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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描述过的梦境(全两册)读后感100字

2021-01-23 02:40:59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从未描述过的梦境(全两册)读后感100字

  《从未描述过的梦境(全两册)》是一本由残雪著作,作家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9.00,页数:976,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从未描述过的梦境(全两册)》精选点评:

  ●其实有很多篇幅,我都觉得像给孩子看的童话故事书,大多数(尤其是后期的小说)是美好的。很困惑为什么近藤直子总强调残雪小说本身是梦的结构式小说。 小说段落与段落直接的逻辑性很强。感到没有逻辑是因为人物的对话"答非所问"的感觉,以及每个人主人公的"重点"(关心的点)都不一样。一方面也可以说,残雪小说中的人物个性都非常强。

  ●想喊

  ●诡谲

  ●忧你妈个头啊伤

  ●选读的这本书,选读的主要原因是残雪短篇小说总是离不开一个主题——死亡,衰老,冷漠,神经质,以及人类固有的丑陋。但是非常欣赏其中的“雨景”,“变迁,“”罪恶“等,残雪确实说的没错,人类不应该回避死亡这个既定的命题,只是史铁生更没有错,死亡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情,所以以如何的态度面对死亡,本就难说,缄口不语只是一种形式,你看,死亡就在你面前,小心不要踩着它吓到自己。

  ● 读过一半一半,

  ●山上的小屋。现代主义,孤独,变形。

  ●有点像诗的小说……

  ●故意选择魔幻显示自己的特立独行,但是刻意的刻薄和冷漠实在不敢恭维。文章内容给人感觉类似于踩着恨天高一脸高原红摇摆不定又不讲逻辑的反社会人格生产大队妇女队长。另外说残雪跟博尔赫斯是一路子还合理一点都是写光怪陆离的故事,但是卡夫卡是逻辑流表现主义路子好伐!!!不是看不懂就叫压抑就叫晦涩就叫艰深了!!!搞得就像我卡好像只写荒诞虚无一样,只写虚无荒诞的是贝克特好伐!!!想颓的青年不要只知道个等待戈多看你们的莫菲瓦特去!!球球大家不要再黑我卡了,我卡真的文思敏捷一语中的切中肯綮得一匹,不要再给我卡扣颓废派的帽子了!!!

  ●看过 不敢说

  《从未描述过的梦境(全两册)》读后感(一):我与残雪还有你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对等之言,只有相对,没有对等。好比男人女人,山羊与绵羊(某女对此句有贡献)。男人在读残雪的书时只有远观,是观火还是观花,反正没有你们的分,傻子们就在旁边站着欣赏吧。还有人说她像卡夫卡,女人的世界男人哪里能懂?卡你个头呀卡。

  《山上的小屋》里那个小不点、小混乱脑筋,你爱她吗? 长时间以来我以为我从小就像那孩子一样,残雪的心灵世界一部分里都是我的,而我的心灵世界里的残雪却没有,这不是妄言,反之亦然。这只能说明上帝在造女人的时候多给了她们一窍心。

  残雪的小说是“把一切描述都视作人的灵魂“内部风景””小说中人物和动作的冲突就是灵魂的冲突,每个人物及他(她)与其他人物的关系就是灵魂向内进展的不同发展层次,但这种内部关系又不是完全脱离现实世界的,负着灵魂的躯体脱离不了现实世界,躯体的行动也牵动着现实世界的一草一木,所以,他(她)在现实社会中又吸取其营养和动力。灵魂和现实,挣扎与和谐,斗争与妥协。所有的进行都是以内心来创造来完成,内心的微妙和人类思维本身的跳跃性注定了小说的结构和情节的发展不能象现实中那么规律,灵魂到处乱撞,思维到处跳跃的路上,没有红绿灯。一般习惯于日常思维方式的人很难接受这种深沉的规律,和大胆的暴露。

  所以,傻子们,永远别说你看见了一个女人在说性,在发神经,那是“灵魂内部的风景”。就象《罗生门》里说:世界上本无真相,每个人眼里都有自己的真相。

  可以想象残雪的主人公们大多从小就敏感自闭,自闭的人更多的关注于自己心灵的秘密世界,也许你不是自闭的人,所以,在这点上,得心应手的傻子们你们又不能了解自闭的人审视内心世界的崇高感了。

