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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骏马》读后感精选

2022-03-29 00:50: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黑骏马》读后感精选

  《黑骏马》是一本由张承志著作,东方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56.00元,页数:506,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黑骏马》精选点评:

  ●张承志总是很工整的

  ●张承志可真矫情,不过有时真吃他这一套...

  ●《黑骏马》是张承志代表作品,还记得看完这部小说之后心底那股淡淡的忧愁。感动于白音宝力格与索米娅之前的爱情,看到别人写了这本书额书评,还在下面评论了书中对我影响深刻的段落。“生活就像一条不安分的小溪,不允许停留驻足,只是不顾一切地奔赴未知的前途。”

  ●技巧与情怀。

  ●张承志的目前最全的文集,新的装帧,设计稳重大气,非常喜欢

  ●东方出版社的十卷本按照时间排序特别好,而且收录得全(除了心灵史实在没办法)第一次读《海骚》和《错开的花》这样宗教色彩浓郁的诗体小说;之前看刘复生论文说张的宗教观时刻指向现世的苦难与底层的挣扎,但是读这两篇感觉是其宗教观向内的一面,求诸己,“造反之后何去何从”如何追求心灵宁静的同时保持生命的痛感,从自己生命体验中、仅仅是对自己的要求。很私人医治有些玄妙的梗get不到,有待重读。

  ●离开钢筋铁骨的现代森林,我们随着他的视角一起寻找人的质朴与本源力量到底在哪?

  ●看完了前四篇,黑骏马是真好看。文字很有感染力。

  ●《黑骏马》的故事很动人 《北方的河》讲了一个热爱地理想考研究生的大学生的一些经历,略枯燥 《黄泥小屋》有一种宗教的神秘意味 《西省暗杀考》讲伊斯儿等人复仇的故事 《黑山羊谣》《海骚》《错开的花》都是融入了民族和宗教特色的诗化小说,现代主义风格,还有意识流的手法,看不懂

  ●新版已定稿,呼之欲出,敬请期待~

  《黑骏马》读后感(一):小说评介|《错开的花》:生命在错置中的寻求和修正

  文/王栩

  (作品:《错开的花》,张承志 著,收录于《张承志作品系列:卷二·中篇小说》,东方出版社,2014年7月)

  “经历了三次巨大的极地攀登,又三次都在半途失败以后,我只有祈念真主”。最终,“我”坚定了心志,寻求到了皈依真主的路径。这段寻求在“我”不停地修正方向的努力下,实现了生命怒放的意义。

  就“我”实现的意义而言,“我”不再渲染感伤和别情,只会沉醉下去。这是经历所叠加、累积的至高的精神境界,张承志用状若洁净白纸的一页将此种境界形容的绝妙而深沉。

  或许,对“我”所代指的世间个体说来,在精神领域皈依一个象征之物也是一种成功。它慰解了世俗中的失败,甚而,于世俗层面遍尝失败后,对精神的皈依方显出神质上的价值体现。

  “我”所悟及,“错开的花”,这朵“神感的异花”,它包括万物万事,“无限南疆北界”,都只是一个字形的倒影。这个字形就是真主一词既简单朴素,又玄秘艰深的涵容。张承志在小说中,用图解式的文字对真主的阿拉伯文--الله(音译:安拉)--作出了虔诚的描绘。

  在“我”出自不解的惊诧里,文字化作真正的图腾,牵动着“我”的心境。此时,置身在自己内心世界的“我”,已然体味出一种痊愈。它让“我”从世俗的失败中脱身而出,在对真主,亦或信仰的投靠下得到拯救。

  拯救是四十天坐静时“我”在回顾后所找到的通途正道。回顾“我”的肉身所历,卸下“我”的心事重负。这让世俗的“我”变得不再重要,皈依真主的慈悯是“我”今后投入的圣洁和光耀。它让“我”不再看重自己,不再对惑乱心神的世俗持有痴态,不再对人间的赐予保持幻想和感动,这些皆为对皈依的牵绊,也是四十天坐静中“我”那奇异的血性对它们的消融。

