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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鲁采奏鸣曲》读后感100字

2020-10-05 20:22: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克鲁采奏鸣曲》读后感100字

  《克鲁采奏鸣曲》是一本由(俄)列夫·托尔斯泰著作,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0.00元,页数:600,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克鲁采奏鸣曲》精选点评:

  ●太爱克鲁采奏鸣曲了

  ●伊凡-伊里奇之死

  ●克鲁采奏鸣曲

  ●哎,托翁的短篇呀。。。

  ●家常读书的有声版——我的爱好与此类小说无缘。

  ●老托写心理一绝,酝酿酝酿再酝酿

  ●老年的托尔斯泰不再是完美的艺术家,而是道德家。《伊凡伊里奇之死》,《克鲁采奏鸣曲》,《魔鬼》都是我非常喜欢的中篇。他依旧是至诚如神。

  ●It is amazing how complete is the delusion that beauty is goodness.

  ●托尔斯泰信奉的是新教。《人靠什么生活》、《伊凡*伊里奇的死》、《克鲁采奏鸣曲》、《因果报应》、《谢尔基神父》、《地狱的毁坏和重建》哪一篇不是伟大的小说呢?极其简朴而生动、几乎寓言的形式中包含了予人以最深刻的感动和沉思的力量,确实称得上是最高意义上的、无与伦比的杰作。人活着哪怕只有一天,对世界和人生的思索就一天不会停止。

  ●我不是嫉妒你。你的时代死了。

  《克鲁采奏鸣曲》读后感(一):克鲁采奏鸣曲

  《克鲁采奏鸣曲》是托尔斯泰晚年时期的一个中篇小说,读完后想起一个电影《锁链》,一对偷情的男女被锁在一条链子上不让分开,不久后两人就奔溃了。

  托尔斯泰好像特别喜欢火车,《安娜卡列尼娜》就总写火车上的各种人,这本小说就是在火车上一位贵族回忆他年轻时的婚姻生活,他因为妻子出轨把妻子捅死了,就这样一路叨叨了婚姻与爱情的真相,貌似有点极端,仔细想想,就是生活本身,每一个进入婚姻之前的人都应该读一读。

  托尔斯泰自己就是对家庭生活再也无法忍受了,晚年离家出走,最后死在火车站。

  我們好像兩個囚犯,相互仇恨,卻又被一根鏈條鎖在一起,相互毒害對方而又竭力避而不見。我那時還不知道,百分之九十九的夫婦都過著這種地獄般的生活,而且不可能過別種生活。

  當時我們不懂,這種愛和恨其實也是一種獸性的表現,只不過是從兩個極端表現出來罷了。人類過著這種不合理的生活,卻可以蒙蔽自己,看不到處境的可悲…我們總是各忙各的事,而且越來越恨對方。

  《克鲁采奏鸣曲》读后感(二):自觉的灵、最伟大的俄罗斯文学家列夫·托尔斯泰

  列夫· 托尔斯泰是公认的最伟大的俄罗斯文学家,《西方正典》作者、美国著名文学教授兼批评家哈洛·卜伦甚至称之为“从文艺复兴以来,惟一能挑战荷马、但丁与莎士比亚的伟大作家”。对文学拥有“狂恋式爱情”的托尔斯泰,是俄罗斯文学史上创作时间最长、作品数量最多、影响最深远、地位最崇高的作家,重情节、重典型、重写实、重批判的文学时代,在他笔下达到巅峰。长篇巨著《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和《复活》是托尔斯泰文学艺术上的三个里程碑。百年来,他的作品被译为各国文字,销售量累积超过5亿册,是大师中的大师。 在世界文学的巍巍群山中,堪与莎士比亚、歌德这几座高峰并肩而立的俄国作家当首推列夫·托尔斯泰。托尔斯泰是一位有思想的艺术家,也是一位博学的艺术大师。他的作品展现的社会画面之广阔,蕴含的思想之丰饶,融会的艺术、语言、哲学、历史、民俗乃至自然科学等各种知识之广博,常常令人望洋兴叹。他的三部鸿篇巨著无疑代表了19世纪世界现实主义文学的最高水平。 人一生其实不用读太多的书,有个七八本便足矣;但是,为了找到这七八本最值得读的书,则必须先读完两三千本。在数以千计的文学名著中,《战争与和平》、《复活》这些伟大作家的伟大作品,无疑是我们最该读的那几本书之一。高尔基曾言:“不认识托尔斯泰者,不可能认识俄罗斯。”

