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读后感锦集
《世说新语》是一本由[南朝宋]刘义庆 著 [南朝梁]刘孝标 注 徐传武 校点著作,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35.00元,页数:447,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世说新语》精选点评:
●只有原文和刘孝标注,不大适合入门读。对着〈笺疏〉本补了词语简释。
●虽无释义,并不难读。最近读来最欢乐的一本小说。
●有引注而无释义,还是难读得很。
●注比原文更有意思
●兴趣不在此处。
●《世说新语·赏誉》载,简文道王怀祖:“才既不长,于荣利又不淡,直以真率少许,便足对人多多许。”读《世说》或可从此悟入。十六年中秋节次日阅讫于宁乡梅家田寓次。
●2019年的第19本书。魏晋风流,没有译文,装逼利器。
《世说新语》读后感(一):争论几千年的难题:如果人性可以用文字来形容,只有善恶吗?
犯罪心理学家李玫瑾教授说过这样一个例子:
警察上门捉拿逃犯,这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就去摸手枪,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此时,门帘一挑,他 的老母亲走了出来。
于是此人作罢,束手就擒。
说明什么?人性既有善也有恶。
善恶不过就在转念之间罢了。
《搜神记》有个故事叫做:定伯卖鬼。
定伯心思深沉,连鬼都能被他哄骗。
还传下一句话:定伯卖鬼,得钱千五。
可见,人不一定可靠,鬼也不一定就非常可怕。
所以,有个词形容定伯这类人为:魑魅魍魉(发音:吃妹网两)。
虽披着人皮,却怀着鬼胎罢了。
这个故事,说明人性之恶。
《世说新语》有一个故事,说的是人心耿直,性情端方。
和峤(音同桥)很受晋武帝司马炎所器重。
有一次司马炎对和峤说:“太子近来有所长进了,你可以去看看。”
和峤去了,晋武帝问他如何?
和峤回答:“太子的资质与以前一模一样。”
在皇帝面前,神态自若,敢讲真话,这样的人不多。
这个故事,说的是人性之正,浩然正气。
其实,除了善恶,人性还有很多说不清的东西。
《世说新语》还有这样一个故事:
王粲乃建安七子之一,生前喜欢驴叫,这个爱好当真趣致的紧。
在他的葬礼上,魏文帝曹丕亲自凭吊。
祭奠完毕之后,曹丕往周围瞧了瞧说:
“王粲喜欢驴叫,诸君既来送行,何不学一声驴叫送送他呢?"
于是,大家纷纷学了一声驴叫。
第一次看到这个故事时,当场笑倒。
如果要用四个字来形容人性,你会怎样去写?
我会说:善恶难辨。
那当如何处之?
《世说新语》记载了一个“东床快婿”的故事,仅供参考。
郗太傅传信王丞相说:听说王家子弟优秀出色,打算挑一个做女婿。
王丞相看完信,就对信使说:“你到东厢房去挑吧!”
王府子弟听说郗太尉派人挑选女婿,都仔细打扮一番出来相见。
数来数去,发现少了一人。
信使就去寻觅,在东边的院子,见到一位年轻人。
他袒露自己的肚皮,随意闲坐,完全没有把选婿当回事。
郗太傅一听笑了:这就是我要选的女婿啊。
此后,东床快婿一词就指:有能力且性情旷达之人。
真性情,才是英雄本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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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读后感(二):哪本书是你常年放在枕边的?为什么对它情有独钟、念念不忘呢?