  当然,爱情永远是女人的主题。

  爱情让“我们”追求一种片刻的和谐,有贪婪的是追求更多更长久的和谐。关于这,记得有人这样的说法:人类历史上最后一场战争是男人与女人的战争;男人和女人,不象一种物理性的东西能计算几何,不象两碗水可以端平。“我们”永远不能成其为对方。

  但是为什么还是有个别傻子男人又有能力看出别人看不见的女人世界里的东西呢,而且还能投其所好,为她们所爱。个人认为除了基因优良外,还是因为他自己心灵扩展的程度,思维的触角自身的延伸力所能达到某个高度,当然,这样的男人是很少的,这样的男人所做的阅读有时几乎是对女人小说的再创造,而且他们可能也一同把女人再创造一遍,女人的价值再加上男人再创造价值是人类灵魂尽可能的极至。

  我拉拉杂杂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想说明,他人即世界,每一个世界你都要保持敬仰,我们自己就是自己的神。

  《从未描述过的梦境(全两册)》读后感(二):且把灵魂,浅斟低唱——再读残雪

  耶酥在十字架上呼喊:“我的上帝,我的上帝,为什么离开我?”

  艺术家在作品中呼应:“一切都是为了体验那至高无上的意志。”

  ——残雪

  人们称残雪继承的是卡夫卡的衣钵,我也一度这样认为。但是残雪说,“我认为我的作品并不比他们(卡夫卡等)差……因为我写的东西是谁也写不出的。我想,正如博尔赫斯成了西方的传统一样,我的文学也许会成为将来中国的传统。”

  对残雪与卡夫卡的误解,一方面缘于她作品中体现出的现代派色彩。她对现代主义的吸收已经从艺术技巧的借鉴进入哲学意识的认同。 “庄生晓梦迷蝴蝶”体现了佛性之众生平等,残雪小说中的老鼠、蝗虫、蜘蛛等令人恶心的动物,以及主体莫名其妙的行为和话语,都是一种反常与无序的象征。之所以从象征隐喻的角度去解读残雪,是因为普通人惯常的思维逻辑倾向于将感性形象理性化、抽象形象具体化。因此,我们这些局外人,在面对残雪灵魂的呓语,面对那些莫名其妙颠三倒四的意象与结构时,很难做到无动于衷。另一方面,大概是因为荒诞。卡夫卡的小说被冠以荒诞之名。但是,我把一本短篇集(包括遗作)读下来,发现除了《变形记》中人变甲虫略显新奇之外,并无不合常理之处。卡夫卡不过是揭露了事实,诉说了真相。

  深受现代派影响的残雪,真的是在模仿卡夫卡吗?我认为,错。

  卡夫卡作品中体现出的客观思维深度,非残雪能涉及的领域;而残雪独特又纯粹的叙述方式,也绝非卡夫卡能企及。将两者肆意搭架,既低估了卡夫卡对现实逻辑人世百态的架构能力,也侮辱了残雪对至高无上意志的虔诚。荒诞一词,不适合这二人,而是对误读者的辛辣描绘。

  但不能不承认两人的巧合。

  残雪是熟稔卡夫卡的,她对卡夫卡的研究功底,体现在《灵魂的城堡——解读卡夫卡》一书中,淋漓尽致,震动文学界。而残雪的自序,命名为《黑暗里灵魂的舞蹈》。灵魂是什么?无神论者不承认灵魂一说,但看到诸如“XX原则是中国共产党XX的灵魂”此类字眼时,也并未感觉不妥。这个词于是在刁钻的小哲学与包容的大哲学的妥协中渐渐立足,并日益成为分量不轻之物的代名词。而在残雪的小说中,灵魂正是她赤裸裸的自我,是她“内部躁动的实质”。意志,精神,灵魂,这些散发着诱人味道的词汇,被评论家无数次引用。残雪的小说,只说给自己听。那是人对镜子的牢骚,对影子的倾诉。

