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大小姐（91）：我说你能不能把婚离了？

　　时光很快很快，2017年的春节眼看又要来了。

　　陈格有天在猴子家里过夜，两个人喝酒喝到大半夜。

　　陈格喝多了，眼睛红红的，说，猴子，过年你除了牌局，还有没有别的事儿要干？你要没啥正事儿的话，帮我去杭州走一趟。龚笑不想再见我了，我老婆又盯得紧，每天疑神疑鬼的，我去不了，你明白吗？

　　猴子说，不是，关键是去杭州干嘛？

　　陈格说，你走一趟吧。龚笑一个人在杭州，大过年的，一个人怪可怜的。

　　猴子说，她在杭州有亲爹，要你操心什么啊？

　　陈格说，她那爹也像个爹？他管过龚笑什么？顶多就大年三十喊她过去吃个饭，完了，还不是她一个人自己呆着？

　　猴子说，就算她爹不管她，龚笑自己也是大人了啊。没有你的日子，她也过得好好的啊。

　　陈格说：

　　“不，猴子，你过去一趟，陪她把春节这几天过完，别扔下她一个人，最主要最主要是跟她讲讲去美国生孩子的事儿。

　　猴子，龚笑是一个心血来潮的人，跟小孩一样的不靠谱。她把生育这个事儿想的太简单了。自己随便一想，到网上看人家随便一说，就觉得这事儿很简单。

　　这世界上的事不是有钱就可以解决的。

　　人家到美国要小孩，都是有人的，要么是有伴侣，是吧，两个都是同性恋或者怎么样，要么就是家里有帮手的全心全意的父母，哪有人是龚笑这样，孤孤单单，连像样的朋友也没有一个。

　　买精生子，到咨询中介、手术，这里面有多麻烦复杂，生产过程万一出事儿咋办？坐月子谁照料？孩子就算她生下来了，以后怎么抚养？孩子的教育她怎么弄？你看她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能力形成自己的朋友圈，无法跟社会发生深度联系，她怎么能带好一个孩子？她又怎么跟孩子解释没有爸爸这件事？如果生的是女儿，龚笑又有不同的性对象，这对小孩来说，安全吗？

　　...

　　猴子，龚笑只能结婚生子，按照正常的程序走，她比其他的女人更需要正常的人生程序。

　　龚笑去相亲，以她的容貌身材没得说，找个男人结婚不难，只要她稳得住，会隐瞒和撒谎就行。找一个没什么爱情经验的顾家的不浪漫的男人慢慢谈，别找那种画家搞摇滚的，不要轻易跟男人上床，装正经一点，让这个男人心理定位是把她当女朋友，而不是炮友，就行了。

　　还有你提醒她不要轻易露财。外面的人跟你我不同，我们跟龚笑很多年交情，用她的钱是用，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坑她的钱。日久见人心，跟这个人三年五载，生儿育女，完全信任对方后，才做打算。”

　　猴子...

　　猴子说“陈格，你的脑壳里到底在想什么？我他妈现在是真的搞不清楚了。

　　你说你不爱龚笑吧，她亲爹都想不到你想的这个程度，你说你爱龚笑吧，你明明知道人家龚笑爱你啊。她不想嫁给别人啊。你这都是些什么鬼？

　　我说你能不能把婚离了，娶龚笑算了？离婚也不难吧，陈格？你跟孙亚心孩子都没生一个，那么就等于你俩事实上啥关系都没有，分分钟就可以结束的情感关系，多给她点钱，不就一了百了了？你以为这还是古代吗？难道一结婚两人就一世绑在一起了——”

　　陈格打断他说“猴子，这就是我理想中的婚姻关系啊，一结婚两个人就一世绑在一起了，生儿育女普普通通过一世，这就是我要的！

　　猴子，我不想再回以前的日子了，别人不明白，你应该明白啊。

　　我厌烦了所有动荡的日子。

　　我打小就被我妈带着去酒店捉我爸的奸，结果第二天她自己跟别人出去开房了。

　　小时候我总是怕叫错人的名字，把燕子阿姨喊成菲菲阿姨，把李叔叔喊成王叔叔，因为他们俩换人换得太快了，我辨认的很辛苦。

　　每天放学回家都没有人，阿姨做饭，我一个人吃。

　　春节家里没有人，生日没有人，到同学家去，到外公家里去，到姨妈家里去。

　　猴子，我希望过一种平静的生活，老婆孩子热炕头就这种生活。

　　...

　　人的婚姻也不一定要激烈的爱情，很多夫妻都没有爱情，大家相亲认识的，也过得挺好的，不是吗？孙亚心符合我的理想，她很稳定，你永远知道她下一步怎么走，包括她会生气会发怒会冲回娘家一切一切，你都预料得到。而且她也没有做错什么，我凭啥忽然就不要人家了？跟人家离婚？

　　而龚笑不一样。

　　你永远不知道龚笑下一分钟会做什么。你没有满足她，她就会到外面找别人满足她，她是没有“忍耐”这个东西的，永远都在动荡。

　　是的，我相信她爱我，你说得对，她是爱我，但那不代表她就不会爱别人。

　　当年她找我是因为我是她室友的男朋友，她爱玩，引逗我，最初她就是这么想的，不是吗？后来她才爱我的。那她以后同样可以这样复制一遍，遇到另一个男人，因为各种原因逗他玩儿，然后爱上他，手上的钱全部给人家用。

　　到那时候我怎么办？

　　猴子，我是不会娶龚笑的，哪怕我是——没错，我现在的确是为她搞得一团糟，但是我不会娶她的。

　　这世界上也无所谓谁爱谁。

　　退一步说，我们就是再爱一个人，时间久了，也会忘记的。一年两年几年后，各有各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谁又还记得谁呢，不是吗？都会忘记的。

　　...”

　　猴子说，那你既然这样坚决，你就别管龚笑了啊？你还让我过年去杭州干嘛呢？你又不是人家老公，以后你也不打算做人家老公，你又有什么立场去管她怎么生孩子呢？跟哪个男的在一起呢？

　　陈格被猴子说得哑口无言，手拿着啤酒瓶，用头去撞桌台，一下一下的，最后他说：

　　猴子，我不想管啊，你以为我想管啊？

　　（可是）这些年来，都在管——

　　出国了回国了感冒了进医院了被别人赶出来了去爸爸那儿了去看妈妈了哭了画画了做衣服了——

　　都在管——

　　你让我怎么一下子不管？

　　我又怎么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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