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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之歌》读后感摘抄

2022-03-30 03:34:23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羊之歌》读后感摘抄

  《羊之歌》是一本由[日]加藤周一著作,北京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59.00,页数:400,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羊之歌》读后感(一):年少时的教育塑造了日式塞林格

  作者像局外人一样,是位受过良好家教,退居起来冷冷思考的厌世文青。

  最喜欢他小时候父母的教育观,祖父的家和他父亲开办的小诊所,就是他人生的基调。

  长大后,他眼见得当局的疯狂引来民众的灾难,淡淡的忧伤和厌世,伴着反思和悔过,很日本。他敏感而懂得收敛。

  与塞林格给我的感觉相近,但是不那么洒脱,要东方很多。愿让塞林格做男友,那么加藤周一更适合做年上的朋友。

  回忆录每一章结束都与后一章自然连接,原来是刊登在报纸的连载小说。

  《羊之歌》读后感(二):无

  这两年断断续续看过一些自传 发现不管是在哪个领域 但凡称得上“大家”的人 不一定都是天赋异禀 但却无一不是博闻强记 感知敏锐 对世间万物充满敬畏和好奇。 在读这本书之前 我压根就没有听说过加藤周一这个人。这样的人物 深耕于东西方文学、艺术、音乐、建筑、政治,将“格物致知”贯彻到极致。“光是业余爱好就已经令人叹为观止,却往往还要突破爱好的范畴,其发展趋势和走向完全不可估量”。也因此 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虽然没有生在人类群星闪耀时 在阅读的过程中 也常常有摘星的时刻。 其实对于整个日本文学我都根本谈不上了解 仔细想想我也就看过川端康成 村上春树 东野圭吾 夏目漱石 芥川龙之介这几个比较著名作家的书。高中还是大学时期买过一本菊与刀 翻到现在还停在前几页 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兴趣往下读。在我的印象里 日本文学和日本电影一样 节奏缓慢 消磨耐心。表面上看起来总是温柔的 婉转的 纠缠于细枝末节的。但最终也能一层一层轻轻剥开表皮 直面骨血。举重若轻 出其不意 很极端 很矛盾 很疯狂。 人性往往如此。

  《羊之歌》读后感(三):来自日本一个世纪之前的一面镜子

  智性与美感兼具的文字,不愧是日本国民级的知识巨匠,知识结构在科学与人文、西方与日本之间自由游走,又有着音乐和美术的艺术造诣,没有落入掉书袋的无趣之中。

  作为自传,这个血液学专家在书里对自己内心的幽微有着手术刀般的准确描述,喜欢自省的人读之会生发“同类”之感。同时,因为生长于上世纪上半叶的日本,这个没有因为学医和痴迷文学而失去社会公共性关照的学者,很好地给出了“社会结构中的自我”这一主题的一个范本。

  这几天B站的“后浪”演讲视频,又在朋友圈里造成了舆论割裂,来自一个世纪之前邻国的这份记录,放在今天有着尺寸正合的镜面之感。外有中美之争、新冠疫情,世界角力场上正在进行增量利益衰退期的存量厮杀,内部则是各种利益和理念的纷杂混战,对于有一点公共关怀,又想活得清醒一点的人,这本《羊之歌》会是不错的参考。

  《羊之歌》读后感(四):不一样的调子

  一个稻荷神、天主教、实证主义等多信仰糅杂的家庭,各种价值观互相角力,是否会造就一个细腻、敏感、早慧的孩子?他小小年纪就用局外人的视角,对身处不同阶层的群体,对东西方生活方式,进行冷静地观察与分析。及至年龄稍长升上初中,军国主义席卷日本,少年的他勤读《芥川全集》,蒙蔽时人被神圣化的价值在他面前不堪一击:爱国心不过是利己主义,绝对服从其实是不负责任,而美德是怯懦或无知的外衣。少年对于本国文化的这种客观冷静的立场,超越他的年龄和他的时代……多年后,他在《日本社会文化的基本特征》中说:“在十五年战争中,作为个人,日本没有一个战争责任者,即大家都有错……所谓‘一亿总忏悔’,就是说无论是香烟铺的老板娘还是东条首相,都有一亿分之一的责任。一亿分之一的责任,事实上就是等于零,即变得没有责任。大家都有责任,几乎等同于没有责任。”实则在高中时代他就立下内在誓言:“所有的集体生活可能都需要放弃、妥协和糊弄。在集体生活中我学会了如何自我保护,但我绝不学习如何为集体献身。拒绝为集体献身——把这个理念正当化才是我为之献身的事业。”