  残雪的作品,极少有情节性可言。早期的部分离外部或世俗接近,人间烟火味也较重。而在写作和自我蜕变的过程中,作家的笔触也渐渐向内开拓,挖掘灵魂,尊崇意志。文章从形式的形式到内容的形式都被颠覆,表面凌乱不合逻辑,毫无理性,“内部却有隐藏的很深的结构与逻辑,读者必须运用创造力去闯入,才能发现它们。”弗洛伊德既然说性欲是文化艺术科学的原动力,那么人类的创造性缘于一场冲动一波狂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何况是连自己都无法捉摸到踪迹的心理活动和思维过程。文字的喷涌速度,写作者最清楚。于是她一路叙述下来,肆无忌惮,旁若无人。精神世界是无限的,而残雪也正以这种发展开放式的叙述引以为豪。比照先锋大师的叙述,杜拉斯乖张而另类,跳跃感很强;马原善于给读者下套,把玩文字中体现的叙述技巧……残雪则完全是我行我素的姿态,绝不讨好读者的逻辑,完全按照自己的感觉思维进程组织铺排。好一个浅斟低唱的残雪。

  不得不说,她文中的意象和主体叫人恶心。老鼠、蝗虫、蜘蛛、蛾子;汗臭,瘤子,磨牙,腐烂。“月光像铺在地上的一长条尸布。”看到这样的句子,感觉阴冷。人们从不放弃对美好的向往,也绝不丧失对黑暗、对破碎的好奇。否定浪漫,抛弃幻想,无美可言,恶心给你看。读过了,却只有卡在喉咙,吐不出,咽不下,愤恨几声,随即想入非非。

  毕竟,我们不是残雪。她的作品,只说给自己的灵魂,意志。我们看过,顶多模仿她说一句:花间的梦全部失落了。

  (没弄明白上面的推荐是指对书还是对本文,要说明的是:这篇写得不好,高手无视呵~但热烈欢迎指出漏洞)

  《从未描述过的梦境(全两册)》读后感(三):穿过骨头抚摸你——读残雪《山上的小屋》

  “在我家屋后的荒山上,有一座木板搭起来的小屋。”

  “我爬上山,满眼都是白石子的火焰,没有山葡萄,也没有小屋。”

  没必要惊讶和挖心思理解,读《山上的小屋》,不需要逻辑思维,不需要理性,只要有一颗心,有属于自己的灵魂,就可以了。

  山上的小屋,究竟代指什么呢?读完作品后也许会有些不解。但若把通篇的几个意象串联起来,便可以看出:小屋象征着人物内心的向往,抽屉象征着人物的内心世界,我家的屋及家中的亲人象征现实的阻隔。

  一开始就被作品中人物怪异的语言吸引——没有过渡和任何关联,似乎是自顾自的表演秀。“我”作为一个有病而且受家人孤立反感的形象,“独自面临空荡荡的世界,迎风站着”。近藤直子的评价很透彻,残雪的文字的确呈现出思考的阴冷。不管是对文字的调度,还是对情节的设计,还是对人物的刻画,都否定了传统的标准和审美,选择自己另类的表现。这也是现代派作家的共同特征。

  没错,深受卡夫卡的影响,《山上的小屋》体现了明显的现代派色彩,最大的特点就是对理性和逻辑的颠覆。表现在作品中,一方面是叙述,另一方面是内容。传统叙述无非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局的线形结构,在时间上也是延续的因果关系,而残雪使用了独特叙述手法,我暂且称之为没有手法的手法。文中没有逻辑性且大幅跳动的叙述给人造成一种断裂感,交错渗透的时空自由转变,无疑是对形式美的颠覆。而毫无关联的情节几乎就是由三种臆想组成的。

  一是人物对自己的臆想,如:“我的胃里面结出了小小的冰块”,这是文中唯一一句直接涉及人物自己的臆想。似乎这样的关注最少,但是分量却最重。因为文中人物的一切感觉都是由于过分关注自己而产生的。

