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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火(中)

2018-04-21 20:31:48 作者:白芽 阅读:载入中…

心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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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签作者:白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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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原定于三个月后的婚礼,在众人的商议讨论后,决定照常举行。

  按照常理来讲,许父不幸生意外,婚礼是应该延期的。可是许睿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儿子许修瑾能够成家立业,为许家开枝散叶,按时成婚可以告慰许父的在天之灵。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自许睿死后,整个公司重担就压在了许修瑾一个人的肩上,他年轻气盛又太想证明自己实力,所以对公司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跟许睿一同打江山的老部下很不服,甚至在股东大会公开让他下不了台,冷嘲热讽他就是个吃奶娃娃,这让许修谨万分羞恼。

  如果他结婚的话,一则,已婚成熟形象可以令投资人更有信心。二则,江庭沛女婿身份也可以令那些蠢蠢欲动的老部下有所忌惮。

  筹备婚礼本就非常琐碎,许家刚发生大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取证调查,所以婚礼事宜基本都由女方家操持安排

  江凌菲虽然平日里刁蛮任性,可关键时刻知道为爱人分忧。许修瑾最近刚刚接手公司,一连好几天连轴转,连人都见不着。她体谅许修瑾的难处,也不去烦他,什么事情都自己去解决

  “下周拍婚纱照,你可不要忘了。”江凌菲说。

  她站在一面硕大的试衣镜前,身上穿的是刚刚从法国空运来的定制婚纱。荷叶边V领,大波浪般起伏的裙摆,婚纱上所有的丝质蕾丝花朵全是纯手工精制而成,上面还刺绣着一万颗璀璨夺目的施华洛世奇水晶

  两名工作人员蹲在地上给她整理宽大的裙摆,不时互相看一眼,眼神中充满了难掩的羡慕。准新郎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身上穿一件宝蓝色西服,丰神俊朗举止斯文,能够穿着这样一件婚纱,嫁给那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是每个女孩子终极梦想

  自从来到这间婚纱馆,许修瑾就一直在低头摆弄手机表情严肃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心事。他最近总是这样,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跟他说一句话,总要说上两三遍才能听见。

  “修瑾……”江凌菲扭头试探问,“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许修瑾猛地抬起头,“什么?”眼神迷茫,整个人如梦初醒一般。

  江凌菲无奈叹了一口气,“我说明天拍婚纱照,你可不要忘了。”江凌菲听父亲提过商场上的一些事,自许睿去世后,公司派系斗争越发激烈。许修瑾刚刚继任公司,既要收归实权又要平衡各方利益,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艰难。

  看江凌菲有些不快,许修瑾忙将手机关机揣进兜里,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踱步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抚上江凌菲纤细的腰肢,将她紧紧圈在怀里。

  “怎么会呢?我美丽新娘子,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天,等了多久?”

  6

  一周后,终于到了拍婚纱照的日子

  江凌菲早早就来到了拍摄现场,可她一个人在海边等了很久,一直到太阳落山也没有等到许修瑾的出现。一遍遍拨打他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江凌菲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整个人心乱如麻。

  黄佳茵扣下电话,表情有些沮丧,“助理说今天没有见过他,给他几个朋友打电话,他们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秋风如刀,寒风凛冽,只穿着单薄婚纱的江凌菲却不停冒虚汗。工作人员叫她在保姆车里耐心等等,可她根本静不下心来,只要一想到许修瑾可能陷入了什么危险境地,江凌菲整个人都要急疯了。

  “报警吧,我们报警吧。”江凌菲大声说,耽误一分钟,许修谨就多一分钟的危险,她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干巴巴地等下去。

  黄佳茵按住她的肩膀,耐心安慰她说:“凌菲你冷静些,失踪要二十四小时警察才能立案。我们再等等,说不定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去处理了。”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比拍婚纱照还重要?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什么非他处理不可的事情,许修瑾也不会音讯全无,连个电话都没有的。

  几年前,许修瑾在高速路上出了一次很严重车祸,那场事故惨烈,许修瑾当场血流不止。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给江凌菲打了一个电话。

  幸好最后吉人自有天相,经过抢救后,许修瑾脱离了生命危险。江凌菲有些后怕,她怪许修瑾当时为什么不拨打救援电话,要知道,当时情况危急,那个电话可能是他唯一活下去的机会。许修瑾说,他当时以为自己快不行了,死之前,只想再听听她的声音