  绵密的思辨和真挚的情感,丰富的史料和明快的文学语言,这首锋利生动的《羊之歌》,是一个人的自传,也是一个国家的民族志。

  《羊之歌》读后感(五):羊之歌

  羊之歌》(含续篇)是日本文化大家加藤周一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撰写的散文体自传,最初连载于1966 年到1967年的《朝日周刊》,1968年被 收 入 岩 波文库出版,深受好评,至今重版不断,被不少日本读者认为是加藤周一的最高杰作。《羊之歌》描写了作者童年到日本战败的1945年之间的生涯。《续 羊之歌》则是从1945年日本战败起,写到60年代日美新安保条约缔结时期为止。两部作品具有前后连贯性,不仅是记录这位“知识巨人”成长历程的优秀文学作品,也是记录日本半个世纪多舛之命运的一份珍贵历史档案。

  作者在后记中曾写道,撰写本书并不是仅仅为了回忆叙旧,而是想记录下作为一个作为"平均水准的日本人"的经历。作品取名《羊之歌》,是因为作者出生在羊年,又认为自己性格中也有像羊的稳重的一面。但正像日本读者所评价,个性强烈、爱憎分明,又始终坚持独立思考、毫不妥协的加藤周一,其实在日本人中极为罕见,绝不是日本人的“平均水准”,毋宁说是一只脱离了“羊性”的、特立独行的“羊”。1967年在终章中以“审议未了”对自己半生进行未完评价的加藤,还只是文坛颇具影响力的评论家之一,而今天,他已经作为深受日本民众爱戴与敬重的“知识巨人”而获得盖棺定论。2008年加藤周一去世时,有人评价日本失去了战后最后一位拥有国民级影响力的学者。

  本书是岩波书店青版文库中最为畅销的品种之一,出版以来已经重印六十余次,也被不少日本中学、大学收入学生必读书目。

  《羊之歌》读后感(六):富家子弟的自我辩白

  

知道加藤周一,是看大江健三郎的散文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只是记得他们都曾是共产主义者,创立过九条会。一个医生出身,最终走上了文艺道路的人,总是会让人想起鲁迅先生。

但是,与鲁迅先生不同,加藤先生的生活实在是丰富了很多。必竟是出生在如此优渥的家世之下。从小就受到了相当优秀的教育。当然,加上天资实在是太高(东京帝大不是一般人可以录取得了的,还是医学部)。

加藤先生,无论是从学识还是从阅读广度上来说,都是令人仰望的,并且,在那个时代,能够在巴黎久住,还与如许多伟大的诗人和艺术家有所交集,不要说中国,即使是日本,也是接近天神的生活了。

就感情生活来说,却是不是那么光鲜了,无论是跟寡妇的始乱终弃,还是几次有始无终的感情经历,都无一不体现了他在感情上软弱并且没有什么担当的情况(不过好像共产主义者大多都是这样,至少我所了解的几个都是这样的)。最后的那个女子的故事,基本上可以当做小说的剧情来阅读,当然,就如作者所说,本身这本书里面就有改编的成分。

后面的部分,之所以会有人觉得难读,是因为后面的内容已经变成了作者从政之后的一些辩白了,无论是多么正直和诚实的人,在从政之后,都会改变,这句话是不假的。

本书真正打动我的地方,是二战时几个友人的死对他的冲击和影响。虽然作者仍然还是以一副Hegel式的其实我早已看穿一切,在战争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战争必输(并且里面的辩论也是越辩越黑,因为越是拿出证据来,就越让人觉得他是一种偏理性的投降主义,不过,考虑到当时日本是侵略者,侵略者本身的投降主义,至少是一种有效的反思,也算是一个优点),但是真正到了友人因为战争死去,情感就突破了理性,开始真正的发挥作用了。

整本书看下来,并不会对人有太多的影响,因为里面掉的书袋实在太多了,加藤先生是如此的博文强识,光是懂得的外语,就已经至少有英、法、德三种,还对法国文学有大量的阅读,里面提的人物实在太多,涉及到的作者和作品也相当的多。我不觉得真的有多少人能真正的理解他所提的很多的东西,尤其是关于共产主义相关的内容。

