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广袤的乡村大地
杨维永,一个在修而且远的文学创作道路上奔跑着的人。从志存高远的韶华年代,直到今日的华发满头,他,几十年来依然执着前行,虽“九死”而无悔。
一
文学创作,是他的事业,是他的奋斗目标,目前虽还没有惊世之作,但收获颇丰,对于一个“草根”作者而言,也足矣慰其一生。
而他常常感叹着,“我只是迈入了这座辉煌殿堂的门槛。”大有时不待我、时光易逝的怅然。
其实,这几十年他在孤独的前行!
杨维永的性格形象,有着影视剧中三四十年代文学青年的影子,坚硬而蓬松的长发,配以稍有白皙的面孔,张扬的个性,没有拖泥带水的印记,说起话来让四周的空气因之震颤,是一位可随时在街头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讲、推动“新文学”创作的不二人选。
然而,他只能默默的笔耕着,注视着广袤的乡村大地,让心灵行走在字里行间,为他笔下农村人物的坎坷命运泪下潸然,为那些禁闭在情感世界而苦苦挣扎的乡间女性扼腕叹息。
因为,杨维永原本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作家。
二
上一个世纪的七十年代末,中国大地迎来了久违的春天,凋敝的原野呈现了繁花似锦,禁闭的心灵窗口突然敞开,洒满阳光,一切都在生机勃发。
作为生活在农村将近二十个年头的孩子,从小学到中学的学习中,只知道有中国古诗词,而没有听说过“春风又绿江南岸”的诗句,更不知道有“春日游,杏花吹满头”的浪漫;只听说过中国有“四大名著”却不知道名字为何,更不知道还有《聊斋》还有《西厢记》等小说和戏曲。
那些青少年时光,是在“荒漠”中流逝的。
好在,杨维永也正赶上了“高考”的恢复,那就义无反顾的去参与,并怀着“进京赶考”的神圣感,去到就近的城郊高中复习知识。
在农村的小学和中学阶段,虽然学过语文,掌握的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文言文,虽然学到了数学,那只是在“勾股弦”的范围内似懂非懂,虽然也拿到了英语课本,也只有从“万岁”的第一个英文单词中懵懂的学起。
高考复习有序而紧张的进行着。每个周末,杨维永和其他同学一样,肩上搭着母亲缝制的一条细长布袋儿,里面装着家人省吃俭用下的几斤黑面,急匆匆的奔向学校,赶上电灯下的晚自习。一日三餐,是左手紧攥着的两个黑面馒头,右手紧端着一碗稀稀的面汤或面条,是那样有滋有味的相合吞咽着;偶尔某一餐还可以放下右手的半碗稀饭,拿起一颗生鲜大葱,或轻轻用筷子夹起面前小碟子里的几缕咸菜,来增加馒头的美味。
一年两年过去了,“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后来才知道,这是唐朝诗人和大书法家颜真卿的《劝学诗》,而当时的杨维永正是那样努力的。他重温了所学的知识,掌握了新的知识点,满怀希望地走进考场。然而却两度落榜,只能含泪远远的站在高校大门前,看着日夜耳鬓厮磨、反复切磋考题的同伴走进那座神圣的校园。
他们有着同样的梦想,这个梦想是那样的简单而渺小,就是走出农村,吃到“皇粮”,填报肚子。别人的梦想实现了,而杨维永两度铩羽而归,他只有仰天长叹而已。
三
高考就是一座“独木桥”,尤其是在那个年代和那个年代的农村。要么有幸抵达彼岸,取得“市民”身份,享受别样风光;要么留在原地,山河依旧,重复祖祖辈辈的简单劳作,就连娶妻生子的空间也被压缩的难以喘气。
他不得不在这样的命运安排下,重新回到农村生活下去,因为家庭已经没有多余的食物,可供他食宿在学校继续复习了。
1980年深秋,农村每到这个季节不是深翻土地,便是整修河道,让农民每天多少能挣下几个“工分”,来年可分得一些粮食或一点金钱。那时的农村,一天的劳动报酬,按照年龄性别和身体状况分别给予五分到十分不等计算,刚刚接近二十岁的杨维永,只能在竭尽全部体力的情况下,获得一个六到八分的酬劳。从年底集体分红来算,一个工分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一天的工分也难以去换算成几两食物或几分薪酬。
“啥时候是个头儿!”一天的背背肩抗让人真的难以忍受,杨维永站在河岸上,双眉紧锁成一个“川”字,直视着天边的苍茫,突然大吼一声,挎起箩筐和扁担毫无回头的离开了工地。他不知道,这吼声是向众人向远方还是吼向自己。
四
好在,杨维永总是怀揣着一个梦想,虽无缘于考上大学,但他相信自己的知识功底,相信自己的笔端总能生花,由此一个文学梦想填补了初心破灭的空间,生活也在它的主导下恬淡的过着。
人生本来就没有“唯一”,理想更是在奋斗中纠偏和完善着,一个梦幻的破灭并不一定就是长夜漫漫!