  《克鲁采奏鸣曲》读后感(三):因为曲子而看的书

  我为什么会突然开始读这部中篇小说呢?完全不是因为列夫托尔斯泰这个响当当的大文豪,在我印象里他的书必然是艰涩难懂的,

  感觉自己还没到那个能读懂他作品的逼格,我读它完全是因为第一次听到贝多芬那首大名鼎鼎的第九号钢琴小提琴奏鸣曲 -也就是克鲁采奏鸣曲的时候

  就被这首曲子震撼了。还设成闹钟,每天都听。第一乐章的快板,一开始小提琴给了个引子,有种欲擒故纵和钢琴相互拉扯的意思,由弱到强,

  抽丝剥茧,一点一点引出主旋律。 而后主旋律出来的那种紧张感,不管听多少次都会产生很剧烈的共鸣。

  相当的好奇,同名的小说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故事呢。

  列夫托尔斯泰用“惊心动魄”这四个字就完美到位地概括了这首曲子的精髓,是的,它只需要一把小提琴和一架钢琴就可以完美呈现这种特别的戏剧张力,

  更妙的其实是他在这部中篇小说里面给大家讲的这个故事。

  敢想敢说到了极点,不知道是不是俄国那个时候社会风气就是这样的,他表达了很多诸如婚姻只是为了性,唯有爱情能让婚姻变得神圣

  还有女性做一切为了吸引男性,待价而沽把自己嫁出去等等。露骨、大胆、直接,用今天的话讲看完就让人觉得巨丧无比,一个26岁对于爱情和婚姻都经验尚浅的人来说也许会对婚姻产生恐惧感。

  故事的开头是几个人在火车上相遇,一个杀了自己妻子的人给萍水相逢的路人讲述自己的婚姻生活。

  细节惊人,尤其是描写他对于这段婚姻所感受到的痛苦的那些细节那种纠结感,和奏鸣曲本身的基调就非常吻合。

  各种各样的争吵不休、疲惫,纯粹为了肉欲和孩子而绑在一起的婚姻,以至于后面因为一个小提琴手而产生的对妻子的不信任感。

  最终日益积累的恨意让这个说故事的人把他的妻子残忍杀害了,妻子并没有不忠,一切的痛苦和纠结全部来自于这个人的内心。

  ....说点题外话,有时候觉得,会不会少读点书,少看点别人的思想,傻傻的,事情没有那么复杂。

  在合适的年龄结婚,做所谓的世俗都认为正确的事,会比较快乐。

  但是那种快乐必然是一种肤浅的快乐。(我没有在批判说肤浅的快乐不好) 在读懂了一些东西,明白了别人是怎么想这些问题怎么去归纳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们还能筛选出自己爱的人,那份快乐才是更有价值的快乐吧。

  可能最难的是,这些需要时间,读书需要时间,对于婚姻问题变得聪明通透也需要时间,也许一辈子也找不到问题的答案,遇到最合适的那个人也需要时间,可是我们的一生,我们的青春,太短暂了。

  现实与理想之间就是有着这么巨大的鸿沟,让人无奈的不得了。

  《克鲁采奏鸣曲》读后感(四):《魔鬼》的两种结局及其他

  作为《克鲁采奏鸣曲》的异篇,即情欲这同一主题的变奏,托尔斯泰在《魔鬼》中基本摒弃了一切手法,主题以及由此的展现因此被剥离得直接,近于干瘪。在《克鲁采奏鸣曲》中暗合标题的多种混合回声,包括男主人公在叙述推进中愈来愈融合进黑暗的内心独白,在《魔鬼》中已经全部消失,托尔斯泰在这里似乎已不耐于手法所能造成的“丰富”“艺术”“美”,吸引着他的,造成了他的困惑、苦恼乃至疯狂的,他的全部动力都驱使着他朝向那不可避免的崩溃和分裂——并且轻率得不想掩饰,轻率是为了这一目的和动机牺牲了艺术,在粗鲁的一路狂泻中将读者引向结局。两个结局。

