉落
一点也不隐藏地隐藏在一朵非自愿的云团背后。
风费力地拖着它没有任何理由 只不过是吹罢了。
一秒过去,另一秒,第三秒。
但是这只是我们的三秒。
时间像一个带着急件的信使飞驰着。
但着只是我们的比喻。
一个创造出来的人物自己越讲越急, 而消息是无人性的。
因此,诗人可能会说“奥运跟我有p关系”,因为他只追求他所爱的(而他不爱运动),而且他对人群又爱又惧;诗人可能会说“一上msn看见一堆红心我就恶心 ”,因为他觉得那很表面,毫无意义,几年之后可能就没人记得当时为什么会放上那颗红心;诗人可能会说“汶川地震与我无关”,因为他觉得死亡并不那么可怕,生存不一定比死亡有价值,死亡这个事情带给他的甚至可能是一瞬间的触动心底的快乐。
所以当诗人快乐地把这一切感受写成诗发表,他会对自己所受到的攻击惊诧而恐惧。那些不顾社会伦理——这伦理在诗人眼中是暂时而易变的——的话语让人民因惊恐而感到被从里面侵犯了。于是他们疯狂地反击。就像《雪》中的诗人卡,难以将他复杂的想法对每个人说清,难以让每个人读懂他的诗。于是他成了邪恶的无神论者。他害怕自己明天上街就会被愤怒的土耳其人民打死——而踏最终也被伊斯兰宗教极端主义者杀死。人民觉得他是邪恶的。
而对诗人来说,没有什么是邪恶的。在他眼中,恶可以开出美丽的花朵。那其实都不能叫做恶,因为对他来说没有善恶,他只是将自己的真实而敏感的体验,将人性的真实的花朵写了下来。而他忘记了这是个充满恶意的世界,是个充满暴民的世界。他很想问那些暴民,你们有多久没有读过一本严肃文学了?你们又有多久没有听到自己内心真实的声音了?
他得到的回答是嘲笑、谩骂、殴打,还有先进的人肉搜索。人民让他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人民要他付出代价,为他说过的真实的话。
我操***人民。
于是诗人害怕了。他躲在黑暗的角落中抽泣,就像说了真话却还被父母打骂的小孩。他不敢再用诗歌这种最直指心灵的方式表达自己了。他学会了写小说,因为就连诗歌中的隐喻都显得那么危险,他只得用故事套住自己的生命体验,让真实在虚构中变为永恒。他再也不是一个诗人而成为一个小说家了。他知道这是他的底线了。
就算被人民拿着手枪顶着脑袋,我也不愿意违心地假装慈善。
《恶之花》读后感(四):斯
其实是《恶之花》和《巴黎的忧郁》。
《恶之花》这是我完整读完的第一本诗集。《巴黎的忧郁》是部散文集。没有看过很多西方的诗所以不太知道该怎么比较。但在这两部作品中的波德莱尔,极端敏感的波德莱尔,自由而肆意地使用象征的波德莱尔,惧怕虚无与厌烦、高傲地选择孤独的波德莱尔,他表现着在那个时代他的崩溃与坚强。诗人与小说家永远是两类人,但却也是最能互相理解的两类人。当时看《追忆似水年华》的时候我觉得普鲁斯特真是一个神,一个细腻的敏感的超神的男人。可那毕竟是小说家的细腻与敏感,与诗人的还相差甚远。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分析一个试集或者散文集。摘抄吧。这个版本的书后面附有很长的郭宏安的关于波德莱尔《恶之花》的评论。我觉得它就是一sb。
《恶之花》
《腐尸》
爱人,想想我们曾经见过的东西,
在凉夏的美丽的早晨:
在小路拐弯处,一具丑恶的腐尸
在铺石子的床上横陈,
两腿翘得很高,像个淫荡的女子,
冒着热腾腾的毒气,
显出随随便便、恬不知耻的样子,
敞开充满恶臭的肚皮。
太阳照射着这具腐败的尸身,
好像要把它烧得熟烂,
要把自然结合在一起的养分
百倍归还伟大的自然。
天空对着这壮丽的尸体凝望,
好像一朵开放的花苞,
臭气是那样强烈,你在草地之上
好像被熏得快要昏倒。
苍蝇嗡嗡地聚在腐败的肚子上,
黑压压的一大群蛆虫
从肚子里钻出来,沿着臭皮囊,
像粘稠的脓一样流动。
这些像潮水般汹涌起伏的蛆子
哗啦哗啦地乱撞乱爬,
好像这个被微风吹得膨胀的身体
还在度着繁殖的生涯。
这个世界奏出一种奇怪的音乐,
像水在流,像风在鸣响,
又像簸谷者作出有节奏的动作,
用他的簸箕簸谷一样。
形象已经消失,只留下梦影依稀,
就像对着遗忘的画布,
一位画家单单凭着他的记忆,
慢慢描绘出一幅草图。
躲在岩石后面、露出愤怒的眼光
望着我们的焦急的狗,
它在等待机会,要从尸骸的身上
再攫取一块剩下的肉。
——可是将来,你也要像这臭货一样,
像这令人恐怖的腐尸,
我的眼睛的明星,我的心性的太阳,
你、我的激情,我的天使!