徐孺子九岁,夜晚在月下玩耍。有人说:若是月亮上没有那么多阴影和斑点,会更明亮吧? 徐孺子摇头:“不会。就像人的眼睛有瞳孔才能看得清楚一样,月亮若是没了这些阴影只会更加晦暗。”
这个见解不凡,语出惊人的小破孩出自《世说新语》,可以代表某类人:“别人家的孩子”。《世说新语》里面,无论男女老少,皆是奇人、怪人,人性可以抵达的至高点与人心的最低点,栩栩如生,一目了然。
古人说时势造英雄,而《世说新语》记载:乱世出奇人。魏晋南北朝这么一种混乱的时代里,却人才辈出,不得不说:时代就像火炉,炼出了诸多真金名士。
有时读儒家经典,虽端方平正,然,未免枯燥乏味。若论为人处事,探寻生命的意义,我觉得还是《世说新语》更为经典。一则一则的小故事里,或短或长,自有做人的道理在。
言传不如身教:大道理终究抵不过实际行为
谢安的夫人时常给孩子讲道理,教育他们。有一次忍不住埋怨他:你怎么不管管孩子,多教育他们一下啊?谢安不以为然:我的一言一行不就是在教育孩子吗?
有些人总认为:嘴巴皮子功夫就是教育孩子,就是对孩子好。实际上,说得再好,也不如实际行动有说服力。自小生活在麻将桌边的孩子,刚会说话就知道东西南北风是什么意思。孟母为什么要三迁?因为环境对孩子 的影响是潜移默化、不知不觉的。
行为就是活教材,榜样的力量才是无穷的。
老百姓说得更加直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子会打洞,文雅点的说法,叫做:家学渊源。
我穷我有理,你富你活该
梁王和赵王都是皇亲国戚,属于当时的权贵且显赫一时。裴楷跑去对他们两人说:你们这种阔人啊,就该每年拨出几百万税钱来救济族里的穷亲戚。有人讥笑他:讨饭还这么理直气壮,真是可笑。裴楷振振有词:“从有余的地方拿些资源给不足的地方,这是天道。”
俗语说:救急不救贫就是这个意思。有些人懒、而且贪,不愿意努力却看着别人的财富眼红,这种人就不该救济。若是好心,只会助长不劳而获的风气。所谓一斗米养个恩人 ,一石米养个仇人说的就是这种现象。
说白了,穷人思维或者弱者思维就是:等、靠、要。
留名不如喝酒:爱什么必然受什么
张季鹰性情放纵很少拘束自己,当时人送外号:“江东步兵。” 有人劝他:“你放纵快活只不过是一时的,难道就不顾及身后的名声吗?” 答曰:“身后的名声,还不如我手上的一杯酒呢。”
爱钱的人,受钱所累,爱权的人,受权约束。若是不能自我约束,如何博得好名声呢?张季鹰很是明白这个道理,故此只求随心所欲,不求死后之名。
庄子说: 巧者劳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要想自由自在活着要能放得下才行。
最后总结一下:
《世说新语》记录了一个特殊的时代,名士那种率真任性,洒脱随心的生活方式实在令人羡慕。那是一个动荡的时代,更是一个思想极度活跃的时代。环境的恶劣,催生出士人的自信风流,物质的匮乏又让他们不滞于物、不拘礼节,故此才能流传千古。
正是这个时代,树立了影响后世的文人言行标杆,这种“魏晋风骨”受到历代知识分子的赞赏与推崇。无力改变环境,文人名士只得向 自己的内心世界挖掘 , 从而培育出强烈的个体生命意识,才能打破世俗和 伦理纲常, 最终实现人格上的超越 。
附上《世说新语》笑话一则:王孝伯说,“ 其实,做名士无需什么特别的才能,无所事事啥也不干,经常喝得烂醉,熟读《离骚》就够了。” 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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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读后感(三):读《世说新语》容止篇有感