  二是人物对家人的臆想。文中涉及到妈妈,小妹和父亲。这些形象其实是对“我”的侧面补充。他们可以看成是小屋固定的一部分,也就是现实中阻碍“我”思想的障碍。他们会厌恶“我”清理抽屉,把“我”心爱的死蛾子死蜻蜓扔掉;对“我”一直向往的小屋无动于衷;受“我”房里的光亮和收拾东西的声响的刺激得想要自杀……妈妈的形象很有意思,似乎隐喻现实中给予直接阻挠的小人物,文中反复提到她的笑——“朝我做出一个虚伪的笑容”,“一边脸上的肉在可笑的惊跳”,“在黑咕隆咚的地方窃笑”,“在隔壁房里冷笑”。而小妹则“目光永远是直勾勾的”,她在文中是一个告密者的形象,也是将现实和幻觉连接起来的纽带。父亲对“我”的阻挠则比较间接,他不像妈妈那样直接采取措施,而是借妈妈的手来破坏“我”的个人世界,是幕后真正的操纵者。

  三是对周围环境的臆想。首先使我感兴趣的是文中提到的几个人:房子周围的小偷,反锁在小屋里的人,镜子里那个人,在井边捣鬼的人,蹲在屋顶里面的人,在山上的小屋里呻吟的人。这些形象虽然是人物,但我觉得把他们作为环境因素来理解似乎更为恰当。他们没有直接对“我”下手,而是影响我的精神和意识,或者根本就是我的精神和意识产生的幻觉。他们也许存在于现实中,也许只是我的冥想。不管怎么样,他们是那样真切的“存在”于“我的周围”。社会现实就是这样无处不在,我们生活在其中,自然不可避免其干扰。但是,再读之后,我突然想,这些人,会不会是文中人物对自己的隐喻?事实上他们所做的事情就是“我”做了的或者想要做的。

  现实卑俗,最有头脑的动物、本该是独立自由的人类,却在生存的适应中抹杀了棱角,伪装的本领越来越高。作者跳出有形的束缚,反思精神和灵魂的归宿。然而,精神的绝对自由是如此困难,那么人只有借助潜意识和梦境来发泄本性,找回本我。于是,自我与环境的错位反而变成正常状态。其实,对现代派而言无所谓正常不正常。福柯在《疯癫与文明》里就提到:所有文明之初都是一种癫狂。正常与否只是一部分人的强加概念。

  作品中也可见作者的哲学思考。反理性的西方现代哲学影响了当时中国知识文艺分子的精神、心理、知识取向等各个方面。《山上的小屋》便带有深刻的现代哲学烙印。从作者挥毫营造的大氛围,到精心处理的小细节,无不折射出自由、存在等哲学关键词的内涵。比如出脚汗的细节就可以与萨特对“焦虑”诠释对应起来。

  残雪的《山上的小屋》无疑给了我们一把探索的钥匙,引领我们深入思想和灵魂的世界。与时代无关,对人本的关注始终应该得到重视。晦涩的现代表达不该成为解读过程中的障碍,而是拉近灵魂与灵魂之间的外在纽带。

  肯明斯说:要像闻到玫瑰香味一样闻到你的思想。

  看到这些超越时代高度的深刻文字,我仿佛听到残雪说——

  穿过骨头抚摸你……

  (也是去年看的)

  《从未描述过的梦境(全两册)》读后感(四):残雪,still not ours

  在与Laura McCandlish的对谈中,残雪,这位戴着闪亮镜片的湖南女性毫不掩饰她对中国主流批评家的不忿:“我并非他们所说的那样。他们中的许多人对我怀着恨意,或是一言不发,恨不得我马上消失。没人对我的文章进行探讨,他们要么就是反对我的意见,要么就是没读懂。”(I differ from their points of view. Lots of them hate me, or at least they just keep silent, hoping I'll disappear. No one discusses my works, either because they disagree or don't understand.)

  她的照片常常令男人失望,因为这个女人的脸上除了那副眼镜别无令你印象深刻之处;可是你怎能想到她的作品是如此光怪陆离,其中那些主人公的形象,除了在最离奇的梦中,绝非别处可见。