  她跟许修瑾认识二十多年,他除了是她的未婚夫,还是她从小到大最信赖的修瑾哥哥

  小时候,不管她闯了多大的祸,只要哭着去找修瑾哥哥,他就一定会帮她解决困难,不管她的要求多么古怪,多么刁钻,多么不近人情,他都会用超乎常人的耐心去包容她,体贴她,关心她。

  江凌菲坚信,就算她与全世界为敌,许修瑾也会义无反顾地跟她站在一起。

  “我等不及了,说不上来为什么,我最近总是心慌厉害。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是怎么了?”江凌菲双手紧紧抓住栏杆,凛冽刺骨的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如一尊美丽的雕像伫立在寒风中,面无血色,整个人无助地打着哆嗦。

  黄佳茵将一件皮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别胡思乱想,可能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你太累了。听我的话,你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突然一阵悦耳铃声,江凌菲慌慌张张掏出手机,手机屏幕上赫然跳跃着许修瑾的名字

  江凌菲按捺住怦怦乱跳的心,立马按下接听键,“修瑾,你现在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担心你……”

  “我……”

  “修瑾,修瑾,你说什么?”

  电话里人声嘈杂乱哄哄的,许修瑾说话又含糊不清吞吞吐吐,这让一头雾水的江凌菲越发焦躁不安

  “请089号到7号诊室就诊……”

  电话中忽然传出医院叫号机的声音,声音虽然遥渺模糊,却被敏锐的江凌菲很快捕捉到了。

  她呼吸一滞,脑海中那些不好画面又重新显现了出来,两侧太阳穴如两个重锤咚咚作响,“你在医院?你怎么了?你在医院干什么?”

  刚刚才放下的心又重新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六神无主呼吸急促,踉跄着险些跌倒,幸好黄佳茵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凌菲,我没事……”许修瑾的声音非常疲惫,整个人有气无力样子

  “你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就过去!”江凌菲着急说。

  “不用了,凌菲……”许修瑾话语勉强,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哪家医院?哪家医院?”江凌菲不管不顾朝着电话吼道,她不要再像个傻子似的继续干等下去,她一定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一家一家的医院找。”

  十几秒的沉默过后,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回应

  “……市立医院”

  江凌菲终于在急诊室见到了失联一天的许修瑾。

  他的状态很不好,样子憔悴疲惫,跟以往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

  定制西装揉成一团随意扔在座椅上,白衬衫抹了脏兮兮的污渍,长袖子皱巴巴撸在胳膊肘,头发凌乱像鸡窝,眼圈发青,胡子拉碴,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霜打的茄子

  “修瑾,你怎么了,你跟人打架了?”

  江凌菲第一反应就是许修瑾跟人打架了,她担心地拉起他的手臂到处瞧,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许修瑾小心翼翼攥住她的手指,牵着她坐到身边,愁眉苦脸的表情硬挤出一丝笑容,“凌菲……我没事。”

  “没事就好。”江凌菲长舒一口气,轻轻捧住他的脸,温柔的指腹一点一点描摹他瘦削的脸庞,只几日不见,他竟然瘦成这个样子。

  许修瑾默默注视着她清澈眸子心事重重,欲言又止。

  这时候,一位护士抱着一叠夹子走过来,“家属需要在这个文件上签个字。”

  她把一个夹子和一只笔递给许修瑾,顺手指了指签字的位置

  许修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笔和夹子。江凌菲表情怔愣,她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眼睁睁看着许修瑾在家属位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护士面无表情收回夹子,最后还嘱咐说:“病人刚刚洗完胃,短时间内不能吃东西,过四个小时后,可以喝一些小米粥,饮食上要以清淡易消化为主。”

  江凌菲看着护士慢慢远去的背影,扭头注视许修瑾,“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公司一个员工忽然生病,我把她送医院来了。”

  许修瑾眼神瑟缩躲闪,他不敢对视江凌菲,只能鸵鸟似的将目光看向幽长的走廊。来来往往的病患和医护人员行色匆匆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令他呼吸困难。

  他知道江凌菲此时此刻在看他,那目光中有震惊,有怀疑,有探寻,有失望犀利的目光如针一般狠狠扎在许修瑾的脸上,许修瑾兵荒马乱面色发烫,他用全身的力气撑起一道伪装的壳,努力使自己显得安然无恙

  可惜事与愿违

  几个世纪的静默过后,江凌菲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缓缓退后几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声音干涩沙哑,“谁?她是谁?”