基本上就如译者所言,只能把这本书当做一本小说,里面出现的人物,都是小说里面的人物。而主线就是这只「羊」。

另外,译者实在是太愿意做语境转换了,把原文里面的含义转换成中国的语境里面的东西,初衷是好的,毕竟这书已经很难让人读懂了,但是这样的话,风味就变得太大,以至于对于我来说,看了译文去猜测原文所提的日本和西洋典故和事物反倒成了一种乐趣。

  《羊之歌》读后感(七):“狼”,还是“羊”

  加藤周一的外叔祖父是海军中将,姥爷是陆军大佐。爷爷虽无官职,却也是埼玉县的大地主。自小接受了良好教育的加藤,高中上的是日本最好的公立高中日比谷高校,之后进入东京帝国大学医学部,走上日本最标准的精英之道。这样一个人,却说自己是“羊”,这起初让我觉得莫名其妙。

  自然,睿智如加藤周一,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与平头百姓的区别。如在本书中,他多次提及自己与同班同学的差异,并承认这些都起因于家庭环境(《优等生》)。但即便如此,他仍要称自己为“羊”,究其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羊年生人,也不是后记中的“跟羊的温顺性格有不少相通之处”可以概括得了的。比如在回忆大姨夫的权势时,加藤周一写道:

  我的大姨夫是个议员,自从他当上了县知事,无数的官员都拜服在他面前,这场景看得我目瞪口呆。某某课长那种算有点身份地位的男人,在我大姨夫面前,也都是低眉顺目的。他家儿子没比我大几岁,都有人蹲在地上给他系鞋带……虽然我从中也感受到大姨夫拥有深不可测的权力,但却一点都不羡慕……社会上那些“有男性特点”的东西,不管是臂力,还是权力,只要是用强势去压迫、制约别人的,所谓的豪放、磊落的习气,我从一开始就是放弃的,因为在从小生长的环境里,我从没觉得它有什么特别的魅力。(《多病之身》)

  我并不认为小时候的加藤便已经有如此深刻的感受。这更像是他建立起了自身的价值观之后,反观过去时的感触。加藤从小走着精英路线,完全可以成为“狼”。但他却在一条不属于“狼”的人生道路上,在成为“羊”的过程中,找到了自己的认同感。

  加藤并非在常人难以想象的严酷教育之下成长起来,也不是超凡脱俗的天才人物。如在经历“二二六”事件时,他的反应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这些事情并没有给我们当时的生活带来任何影响,所以,我们也从来不会去思考,它们将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二二六”事件》)。这和他成年之后,在疏散地见到的少女们一样:她们听到广播里天皇承认战败之后,便一如既往地“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热闹的说笑着”(《八月十五日》)。虽然家境不同,才学迥异,但在巨大的权力面前,在巨大的时代面前,每个人都只能做一只羊而已。

  不过,在加藤周一和芸芸众生之间,或许还是有着决定性的差异:我们绝大多数人都需要旁人点醒才能看清脚下,而加藤则深知自己能力实在有限。这既是从小零距离观察权势的人所特有的洞见,也是过早来临的心灰意懒。如加藤这般“国民级知识巨匠”,也没有在本书中体现出多少社会责任感,反倒处处透着一股无奈。他之所以不断思考,不过是为了“理解影响了我的东西的整体”。日本战败之时,加藤说自己反倒想唱起歌来,那歌声,想必便是不折不扣的作为弱者的“羊之歌”。

  而我,一个几乎从头到尾都在为他赞叹不已的中国读者,同样无非是只羊而已。可我现在实在不想歌唱。无论中国还是日本,豺狼们都日益跋扈。面对此现实,别说歌唱,除了瑟瑟发抖,我简直无法动弹。

  《羊之歌》读后感(八):《羊之歌》:温顺如羊,也有自己的反抗

  作为“日本战后民主主义的双峰”之一,加藤周一无疑在战后日本的思想史上占据一席之地,不过,相较另一座山峰丸山真男,加藤周一这个名字,可能鲜为国内读者听闻。究其原因,恐怕与学术界和民间的讨论有限相关,因为加藤周一的作品,比方说《日本文化中的时间与空间》《日本文化论》《日本文学史序说》都早就有中译版。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加藤周一对我们而言,既熟悉又无比陌生。