  《错开的花》记录了一个求索者肉身的跋涉。在幻想和现实的时空交错中,这个求索者历遍文明的失语、家的幻灭、英雄梦的遗落,最终遵从内心的召唤,走向神示之路的过程。过程由四个章节还原出“我”那艰辛的求索之旅,源自心间的召唤主导了旅程的峥嵘和皈依的坚定。

  阿斯帕安,与浪漫无缘的无人峡谷,依附其上的“文明”的象征让外国人捷足先登,成为和追慕他们的年轻文人讨论历史、分析地理的天然的舞台。他们在银幕上忸怩作态,电视前的“我”失声痛哭。哭声中,“我”顿悟,自己“崇拜的探险家属于十九世纪”,他们走尽了“我”的路,带着对后来人的羞辱和俯视。

  “我”深深不安,探险的失败让“我”试图在草原寻找到一种宁静,一种能让“我”远离粪坑般的都市,获取一线生机的所在。这个所在在“我”的旅程上,是绝美的第二极境,它让“我”有了一个女人,女人带来的家的概念象征了永久的驻足和停留。“我”却在如此尽善尽美中清醒地看见了自己的内心,那里涌动着的血性提醒“我”,“使我不能最后向一个牧人沉没下去,深深地麻木地沉没”。女人明白了“我”不是那种世俗的胜利的追逐者,她放“我”远行,独自一人在草原上默默眺望。

  带着血性的灼烤,第三极境在“我”眼前铺开一场焚烧着鲜血的战事。饥民组成的义军向着官家冲锋,茫茫原野可能是“我”此生最后的归宿。文字中的暴烈对应了“我”勃发的心绪,“我”的理想形象就在战火升腾的时空悄然铸就。“当一名冲在反叛义军前哨的猛将”,这个形象随着“我”被官家扑杀而成了末日的罪孽。罪孽也是一瞬的辉煌,它真实的主宰了生命对世俗的一切体验。这让历遍三个极境而失败的“我”淡漠了人性的可塑性,以一颗平实的心接近了精神领域朝向神性的皈依。

  这就是张承志笔下的寻求,寻求一种超拔于世俗的守望。守望内心的纯粹,世俗所历皆为虚妄和贪嗔。唯有精神不死。这不死之精神是祈求真主这一信仰之力的实质性内容,它是“我”的唯一活路,在其它大道都被堵死了之后。

  关于真主的信仰,囊括了世间万物示现出的那个映象,它是倒影,是投靠,是修正方向后矢志不移的前行。前行中有奇迹和启示,它们深藏在真主一词蔓延开来的感召以及对它的追随里。张承志书写了一种转变,当精神复归信仰的本质,世俗的一切就会从心中排泄净尽,心灵重获白纸般的洁净,个体则重拾生命的起点。世俗世界的游历不过是经验累加下的成长的过程,这一过程最终会让信仰的建立成为精神领域内沉醉于此的观照而如“一朵怒开的鲜花”那般盛放。

  (全文完。作于2021年11月7日)

  ——文中观点属于作者本人,本人文责自负,与发文平台(含各类网站、论坛、自媒体、公众号)、转载纸媒、以及他人无涉——

  作者简介:王栩。所用笔名有王沐雨、许沐雨、许沐雨的藏书柜、王栩326,定居重庆。

  《黑骏马》读后感(二):小说评介|《北方的河》:搏击中流的“岩石精神”

  文/王栩

  (作品:《北方的河》,张承志 著,收录于《张承志作品系列:卷二·中篇小说》,东方出版社,2014年7月)

  徐华北读出了这张照片的内涵。这是她在湟水边上拍的一张静物,一只打碎后经过复原的彩陶罐,却“不可弥补地残了一大块”。背景则是黄土高原上,还很细嫩的一片青杨林。画面苍凉古老,孕育着一派欲望强烈的生机。“这就是生活”,她的理解在徐华北犀利的目光下显得过于钝朴。这让徐华北于愤慨中反驳并且纠正了她对生活较为浅显的认识。

  “这简直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生活”。徐华北的深刻有着一股强烈的力量,它呼啸着、喷涌着,让她于惊奇中欣慰。欣慰自己遇见他们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他们就像埋在沙里的金子,直爽又新鲜。