  残雪的第一个关键词就是“梦”。她自己说:我是一个描述梦境的作家。她的短篇小说集自名为:《从未描述过的梦境》。她曾在小说之外以平和的口吻给她的读者说起过几个她自己的梦,比如在梦中如何抗拒气流而飞翔,自己暗恋的男孩如何成为自己的情人···这都是我们自己也曾做过的平凡之梦,而在残雪的小说中,她的“梦”远不似上述的那般模样,而是一个几致化境的、更加庞大而黑色的“梦”的世界。首先,她把梦的非理性发挥到了极致。在卡夫卡和贝克特那里,许多故事还是有一条相对明晰的主线,人物也有个相对能够理解的目标(他们甚至可以说是为了目标而兢兢业业的!虽然他们最后发现世界的无意义将自己的目标变作了荒谬),而残雪的人物大多像是不知从何处来,不知往何处去,不知为何而游荡在世上的幽魂;他们自己是没有目标的,而世界是否只是一艘更大的随波逐流的船呢?残雪没有说,但似乎她认为并非如此。将卡夫卡与残雪归类是文学界的惯例,也不免遭到有些人急火攻心的棒喝:“女人的世界男人哪里能懂?卡你个头呀卡!”但是残雪这种梦呓的风格与她喜爱的卡夫卡之间的师承关系无疑还是比较明确的,其中最为相似的,是他们的主人公都表达了自己在那个身处的世界里每时每刻体验到的焦虑。

  残雪的第二个关键词就是“焦虑”。在卡夫卡的小说里,这种焦虑潜藏于文本的深处,主人公虽然衔声茹气,不露半点口风,额上早已冷汗津津;而在残雪这里,焦虑和恐惧已经略无羞愧地外化在人物的表情上和动作上:“一边脸上的肉在可笑的惊跳”,“每天夜里都害怕得脚心出汗”,寥寥数语,一股阴冷之气恍若扑面袭来。卡夫卡体验到的焦虑是来自环境的压力:不容分说的强权和不可言喻的亲属关系,总之是出自外部世界,也体现了他作为现代主义宗师对现实世界思考的深度。残雪的主人公作为女人,则不仅感到父母的冷酷,也有男人的威压和婚姻的虚无。然而,残雪的焦虑与其说是与外部的压力相呼应,还不如认为是主人公自己的精神病症,战胜不了的心魔。焦虑并非是因为现实中存在什么切实的威胁,而是因为威胁存在于想象中,因此一切都是为了“心”的安定,揭露物质世界中的真实非其所长亦非其所愿,魔幻早已凌驾在现实之上,成了真正的现实。

  残雪的第三个关键词就是“魔幻现实主义”(Magical Realism)。残雪深爱博尔赫斯,对马尔克斯则忽视到近乎鄙夷的程度:“我非常不喜欢他的作品”。在她眼中,Borges写的是虚幻的世界,也旨在虚幻的世界,而Márquez的虚幻完全是制造对现实的杯弓蛇影。Borges是否真无一点现实的趣味,这点值得考量,可是残雪的这番解读(她对但丁和塞万提斯的解读也存在同样的倾向)无疑变作了她自己在艺术上的自白:专注内部灵魂,拒斥外部世界。卡夫卡对他的世界只有思考,他拿着放大镜像学究一样看着让自己惊诧的世界本相,只有偶尔妙悟带来稍纵即逝的成就感,连声叹息都不敢有,不能有;而残雪内心的憎恨成为了她无穷的力量,她相信世界其实是间茅草的小屋,早已羸弱不堪,只是自己还没有采取行动而已,因为她要等到自己完全冲破最可怕、最黑暗的“心障”,从生之迷梦中醒来。因此,在《判决》的最后,卡夫卡只能选择自己跳下大桥,而在《阿梅在一个太阳天里的愁思》中的残雪,却高傲勇敢地喊出:让那堵墙倒下来,把我们的小屋砸得粉碎!作为这样一个与心直接对话的女性作家,她的作品减去了一成Kafka不动声色的冷漠,一成Borges七拐八弯的玄理,一成Márquez令人头痛的宏大叙事,一成Dante轮回果报的苦苦纠缠,一成Cervantes插科打诨的笑里含悲,再加上她自己一成女人的细腻,一成女人的直觉,一成女人的反抗,一成女人的激情,还有一成一扫阴霾的执愿,在对一切虚幻的丑恶与虚幻的美好都加以粉碎后,才能再看见碧空如洗的绝景,就像《山上的小屋》最后那片“白石子的火焰”,燃烧得煞是精彩,煞是痛快。