在一个收工回家的黄昏,他收到了当时的《社旗文艺》发来的稿件备用通知,这虽然是一本最基层的文艺杂志,毕竟作品受到了编辑的肯定,小小的文稿即将变成铅字,对于一个立志文学创作的年轻人来说,不亚于烦闷热燥的仲夏夜里一阵磅礴的大雨。
那天夜里,杨维永久久没有睡意,他在幻想着那所大学的文学讲座里,讲授着作家如何观察和体验生活,鹤发童颜的教授在分析着小说《李自成》创作的经过、人物性格塑造和故事情节的起伏跌宕……
从此的二十几多年中,杨维永在按部就班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耕种着脚下那片黄土,而他的眼睛却在观察者周边的景物和人群,用心灵思考着生活和社会。白天的下地耕作,是为了一家人的生存必须,而晚上在昏黄且时断时续的电灯下,耕耘着他早已为之献身的文学“梯田”,在泥泞与一步步登高播种的辛苦中,获得了让人敬仰的收获。
“体力”与“脑力”这世间的全部劳动,在杨维永的左右肩膀上承载着,我们可以想象,能够承担起这双重压力的人能有几何?
而他,杨维永却总在朋友的疑问声中,淡然一笑:“我不感觉有啥呀!”自信、轻松与乐此不疲的心态,表述在他那高八度的声调里。
五
对生活的感悟,杨维永一路走来体验有加,对文学创作的心得,他更懂得应如“涅槃”的凤凰,焚烧自己才能得到升华。 为此,他又不得不搬出尘封已久的高考书籍,重新拾起那晨读夜诵的艰辛,向着成人“高招”的目标挺进,来巩固已有的知识,学到文学创作的新方法。
这次或许是命运的垂青和上苍的垂怜,1987年他旗开得胜,被南开大学中文系成人教育部录取,名副其实地走进了神圣的大学殿堂,近距离聆听专家教授的文学讲座。
眼界的开阔,知识的叠加,升华了杨维永的创作灵魂,由此而一发不可收拾。他的中短篇作品前后被《人民文学》、《十月》和《小说月报》等国家与省级大刊所收录,并多次评获奖项,深得专业“大咖”赞誉。
社会永远是公平的,在这个纷繁的舞台上,你是否有才并能脱颖而出。
杨维永就是一个能脱颖而出的文学才俊,自己的作品登上了“大雅”之堂,为家乡的文学声誉增添了重重的一抹。而由此他也被纳入了地方公务员队伍,先后在社旗县广播电视台、地方志、文化局和政府办等单位任职,为生育养育他的那片土地,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立志欲坚不欲锐,成功在久不在速”,杨维永正是有着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韧劲,一步一个脚印的前行着。他不求闻达,只愿在默默无闻中、在清凄寂寞的独行路上,为社会为路人也为自己,留下一朵沁人心脾的文学鲜花,永远绽放在中华文坛的那个角落里。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