  在这两个结局之间,托尔斯泰自己大约也是难于取舍的吧,因为他最终将两个结尾都保留了下来,从而完整地呈现了他个人在其中所承受的折磨和煎熬。

  第一个结局,也是出现在正文中的,是主人公叶夫盖尼自杀;第二个结局,是叶夫盖尼杀掉了情妇斯吉巴妮达,成了众人眼中的“精神病人”。让我感兴趣的是这两个结局的排列。在《克鲁采奏鸣曲》中,托尔斯泰是把杀掉他人(主人公的妻子)作为惟一结局,而《克鲁采奏鸣曲》中主人公延续的独白则始终将罪责不停外化,即指向社会、面目模糊的整体的人、推诿他人,他的挣扎在于世界对自身的挤压,也因此杀掉他者似乎成为一种必然的爆发。而在《魔鬼》中,自杀则有着更明确的倾向,似乎更符合所谓的基督教精神:“若是你的右眼叫你跌倒,就剜出来丢掉,宁可失去百体中的一体,不叫全身丢在地狱里。若是右手叫你跌倒,就砍下来丢掉,宁可失去百体中的一体,不叫全身下入地狱。(《马太福音》第五章第二十八、二十九、三十节。)”这是开头引文同《克鲁采奏鸣曲》的不同之处,而它们共同的引文是:“只是我告诉你们,凡看见妇女就动淫念的,这人心里已经与她犯奸淫了。(《马太福音》第五章第二十八节)”

  “魔鬼”存在于自身还是他者,决定了怎样看待世界的方式,以及两种直接的结局。在我看来,认识并承认“魔鬼”在自身甚至自身就是“魔鬼”是一种更为清醒、勇敢的态度,“杀人是一种软弱”(不知在哪里看到的,忘了),托尔斯泰选择了前者,虽然在小说里他还是将斯吉巴妮达塑造成了贪得无厌、不知羞耻、人尽可夫的荡妇。

  领略了托尔斯泰海一般浩瀚的文字之后——在巨大、无边的波涛自如之中,那些波纹如同人肌体的皱褶,当托尔斯泰调动起他的感官并与心灵保持一致时,他神一般的敏锐无人能及——至少看上去像神,张开了的羽翼丰满、柔软、熠熠生辉。而一旦他的道德平衡仪开始摆动,阴影迅速划出深渊的延痕,也拖滞了他行进的步伐,为了保持起码的平衡不得不失掉优美的风范,《魔鬼》即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在这里没有优美,只有赤裸裸的说教,和托尔斯泰所理解的“基督教”(教义)。即便如此,梅列日科夫斯基也认为他是“异教徒”(因为始终的摇摆和认知上的偏差),在忠于他自己的感官时反而接近真正的基督教精神,因为基督教的精髓并不在于灵的超拔,而是灵肉合一。在这点上,托尔斯泰不仅在灵魂上,也在艺术和美上不断悖离。