是的!优美之女王,你也难以避免,
在领过临终圣事之后,
当你前去那野草繁花之下长眠,
在白骨之间归于腐朽。
那时,我的美人,请你告诉它们,
那些吻你吃你的蛆子,
旧爱虽已分解,可是,我已保存
爱的形姿和爱的神髓!
《黄昏的和谐》
那时候到了,花儿在枝头颤震,
每一朵都似香炉散发着芬芳;
声音和香气都在晚风中飘荡;
忧郁的圆舞曲,懒洋洋的眩晕!
每一朵都似香炉散发着芬芳;
小提琴幽幽咽咽如受伤的心;
忧郁的圆舞曲,懒洋洋的眩晕!
天空又悲又美,像大祭台一样。
小提琴幽幽咽咽如受伤的心;
温柔的心,憎恶广而黑的死亡!
天空又悲又美,像大祭台一样。
太阳在自己的凝血之中下沉。
温柔的心,憎恶广而黑的死亡!
收纳着光辉往昔的一切遗痕!
太阳在自己的凝血之中下沉。
想起你就仿佛看见圣体发光!
《巴黎的忧郁》
《双重屋子》
一间屋子,就象一个梦。一间真正的精神之屋。一种
轻微的粉红和淡蓝弥漫于凝滞的气氛中。
在这里,心灵沐浴在懒惰之中,懊悔和欲望为它染上
馨香。——一种在暮色苍茫里闪着蓝光的暗玫瑰色的东西,
犹如瞌睡之中的快乐的梦。
家具的形状都拉长、衰弱、疲惫了;它们也是一副做
梦的样子。人们会说,它们也象植物和矿物一样,被赋予
了一种梦游的生命。布帘、花朵、天空、夕阳也在以无声
的语言诉说着。
墙上,没有任何令人厌恶的艺术装饰品。对于纯真的
梦和未经分析的印象来说,确定的艺术、实在的艺术都是
一种亵渎。这里,一切都具有和谐的足够的光亮与美妙的
昏暗。
一种经过精心选择的极细微的馨香,掺杂着轻度的湿
润,在空气中飘荡着;浅睡的思绪荡漾在一种温室的感觉
之中。
窗前和床前,柔软的纱帐低垂着,犹如雪白的瀑布倾
泻而下。床上睡着偶像——梦幻的女王。可是,她怎么来
到这里的呢?谁带她来的呢?什么样的魔力把她安置在梦
幻和快感的宝座上呢?
管它呢!反正她是在这儿,我认出了她。
您看这不是她的眼睛!她敏锐而害人的眼睛!其光芒
射穿了朦胧,这可以从它们可怕的狡黠中认出来。它吸引
着、控制着、吞噬着向它投来的不谨慎的目光。我常常琢
磨它——这双引认好奇、引人欣赏的黑色的星星。我能常
常这样沉浸于神秘、宁静、和平与芳香之中,这应该感谢
哪一位神灵呢?
啊!真幸福!我们一般所说的人生,就是在它最幸福
的时刻,也没有丝毫能比得上我现在所感觉到得这种至高
无上得生活,我体会着它,一分钟,又一分钟;一秒钟,
又一秒钟……
不!这里分不存在了,秒不存在了,时间已经消失,
主宰者是永恒,极度快乐的永恒!