  不过,当享誉日本的《羊之歌》和《续 羊之歌》引入中国后,情况或许会有所改变。在这两部写于1966年10月至1967年12月的作品中,加藤详尽而有侧重地回顾了自己的生平,以第一人称视角叙述了自己的生活经历,特别是其心智的发展,即他如何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年逐步成长为本国的“局外人”,尽可能客观地看待自己所处的社会,一方面不为盲目的爱国热忱同化,另一方面时刻保持对各式政治意识形态的警惕。

  出生于1919年的加藤,是“羊年生人”,他始终“自我感觉性情温顺如羊,连说话时都不喜咄嗟叱咤”,在他看来,这种性情“有些接近日本人平均状态”。可能是发自肺腑,也可能是出于自谦,因为我们从《羊之歌》和《续 羊之歌》中读到的那个加藤,他的反思精神想必远远超出不少国民。他不仅反思出了战争作为政治手段(使人想起克劳塞维茨著名的断言,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而且善于反思自己的立论基础,以及其中是否隐含着尚未察觉的偏见——这使人不自觉地将其同他从医背景联系起来。

  尽管声称自己温顺如羊,但加藤还是在不少时刻做出了自己的反抗。其一,家境殷实的他,并不以此为傲,而是能够和家境一般的学生真诚结交,尽管后者往往会因为内化的自卑感而最终离去。其二,尽管社会上推崇外向、阳光、好动的学生,但他就是喜爱自然科学,不善运动(也没有改变的意愿),却不会自我困扰。其三,他并不轻信战时日本政府的宣传机器,而是根据自己的思考得出日本的侵华战争,“从道义上讲,是罪恶;从国际法上讲,是侵略;从战略上讲,恐怕就是百分之百的空想”这般掷地有声的结论。

  在公共领域发声显然是有条件的,而最佳条件之一莫过于发声者有不俗的社会影响力。相比学生年代的加藤,因评论作品《一九四六——文学的考察》和小说《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等闻名日本的加藤,已经为知识分子这重身份做好了准备。日美安保条约修订期间,他鲜明而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反对立场,甚至认为,“比起制定新的安保条约,努力去废除它才是更好的政策”,这让他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此外,在《羊之歌》和《续 羊之歌》中,加藤还大大方方地和读者分享了自己的恋爱经历,读来如小说般缠绵悱恻——这与加藤长期以来对“不务正业地”醉心文学有关。某种程度上,加藤甚至可以说是一名被医学耽误的小说家。当然,就连在恋爱经历中,都能看见他的反抗:尽管和京都一位女子有过约定,但留学海外的他还是爱上了一名异国女子,并在艰难的挣扎中选择听从内心的声音,而非服从传统文化对“责任”的定义。用“负心汉”来称呼他恐怕有失公允,因为他并非唐璜,而是让人感同身受、想投以同情和祝福的(不希望以悲剧收场)人物。

  《羊之歌》读后感(九):张炜:作为私小说的《羊之歌》

  卢梭的《忏悔录》之所以名垂青史,是因为它以无与伦比的文学性和思想性,树立起了光辉的“自我”形象,从而为书写打开了新的路径。

  《羊之歌》(北京出版社2019年8月出版)之于加藤周一,就好像《忏悔录》之于卢梭。阅读此书,我们既可以了解这位曾就读东京大学医学部的精英是如何弃医从文的,也可以对他写作名著《日本文化的杂交种性》的动机有初步了解,更可以稍稍体验战前战后日本的氛围。

  本书初看像是一本回忆录。但在我眼里,与其说这是回忆,不如说是作者基于记忆创作了书中的“我”这样一个人物。这不是因为本书的描写违背了事实,而是因为在一些重要节点上,加藤有意识地用了小说笔法。比如在《二·二六事件》一文的结尾处,加藤记下了这样一段对话:

  矢内原老师说,通过让现役军

  人出任内阁中的军部大臣,陆军可以在实质上令责任内阁制陷入瘫痪。这时,一名学生问道“的确,如果没有陆军大臣,内阁便无法成立。但若议会拒绝妥协,陆军也无法组建内阁。若陆军让内阁流产,议会能不能拒绝妥协,一直阻止内阁成立呢?”一直把头伏在讲桌上听着提问的矢内原老师突然抬起头来,用沉静而断定的语气说道:“若真是那样,这位同学,陆军便会拿着武器包围议会了。”