  她不是初次体验到这股新鲜的力量。这次出差回来,总共有两张作品对她而言拍出了成功的喜悦。除了这张彩陶罐,还有那张,“一个男人扑向奔腾的大河”。她在黄河岸边遇见了他,一个内心涌动着无限的激情,自信的身躯带着一种烫人的东西,却对这个社会没点认识的男人。

  他是这篇小说的主角。他和她,乃至于他们,又何尝不是生活的主角呢。可生活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压得他们抑住了崇尚自由的天性。他们用快活的玩笑放任思想的活跃,在她看来,这些人真有意思。她羡慕地望着他们,这份羡慕有她自己对生活的无奈和困顿。这趟出差所拍摄的照片全给退回来了,徐华北一针见血的指出这是生活带来的压制,“到处都-样,到处都在压我们年轻人”。

  徐华北对生活的见地让这一代人仿若置身在一大块一大块凝着的、古朴的流体内。这是她对黄河的形容,形象地透视出她直面生活的真切感受。徐华北的犀利触动了她内敛而沉稳的心绪,就像他无畏的勇气焕发出她与生俱来仁慈的信任。

  这信任修正了他心中的愤怒。横渡黄河的时候,他的眼前不时闪过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擦拭爸爸身上血迹的画面。至少,他能永远记住她所讲述的这个故事。毋庸置疑,他没有出现在她的悲惨的故事里,但他愿意承担这个责任。历史的痛苦被他主动担在肩头,这让他的内心变得丰富。

  怀着丰富的内心,他终于游过黄河。相比第一次,他显得吃力了不少。他明显感到身体的衰老,可他内心已趋向成熟。他渐渐弃去了偏执,学着不再用自己的“标准划分人类并强烈地对他们或爱或憎”。这些难得的优点一旦隐去,生活在他面前所展开的叫人头痛的事也就是正在迫近她的那些事。人事关系,就像一只无形的巨手冰冷地按在每个人的肩头。这只看不见的手主导了生活对他们的压制,他们在孤独中彼此走近,奋力在凝成块状的生活的流体内朝向自己的目标迈进着,搏击着。

  “自己的目标”是重新选择生活的结果。既然那只巨手刀枪不入、软硬不吃,专喜干那“干脆堵死泉眼,让河流从开头就干枯掉”的劣行。他和她,还有徐华北,也就张开会咬的牙,同生活毫不妥协的苦斗着。毕竟,在激浪中奋进,还能看见对岸黏满青苔的岩壁。若是随波浮沉,就会顺着湍急的河水向下滑翔,翻滚在巨手所掌控的生活的轮下。

  他那无畏的勇气让他得到了参加研究生考试的准考证。徐华北也凭借顽强的努力与出众的才华调离了食品厂。而她呢,那张以彩陶罐为主题的照片终于刊发在全国最大的摄影杂志上。对生活的重新选择让他们实现了游到对岸的努力,拍击岩壁的急速水流却又预示出他们一个闪失就会陷入立足不稳、前功尽弃的危机。她的作品虽然发表了,购买摄影杂志的年轻姑娘关注的却是封面女郎身上的那件蝉翼衫。这是生活对游到对岸的他们所昭示的反作用力。“这就是一切么?”她的怅然显现出发自她心底的脆弱。同时,也使得她更为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同他的差别。

  他在大考临头还镇静自若,这让她看见了一种力量。一种相信自己的力量。他第二次横渡黄河,相比第一次因为赶时间而目的单纯的下水,第二次横渡则有了迷醉似的悲壮况味。

  披着一身悲壮,奋燃英雄主义气概的他向着父亲宽厚的胸膛奔去。黄河,这莽莽巨川,以父亲的宽容庇护着这个英雄般的儿子。他野过,如今变得文明,生活馈赠给他经历和力量,相助他蔑视驶过身边的礁石,直到他紧紧抓住对岸岩壁上的棱角。这一过程,力量从未自他身上流逝。在河流的滋润下,饱满的力量支撑着他在对岸站稳了自己。