  “……苏晴。”

  苏晴是许修瑾的秘书,江凌菲在事务所见过她几次,言语不多做事麻利,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很是温柔敦厚的样子。

  男老板和女秘书一直是引人遐想的组合,在那间相对密闭的办公室中,最容易滋生出一些勾人心弦暧昧

  苏晴大学毕业就跟着许修瑾实习,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律师秘书,许修瑾对她的栽培可谓功不可没。苏晴也很懂得感恩,工作认真勤勤恳恳,因为年纪差不多,两个人很谈得来。

  两个人经常一起出差,有时候还会加班到深夜,有什么不方便外人知道的事情,许修瑾都会放心交给苏晴去办。

  每年苏晴的生日,许修瑾还会特意给她挑选生日礼物……这些江凌菲全都知道,她却神经大条全然没有怀疑过。

  江凌菲虽然大大咧咧经常闹笑话可人却不蠢,之所以像个傻瓜一样被两个人瞒了那么久,归根结底是出于对许修瑾百分百的信任。可当这种坚不可摧的信任出现了裂痕,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江凌菲目光逼视他,泛白的嘴唇微微颤抖,“许修瑾,你把我当傻瓜吗?”一字一顿,字字锥心。

  眼前的一切如一枚子弹重重打在胸口,让她无法呼吸。

  江凌菲攥紧双手,咬牙硬挺,努力让泪水不要落下来。越到这个时候越要冷静淡定,撒泼咆哮只会让人瞧不起,她江凌菲才不会像个怨妇一样哭哭啼啼被人看扁。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繁杂心绪,唇角微微上翘,苍白的脸庞硬扯出一丝傲娇的不屑,“你以为我会痛哭流涕?还是以为我会苦苦挽留你?许修瑾,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面对江凌菲毫不留情的讥讽,许修瑾始终一言不发

  他太了解她了,越是溃不成军,越是张牙舞爪与生俱来骄傲自尊不允许她有一丝丝的消沉,江凌菲太擅长用刻薄毒舌去保护那个色厉内荏的自己。

  许修瑾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他们的感情出现了一些问题,可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意外,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谁又能保证自己在道德准绳上毫无差池?

  江凌菲一系列过激反应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在见到她之前,许修瑾还胸有成竹一定可以取得她的谅解。

  可眼下全乱了,精心准备的一切说辞烟消云散,在这个时候,但凡有点儿羞耻心的人,真的开不了口。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江凌菲心灰意冷,转身离开

  许修瑾情急之下伸手拉她,可手指刚碰到她微凉的指尖,江凌菲就触电般把手缩了回去。

  与此同时,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狠狠打在他的脸上。这一巴掌的力道不轻,许修瑾的左脸立马有了鲜明的五指印。

  江凌菲喘着粗气,一连串积蓄已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她的脸庞滚落下来,滴在嘴角。她不可思议看着微微泛红的手掌,为自己难以平复的躁郁感到悲哀

  这一巴掌让她清醒,她一直以为自己标新立异与众不同,可说到底,自己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蠢女人

  7

  接连一个礼拜,江凌菲都没有接许修瑾的电话,她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她从未想过许修瑾会背叛自己,他们相识相知二十多年,从两小无猜的孩童时代就在一起玩耍,在她的心目中,许修瑾早已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这样深厚刻骨的关系怎么会背叛她?怎么能背叛她?

  江凌菲陷入了一种极为迷茫的自我认知中,许修瑾竟然出轨了?而且出轨了一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人,对发生的一切她竟然像个傻子一样毫不知情,她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们在一起多久了?是自己不好吗?自己到底哪里不如那个女人?这种强烈的自我否定令她羞恼和气愤,被背叛的耻辱让她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被愚弄的感情如一面镜子时时映射出自己到底有多么的可笑

  一想起过去的种种甜蜜,江凌菲的心里就痛如刀绞。

  眼看快到结婚的日子,在这节骨眼上两个人竟然闹起了分手,这可把江庭沛气得够呛,这两个孩子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老爷子虽然不了解其中的隐情,但江凌菲的骄纵和任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许修瑾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也是他打心眼儿里认定的贤婿。

  倘若两个人有什么矛盾肯定是自己女儿不对。于是一天夜里,江庭沛把两个人叫到身边,当着许修瑾的面,把江凌菲狠狠训了一顿。

  面对父亲的疾言厉色,江凌菲头一次恭顺乖巧没有顶嘴,她像一根棍子直直杵在那里,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许修瑾羞愧难言,几次想打断他,可是正在气头上的老爷子根本不听劝,他执意表明是自己女儿的错。一想到自己不幸枉死的挚友,江庭沛更加悲从中来,“修瑾,我这个女儿被我宠坏了,宠到如今不分轻重,整日惹事生非,我对不起你们家啊。”

