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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茶花女遗事经典读后感10篇

2017-12-19 21:58: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巴黎茶花女遗事经典读后感10篇

  《巴黎茶花女遗事》是一本由[法] 小仲马著作,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0.66元,页数:84,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巴黎茶花女遗事》读后感(一):爱你生命终结

  在爱情里,没有贫富之分。

  在这一段感情里,玛格丽特和阿尔芒都是百万富翁。疾病,争斗,金钱,甚至是她最爱的人,在身体上和精神上都给她近乎崩溃的折磨,而她在一个春日,看到阳光,看到那些来往的陌生人,“前一天还在心灵的孤寂和病房的阴暗中希望快点死去的人,看到生活的景色和别人的幸福”,仍然渴望活着。我想那时的玛格丽特所怀念的一定不是那些曾经的风光艳事,她的心里满怀着对她年轻爱人信仰。“当生活染上一种习惯,像是爱情,要摆脱这种习惯而同时不破坏生活的其他一切,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因为深爱,所以懂得,所以慈悲。即使不得放弃,心里也会充满感激。

  她说:“我不是一下子就这么坚强的。”因这一句,我爱极了这个女子。

  《巴黎茶花女遗事》读后感(二):以古文译外国小说,读来颇似唐传奇

  以古文译外国小说,读来颇似唐传奇。其实19世纪之巴黎于中唐之长安相似之处亦复不少。唐传奇实开古文运动之先河,以其语言形式译19世纪之法国小说不亦宜乎!?

  林琴南固清末民初诗文一大家也,不过同时也是个很矛盾的人物。前读几本书中都有对先生的记述。《石语》中,其老友陈衍与晚辈钱锺书对谈时对其挖苦一番;《光宣以来诗坛旁记》汪国垣也对其多有褒贬;《五四运动史》中记有其为反对白话文致蔡元培的信,还有其讽刺陈、胡、钱玄同的小说《荆生》。

  林氏译名既盛,又能文能诗能画,然其不喜人称道译与诗、画,仅把古文当做主业。康有为、陈衍等都因此受到他的詈骂。他自命“六百年中,震川外无一人敢当我者;持吾诗相较,特狗吠驴鸣。”(钱锺书《林纾的翻译》)然而他的古文与学识却是最受朋辈哂笑的,同时也最受新派人物诟病。

  看重古文这是传统,所谓文以载道。诗、画、小说都只是游戏,是“雕虫小技”,不足道。旧文人如果不能文而终生只被人称作画家、小说家,是一种贬低甚至侮辱。

  然而明明小技才是自己最擅长的,确不能正视或不敢承认,这是社会价值取向单一的弊端,也是个人悲哀

  《巴黎茶花女遗事》读后感(三):一点碎碎念

  一

  假期里我又读了一遍林译小说《巴黎茶花女遗事》,这回感受与钱钟书重读林译小说时的感觉合拍——文笔甚妙,甚有兴味,值得重温,虽然错误百出。当然我与钱钟书的体会怎能一个层面上,钱钟书博古通今,站在比林纾更高的高处,赞许林纾又大大揶揄其自作聪明。钱钟书从细节处比对原作与译文,广泛地考察林纾所处时代的背景和旁人的反馈,将经过深思熟虑见解以一种轻描淡写的口吻写出,而我的体会只是私人化的读解,仅来自一种不设背景地赏玩文字的兴味。