  他必须站稳。艰辛的经历在他脚下凝聚成厚重的基石,它托起了复活的他,复活了的徐华北,还有他们。他们就像岩石。这不是她对他们奇怪的观感,而是她同他们拉近心灵的依靠。小说里将其称为“理想的依靠”。

  理想,犹如点睛之笔烘托出他们这一代人在生活的激流中奋勇迈进的坚强。这是强者所具有的精神气质,它在他、徐华北、他们身上闪跳着,澎湃出能令冰河解冻的交响。这些活生生的岩石,嶙峋着刚硬的身躯,任凭恶浪的冲刷、击打依然傲骨铮铮的巍然屹立。他们坚信,东方已然现出了晨曦,飞腾的一天就要来临。

  (全文完。作于2021年9月8日)

  ——文中观点属于作者本人,本人文责自负,与发文平台(含各类网站、论坛、自媒体、公众号)、转载纸媒、以及他人无涉——

  作者简介:王栩。所用笔名有王沐雨、许沐雨、许沐雨的藏书柜、王栩326,定居重庆。

  《黑骏马》读后感(三):小说评介|《黄泥小屋》:一个寻获安宁的念想之地

  文/王栩

  (作品:《黄泥小屋》,张承志 著,收录于《张承志作品系列:卷二·中篇小说》,东方出版社,2014年7月)

  老阿訇到底没有拦下苏尕三的刚烈。挟带着一股风雷般的血性子,苏尕三在山路上飞奔着。一幢幢黑沉巨大的山影怒吼着回应苏尕三内心的激荡。前行在群山奔涌的怒海里,苏尕三只有一个念头,去和那东家见个雌雄。

  老阿訇最终还是松开了拦阻苏尕三的那双手。这双手在苏尕三的刚烈面前失去了往日的力量。这力量已从老阿訇身上渐渐消逝,消逝在曾经的苦难记忆里。老阿訇也有过年轻的时候,那会儿,他跟苏尕三一样,满世界的寻着那座熏黑了的黄泥小屋。苦难和磨折如影随形的相伴着老阿訇寻找的足迹。他被官家捕去两次,打断了肋骨,失去了相跟着自己挨饿讨饭的贤淑的妇人。“幻象”。挣扎着活下来了的老阿訇在忍受中做出了自己历经苦难后对黄泥小屋的认识,它不在荒山野岭的某个角落,它就在人心的深处。

  可忍受能获得一世的心安吗?贼娃子被东家的一根猪骨头糟辱的跳了水窖。苏尕三不是贼娃子,回回心里的这一处软肉一旦被人糟踩,隐忍着在山坡上刨食吃的苏尕三再也按捺不下血性的喷涌。又是这一档子事,跟三年前在家乡发生的事一样。苏尕三那时十七岁,因为受不了糟踩,用刀抹了那官的颈子。逃离故土的苏尕三,整整三年,家在他的记忆里只剩下两股黑烟萦绕着,盘旋着。家毁了,留给苏尕三的念想除了永无止尽的寻找,就是朝向山脊的那一头细心地凝望。

  凝望真主降下的一个造化。这个造化以黄泥小屋作为心灵的指引,在天堂和火狱之间,设下了一个能遮疼避辱的去处。它是穷苦的庄稼汉一生的寄望,它以安宁护佑着经受磨折的人们疲惫的身心,护佑着他们心中那块神圣的、怕人糟辱的地方。

  这个去处氤氲着一派祥和,它难以觅见,也就充满了念想。倒是火狱在人世间无处不在。老阿訇善意地提醒苏尕三,那个丫头子沾不得。尽管老阿訇记得史述,“唐朝的先人也娶过汉民的丫头”,可关于火狱的警示仍然历历在目。在月亮山替东家刨洋芋的五个短工里面,老阿訇最欣赏的是那韩二个。老阿訇眼里,“韩二个才真正算个山边边的回回汉子,饥着渴着也那么粗壮”。饥着渴着的韩二个就欢喜在地里刨着干着,一辈子、几辈子的韩家人从来如此。韩二个的认识里,世间没有天堂,没有火狱,只有刨食时的心满意足。他跟着老阿訇念过乃玛子,这一天心里就格外宁静。宁静让不问世间纷扰的韩二个同韩家的先辈们一般在刨土觅食的劳作里坚定着对真主的诚心。这是韩家人通过几辈子的磨试于苦难的日子里所凝聚成的心志,它以对土地的眷恋彰显出回回依顺、坚忍的个人品质。