可是,一声可怕的、沉重的声音,在门上敲响了,就
象在噩梦中,我的肚子里挨了一镐头一样!
于是,一个幽灵进来了——一个执达员以以法律的名
义来折磨我来了;一个可耻的姘妇来叫嚷她的苦难,并把
她生活中的庸俗强加在我的痛苦之上了; 或是某家报馆
老板的公务员来索取下期的续稿了……
天堂般的屋子,偶像、梦幻的主宰,以及勒内所说的
空气中的女精灵;所有这个神奇的世界都随着幽灵这粗鲁
的敲门声而消失了。
真可怕!我又回想起来,又回想起来了!是的,这肮
脏丑陋的屋子,这没完没了的无聊,正是属于我的。您看!
蠢笨的家具上盖满尘土,面残角缺;满是唾沫痕迹的壁炉
里,既没有火也没有柴炭;雨水在昏暗的布满尘土的玻璃
上犁出了条条沟壑;勾画得乱七八糟得稿纸残缺不全;还
有日历片,铅笔在上面画满了一个个凶险的日期……
而那另外一个世界的芬芳,我刚才还以一种完善的感
觉陶醉着呢!现在,唉!都被一种掺杂着也不知是什么令
人作呕的霉烂烟叶的恶臭给代替了。人在这里呼吸到只是
一片忧伤的哈喇味。
在这个狭窄的、令人恶心的世界里,只有一件相识的
东西还在向我微笑——阿片酊小药瓶,一位老交情的、十
分可怖的女友,就象所有的女友一样,充满了爱抚和背叛。
哦!是呀!时间又出现了,时间现在又成了主宰;这
个丑恶的老头子的恶魔般的随从:记忆、懊悔、痉挛、害
怕、恐怖、恶梦、愤怒以及神经官能症,也随之显现了。
确确实实,秒现在正沉重而庄严地敲响着,每一秒,
当它从钟上迸发出来时,都在叫着:“我就是人生,不可
忍受的、无情的人生!”
在人类生命中,只有一秒钟能报告好消息——引起每
个人的不可思议的恐惧的好消息。
是的,时间在主宰,它又重新建立粗暴的专制,而且,
就好象我是一头牛,它用那双沉重的刺棒催赶着我:
“叫吧!蠢货!流汗吧!奴隶!生活吧!入地狱的家
伙!”
《慷慨的赌徒》
昨天,我正在大街上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觉得
有个神秘的人从我身边擦过。这个人尽管我从来没有见过,
但我马上觉出,这就是我一直希望碰到的人。我想在他的
心里大慨也有与我同样的希望,因为他在我身边擦过时,
向我投来了一个示意的眼神,我马上听从了他的暗示。
我紧紧地跟着他,不一会就来到了一家地下室里。这
里灯火通明,富丽堂皇。在巴黎的上流社会里,没有一家
能够有如此的排场。我觉得很奇怪,因为我曾经多次打这
儿经过,可从来没有发现它的入口。这里边笼罩着一种美
妙的、令人沉醉的气氛,使人在一瞬间忘掉了所有日常生
活中的烦腻和恐慌,享受着真正的幸福,象是吃了忘忧果
的人,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来到一个景色秀丽的小岛
上,一边聆听着瀑布震耳欲聋的旋律,心中不由地产生了
奇幻的愿望,再也不想回到家中,再也不愿看到自己的妻
子、儿女,再也不愿游浮大海高高的浪峰。
这屋子里有一些男人和女人,他们奇怪的面容上表现
着一种不祥的美。我觉得好象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他们,但
我绝不可能再准确地回想起是在哪个年月、在哪个国家了。
这些陌生的面目没有使我产生习惯性的恐惧,但却启发了
我内心的一种兄弟间的热情。如果要我用某种方法来解释
一下他们眼睛中那奇特的表情,我会说我从来也没有见到
过一双眼睛这样闪烁着对无聊的恐惧,闪烁着对于感觉到
自己在生活中所怀有的永恒渴望。
当我和我的主人同时坐下来时,我们就已经成了很熟
识的老朋友。我们敞开肚皮吃着,喝着各种不寻常的酒。
同样不寻常的是,我觉得喝了好几个时辰后,我并不比他
醉得厉害。而同时,赌博——这超人的快乐,还多次地中
断了我们的痛饮。我应该说,我以一种充满英雄气概的轻
松和愉快赌着,并在联赌中输了灵魂。
灵魂是如此不可揣摸,常常是毫无稗益而有时还使人
感到拘束。这次输掉灵魂,我的心情只是稍微有点不安,
比我在散步时把名片丢了所感到的慌乱还不如。
我们又开始抽烟。长时间地抽着。几支大雪茄的浓烈
香味给人的灵魂带来思乡的感情和未曾品尝过的幸福。这
时,我已经沉醉于所有这些欢乐之中,而突然产生了一种
无比亲呢的情感,我觉得这种亲近并没有引起他不高兴,
就端起满满一杯酒,向他叫道;“祝你万寿无疆!老畜
生!”