读《世说新语》,最喜欢的篇目莫过于容止篇了。
那些魏晋名士的仪容举止,自有一段风流意态。那些轻灵隽秀的身姿、发乎自然的天性都在容止篇展现地淋漓尽致,于是连“容止”这两个字都似沾染了名士们的气息,念起来口齿生香,缠绵不绝,似有一种千回百转的情思萦绕其中,就连自己曾经觉得毫无新意的姓氏“王”,都在书中琅琊王氏人物的润饰下变得有味道了起来。
在今天这个审美庸俗化的时代里,人们对美的要求降低了不少,似乎只要外表好看就足以称得上“美”或“帅”,殊不知这正是对美的破坏,因此我们也再难见到容止篇那样的风姿仪态。
名士早已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留下的诸多印象,都只化作梦里穿越千年的木屐声,哒哒而来。
晋人很喜欢用玉来形容人,他们把君子比做玉,玉人,玉树,玉山,琳琅珠玉,珠玉在瓦石间,玉山上行等。
我认为确有其恰当之处。玉,洁白无瑕,温润皎洁,光彩照人,一般人佩不起玉,玉是身份的象征,这样的东西用来比喻魏晋名士的仪容姿态,最是恰当不过了。
君子与玉的不解之缘,不是从魏晋开始的,而是更早的先秦。《礼记·玉藻》有言:“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君子于玉比德焉。”这时候人们就开始用玉来比拟君子的德行了。
《论语》和《诗经》中也多次提到君子和玉这个话题。《诗经·卫风·淇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里是赞美一位君子,说他文采风流,似美玉经过琢磨。这里用玉石的打磨过程来比喻君子不断研究学问和锻炼品德精益求精。
《诗经·秦风·小戎》中有:“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也是形容君子如玉般温润,把玉的品格附加在君子身上。
《说文解字》总结了玉之五德,而这五德也隐喻了理想的人格,即君子的内涵,温润敦厚、内外一致、深谋远虑、坚贞不屈、廉洁自律。
玉的天然属性与儒家追求的君子的温柔敦厚、中庸平和、品德高尚等理想人格有着天然的契合之处,因此后代也就渐渐用玉来比附君子了。
晋人似乎已经不满足简单地用一两块玉来比附名士的仪容了,因此我们可以看到玉山、玉树等新奇的譬喻。
我料想,玉山、玉树应是挂满玉的山和树吧,山多是巍峨高大的,树也是傲立挺拔的,因此用“玉山”,“玉树”来形容男子时更添一分英勇伟岸的味道。
除了玉,他们所用的比喻还有很多,用日月喻人之容貌光彩照人;
松下之风,飒飒作响,高远绵长,用来比喻嵇康之畅快有力;
孤松独立喻嵇康之高大威猛。飘逸姿态如流云,矫健时候若惊龙。日月、松柏、风、流云都是自然物象,这些物象很好地切合了人物的特质,因此显得别具一格。
他们称人“卓然”也是不直言,而是“野鹤立于鸡群,珠玉在于瓦石”,通过对比来凸显人物的不同寻常。
眼睛有神是烂烂如岩下电,眼睛漆黑则是如点漆。“点漆”一词,也是晋人首创的,王羲之称赞杜弘治:“面如凝脂,眼如点漆。”
“凝脂”是早有的词,《诗经》中就有“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凝脂是凝固的油脂,这里用来形容女子之手洁白柔润。