  这种个人品质对念过《古兰》的苏尕三说来有着另一种不同的显露。当尕娃时节的苏尕三从《古兰》里念下世间没有火狱,只有天堂。至今日他还死死记着天堂的美好,不啻于这一世最值得追求的向往。可“那闺女遭劫呢”。这个劫与丁拐子对这个女子的垂涎不可相提并论。有他苏尕三的守护,丁拐子不敢对她动一丝儿歪念。东家却要毁了她,一想到这,苏尕三便紧张地生发出满腔的血性和刚烈。

  被紧张的心绪所缠绕的苏尕三在朝向远山的凝望下,又看见了那座熏黑的黄泥小屋。对一个安宁去处的念想时时都在搅动着苏尕三不甚平静的内心。火狱遍布的世间,安宁成了奢望,它让老阿訇用真主的训诲警示苏尕三显得苍白无力。苏尕三知晓自己是背着罪的人,可那罪是苏尕三不知忍受犯下的,只为了护住回回心里那块不能被人糟踩的软肉。黄泥小屋就代表了回回所追寻的一块安宁的所在。那里,不但能歇息身心,还能慰解罪孽,“追寻这个不算背主”。

  更要紧的在于,黄泥小屋代表的那个去处,没有受人糟踩的恶行,没有毁人清白的东家,那里不似天堂流着奶和蜜,却流淌着静谧的岁月,暖着人心的一世安然。

  这般美好藏在“三边”道上一代代回回匆忙赶路的脚步里,藏在远处山脊的尽头。眼下,苏尕三飞奔在山石崖壁上,手中紧紧握着沉甸甸的铁镢头。回回心中不容糟踩的一块软肉又受到了他人的戏弄,这回是东家,同三年前被苏尕三抹了颈子的那个官一样,都属于安宁的破坏者。它所产生的震动让贼娃子记起了自己的肉身子里还有一块“柔软的地处”,同时,也让贼娃子记起了自己是个回回,打小自己就把心中那块软肉护着掩着。如今,这块软肉被东家挥舞着猪骨头戏弄着、糟踩着,这让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自己所受到的糟辱的贼娃子于悲痛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贼娃子太屈了”,飞奔中的苏尕三狠狠地念叨。

  老阿訇松开了对苏尕三的拦阻,这不是他对苏尕三去找东家决一雌雄的赞许,而是苏尕三的血性让老阿訇恢复了年轻时的精神。这股精神里有着对回回心中柔软地处不灭的守护,有着对穷苦之人的祝祷和扶助。

  苏尕三冲破了教门的约束,引着她,这个东家扬言要将其毁去的汉民的丫头踏上了孤苦和不平的路途。老阿訇对这个隔教的女子放下了心中的执念,他终于明白,“真主不曾逆着人的心愿”。老阿訇为这一对青年男女饯别,融入了朴素而浓浓的祝福。艰难的前路在老阿訇的祝福中深深刻在了他们的脚下,他们要走过无数的大山大沟,历遍深藏各处的火狱,那座黄泥小屋终将会在他们对世间之路的行走下搭建在彼此的心中。

  (全文完。作于2021年9月11日)

  ——文中观点属于作者本人,本人文责自负,与发文平台(含各类网站、论坛、自媒体、公众号)、转载纸媒、以及他人无涉——

  作者简介:王栩。所用笔名有王沐雨、许沐雨、许沐雨的藏书柜、王栩326,定居重庆。

  《黑骏马》读后感(四):小说评介|《黑骏马》:关于灵性之力的思索与升华

  文/王栩

  (作品:《黑骏马》,张承志 著,收录于《张承志作品系列:卷二·中篇小说》,东方出版社,2014年7月)