  说来奇怪,今日小仲马本人只被视为一个二流作家,《茶花女》的小说则置于“西方经典名著”之列,可能成为中学生最早得以参观的名著之一。究竟什么样的西方名著适合青少年尝试?应当是某种不涉及血腥暴力或奔放的性爱的场景,不需要复杂的欧美世界历史地理知识储备(“知识储备”包含文学阅读的储备,对形式茫然无知孩子读乔伊斯将一头雾水),既能被认知水平尚浅的孩子理解,又蕴含着某种教义、催人进取向善的,最好,篇幅不要太长。林纾之前的晚清读者好比今天的孩子,《茶花女》很适合他们,故事本身足够吸引人且简单明了,更重要的是小说主线非常紧张集中,只有三五个人物,情节推动情节,起承转合,推进很快,笔调又灌注感情,一气呵成。小说原本在欧洲小说赚足了眼泪,假如林译本将原本看作一本提纲,按部就班复制情节,也能成功一半,但林译本做得更多。刚接触外国文学翻译作品的读者必须要适应的障碍是翻译腔,读者明显感到:我平常不是这样说话。加之习俗礼仪不同,西方大师好发议论,又在次要人物和风景上挥霍笔墨,错位的叙事节奏和拿腔拿调的人物语言使读者隔膜。而且,欧洲语言有两大支罗曼语族和拉丁语族,使用一种字母,词汇、语音和句法的亲缘性很高(即使在欧陆语言之间翻译诗歌都很艰难),按翻译家许渊冲先生的统计,西方主要文字的词汇有90%是对等的,而只有40%多能在中文中找到对等词,根据老先生自己的翻译经验,剩下50%的词汇中有一小半可以译得动态对等[ 许渊冲, 《西风落叶》, 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2015, p19。],汉语是另一个大千世界,词汇指涉的范围尚且不能一一对应,语言的逻辑更难以建立一一对应关系,而且文字天生的模糊性和多义性使得一个句子或一个简短的段落里交叠着不可拆分的、难以言传的美感和信息,还有母语者方可切身体会的音乐感。在翻译过程中,语言的密度势必会被打散,像是一枚被打散的鸡蛋,或是冲上礁石被拍成泡沫的海浪。从效果来看,翻译后的句子松松垮垮,外语原本的结构和美感难以重新捏合恢复,用中国的文学批评话语来说,文气被打散了,流泻了。虽然我不懂法文,但这道理很明显。以汉语的例子试着举一反三,小说《雪山飞狐》的标题在《剑桥简明金庸史武侠史》变成了《狐狸,飞过雪山》,貌似还可以接受,而《笑傲江湖》变成了《江河与湖泊上微笑而骄傲的漫游:明朝中期无数门派与教派的斗争》,《书剑恩仇录》变成了《书与剑的档案》,标题抓人眼球的功效没了,文辞笨拙还带剑桥学究的腔调。法语文学博大精深,如此无奈的翻译自然可以想见。因此情节可以嫁接,艺术无法翻译。在这里,林纾与王寿昌合作翻译的“口授笔追”的模式显出它的好处来。

  西班牙语翻译家赵振江先生牵头组织重译《红楼梦》西语版本工作,这是一项集体工程。早年的译本中,《红楼梦》精致的诗词被译得非常糟糕,新版本里,赵先生要求翻译必须由一位母语为汉语的翻译者和另一位母语为西语的诗人合作完成。林纾译书的模式与此类似,以他的学养文笔,将松懈的文气重新打通贯穿起来,做成一部新的作品。文学语言具有特异性和诗性,语言艺术是无法翻译的,但至少能做到翻译的产品仍然像一门艺术,或者说在另一门语言里重生并保留了艺术的风貌。在表述层面上,林译本《茶花女》有着无可比拟的好处,它绕开翻译腔可能带来的阻碍,对于这部情节相对于语言表述来说更具有优先性的小说的来说,原语言发生变异产生的损失在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至于林纾对内容情节的删改和降格,那是另一个层面的问题

  二

  在语言表述的层面上,林译本的文笔非常好,但并不是说完全没有问题。《茶花女》虽然不是汉译第一本外国小说,但到底是个新奇玩意儿,少有成功案例可以借鉴。译本的文体风格前后不完全一致,林纾喜爱非常注重语言纯洁性的桐城古文,而他译书时使用的是词汇、语法、文章结构上与真正的“古文”相比有着更大的自由度的文言文。问题并不在他使用文言还是白话,因为用文言文或白话仅是他本人的文艺志趣,即便小仲马的原著在法语文学世界里称得上清新通俗,林纾仍然能用文言译书不必选择白话。通俗和白话之间没有全然地对应关系,古文并不意味着佶屈聱牙不知所云,全用白话也不一定会产生更好的表达效果,二者的差异更多地与外部的文学评论环境和政治风向产生关联。问题在于他在古雅的“古文”和较为平顺的文言间迟疑摇摆,从一边晃到另一边,偶尔出现的一般拗口的用法还有一点掉书袋的卖弄让整部小说的节奏磕磕绊绊,时不时突然降速,甚至卡壳。比如已经由钱钟书指出的“女接所欢,媰,而其母下之,遂病[ 林纾,王寿昌译, 《巴黎茶花女遗事》,北京:商务印书馆, 1981, P4。]”这样的句子,再比如亚猛第二次见到马克,他内心局促不安又为马克的病痛忧心忡忡,原文里亚猛的话只是日常的短句,隐含他亲近马克的愿望,林译本中,这个场景下,亚猛见到马克的第一句话是:“君居西厢,某友引余见君,尔时余颟顸之状,适为君哂,今夕见君,幸不以往事介介也[ 同上, P20。]”,口吻好似君前策对。