  从书中描述可以看出,这段对话影响了加藤的一生,其他文章中也曾反复提及。尤其在晚年的一篇回忆文字中,加藤用几乎完全一样的叙述再次记录了此事,唯一不同的是,提问的不再是“一名学生”,而是“我”——加藤周一本人。

  我们现在已经很难确定加藤为何隐瞒自己的姓名。略作猜测的话,可以说这正是加藤运用小说笔法的佐证之一。本书的成书过程也可作为旁证:书中各篇文章于1966-67年连载于《朝日杂志》的“小说”栏目里,可以说从一开始就是作为小说写就的。尽管每篇文章都是基于事实,但那些叙述都已由加藤的思想过滤了一次。我们读到的与其说是当年的事件,不如说是在经历这些事件的一个普通人的形象。

  每个读了这本书的人都不会认为加藤是日本人的平均状态。他有着显赫的家庭背景,中学到大学读的都是名校。如果他完全忠实于自身历程,那本书只能是精英自我满足的回忆录。因此,加藤选择用亦虚亦实的手法创造出一个“我”来。

  这让本书更为复杂和深刻。不仅因为它出自思想巨匠加藤周一之手,更因为它与日本近代文学中盛极一时的“私小说”一脉相承。“私小说”始于明治后期,多取材于作者亲身经历,这种体裁的产生,和明治以后“个人”的价值开始得到重视有着密切的关系。评论家小林秀雄在《私小说论》里便称:“直到‘个人’成为具有重大意义的概念为止,私小说都没有出现在文学史上”。但他同时也参照卢梭,敏锐地指出了私小说的问题:“卢梭在《忏悔录》中并不是要描述自己亲历的生活,更没有为了用何种技巧来表述而绞尽脑汁。驱使他写作的,是对个人之于社会的意义、以及个人之于自然的意义所进行的激烈的思考。”

  对于小林秀雄,加藤曾如下评论道:“无论个人有何种体验,历史都会超越其上而开展。小林先生缺乏这种理解,所以他对于战争采取无所谓的态度……在他看来,战争无非是外加的条件,和天灾没什么区别……但战争不是天灾,那是历史的过程,是日本的社会整体导致了战争,因此,日本国民对于日本政府的行动是负有责任的。”

  小林秀雄在《私小说论》的结尾写道:“私小说已死,但人们是否已经征服了‘自我’呢?私小说必将以新的形式出现。”可悲的是,在那之后十几年,私小说销声匿迹,日本也滑向深渊。可喜的是,加藤周一终于出现了,他在经历了战争,经历了自我与日本社会的痛苦斗争之后,终于为日本文学带来了私小说的新的形式。

  本文首发于《中华读书报》

  《羊之歌》读后感(十):生命的“写生”和思考

  初识加藤周一的著作,是《日本文化中的时间和空间》,读这本书的缘由是对日本传统建筑的一些思考,之后也曾叹服《日本文学史序说》的思考的全面与深邃,最近加藤周一的自传《羊之歌》中文版也是第一时间阅读,混合着自己在日本学习的经历和思考,读时多有共鸣。

  在日本的学习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是空闲时间的参观日本诸多现代和当代建筑名作,而在学校建筑史老师带队的京都和奈良古建筑修学旅行之后,对于日本的古建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至今我仍旧记得在正式的修学旅行开始之前自己先做通宵的夜间巴士达到广岛的世界遗产严岛神社,在现场让我最为感动的并非立于海潮之中的大鸟居,而是边上的千畳阁,黝黑的巨柱空间收纳进严岛的山与海。

  这次修学旅行之后我又多次去参观日本的古建筑和庭园,在严岛神社的感动的错位又有数次经历。回国之后我一直在断断续续的整理资料,希望把那种错位的感动更为详实的记录下来,最近也正式开始准备出版成书,我试图去探讨什么是日本的传统建筑,日本的古建筑和中国、西方的建筑有何差异?个人化的体验与宏观的文化之间有何关联?