  九年后,白音宝力格重返草原,高亢悲怆的古歌《黑骏马》萦绕在他耳畔之余,他依然怀着对过去的悔恨踽踽而行。心绪主导了他对眼前熟悉的草原景致的漠视。他信马由缰,追忆苦涩的往事,这惯常的咀嚼,让思念在这趟短暂的回归之旅中沉重而疲惫。

  疲惫映出这个歪骑着马的男人随意的漠然。他已失去了草原骑手的风采,犹如一截枯木,冷冷地,循着内心某种意愿的驱使朝向多年前一个令自己恨过的伤心之地缓缓行走着。

  伯勒根,传说中,是出嫁的姑娘“给了”那异姓的婆家,和父母分手的一道小河。跨过它,嫁到远方的姑娘也就不再回返,故乡的一切就此消逝。这是草原的习性和它的自然法律,它牢牢铸就了草原上劳作的人们对其奉为圭臬的守护。守护的自然,与天性浑然一体。

  天性是白发额吉一生的至善,它观照了额吉一生的美丽。当父亲把白音宝力格交给额吉时,帐篷里文静的索米娅让白音宝力格的顽劣一下子柔软了、丰盛了。索米娅就像浓浓的、飘着奶香味儿的奶酒,沸腾了白音宝力格成长的足迹。无论拾粪、捉牛犊、还是套马驹子,这一场场生活琐事在欢悦中铺展,铺展开白音宝力格作为男子汉的自豪,铺展开索米娅对这个男孩子的信赖和折服。两个孩子成长的欢悦,看在眼里的额吉欣慰的有了出自长者的善举。她撮合他们,作为鼓舞自己的美景,让融合了爱与善之“蓬勃的精神”溢满草原。

  额吉是守护草原习性和自然法律的象征。她抚养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白音宝力格长大,这是母亲的仁慈,它同草原的寥阔血脉相连,哺育了一个男孩成长为男子汉的艰辛而厚重的过程。这个过程里,白音宝力格的生命中迎来了钢嘎·哈拉,一匹来自神所赐予的骏马。它在风雪中降生,从堆满白雪的山坡上走下来,走向它似乎无比熟悉的蒙古包,带着源自前世的记忆,现身在额吉眼前。额吉对这神迹的光降絮叨着一套又一套迷信的话,那些迷信的话恰恰是古老的思想,它让白音宝力格和索米娅忘记了老师的教导,在对自然法律的亲近下茁壮了天性的自由生长。

  钢嘎·哈拉,黑骏马,融入了额吉一家的生活,也溶入了白音宝力格的血液。在这自然心性的灌注下,处于儿童和青年分界的十五岁的年龄,白音宝力格已经成人。他跨上了已是三岁马的钢嘎·哈拉,用骑着骏马走遍整个草原的雄心完成了壮美而纯净的成人礼。成人的日子,白音宝力格意识到,索米娅不再是从前那个你捅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瞎闹的小女孩了。蜕下过去的躯壳,白音宝力格悟到,“男子汉原来完全不仅仅是拥有一匹骏马”。

  “悟”在白音宝力格和索米娅之间横亘开一道天然的鸿沟。这道鸿沟让出生在牧人家里却并非土生土长的牧人的白音宝力格人近中年仍旧在恨悔和自责中怯弱着自己、伤悲着过往。

  白音宝力格陷入了青春的烦恼。他开始无缘由的恼火,粗声大气的吆喝索米娅,并且,常常把自己埋进思索的空间,在那里,他变得寡言少语,眼前跃动着一个“颀长、健壮、曲线分明、在阳光下射出异彩的姑娘”。索米娅的影子挥之不去,成为白音宝力格成人后新生活的开始。对生活模糊的感受,酿成了满盛着恨悔和自责的一杯苦酒,白音宝力格饮干了它,带着对草原习性和自然法律的背反,离开了这块他深情眷恋着的土地。额吉的善举和仁慈没能留住白音宝力格执拗的脚步。他不是土生土长的牧人,他不会在未同索米娅定下婚约之前就占据蒙古包内炉火正北、属于男女主人的那块白垫毡。珍守着和索米娅之间朦胧的爱情的白音宝力格,已经不像草原上长大的年轻人。他与别人的迥异,在得知索米娅被黄毛希拉侵犯时所爆发出的震怒下得到进一步的强调和验证。