  但这种挣扎是真实的(虽然不能作为艺术粗糙的一个理由)。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魔鬼不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魔鬼总化身为具象的卑微猥琐的小人物,甚至“一个肥胖的七普特重的女商人”,同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其他人物一样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地说着,戏剧性因为时间的压缩而格外尖锐、漫长,高度的戏剧性(爆发)总是从一个点急遽地跳至另一个点,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在山巅与山巅之间跨越;而托尔斯泰的魔鬼则是隐形的,承载了人物自身的欲望,有时就是肉欲的,它不说话,它在一系列的事件、行动、行为中,只要托尔斯泰不加速他的道德仪,这个魔鬼甚至会显得有几分可爱,更富有温情的人性——在一个点上,他无法将自己提升得同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样高,但在更广袤的深度上,他不可度量。但托尔斯泰的态度是说“不”,他要时时提醒读者“他的道德观”的存在,或许以此平衡自己的不安,提升自己的灵性。晚年的托尔斯泰基本走向了艺术的反面:“直到现在,对于他来说,我们全部的教养、科学、艺术,都仅仅是‘肥皂泡’、‘没人需要的雕虫小技’,而我们这些受过教育的人,‘科学和艺术的卫士’本身,在他看来永远都是‘下三烂的骗子,比那些最最滑头和淫荡的术士所可能支配、享有的权利要少得多(Ⅷ,198)’。”(《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卷二,序言P5,梅列日科夫斯基)也因此,他可以放弃所谓的技术、技巧,甚至不惜牺牲艺术而扭曲文学成为实施其“美好理想”的手段,正是这种内在的分裂性,使托尔斯泰在《复活》(特别是后半部)中,因为无法调和而显得虚伪——虚伪是脱离了人性。在理想标准(最高标准)的照耀下,人失真、变形,几乎虚假得可笑,比如那位要毒死自己丈夫的费朵霞,在丈夫喜气洋洋的叙述中,轻易的、没有任何波折挣扎地就原宥了自己的妻子,谈笑间一次罪恶转为了美好的关系复苏,整个事情失去了重量,几乎沦为无足轻重的小小玩笑,在这里起决定作用的是“人性的善美”,这善美可以轻易地收割屠戮人性的阴暗和罪恶。而俄国的农民又是怎样的呢,“在老爷们以特殊的喜悦感帮助那农民之时,那农民头脑里有什么样的嘲讽和知恩不报的想法呢——因为,从天性上看,人,尤其是雅斯纳雅·波里雅纳的农民们,是要嘲笑他人,而且知恩不报的”,托尔斯泰自己也承认:“其实,大部分农民,只不过把我看成一个大财主罢了。还能够要求他们抱有别的态度吗?须知,他们的生活和观点都是在许多无法克服的条件下,在千百年里形成的。难道说某一个人能够改变这一切吗?”(《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卷一,P67)而同写过下毒女人的莫里亚克(《苔蕾丝·德斯盖鲁》),撇开手法不谈,真正慈悲的地方在于,他让他的人物,钟爱的苔蕾丝获得了自由,人的性格在均衡中发展,尽管有痛苦和冲突,但是真实的——真实这一标准基于人物内心,而不是像托尔斯泰那样,让人物戴着十字架起舞。

  是否存在第三种结尾呢,在自杀和杀人之间?在小说中,托尔斯泰是涉及了的:即离开妻子,同斯吉巴妮达同居。但这个结局不仅对叶夫盖尼是可怕的,对托尔斯泰同样如此。宁愿死,也不能让这种有悖于婚姻和基督教精神的结局存在,在《克鲁采奏鸣曲》的跋中,托尔斯泰用尽量“简短”的文字——洋洋洒洒万余字阐明了他为什么要写这篇小说的用意,枯燥得不堪卒读。而在《魔鬼》的两个结尾中,最后一段话都是:“是的,如果说叶夫盖尼·伊尔吉涅夫有精神病,那么,人人都有精神病。至于真正有精神病的人,无疑就是那些在别人身上看到疯狂的症状,却看不到自己身上有这种症状的人。”完美的涵盖了魔鬼既在自身也在他者,正确,但极为乏味。这种结论式的结尾在我看来甚至不是一个合格的小说结尾,使小说最终落在了一个没有任何回味、结结实实的戳章上。

  《克鲁采奏鸣曲》读后感(五):关于本书,晚年托尔斯泰和陀托cp的碎碎念

  托尔斯泰和他的《克鲁采奏鸣曲》

  《克鲁采奏鸣曲》是托尔斯泰晚年的一部作品、这部中篇小说的风格似乎与托尔斯泰盛年时期的皇皇巨著《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大相径庭,既没有纷繁众多的人物,也无丰富的情节和瑰丽的俄罗斯景致。有的只是一个人,在夜晚的火车上对陌生人讲述他人生中一段痛苦的经历,这经历记录了一颗心的沉沦。