  早在古希腊时代,柏拉图已经认识到荷马史诗里“直接叙述”和“摹仿叙述”的不同,简言之,前者就是第三人称叙述,后者隐去诗人的语气,反而站在剧中人的立场上,用他的语气来叙述。《金瓶梅词话》中,西门庆在家和姬妾们讲话与他在广场上和人应酬的语言截然不同,西门大官人有两套语言,而林译本《茶花女》始终没让亚猛和马克讲出适合他们身份或情景的语气和语言,译本的语言正如林纾本人的文学理想森森然如史传。太史公写鸿门宴每个角色的语气活灵活现,但仍然是一种整合过的书面语言,也不似西方小说中惯常的用很长的篇幅地记述对话的你来我往。《茶花女》的原著里大量的日常的或激烈的对话,还有今天小说中已不常见的书信体。林译的书信真是妙极了,流畅动人,但从书信与对话、书面语口语之间的切换时,时不时会带出掉书袋的腔调,我猜想这是造成前面偶尔出现的急刹车式的语言碰撞的原因之一。

  用比较正式的、略微有点古板的文言翻译《茶花女》的一个直接后果是写不出间情人吵嘴的感觉,或许因为“古文”禁止作这样世俗的内容?我一直觉得《红楼梦》好,写宝黛感情真挚写小时候俩人吵嘴,而且写出了小儿女吵架那点执拗的、不为外人道也的心思,而一般人写有情人无非生离死别海誓山盟。林译本写两人吵架,一板一眼,不留空间,诸如“余讵弗悦,因追念佽助必追于彼人,不觉气如结轖耳[ 同上, P37。]”的句子的表达效果真是让人啼笑皆非。猜想原因,有文言白话的差距,有林纾和王寿昌对原作内涵的把捉的偏差,还该有两位文学家境界的高下分别。

  还有一点,林纾翻译原著中大量的对话时没有按西方的方式分段,或者说,整部译作没有延续原著的分章分段,而基本是一段一章,大段大段的文字挤在一起。人们时常感叹林纾文笔高明,将二百多页的小说翻译成八十页余的小册子而保留了大部分情节,从而推导出汉语的种种高妙来,其实林纾若按现代的方法对话中每一句都另起一段,今天我们拿到手的两本书厚度差距会缩小很多。玩笑归玩笑。林译本不分段的原因很多,我猜想古籍的装帧方法是一个因素,而且文句他都能随意删改段落在他眼中更是小事,何况他又不看到法文的书本。

  三

  谈过语言表述层面的几个问题,是时候谈一下林译本对小说内容的删改了。我不懂法文,将林译本与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的王振孙的译本对着看。选择第二个译本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我相信它的质量有保证,对照的目的是从林译本有意的“错漏”里发现问题,但这暗含着一条翻译标准,即现代译者在翻译时至少不会对译文进行事实层面的修改(除去审查的原因),而且一个品牌出版社出品的译本还会给译文事实层面的准确提供了某种担保。因而,不懂发文的我才能完成这份非常不严谨不专业的报告。

  很难讲林译本的错漏会不会降低译本的价值。如果我指责这些偏差,林纾自然地把问题推给王寿昌,王寿昌也许会接这个黑锅,但是毕竟那是文学翻译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时代,条件非常有限。