  黄毛希拉丑恶的行径,代表了“古老草原上比比皆是的一些过程”。这些过程囊括在草原习性和自然法律的内容里,让事件显得没那么严重。倒是白音宝力格大动肝火的质问索米娅,使得后者为了保护肚里的孩子而不惜和白音宝力格翻脸无情。

  白音宝力格走了,带着对草原习性和自然法律不能容忍的心绪,走得愤懑和伤痛,尽管他一往情深的爱着它们,爱着草原上悠久的文明、古老的文化,纯朴的牧人、壮美的歌谣,但他依然执拗地远行,去追求一个“更纯洁、更文明、更尊重人的美好”。这是白音宝力格内心真切的召唤。直到九年后,再次回到这片草原的白音宝力格,在一层外壳的包裹下从生活中已渐渐学会了“认真的感慨”。

  平静但并不充实的内心塑就这层外壳对纷扰世事的隔膜。这是白音宝力格在成长中对生活的静观,随着思想的成熟,不能追赶的往事所留下的遗恨无法挽回,思考也就成了重负。白音宝力格的回归之旅在思考的重负下喘息着、凝滞着,明天业已停顿,只余下此时此刻对过去的回望和怅然。额吉的去世,白音宝力格为自己未能陪伴在她身边而自责。待到同索米娅久别重逢,满腔愧疚又让这个男人深藏着不安,故做平静地将分寸溶入同索米娅重逢后的平淡里。

  重逢,没有想象中激动的一刻。平淡的言谈,平淡的劳作。只是,索米娅变得随和而若无其事,“又自然又平静”。这是真正的平静,不是从生活中学来的本领。相比白音宝力格挣扎在过去的悔恨里,索米娅已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她用宽恕让包裹了白音宝力格的那层外壳在她自己身上无处容身,因为自然的秉性让索米娅的生活被安详普照。曾经的厄运早已从索米娅的记忆里流逝。白音宝力格的愤而远行也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程不再被无谓的提及。额吉的去世牵惹片刻的伤感,伤感之后的生活在索米娅无声的坚强下恢复随意的淡然。这是智慧所赋予一个女人的淡然,它超越了对草原习性和自然法律习惯性的守护。宽恕是其深广的内核,在它面前,白音宝力格用“你变了”的内心感悟体认到女人的成熟有着何其深刻的价值呈现。

  学校决定,索米娅转为正式职工。这个消息复活了索米娅美丽的神采。难以掩饰的羞怯和紧张是生活对索米娅做出的奖掖,奖掖“走完了那条蜿蜒在草丛里的小路”的姑娘,熬过了酸辛,得到了慈祥。慈祥是灵性之力的升华,它是草原骑手们毕生追寻的一种简朴的心绪。这种心绪在白发额吉身上,是抚养并非自己亲生的白音宝力格的无怨无悔,是纯净、朴实的挚情。索米娅继承了额吉的慈祥,毫不做作的要求白音宝力格有了孩子,一定要交给自己来抚养。“我养成个人再还给你”。“人”,振聋发聩又极致兴奋的表白,透着难以理解的源自草原深处的人性之光,那是灵魂初升的地方,在索米娅、额吉以及祖辈们一脉相承的轨迹里,心绪的简朴辉耀出震憾人心的力量。

  这力量让白音宝力格懂得了古歌《黑骏马》里寻找妹妹的骑手为何跨着骏马跑上山梁,那熟识的绰约身影却不是她的寓意。因为这个“她”已然脱胎换骨。“她”就是索米娅,就是额吉,就是草原上的女人,藉由灵性之力的升华,寻获了真正的、慈祥的成熟。

  (全文完。作于2021年8月27日)

  ——文中观点属于作者本人,本人文责自负,与发文平台(含各类网站、论坛、自媒体、公众号)、转载纸媒、以及他人无涉——

  作者简介:王栩。所用笔名有王沐雨、许沐雨、许沐雨的藏书柜、王栩326,定居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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