  他老泪纵横捶胸顿足,一边痛哭一边数落江凌菲,说到激动处不停地咳嗦。

  见父亲如此大动肝火,江凌菲于心不忍,急忙过去轻拍他的背,只可惜固执的老爷子并不领情,他把江凌菲推攘到一边,把手一甩说:“我老了,身体也不好,年轻人的事儿也管不了,你们好自为之吧。”在撂下一句重话后,他颤颤巍巍转身上楼了。

  江凌菲注视着父亲蹒跚的背影,眼中有些酸涩。

  在她的心目中,父亲是一个打不垮的铁人,他刚强倔强从不示弱,就算近几年精神不济身体不好,他还是坚持每天早晨浏览新闻,接触了解年轻人喜欢的东西,有时候嘴里还能蹦出一两个连江凌菲都不知道的新鲜词汇。

  江凌菲知道,他每天花时间紧跟时代潮流,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喜欢,而是因为他怕老。

  可是刚才他竟然说自己“老了”,而且是用那样幽怨脆弱的语气,这让江凌菲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助和悲伤。

  屋子里只剩下许修瑾和江凌菲两个人。

  两个人只一周未见,生疏得却仿佛分开了整整一个世纪。人的感情真奇怪,有的人明明第一次见面却好像相识已久,有的人明明相识已久,却好像从未认识过。

  许修瑾依旧那么英俊倜傥,他挺拔地站在一幅油画的前面,清新独特的气质与画作完美融为一体。江凌菲默默注视他,竟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这种突如其来的陌生感让她惶恐。

  江凌菲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没有把许修瑾出轨的事情告诉父亲,也许她心中还有一种隐隐的期待,她给许修瑾留了一条退路,或者说,她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如果江庭沛知道了这件事,那么他们之间才算是彻底完了。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但现实却给了她狠狠一记耳光,江凌菲对自己的优柔寡断倍感失望。

  江凌菲脑中天人交战,万分矛盾地看着许修瑾。

  许修瑾把那种复杂的眼神理解为一种隐秘的邀约,于是他主动走过去,像以前久别重逢那样,轻轻牵起她的手。

  江凌菲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可是她发现自己做不到,一想到那双温柔的手曾经抚摸过别的女人,那双充满爱意的眼神曾经看过别的女人,一种羞愤的怒火就在她的胸膛中熊熊燃烧,让她焦灼,让她失控。

  江凌菲最终还是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拽出来,转身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许修瑾并没有放弃,他慢慢踱步过去,锃亮的皮鞋在地板上踏出脆生的鼓点。

  江凌菲很快发觉自己被埋在一个高大的黑影中,这种透不气的感觉令她心烦意乱。

  她想要逃开,可身子还没动,遮天蔽日的黑影就慢慢低了下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许修瑾已经跪在了她的面前。

  江凌菲心里一惊,想要站起来,手却被许修瑾紧紧抓住了,她猛然抬头,躲闪的眸子正撞上许修瑾的眼神,他的眼神像极了一头诚惶诚恐的小鹿,脆弱而无助。

  “对不起!”许修瑾小声说。

  江凌菲故意不去看他,她告诫自己一定要不为所动,可不停颤抖的嘴唇却出卖了她。

  许修瑾微微低头,一个虔诚而热烈的吻飘然落在她的手背上,“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请原谅我,好吗?”

  江凌菲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婚礼按照原定计划举行。

  当红明星江凌菲大婚,这条新闻迅速引爆了娱乐版头条。婚礼当天,酒店门口挤满了从全国各地赶来的记者,大腕云集群星闪耀,记者们长枪短炮早早架好,只等着婚礼开始抢夺第一手资料。

  江凌菲穿一袭婚纱端坐在化妆镜前,六个伴娘给她整理硕大的蕾丝裙摆,化妆师把一枚耀眼的皇冠小心翼翼戴在她的头上。化妆间里人头攒动喧哗不断,每个人都在为接下来的婚礼仪式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黄佳茵看江凌菲的脸色不太对,轻声问道:“怎么了,凌菲?”