我们谈起宇宙,讲起它的创造和它未来的毁灭;谈起
本时代最伟大的思想,即社会的改善和进步。而总的说来,
谈论了人类自命不凡的一切表现。在这个问题上,这位老
先生也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不住地开着轻松的、不可辩驳
的小玩笑。他以优美的语调谈论着,并且保持一种滑稽的
稳重,这是我从人类一切健谈的人身上所找不到的。他给
我解释了目前一些在人们头脑中扎根的哲学理论的荒谬性,
还屈尊向我吐露一些基本的理论要点,而无论是谁也不能
和我分享这些理论的所有权和获益权。对于他在世界各地
的臭名昭著的声誉,他不以任何方式进行抱怨,而向我证
实他实际上是最关心破除迷信的人。他还告诉我他很有威
慑能力,有生以来只害怕过一次,那是有一次他听到一位
比别的同僚们更敏锐的说教家在讲台上大声疾呼;“我亲
爱的弟兄们,当你们听到对人类文明的赞扬时,千万不要
忘记,魔鬼最可怕的狡诈是说服你们:它并不存在!”
对这个著名的演说家的回忆,自然就把我们的话题转
到了学士院身上来了。我这位奇怪的膳友向我肯定地说,
在很多情况下,他并非不肯启发教育家的笔杆、语言和良
心;还说他几乎每次都亲身——虽然别人看不到——参加
学士院的会议。
我被他的友好和善意鼓舞着,就问起他最近是否又见
到了上帝,上帝的近况如何。他以一种掺了点忧伤而又无
所谓的口吻回答我说:“当我们碰面时。就互相问候一下,
但是,就象两位绅士之间一样,他那种天生的礼貌永远也
不能完全把过去的怨恨从记忆中抹掉。”
很可能,这位殿下大人从来也没有象今天这样对一个
普通的凡人作过一次如此之长的演讲;我简直不敢领受这
种恩赐。
说话之间,如同闪电和黎明照亮了玻璃窗一样。这位
被众诗人歌颂的,有无数理论家为其服务却不晓其人的名
人对我说。“我愿意让你对我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你会
觉得我这个被众人诽谤的人,有时是个‘好鬼’——如果
引用你们一个通俗的叫法的话。为了补偿作不可弥补地输
掉了的灵魂,我还给你这你可能赢得的赌注——如果命运
之神站在你一边的话;也就是说,在你整个一生中,减少
和战胜古怪的‘无聊病魔’,它是你的万病之源,也是你
那些可悲的进步的原因。你的任何愿望我都会助其实现。
你会统治你庸俗的同类,你将获得赞扬,甚至崇拜,你不
用作出丝毫的努力,金银珠宝、仙宫神殿就会主动地来找
你,并求你接受它们。你可以十分轻易地随着你的幻想变
换自己的祖国和地区;你会在那天气永远温和,女人象鲜
花一样芬芳的美丽家园里,毫不疲惫地陶醉在肉体的快感
之中……等等……等等……”
他一边说着,站起身来,微笑着打发我走了。
如果不是害怕在这样一个盛大的集会面前受到耻笑,
我会心甘情愿地拜倒在这位慷慨的赌徒脚下,感谢他令人
难忘的大方,可是,当我离开了他后,不可医治的多疑渐
渐地又溜进我的脑海里,我再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奇迹般
的幸福了;而当我睡下来的时候,又按照白痴的旧习做起
了祷告,我在朦胧之间默念着:“上帝!我的上帝!请使
这魔鬼不要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