  然而残雪仍然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作家。因为她叙事的颠倒诡谲,普通读者读不了她;因为她立旨的模糊多义,普通文学批评家不敢解读她;因为她的风格贴近“过气”的中国大陆80年代存在主义思潮的传统,当今的学术杂志不关心她;因为她的西化主张和颠覆意识,主流话语权者排斥她甚至禁掉她的部分作品(她也绝不是美女作家,那些没脑子的读者也决不会想到要去“粉”她)。而她自己呢,也自然有着和尼采一样的信心:我的作品属于下一个或下下个世纪。

  《从未描述过的梦境(全两册)》读后感(五):艺术创作的记录

  艺术创作的记录 读《我在那个世界的事情——给友人》兼回应日本友人 从前有一次天上飘着雪花,“我”跟朋友并排坐在街上,合唱“妈妈的鞋子”,然后朋友跪下去,舔地上的白色精灵,说它们是白糖。在一道电光中,“我”见到了它——“我”期待的事物,但我还不会传达给朋友。待“我”想起来要传达给朋友的时候,朋友已经长成了沉着的男子,浑身都散发出烟味——成熟的标志。朋友肯定经历过很多,但是“我”还没有,而接下来“我”要经历的大概就是朋友经历过的。 多少年来,“我”一直在河堤上徘徊,期待它的出现,折断的柳枝扔得到处都是。“有时候我停下来,用泪眼凝视前方,它在向我微笑,但它不来。”“我”的亲戚们是见多识广的人,他们认定“我”的追求方式有问题,为了帮助“我”摆脱困境,他们趁“我”熟睡的时候捆住“我”的手脚,把“我”关进一个破庙里。“庙里活动着数不清的鬼魅,还有什么东西在地底狂奔乱跳”,“我”第一次体验到了绝境里的恐惧,当然还有生命的冲动。这次经历是亲戚们安排的一次预演。待“我”被放出来时,“我”的生命“苏醒过来”,逢人就揪住他们的衣袖说:“夜晚真快乐。”亲戚们打量着“我”,对“我”比较满意,同时他们还在等待一个真正的机会的来临,正如等待老母鸡下蛋。 昨天傍晚,亲戚们冲进“我”的房里,商量着一件事,他们在“我”房间里一会儿闹,一会儿哭,一会儿跳。亲戚们都兴奋得像打了鸡血一样在跳大神。这些举动看似荒唐怪诞,但是如果仔细体会还是不难觉察出:这些神经质的举动难道不正是进入艺术表演所需要的出神和忘我吗?一个壮汉抽起筋来,突然叫道:“原来如此,要栽一棵油桐树!”其他亲戚疯狂地附和他。半夜时分,院子里人头攒动,闹哄哄的,他们正冒雨挖那棵樟树,樟树旁边放着一棵他们从很远的地方运过来的油桐树。上一次把“我”关进庙里是预演,而这一次亲戚们等来了真正的机会:挖掉樟树然后种上油桐树。油桐树代表亲戚们的目标,同时他们也在帮“我”实现“我”所“期待的事物”,只是暂时我还不能理解亲戚们的行为,亲戚们帮助“我”的方式有违常理:壮汉专心致志地编了一个圈套,然后将那圈套往我脖子上一扔,壮汉还谴责我为何要霸占这个房间,他的潜台词是:为何不向亲戚们的目标飞跃?在亲戚们闯进 “我”的房间之前,一切都处在安静透明的状态里:“月白色的天庭里垂下刺目的冰凌,我仰面躺着,伸出一个指头,指头上长满了霜花。原野里有冰冻的仙人掌,还有透明的爬行动物,那些精致的冰柱从天上垂下来,戳到了地面。”亲戚们闯进来之后,安静透明被打破了,因为 “我”和亲戚之间的矛盾冲突发生了,他们想让 “我”完成转变和腾飞,而他们的方式就是不断逼迫“我”,让我陷入绝境,甚至不惜让我看到死亡气息的逼近:“我的眼睛从他们的肩头望出去,看见奔丧的队伍绕过光秃秃的小山坡,人影像一条条细绳子飘上飘下,一管箫在空中时隐时现,哀哀地吹出听不出来的调子。” 老鹰变的老婆子突然说:“首先要除掉那棵樟树。”其他亲戚应声附和着,她全身裹在黑披风里,嗓子细得像小鸡叫。一个老婆子好奇地用小刀在 “我” 腰上刺了一下,然后说:“原来里面不是不锈钢,啧啧啧……” “我”看见送葬队伍的那管箫在窗玻璃那里探头探脑,像一个窃听者。 