  加藤周一的《日本文化中的时间和空间》书中有大量的真知灼见,其中对于日本传统建筑的部分和整体关系的论述和日本建筑师筱原一男对于日本传统住宅的研究关注点颇有关联。当然两位学者之间的差异也是非常大的,加藤周一作为文学批评家,更多是借助于不同的艺术载体(绘画、建筑等)来讨论文学中的文化特征,对于建筑的讨论免不了会有空泛的地方,但其中一个章节是关于逃脱日本文化共同体的“此处”让我颇有同感,加藤周一赞美了室町时代的画家雪舟游历中国和日本之后的绘画创作。这种创作是经过艺术家自己的体验来发掘日本性的艺术,而非贵族禁锢在生活的小场所之中对于自身情绪的描摹。只有亲身以日本的地方风景为师,才能创作出《天桥立图》这样的艺术杰作。

  加藤周一在《日本文学史序说》中论及正冈子规的俳句创作和思考,“俳句是文学的一部分......文学的标准就是俳句的标准”以普遍性的文学标准来讨论传统的俳句,以写实的态度进行俳句创作。这种“写生”的艺术创作方法兼具了普遍性与特殊性,子规大量描绘家乡生活场景的俳句具有了超越地方的普遍价值。我想这种“写生”的思考状态也是符合加藤周一的文化研究和创作,这和他曾经作为医学研究者的严谨态度也是一致的。

  在自传《羊之歌》中,加藤周一描绘年轻时在东京驹场的第一高等学校学习的经历勾起了我在东京的个人生活经历和专业思考,我就读的学校是东京工业大学,但第一年的宿舍是和东京大学共用的驹场宿舍区,宿舍一侧的电车轨道、附近山坡上起伏的小住宅、日本民艺先驱柳宗悦创立的民艺馆、以及涩谷繁华的商业街区,是印刻在我心中的日本城市的印象。自己的求学经历和加藤周一在驹场第一高等学校的青年生活奇妙的重叠在一起,而他们当时在驹场与“小说之神”横光利一的辩论场景呈现出的思考实在让人赞叹。创作的求美和学理的求真是密不可分的,缺失了求真,根基的缺失外加各种现实利益的诱惑,让当时的“日本性”泛滥而疯狂,加藤周一他们当时对于“大和魂”、“神道”的批判思考放在当下也并未过时。

  自传除了学理层面的思考,更多展现了加藤周一和他同辈知识分子的群像,青年时期的战争经历必然会对他们的生活和思考产生巨大的影响。在东京空袭即将来临的时候加藤周一仍旧不顾危险去新桥观看文乐,沉浸在传统艺术美的世界;在东京周边地区的乡村避难经过一片落叶松林时,食不果腹的同事对林间美景赞叹并回想起欧洲求学时期的美好。这些困苦生活之中的片段之中仍然可以看到对于文化的期冀。这种文化并非国家宣传中的口号,而是内化在自己生命中的生动记忆。战争影响了大批当时的知识分子,对此的反思是战后重要的议题,除了文学和理论的相关讨论,电影等通俗题材的探讨也不计其数,小林正树、大岛渚、今村昌平等人在古代和当代生活的各种题材都在不停批判制度和文化对于日常生活的影响,“就算自己无能为力,也要知道”这种批判的态度是在他们的艺术实践中一以贯之的。

  饱含深情的求美需要综合的体验与思考,加藤周一在探讨文学之时并非单独讨论文学,而是在绘画、音乐、建筑、庭园各种不同媒介的基础上讨论的。他常常去探访京都的庭园,除了著名的桂离宫、龙安寺枯山水庭园,还有提及诗仙堂这样的非典型庭园并专门撰写文章,加藤周一对诗仙堂的喜爱必然是有其个人化的审美,这种在共同的文化基础上的不同个体亲身体验的审美思考汇聚在一起,才会形成一个生动的“日本”文化。

  对我自己来说,阅读加藤周一的著作最终还是返回到我对于建筑创作的认知和思考。在碎片化的图像媒体中,日本文化成为了一个重要的消费符号和流行手法,另外国内各种对于“中国”性的设计手法也层出不穷,各种“山水”城市,天人合一的说辞经常见于各种宣传,但另一方面城市和乡村大规模开发的空间商品生产几乎已经摧毁了原有的自然与城乡地景。在这样的背景下,以加藤周一为代表的个体亲身体验的审美思考是更为可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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