  自打来到酒店后,江凌菲就一副心不在焉忧心忡忡的样子,精心描画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的愁云惨淡,修长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江凌菲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

  听她说没事,黄佳茵也松了一口气,“没事儿就好,时间差不多了,我帮你把项链戴上。”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首饰盒,从里面小心翼翼取出一条红宝石项链。

  这条红宝石项链由世界知名设计师设计,奢华名贵雍容大气,中央的心形红宝石为极品鸽血红,重达40克拉,深红的色彩浓郁鲜艳,如同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红宝石四周镶嵌了150颗大大小小的钻石,众星拱月璀璨夺目

  这条项链是许修瑾送给江凌菲的礼物,他特意花700万将其从拍卖行拍下。许修瑾曾经说,这条红宝石项链叫做“赤子之心”,赤子寓意婴儿一样纯洁无瑕的心灵,这条项链象征着他们两个人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爱情。

  黄佳茵将项链小心戴在江凌菲的脖子上,悉心将扣子系好。

  江凌菲注视镜中的自己,红宝石光彩夺目熠熠生辉,在宝石项链的映衬下,漂亮的脖颈更加雪白修长,她用指尖轻轻抚摸艳如血滴的红宝石,触感滑腻微凉,戴着有些压沉。

  十几个小姐妹将她团团围住,瞪大的眼睛统一聚焦在江凌菲的脖颈上。这条传说中的“赤子之心”大家此前只是听说过,可谁也没有亲眼看过,今日有幸可以一睹真容,果然耀眼夺目不同凡响。大家叽叽喳喳地品评项链,赞叹羡慕的言语不绝于耳。

  忽然,不知怎么回事儿,这项链竟然从脖颈上滑落下来,咚的一声砸在地上,硕大的宝石与地面碰撞出沉闷的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周围人都吓傻了,黄佳茵忙弯腰捡起项链,拿在手中查看,“幸好宝石没摔坏,只是……链子断掉了。”

  大喜的日子,项链断掉了,这可是一件不吉利的事,众人面面相觑表情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黄佳茵仔细摆弄坏掉的链子,喃喃自语,“昨天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江凌菲默默看着脱落的项链,状如泥塑,不发一言。

  金辰没有去参加江凌菲的婚礼,他拿着请帖斟酌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迈出门口。

  当年母亲吕蓉带着他艰难度日,为了养家糊口,大冷天穿一条开衩旗袍站在酒店门口当迎宾,江庭沛的老婆魏英无意中知道后,特意跑到酒店门口冷嘲热讽。

  吕蓉面红耳赤魏英咄咄逼人,吃瓜群众围观看戏指指点点,这窘迫尴尬的一幕深深刻烙印在年幼金辰的心中。

  三个成年人的感情纠葛,因为男人的不负责任,变成了两个女人的战争,让两人每每想起都憎恨彼此,心中苦闷无处发泄,只有对自己的亲骨肉大倒苦水。

  如今时过境迁逝者已矣,这种怨恨并没有因为故人离世而消解,反而因为下一代的彼此厌恶愈演愈烈。

  虽然有许修瑾从中斡旋调和,可矛盾依然存在。如果他现在冒然前去,难免会让人家想起不愉快的事情,自己又何必在大喜之日给人家添堵呢?抬眼看看时间,婚礼应该开始了吧。

  金辰正思绪万千,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姚心悦没头没脑地冲进来,还没站定就开始嚷嚷,“头儿,出大事儿了。”

  金辰刚喝了一口水还没咽,被姚心悦这么急吼吼的一吓,含在嘴里的水瞬间喷洒出来,把桌面上的纸都浇湿了。

  他无奈看着姚心悦,“这么大的人了,整天毛毛躁躁的,能不能安稳点儿?”说着又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茶,“什么事儿?”

  姚心悦撇撇嘴巴,甩着胳膊在他面前立正站定,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报告队长,PC1085有事情汇报!”

  “讲!”

  “许修瑾悔婚了!”

  金辰这口水到底还是没咽下去。

  8

  许修瑾在婚礼现场悔婚了。

  司仪在一段声情并茂的演讲后,依照惯例询问新郎,“你有什么话对新娘说吗?”