  小说以火车上几个人对婚姻与爱情的讨论开篇,渐渐发展为曾经杀妻的主人公对自己婚姻经历的单一讲述。主人公波兹内舍夫在讲述自己的故事前,先控诉了俄国上流贵族的虚伪与罪恶:他们之间的“爱情”与“婚姻”建立于纯粹的肉欲,而同为贵族的波兹内舍夫,认为自己婚姻的失败也正因年轻时重蹈此覆辙。

  “我们的所谓最崇高和最富有诗意的爱情,并不取决于对方的温良贤淑,而是取决于双方肉体上的接近,同时也取决于对方的发型、衣服的颜色和剪裁。咱们这帮哥儿们总是鼓起如 簧之舌,高谈什么高尚的情操,而实际上我们需要的只是她们的肉体……以及使肉体纤毫毕露、显得最富有诱惑力的一切……睁眼看一看我们这些上层阶级卑鄙无耻的生活的真面目,就不难看出,这不过是一所彻头彻尾的大妓院罢了。”

  这样的婚姻是控制与被控制的游戏。男方掌握主动权挑选满意的女性,而被挑选的女性用肉体的魅力捆绑男方。而在这短暂的情欲之火熄灭后,婚姻的基础也就荡然无存,只剩下两个完全同床异梦的利己主义者四目对视。男女双方沦为敌对者,养育子女与枯燥的家庭生活成为二人争吵永恒的素材源泉。这时小提琴家特鲁哈切夫斯基的闯入,更激发了波兹内舍夫的无尽嫉妒猜忌。

  波兹内舍夫相信自己是肉欲的动物,更相信自己怨恨的妻子是肉欲的动物,因此她不可能不背叛自己。在这场婚姻里,波兹内舍夫对第三者的猜忌与嫉妒,并不因对妻子的珍爱,而是因对妻子这一“私有财产”的控制欲。

  “啊,精神上的无比痛苦也就在这里……这是可怕的,我居然认为自己拥有对于她的肉体的无可置疑的完全的权利,就好像这是我的肉体似的。与此同时,我又感到我无法支配这个肉体,这个肉体不是我的,她可以随意处置它,而她却希望不是像我所想要的那样来处置它……宁可她干了(指通奸这件事),让我知道,而不要这样成天疑神疑鬼!”

  承受不住的波兹内舍夫于精神错乱中杀害了妻子。与其说他杀的是他的妻子,不如说他杀的是想象中的那具令他仇视不已的肉体。小说戛然截止于他清醒后的痛悔:

  “直到我看到她死后的时,我才明白我所做的一切。我终于明白了,是我杀死了她。由于我的所作所为,她本来是一个能够动弹的、有暖气的活人,现在却变成了一具不能够动弹的、蜡黄的、冰冷的尸体,这是无论何时何地,任何一种方法都不能挽回的了。没有经历过这种事的人就没法明白… ”

  这是多年前他杀妻后的痛悔,也是他面对火车上那陌生听众再次讲述时的痛悔。这痛悔太沉重了,因为当他终于意识到,他的妻子不是一具罪恶的,滋生淫欲的肉体而是个真实的人时,他已经把她永远地杀死了。

  小说由波兹内舍夫本人大段的回忆与思考铺陈而成,借此托尔斯泰把自己的困惑直接暴露给每个读者。由此,我们无法获得上帝全知全能视角,看不见他们婚姻悲剧的真相是否源于妻子的出轨,听不到任何来源于其他角色的声音,只能被迫一次次卷入波兹内舍夫那充满嫉妒的内心的巨浪苦毒之中,最终接受是波兹内舍夫的猜忌害死了一切。我相信托尔斯泰在写作这部小说时,内心也是极度痛苦和迷茫的,因为他没有为波兹内舍夫的痛苦和迷茫找到出路。