  《巴黎茶花女遗事》小说正文第一页,叙述者“我”在“一千八百四十年三月三十日”参加茶花女遗物的拍卖会,之后第五页写“一千八百四十二年,马克春病”,仿佛是公元前纪年倒着算。这个能把现代译者一棒打死的斗大的纰漏,其实我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林译本屏蔽一些香辣的亲吻拥抱、露骨的表白和性暗示的场面,将西方的“占卜秘术”替换成“相骨法”、“嗅盐”替换成“花露”,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可以当做一种对不解西洋事物的读者的揠苗助长式的“体贴”。原作写马克的外貌和衣服,现代版本写的句子是:“她服饰典雅,穿着一条镶满花边的细纱长裙,肩上批一块印度方巾……[ 小仲马, 《茶花女》,王振孙译,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3, P46。]”,林译本为:“丽人著单缣衣,轻蒨若披云雾,上覆肩衣……[ 《巴黎茶花女遗事》, P15。]”,林纾和王寿昌不懂印度方巾这类东方事物在当是时的欧洲意味着时髦,译文掉落了部分的文化意涵也不是最要紧的问题。阅读过程中,我更觉得,让我观感最差的是许多错误来自林纾和王寿昌的语言和思维惯性——大语境已经悄悄变化了,但他们的语言并不能与新情况相协调,而是延续“轻蒨若披云雾”这类在中国自己的文学里都翻不出新意的陈词滥调

  这也使得林译本对人物和情节的理解停留在表层或者说译者思想所熟悉的区域。故事情节虽然得到较为完整的保留,但我认为林译对原著的理解有些肤浅。马克咳血,为了能轻松地呼吸她卸下紧胸衣,瘫坐在扶手椅上,面色因咳血潮红,亚猛跪在她面前倾诉衷肠,却表白自己见妇人一定“绳之以礼法”。试问在妇人的闺房里,看到她半袒露着胸脯的样子,执手告白,如何称得上合乎礼法?林译平白无故地添加进去的“礼法”二字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原著小说对“灵”与“肉”的关系的讨论,原先这段真挚的告白强调他们重情而轻肉欲,但也没有舍弃身体的享乐,林译本中,则被“礼法”二字搅和得不解风情。

  再比如,亚猛和马克去乡间避暑,远离巴黎纷扰的生活,林译本曰:“时长夏郁蒸,林木纯碧,余与马克临窗眺瞩,觉二人情丝两两交纠,飞在林梢草际,微微游漾。[ 同上, P49。]”文笔无可指摘,将原来十分平淡的景物扩充,让情感和景色融汇以互相增益力量。然而这段描写仍然属于某种关于感情的外部渲染,接下来林译本删去之后写他们像孩子一样天真地爱着对方的描写,“什么是爱情”“这段爱情究竟为何而爱”,林译本对这样的问题的理解在本体论意义上始终有偏差。

  马克对女友谈她为何爱亚猛,她说:“若亚猛与我交谊,殊非余人之比,一见我病,至于啜泣,情非骨肉,胡遂至此![ 同上, P44。]”看来那段对着袒露着胸脯说的“绳之以礼法”确实打动了马克,还是说反过来以青年的痴拙显出真挚来?(玩笑归玩笑)马克接下来说她曾有一只小狗,那小狗看她生病时大眼睛里露出关切的神情,她喜欢那只小狗,当她看到亚猛关切的神情如当年的小狗,她像爱小狗一样爱上了亚猛,可惜这段不起眼的关于小狗的回忆被林译本删了。再说亚猛为何爱马克,其实就是出于爱罢了,他毫无回旋之地地爱上了一个妓女。阿尔芒觉得,“在这个女人身上,始终有某种单纯的东西。[ 《茶花女》, P66。]”,又有某些命定的因素。亚猛眼里,马克“高操凌云,不涉污秽[ 《巴黎茶花女遗事》, P22。]”,意味着她操行高洁。再比如,亚猛的妹妹,这个影响了茶花女终身幸福但始终像影子一样的女孩,小仲马赞美她像天使一样纯洁并渴望着婚姻幸福,林译本形容妹妹“二目明澈,聪颖绝伦”,终归是陈词滥调,在文言文的语境里,找不到与妹妹的望夫和“如天使一般纯洁”相对应的符号。