  其实这是一段套话,一般新郎会在现场对新娘一番爱的告白,配上灯光音响烘托,让底下观众吃饱狗粮,司仪也算是经验丰富,可是这次的意外却让他遭受到职业生涯的第一个滑铁卢。

  许修瑾说:“感谢大家来参加我和江凌菲的婚礼,我跟凌菲从小一起长大,她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女人,我觉得她应该嫁给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但很明显,我不是这个男人。”

  底下观众一片哗然,大家报以善意的笑声,甚至还有拍手叫好的,他们对新郎的幽默感到赞赏。司仪也以为这是一种欲扬先抑的说法,所以微笑等着他接下来的反转。

  “我自问没有能力跟她结婚,自己更配不上她,她适合更好的男人。所以,这场婚礼只是凌菲和我跟大家开的一个玩笑,非常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来参加婚礼,这场婚礼,就此取消。”

  此言一出,众人错愕,司仪惶恐,三秒钟过后,兵荒马乱人声鼎沸,房子都快要掀翻了。

  影视明星江凌菲在大婚之日被人悔婚,这条爆炸性的新闻立马轰动了。

  蹲守酒店的记者们马不停蹄调转方向,开始发掘这件事背后的内幕。男主角许修瑾人间蒸发,女主角江凌菲避而不见,于是十八线艺人,酒店人员,剧组龙套,公寓保安……各路牛鬼蛇神为了各自利益跳出来加戏,五花八门的所谓独家爆料一下子占据了网站头版头条,一时成为街头巷议的热门话题。

  许修瑾撂下莫名其妙的一段话后,就像只缩头乌龟躲了起来,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扔下江凌菲一个人收拾烂摊子。

  江庭沛气得差点心脏病发,婚礼之前他们感情就出现了问题,他以为是江凌菲的过错,于是使苦肉计使两个人重归于好。这样看来,是他亲手把女儿推入陷阱,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他悔不当初,自己真的老糊涂了。

  从全国各地闻讯赶来的记者堵在江凌菲家门口,只等她露面给大众一个交代。江凌菲被江庭沛安排到郊外别墅暂时躲避,嘱咐她等风头过了,再出来露面。

  江凌菲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只短短一个多月,怎么事情全都变了?许修瑾竟然在婚礼仪式中当场悔婚,她当时听到后脑袋嗡的一声炸了。

  思维混乱迷迷瞪瞪,有一瞬间竟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这样离奇超现实的事情竟然真真切切地发生了,她江凌菲的人生还真是精彩绝伦!

  悔婚是因为苏晴吗?如果为了苏晴,为什么不直接跟她提分手呢?如果他提出分手,难道她会死缠烂打阻止他寻求真爱吗?非要弄成如今这样不可收拾的难堪局面,他成为人人唾弃的负心郎,她成为众人耻笑的笑柄。

  他这样自杀式分手,到底是为了什么?江凌菲冥思苦想了很久,可怎么也顺不出一个令人信服的逻辑。

  江凌菲从小顺风顺水春风得意,从未遭受过如此匪夷所思的奇耻大辱,她的心灵受到了冲击重创。

  更过分的是,自打那件事后,许修瑾就不照面了,她心烦气躁还找不到出气筒,气堵在心窝处撒不出来,这让她更加郁闷。

  江庭沛的乡间别墅风景很好,青山葱郁流水潺潺,江凌菲暂时忘却烦恼寄情山水。

  有时看看山泉瀑布,有时光着脚丫踩踩水,有时看着小兔子发发呆,心情也慢慢畅快了起来。跟她一起过来的除了黄佳茵,还有宣传赵祺,司机刘猛和厨娘于娇。

  这几个人从出道起就一直跟随她,业务人品皆信得过,百分百不会将她的行踪透露给别人。

  就在江凌菲痛快畅游山水的时候,那个经常骚扰她的黑粉又出现了。

  一天晚上,江凌菲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电话中的人亲昵地称她“小菲菲”。

  他的语调时而兴奋激昂,时而哀怨低沉,他沉浸在自以为是的爱情中,絮絮叨叨地吐露相思表达爱慕。江凌菲很快听出来了,对方就是那个令她不堪其扰的骚扰狂。

  江凌菲本可把电话一扣了之,可是对方竟然知道她今天穿了一件什么样的衣服,甚至知道别墅周围有什么景物,这让她越听越惶恐不安,握电话的手也不禁哆嗦起来。

  难道自己被人跟踪了?黄佳茵今天去处理一些合同,一早就出发去了机场,现在偌大的别墅还剩四个人,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江凌菲坐立不安,吃完晚饭后就上楼锁紧了房门。

  这一晚上风雨大作,豆大的雨点像一条鞭子狠狠抽在窗玻璃上,树影斑斑更显凄清鬼魅。江凌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她把被子一掀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起雾的窗玻璃出神。

  吧嗒——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开锁的声音,江凌菲以为自己睡意朦胧听错了。可再仔细一看,那扇紧闭的房门竟然真的开了,紧接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混着漆黑夜色闪了进来。

  “佳茵?”江凌菲试探叫了声,那人没吭声,“于娇?赵祺?”