而“点漆”则是王羲之创造的词,此处用来形容人眼乌黑光亮,后世也就沿用“点漆”这个典故,来称美眼睛乌黑或是直接用作“黑色”的代名词。杜甫就用“点漆”来形容黑色,“或红如丹砂,或黑如点漆。”辛弃疾有“朱颜晕酒,方瞳点漆”来形容寿星的眼睛黑亮。可见《世说新语》影响之大。
除了眼睛,晋人还关注到了眉毛和鬓发。
眉毛是紫石棱,鬓发是反猬皮。眉毛和鬓发本是我们熟知的事物,但这里用紫石棱和反猬皮这样陌生的比喻打破了我们以往机械化的一种感知方式,使眉毛和鬓发焕发出了新奇的一面,延长了我们的审美感受。
石棱是指石头的棱角,给人以尖利之感,因此可以想到此人的眉毛应该是尖尖的,上扬的,深色的,给人一种威压感,与“剑眉”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更显别致。反猬皮则是说他两鬓的毛发犹如竖立着的刺猬毛,浓密而具有侵略性。这句话是刘惔称美桓温的,这两个比喻也恰好贴合了桓温英武雄豪、野心勃勃的性格特点。
还有一句我最喜欢的濯濯如春月柳,春月即春天,春天之柳,婀娜多姿,款款生情,试想若男子有此等风姿,该是多么的顾盼生辉呵。
《世说》的描写有一妙处,简练隽永,晓然明畅,三言两语间就能勾勒出人的风姿神韵。容止篇体现地尤为明显。
或从他人品评中窥见,评价一般短小精悍、切中肯綮,一针见血地指出此人最为出彩的一面;
或是通过两者对比,如曹操与崔琰的对比,一人雅望非常,一人乃英雄,只简短几字,高下立判。毛曾与夏侯玄,蒹葭倚玉树。二者皆植物,一低贱,一高贵,一随处可见,一传说仙树,五字评点中尽显夏侯玄风神之秀美。后又在与李安国的对比中加强,夏侯玄容貌光彩照人,如日月入怀;李安国萎靡不振,如玉山将崩,于是更能感受到夏侯玄的烨然神采。
潘岳,左思之对比,犹如东施效颦。美好的仪容姿态是效仿不出来的,它是一种根植于内心的自我修养与气质,于无声处打动他人,却不能道出一二来。所以难怪最后连洛阳纸贵的左思也不过落了个委顿而返的下场。
当然,除了美与丑之间的对比,还有不同美之间的对比。两种美互相映衬,在映衬中达到美的升华。
潘安,夏侯湛,并称连璧;王济已算“俊爽有风姿”,但也不禁自惭形秽,叹卫玠是“珠玉在侧”。
两者美的比较算什么,作者直接把王家一大家子的俊才聚集在了一起,王衍,王戎,王敦,王导,王诩,王澄,然后来了句“触目见琳琅珠玉”,就可想象才俊们济济一堂的情状,有睿智通达的王导、豪爽英武的王敦、高雅清澈的王衍、与时舒卷的王戎、放诞不羁的王澄,让人应接不暇。
或从他人反应中给你以强有力的震撼。魏明帝貌似不正经的热汤饼,也是为了一睹何晏真容,就像我们今天怀疑别人整容一样,而何晏汗如雨下的结果却是“色转皎然”,更加白皙的脸颊配上大红色的官服,给人以强有力的视觉冲击,我猜皇帝最后也有些郁闷吧,抱着想要戳穿人家傅粉的目的,最后却被惊艳了。
还有潘岳上街时,妇人们激动得把潘岳围了起来。不堪罗绮的卫阶竟被人“看死”了。古人尚且如此,今天的人在看到自己偶像时做出的一些看似缺乏理智的行为也就可以理解一二了。
不仅女人见了美男会有些失态,就连男人也抵挡不住美男的魅力。
王济已是一美男子了,但见了卫玠也不禁自惭形秽;陶侃这江西溪狗也没能抵挡庾亮美色的诱惑;庾统的神姿直接惊艳了客栈里一屋子的老百姓,以至于大家都退匿其后。
由此可见,真正的美是没有界限的,它能够穿透时光、跨越阶级、超越性别,任何人都抵挡不住。
当然,除了写美,还写了丑,对丑人的描写也是十分有趣。
但《世说新语》中的丑不是指人的外貌丑陋,而是指人的精神气质不佳。大多说人萎靡不振,朴素无华,有李安国的颓唐如玉山将崩,刘伶的神情悠然恍惚,形体像土木般质朴无华,毛曾似蒹葭等等。
文中对于美的描写也各有不一,有的直接正面描写其外貌,重点突出眼睛,仪态,神情,肤色,眉毛,鬓发等具体的外貌特征。有的从他人之口得知,有的只是点染一种意境,让你自行想象。