  我想林纾(和王寿昌)并不明白“单纯”的心灵是怎样的心灵,不明白形容某种感情“单纯得如孩童”蕴含着深深祝福,他们也不明白“同情”这种情感是什么,因此他们用赞美贞洁和节操的词汇去赞美茶花女而忽略了关于“肉”的贞洁与“灵”的贞洁的讨论,他们借助“骨肉之情”的帮助才能想象出于同情的献身。原本那只可爱的小狗本来可以帮助他们,或许,处于伦理和想象力层面的原因,他们仍不能接受将狗和人置于一个比较的平面上,并且一直回避“爱”的问题。故事的叙述者“我”,与马克非亲非故,他关心亚猛与马克的故事“出于本能的宽容与天生的怜悯[ 《茶花女》, P2。]”。由同情与怜悯产生的爱属于中国古典小说中少有人走过的故事,或者说是一种古人少有人经历的情感模式。而且,小说中“同情”和“怜悯”的情感本质指向基督宗教,其实《茶花女》也有宗教内涵,痛苦与爱情通向善,崇高的牺牲通向崇高的信仰,而整个故事之后,亚猛通过深深的忏悔并在纯洁的家庭氛围中得到重生。或许这些对刚刚开始翻译事业的林纾是不可理解的,对曾赴法留学的王寿昌来说也一样。胡缨在《翻译的传说》中论说,林纾借助古典诗歌中“香草美人”的隐喻模式,窃附国风之义,将茶花女对亚猛的忠诚与牺牲比附他对光绪皇帝的无限忠贞[ 胡缨, 《翻译的传说》, 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 2009, P100。]。或许林纾和王寿昌已经察觉到亚猛与马克的爱情里包含某种能与最高尚的感情感应的东西,但他们顺应着一种思维惯性,将情感的本质进行替换与嫁接。

  小说中最让人感动的一幕之一,茶花女与亚猛父亲的对峙,她说:

  我曾经把这种爱情看作我生活的希望、梦想与安慰,您相信吗?[ 《茶花女》, P202。]

  父亲相信,深受感动。林译本没有这句,改为:“翁能许我有此善念,足以赦吾罪戾乎?[ 《巴黎茶花女遗事》, P76。]”在小说快要完结的地方,译本黯然失色。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谴责林译做得不好,其实对小说做出这种程度理解当今的谈着西方模式的恋爱的读者来说也不是容易到达的地方。我只是通过这些细节,从林纾着手翻译的第一部著作里察觉到一种趋势,这种趋势在后续的译本里愈演愈烈。《黑奴吁天录》的女主角Eliza,母性给予她力量,她凭借自己的勇敢得到他人的尊敬与帮助,林译本却说路人感受到天理,敷衍了事,而且原著分崩离析,能感受到林纾对他不了解也不感兴趣的种族问题、正义问题和宗教问题的讨论持拒斥态度。再看《孝女耐尔传》,面目全非。林纾译书时,更多地让那些异质性的内容走向自己,而不是从铁屋子中探出脑袋,挪动脚步,走向外面。

  四

  或许有人会说,在这里我隐含了一种评价原则,即翻译应当传递原作的内容,而这种原则在林纾动笔翻译《茶花女》时没有建立起来,以此评价林纾不公正。对于一项事业的先导者,我每每以时代局限原因宽解他们,但退一万步讲,基于我本人对语言艺术的理解和追求,关于林纾的翻译工作我也能说些自己的看法吧。

  正版授权《百年孤独》的译者范晔曾经提到过,有朋友批评他译文的原因是朋友对外国文学有着不一样的期待:“遇到一种略带不动的中文,遇到一些罕见的动词、表达式设置不很紧凑的语法,去进入一种故事所描写的一个陌生的语境[ 范晔, 《诗人的迟缓》, 上海: 上海三联书店, 2016, P70。]。”范晔的译文太顺畅考究,照顾中国读者的习惯,削弱了扑面而来的陌生感与新鲜感,让这位读者反而觉得不好。对译文的评价、对文学的评价时刻会与“读者期待视野”相遇。林纾先拒要津而画地为牢,读者读久了会疲劳的。