  那人依旧没有应答。

  江凌菲心头一紧,脑海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不动声色,将手慢慢移到枕头下方,正襟危坐屏气凝神,目光紧紧盯着那个闯入的不速之客。

  “小菲菲!”一道粗厚的男性嗓音响彻在耳边,声音甜腻辣耳,令人真真作呕。

  江凌菲倒吸一口凉气,心顿时凉了半截,来人竟然是司机刘猛。

  刘猛跟了她四年了,平时不言不语,为人憨厚老实,她一直觉得他可以信赖,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就是那个整日骚扰她的跟踪狂!

  江凌菲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不管她走到哪里,骚扰电话都能找到她,为什么那个人知道她的喜好习惯穿衣风格,原来他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

  刘猛的身影越来越靠近,江凌菲还听到了沉重的喘息,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腥臭的汗水味道,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眉眼一瞪,厉声说:“半夜你来我房间干什么?滚出去!”

  “小菲菲,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每天在你的身边,难道你都感受不到吗?”刘猛的话语中有一种隐秘的兴奋,他满脸通红,因为太过紧张,还哼哧哼哧大口喘着粗气,“小菲菲,你就是我的女神,我的维纳斯,我爱你,我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你……”他对江凌菲表达着刻骨的爱意,对她倾诉着爱慕之情。

  忽然,刘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江凌菲眼疾手快从枕头下面掏出防狼喷雾,对准他的眼睛狠狠按下。想当初这瓶防狼喷雾还是黄佳茵临走时留下的,她当时还笑她小题大做,谁想现在却派上了大用场。

  刘猛大叫一声捂住眼睛,江凌菲趁这空挡一脚把他推开,飞快冲出房门。

  于娇!赵祺!

  江凌菲一边跑,一边大声呼救,可等了半天也没有人应答,刘猛应该是把她们制住后上楼的。

  她心下一阵慌张,快速在脑海中搜寻着应对之策,当初为了躲清净特意选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结果现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可如何是好?大声呼叫的可能性不大,只能拨打手机寻找外援了,糟糕,手机还在楼上的呢!

  她正想着制敌之策,忽然臂肘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量狠狠拖拽住。

  江凌菲拼力反击,可由于力量悬殊,在拉扯了几个回合后,她还是身不由己跌倒在地。

  刘猛半跪在她身上,一只手攥住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去撕扯她的睡袍,江凌菲一边大声尖叫,一边奋力反抗,对他的脸又抓又咬又挠,刘猛脸上立刻现出条条血痕。

  江凌菲的激烈反抗终于激怒了刘猛,他扬起手臂,猛地一个耳光狠狠抡在江凌菲脸上,她顿时眼冒金星,半张脸火辣辣地疼,刘猛趁机一把撕开松松垮垮的睡袍,触目所及一片白腻腻的胸脯。

  江凌菲挣扎得更加用力,暴戾的刘猛去掐她的脖子,江凌菲像一条搁浅的鱼,长大了嘴巴,却怎么也喘不过气来。

  她眼珠暴凸,呲牙咧嘴,眼前狰狞的嘴脸越来越模糊,她也越来越无力……就在江凌菲濒临绝望的时候,刘猛忽然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扑倒在地。

  那人身手干净利落,接连几套漂亮的组合拳,瞬间让刘猛毫无招架之力。没过多久,鼻青脸肿的刘猛已经哼哼唧唧站不起来了。

  那人麻利地从后腰掏出一副手铐,一边铐在刘猛的右手上,另一边铐在暖气片上,令江凌菲错愕的是,来人竟然是金辰。

  黄佳茵把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搂着她的肩膀,不住安慰她,“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江凌菲目光呆愣,看看身边的黄佳茵,又看看远处金辰,动动嘴唇竟说不出一个字。

  黄佳茵知她是受惊过度,伸手想把她从冰凉的地面上拉起来,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再仔细一看,江凌菲脚踝青紫,脚背肿得老高,脚部受伤加上精疲力竭,想站起来似乎很是困难。

  金辰走到她身边,微微欠身,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来,抱到旁边的沙发上。黄佳茵赶紧把一床真丝被盖到她身上,又转身倒了杯热茶放在她手心里。

  江凌菲双手捧着杯子,看着杯中袅袅冒出的热气,惊惶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黄佳茵跟她解释说,其实骚扰案一直在暗中调查,金辰通过对案情的分析,推测是熟人作案。