庾亮在武昌时于南楼与宾客咏谑,不具体写人的风范,只用秋夜气佳景清,屐声甚厉,宾客甚得仁乐便让你想象出此人的风姿与情趣。
后面有一篇也很打动我,“尔时积雪,长史从门外下车,步入尚书,著公服。敬和遥望叹曰:‘此不复似世中人’”。瞬间就想到茫茫天地间,大雪延伸数里,只见白色,不见他人与他物,杳然无声,唯余一人,风姿神秀,从车中下,肃穆非常,著雍容官服,一步一步,向你走来。天地在那一刻,都为之失色。言虽精练,意却不浅,只短短的一句话,境界、印象、感觉全有了。因此个人觉得这一篇为容止篇之冠。
在五光十色的现代社会待久了,审美难免会被带跑偏,当你对只注重外在美的现代人产生审美疲劳时,不妨看看容止篇,领略精神的内在美,唤回你早已遗失的对美的感知力。
《世说新语》读后感(四):我喝酒,化妆,风情万种,但我依然是个好男人
原文:我喝酒,化妆,风情万种,但我依然是个好男人
中华文化里有一群以特立独行而名留青史的人,那就是魏晋名士。
他们不爱做官爱饮酒,不爱名利爱隐居,摒弃儒教,崇尚老庄,甚至与当权者对着干,最终引来杀身之祸。
让人不由怀疑,这些名士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忽然就飘了,放着正经的儒家名教康庄大道不走,偏要任诞,要简傲,要放荡不羁爱自由。
然而中华文化里,其实一直都有自由灵动的一面。在春秋是老子,在战国是庄子和屈原,经历了秦汉的收敛后,那一点风流的引子,像一只积累了足够时光与养分的蚕蛹,在魏晋之际翩然化蝶,滋养出一茬又一茬的风流名士。
这一场由名士主导的风流盛宴,从《世说新语》里可以窥见一斑。
《世说新语》成书于南北朝时期,编纂者刘义庆在书中充分展现了其八卦天性,整部书分为三十六门,从德行到才学,从言谈到容貌,里里外外将当时的名士品评了个遍。
而这本书自身也沾染了魏晋遗存的隽永风骨,虽是古文,行文却毫不晦涩,寥寥数语便将一个活色生香的时代勾勒出来,于清淡笔墨之中,一点点为我们揭开名士们的真实面貌。
魏晋爱美,众所周知。
但爱美不是魏晋人发明的,所谓食色性也,追求美好的事物是人的天性。远的不说,大汉朝察举取士,一个重要的标准就是容貌端正。
魏晋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将爱美变成了一场由名士主导的全民狂欢。
名士爱美。传说嵇康相貌生得极好,龙章凤姿,仪容俊秀。同为竹林七贤的好友们对此非常欣赏,逢人就尬吹他的颜。
山涛说:“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意思是嵇康这个人呐,他站着好看,醉了躺着也好看。
王戎更绝,有人曾对王戎感叹嵇康的儿子多么风采卓然,王戎不屑一笑:“君未见其父耳!”你知道他爸有多好看吗!
普通人当然也爱美。以容貌著称的潘安小哥哥,每次在洛阳城的街上走,都有少女少妇围着他,向他抛洒鲜花蔬果。左思有才华,一首《三都赋》令洛阳纸贵,他也学潘安上街游逛,结果自讨没趣,原来左思容貌“绝丑”,实在让人欣赏不来。
同一个洛阳,同一群观众,潘安掷果盈车,左思却惨遭唾弃,左思委屈,左思不说。
更绝的还在后头。卫玠也是一个以美出名的少年郎,就是身体不怎么好,是个病美人。他从豫章驾车到都城建康,一路被人追着看脸,以至于造成交通堵塞,耽误了行程,卫玠不堪车马劳累,竟然就这么病死了。
魏晋爱美,可谓登峰造极。
然而,尽管人人都爱美,却不是人人都天生丽质。尤其是像左思这种长得不好看的名士,难道就只能自暴自弃了吗?