面对亲戚们的蛮横和疯狂, “我”被迫闭上眼蜷缩在墙角, “我”通过幻想的方式突围,正是在突围的时候“诗”诞生了,同时“我”实现了“我期待的事物”:“只要海洋解冻,冰山就开始移动,我从水中抬起头来,看见它缓缓而行,像一只庄重的白鲸在沉思。”“一根通天冰柱'咔嚓'一声断裂了,碎冰晃耀着梦幻的蓝色,飞快地划出一道道弧线,一眨眼又消失了。冰凌的光芒是永恒而刺目的,朋友,你是否体验过?当你的胸腔打开,头颅变成反光镜,繁星便黯然失色,太阳也变得不知所措,幽幽地一亮一黑。”亲戚们想栽一棵油桐树的目标也随之实现了:“我正在向上生长,长成无数通天冰柱中的一根。当那种颤抖的回光晃耀起来时,我的周身痒痒的,像许多叶芽从内部暴出,我动了动脖子,听见清风在叶片间吹口哨,饱满的汁液在腋下流淌。”诗化的语言传递出这样的信息:“我”完成了转变,正如由樟树变成了油桐树,这棵新的油桐树充满了盎然生机。 但是亲戚们的逼迫并没有丝毫放松,樟树已经挖出来了,一个婆子嘻嘻哈哈地跳进洞里,其他亲戚疯狂地往她身上铲土, 被掩埋的婆子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块化石。壮汉忽然指着窗户玻璃后面的我叫喊道:“这里还有一个!”人群骚动起来, “我”知道他们马上就要来抓 “我”了, “我”选择的出路仍然是在幻想中突破困境: “我”赶紧把门紧紧闩上,钻进一个大木箱里,盖上盖子,“我想赶紧向那里飞升,我想赶紧再变成那根冰柱,一切都要赶紧。”“这皮囊的桎梏被挣开,鲜血像喷泉一样飞溅。”而这一切正是亲戚们所期待的。 “我”和亲戚们的矛盾变得更加激化了: “那门已经被撞出了一条很宽的裂缝,有人探进来一把铁铲。”在尖锐的矛盾中 “我”完成了最后的转变和升华:“燃烧的冰雹正像暴雨一样落下来,透明的大树摇摆着洁白的华盖,海水肉感地跃动。我和你手牵手升出海面,眯缝着眼沐浴着冰的光焰,用胸腔唱出'妈妈的鞋子'……” 作者的文字貌似冷酷、残忍,我却不这么认为,首先文字里毫不留情的残忍针对的是人性自身的欲望和冲动,这是“自愿受罚”和“自我束缚”;其次“自愿受罚”并不是伤害或压抑自己的生命,而是为了更好地让生命升华从而享受生命。如果带着这种目光看“我”的亲戚们,就会发现他们那些神经质般反常的举动往往流露出某种不易察觉的幽默感和可爱,他们的残忍和黑暗的背后隐藏着人性的温柔和光辉,这是非常吸引人的地方,他们是正话反说者,他们是阻碍者,同时他们也是实现者。 完全可以将这篇小说看作是作者创作过程的记录,这种奇特的创作过程是否具有某种普遍性呢?从我有限的人生经历来看,我的回答是肯定的,因为我发现这种创作过程可以在贝多芬的《庄严弥撒》里、在梵高的《麦田群鸦》里得到印证,甚至跟“耶稣受难记”也存在着某种形式上的相通之处。艺术创作的目标是什么?我的回答是:为了爱,为了更好地享受生命,为了人与人更好地共情和相处。 后记:互联网真是奇妙,前段时间在网上读到日本友人泉朝子的文章——解读《我在那个世界的事情》,让我感触很深的是这篇文章着眼于细致地解决具体的问题,真没想到异国他乡会遇到志同道合者。这篇文章激发了我浓厚的兴趣和也带来了不少启发,作为回应,我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写一篇关于这篇小说的读后感,很好奇这种跨地域、跨文化的交流会带来怎样的思维碰撞。 2018.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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