  于是他对江凌菲身边的人逐一排查,很快将目标锁定在刘猛身上。这次郊外之行是请君入瓮,金辰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他现身,没想到他还真的动手了。

  金辰说:“怕你露出破绽,所以没有告诉你,不过你表现真不错,冷静勇敢,令人刮目相看。”

  江凌菲朝他点点头,“我一向这么勇敢。”

  两人相视一笑。

  经过这一场意外,江凌菲想通了很多事情。她当时被刘猛扼住脖子,大脑一片空白,过往之事如电影般在脑海中回放,她发现没有仇恨,只有留恋。她想父亲,想姐妹,想身边的朋友,她还想到了许修谨。

  如果她死了,那么他们最后的见面就是永别,她当时恼羞成怒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她泪流满面,咬牙切齿说恨他,说再也不想看见他。可是,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刹那,她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上中学时的一件事。

  有一次两个人放学一起回家,许修谨想牵手,却又不好意思,几次碰触试探之后,终于攥住她袖子里的两根手指,青春年少的两个人一路上谁也不说话,江凌菲的手指被他捏得发麻,鼓起勇气去看他的脸。

  那日阳光正好,斑驳树影倾洒在他雪白的衬衫上,清俊少年目视前方神情坚毅,一张脸却像熟透的番茄,那双眸子清澈深沉,如满天星辰坠入大海。

  他猛地低头看她,明亮眼神如闪电,每一次闪动,仿佛都带着刷刷的声音,江凌菲心弦微颤,心里顿时开出了花。

  江凌菲不恨他,他们之间的情谊不能单纯用一个恨字做终结,她想把赤子之心还给许修瑾,爱情已经不在了,徒留定情信物还有什么用?可是当她打开保险柜时,赤子之心却不翼而飞了!

  警方对刘猛家进行了搜查,在他的家中发现了大量江凌菲的照片,贴身衣物,以及各种昂贵首饰。

  经审讯,这些首饰全都是他从江凌菲处偷盗而来,他对自己的犯罪过程供认不讳。在他的床板下还发现了盛放赤子之心的首饰盒,打开一看,盒子却是空的。

  不管警察怎么问,他就是不承认自己偷了赤子之心,刘猛已被警方关押,调查还在继续。

  短暂的休养生息过后,江凌菲又光彩照人地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她才不是那种柔柔弱弱的小女人,被悔婚又不是她的错,她一个受害者凭什么躲起来不见人?

  她自觉清白无辜,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偏偏有人不那么想,各种八卦内幕消息满天飞。

  各种不堪入耳的猜测围绕着江凌菲,针对悔婚的原因传出了几十种版本,有人说江凌菲给许修谨戴绿帽,有人说江凌菲曾经背着许修谨给人生过孩子,还有人说江凌菲有某种难以启齿的隐疾,所以许修谨才在婚礼现场狠下决心,一刀两断。

  他们在江凌菲背后指指点点,冷嘲热讽,都恨不得把唾沫星子直接吐到她脸上。

  江凌菲不是不知道这些传闻,可她照样吃好睡好,将这些捕风捉影的传闻统统当放屁。

  她清楚得很,那些阴暗小人不就是想让自己气急败坏吗?不就是想看自己笑话吗?她偏偏不气,她要保持风度维持气度,她要自己每一次亮相都光芒耀眼,本宫一日不死,尔等终究是妃,想踩着她的头顶向上爬,做梦!

  一个月之后,许修谨终于出现了,他来找江凌菲道歉,可是江凌菲不见他。

  真是太可笑了,整整过去一个多月,他才迟迟露面,他在那么多人面前当众给她难堪,直到现在也没一句像样的解释,就这样还妄图自己能够原谅他,他脑袋是被驴踢了吗?

  许修谨吃了一个礼拜的闭门羹,这并没能打消他的念头。于是某日夜里,他站在江凌菲楼下嚎了许久,他说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到底怎么样才能原谅他。

  午夜扰民实在可恶,许修谨的行为惹得周围邻居谩骂投诉,最后还招来了警察。

  江凌菲把窗户紧闭,窗帘拉上,可声音还是传了进来。她没办法又翻出耳塞把耳朵堵上,抱着靠枕倚在沙发上,世界终于清净了。

  许修谨他疯了,自从许伯伯去世后,他就不正常了,整个人如脱缰的野马偏离正常轨道,疯狂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做。

  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是一个心眼小的女人,没法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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