当然不是。名士们深谙“一白遮百丑”,长得欠妥当?不要紧,我们可以化妆。
魏晋时期,男人涂脂抹粉是很流行的,这其中还有个小故事:
曹操的养子何晏,长得俊秀风雅,皮肤尤其白。于是有人在背后议论,说他肯定偷偷抹了粉化了妆,还假装自己是素颜,真是心机boy。这事连魏明帝都惊动了,吃饱了撑着的皇帝陛下于是想了个计策,大热天把何晏召来,赏了他一碗热汤面。何晏吃得满头大汗,不由提起袖子往脸上擦汗,结果不但没脱妆,反而面色更加白皙明亮。这便是成语“傅粉何郎”的由来。
这是一个名士风流的时代,也是一个审美觉醒的时代。
当然,颜值只是检验名士的标准之一。如果只是看脸,那为后世神往的魏晋风流也太肤浅了。
名士重风度。姿容俊秀是外在的风度,德行雅量才是真正的风骨。
《世说新语》的八卦之处也体现在此。该书尤其热衷于将两个名士拎出来做对比,通过某件考验品性的事迹,让两者一见高下。
比如雅量篇中,桓温设下鸿门宴,遍请朝臣,实则是想趁机诛杀阻碍其篡位的谢安和王坦之。王坦之得知后惊恐不安,谢安却神色自若,从容赴宴,他的风度震慑了桓温,让他不敢轻易动手,两人得以脱身。谢安、王坦之当时齐名,经此一事便高下立分。
再比如简傲篇中,钟会成名后拜访嵇康,嵇康却埋头打铁不予回应,钟会愤而离去。
嵇康问:“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
钟会头也不回地答道:“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
故事若到这里,两人旗鼓相当,倒是一段逸事。然而钟会怀恨在心,后来构陷嵇康,将其害死,两人同样高下立分。
这当然只是一种表现手法,在这样的对比中,真正为人所敬仰的品性不言自明。《世说新语》是笔记体小说,篇幅短小,却能三言两语将名士的人格魅力呈现出来,仿佛此人就站在你面前,让人一眼便能洞察他的过人风姿。
然而,我们在魏晋名士身上能发现很多看似矛盾的地方。他们摒弃儒教,却也崇尚德行;崇尚德行,却并不掩饰自己的不完美。《世说新语》三十六门,除了德行、文学、雅量、品藻等正面的标签之外,也有很多不怎么好听的形容,比如俭啬、汰侈,忿狷、谗陷。名士们身上的缺点并不少,有时甚至因为过于放诞而显得举止轻浮、性情乖僻。
于是便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感受:读前半本时,觉得名士不愧是名士;读到后半本时,却忽然发现,原来名士也是凡夫俗子。
那么,到底怎样的人才能被称作名士呢?
《世说新语》里有句话很出名: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
不过,这是时人用来嘲讽那些假名士的。会喝酒,能背几句《离骚》,只是具备了名士的形,而不具神。
冯友兰先生曾对《世说新语》进行解读,认为一个人要被称为真名士,必须风流,而风流要具备四种资质:玄心、洞见、妙赏和深情。
所谓玄心,是指超脱之心,名士必须能够超越自我,达到无我的境界,不为个人之祸福成败而动容,甚至连生死也能置之度外。
所谓洞见,是指不凭推理,只凭直觉而对真理的认识,而且注重“词约旨远”,即用简洁的语言来表达深刻的内涵,大概有点类似于今天的“抖机灵”。
所谓妙赏,是指对美的鉴赏力,名士必须具备审美的能力,能欣赏美,能创造美。
而深情,则比较好理解,一个冷漠无情的人不会风流,名士必须“一往有深情”,他有着丰富的情感,愿意去关怀世界。
这四点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冯先生认为,名士的最高境界,是陶渊明的境界,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境界,也是深情而无我的境界。一个人若能对万物有情,又能不以个人之祸福来观照自身,这样才算真名士,才是真风流。
若以此来对照《世说新语》里的名士,便会发现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太少了。就连江左名相谢安,也曾因为前隐后仕而遭人讥讽。大部分的名士,尽管一时能做到超然物外,多数时候也就如同凡夫俗子一般,嬉笑怒骂,为世事担忧。
这其实是正常的。除非永不入世,做个终生的隐者,否则人既然入世,便不可能不参与到世事之中,自身的祸福成败也难以全部舍弃。
没事,做不了第一,还能做第二,魏晋名士告诉我们,还有一条通往风流的大道,那就是顺其自然,顺应本心。正如王戎所说:
“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吾辈。”
若不能无我,那便去找到真我。
若不能忘情,那便做一个情之所钟的人。
也是潇洒。同样名士。
《世说新语》向我们传达的“洞见”就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