  其实出路还是有的,那就是托尔斯泰借波兹内舍夫之口在开篇说出的:

  “如果人类的目的就是像神启里所说的那样,所有的人将被爱合而为一,他们将化干戈为玉帛等等,可是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阻碍我们达到这个目的呢?是我们的各种情欲在阻碍着我们。而在七情六欲之中最强烈、最凶恶、最顽固的一种情欲,就是性爱和肉欲之爱。因此,如果铲除了各种情欲,也铲除了它们之中最高和最强烈的一种——性爱,那么神启就会实现,人类就将大同……通过节欲和贞洁而达到的善的理想。”

  以禁欲主义和苦修的方式离弃罪恶,接近上帝的美善,这是晚年托尔斯泰对自己人生的处置。他诋毁自己巅峰时期的几部作品,认为那写的不过是人类丑陋的欲望,而宁愿写宗教小册子类的道德说教。另一方面,与妻子的争吵和日益恶化的家庭状况,迫使托尔斯泰在一个夜晚秘密离家出走。伴他同行的有他的医生和小女儿亚历山德拉,他希望找到一个能安静地生活并和上帝更接近的藏身之所。几天以后,11月20日,他因肺炎在粱赞省偏僻的阿斯塔波沃火车站去世。

  但这真的是出路吗?波兹内舍夫婚姻的悲剧,只是因为欲望的泛滥吗?

  托尔斯泰践行了他在《克鲁采奏鸣曲》中的理念,试图最大程度离弃人类的欲望这一罪恶之源。我不知道托尔斯泰在自己生命终场对这一选择持何种态度;但在《克鲁采奏鸣曲》中,波兹内舍夫并未从这样的禁欲中得到良心的安宁。因为他没有意识到婚姻的破碎不仅因其建立于肉欲情色之上,更根本的是建立于爱的荒漠之上。在这场无爱的婚姻里,他把妻子无数次想象成妓女,想象成敌人,在自己的想象中滋生怨恨,但从未想到她是值得他所爱的,至少是付出爱的尝试的人。他嫉妒第三者,因为他将妻子物化了。他杀死她,他惊觉她是个“人”,直到那一刻她的生命才真正在他的心灵里涌动起来。

  在《克鲁采奏鸣曲》里,我们读到了老年的托尔斯泰,一个和俄国另一位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逐渐相像的托尔斯泰。托尔斯泰年轻时曾鄙夷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中的病态,却不知道这些病态正是陀思妥耶夫斯对人性看的最深的一面,直到晚年的托尔斯泰也写出这样一部只有“性变态者”“嫉妒狂”才能写出的书。晚年托尔斯泰把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卡拉马佐夫兄弟》当做枕边书看,不是因为他们达到了情感上的和解,而是因为作为思想家和小说家的他们共同凝望到了人性的深渊边缘,爱的虚空。

  很多人对俄国文学的印象,都是其中深刻的内心剖析。初中的时候看俄国人写的小说,我不能接受这些病态而长篇累牍的独白,说者满腔真挚灼热,但处身于另一文化环境的读者却很难得到感应。直到多年以后,当我再次看这些段落,看那些杀人者,变态等一切非常规文学人物的独白,我惊觉原来当我在日常生活中怨恨时,嫉妒时,我与他们共享的是一个脑回路。而当我阅读到了《圣经.旧约》里约瑟的兄弟因为嫉妒而要害死约瑟,大卫王也难逃欲望诱惑与他人妻子通奸,我惊觉自人类诞生以来,我们是以同样的怨恨来怨恨,范的是人人无一可免范的罪。

  俄国文学从不避讳写罪,从不自欺欺人,他们用强烈的光照亮人类心灵阴暗的角落,因为他们有光,他们能,因为他们深深植根于东正教的宗教传统中,他们看见了光,才看见了黑暗。

  人类自创世之初就以同一种的怨恨来怨恨,以同样一种嫉妒来嫉妒。但更以同样一种仰望来仰望。只是这最后一句,我不是从看托尔斯泰的书中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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