  最初和林纾开始译书站在一起的不只有他的朋友王寿昌,其实是历史。仅看林译茶花的译文文本本身,瑕不掩瑜,瑜不掩瑕,能想象这个文笔优美、情节扣人心弦的故事会得到读者青睐,但为什么会大卖到风行全国的地步乃至撬动了翻译文学的开关,文本无法回答文本之外的问题。但是,1921 年,70岁的林纾写下《答徐敏书》,自叙思想历程:“仆四十五以内,匪书不观。已而八年读 《汉书》,八年读《史记》……至于韩柳欧三氏之文,楮叶汗渍近四十年矣。此外则 《诗》《礼》二经,及程朱二氏之学,笃嗜饫梁肉,他书一无可嗜![ 林纾, 《林琴南文集》, 北京: 中国书店, 1985, P30。]”这是林纾选择的文学之路,这段深深驻留于桐城古文的时光有二十多年,是与他参与外国文学翻译活动的时光重叠在一起的。古文是林纾引以为傲的文学追求,文学功夫走到深处,也许必须牟足功夫向一处用力,无可厚非;但另一方面来说,我认为他的文学观导致他闭目塞听,追求所谓文字的纯洁性,放弃感受汉语的变化。回到林纾开始译书的时候,1897年,福州画船上,由于一些不期然的原因,他开始了自己的翻译生涯。本来走在时代的前面,却闭目塞听,灯枯日沉。不谈白话与文言、桐城派与文选派等文学主张背后更复杂的权力关系,我只是觉得不存在可以用铜墙铁壁保卫的语言纯洁性,不存在铁板一块的所谓的“古文”,在动荡的时代里异质性的因素会产生许多现有的语言无法描述、无法到达的空间,其中有不值得写入古文的、不关涉义理的陌生的经验,也有大量琐屑的、妖魔一般的细节不能被统摄尽已有的系统里。林纾看外国小说,认为外国小说与古文义法暗合。任何一种文学理论都有盲区,文学不是一种系统,它是开放的、变化的,虽然我的年纪还不如林纾开始翻译工作的时间长,倒觉得长久浸淫在外国小说之中,那些细微的、纤毫毕露的细节和经验会渐渐盘拢在一起,自己使用文字时会有新的表现力。不谈晚清民初的新旧之争,不谈立场,我只为林纾感到些许遗憾。阿根廷诗人聂鲁达曾说没有读过科塔萨尔(另一外阿根廷诗人、小说家)小说的人如同从来没吃过桃子,林纾吃到了桃子,可吃出的味道如同他一直最爱吃的苹果,多么可惜。

  《巴黎茶花女遗事》读后感(四):开棺曝尸

  林琴甫所译的《巴黎茶花女遗事》是中国第一本译介的外洋小说,文言版的《茶花女》,考证说是1897年某日,从法国巴黎留学归来的王寿昌,前往访见正怀家国之忧的林纾,林又遭中年丧偶,王对他说:“吾请与子译一书,子可以破岑寂,吾亦得以介绍一名著于中国,不胜于蹙额对坐耶?”林纾听后,思之有理,才请王口述,自己笔录,合译了小仲马的这部小说,题名为《巴黎茶花女遗事》。据说翻译有时过于感怀,这二人就爆散出一阵阵哭嚎声,遇到晦涩难懂林就大刀阔斧改之,王敬轩读后还赞其“有句皆香”、“无字不艳”,由此可见一斑。

  最动我心魄的是开棺曝尸这一节,先来看看你我通识的王振孙所译的译本里曝尸的场景:“那模样看着实在怕人,说起来也使人不寒而栗。一对眼睛只剩下了两个窟窿,嘴唇烂掉了,雪白的牙齿咬得紧紧的,干枯而黑乎乎的长发贴在太阳穴上,稀稀拉拉地掩盖着深深凹陷下去的青灰色的面颊。不过,我还是能从这一张脸庞上认出我以前经常见到的那张白里透红、喜气洋洋的脸蛋。”

  再来看看林琴甫所译的相同一段:“棺盖甫启,凶秽之气棘鼻刺脑。时坟上丛花犹繁,清芬为尸气所夺,香色都敛。余视亚猛,已无人色。棺中以素帛裹尸身,凹凸已现尸形,一足翻帛外。巡捕麾园丁去其面衣,面赫然,见目眶已陷,唇腐齿豁,直至耳际。齿粲白犹如编贝,黑发覆额上,左偏直掩其耳,此即当年坐油壁车脸如朝霞之马克也。”亚猛即是老相识阿尔芒,马克格尼尔即是'勾栏女"玛格丽特,读来中西合宜,都忘了是西方小说。

  《茶花女》我是冬夜围炉一口气读完的,阿尔芒重回旧地,我读着坐都坐不住,站着看着他想方设法开棺看尸,往日“笑如朝霞、哭如雪涕”的美人儿仿佛还昔犹在耳,想来就算是她的死态也必定是霜履寒梅的凄清模样,她必定还是她,她只是停止了呼吸,像一阵雾溶入一片烟波浩淼的水中,怎料想小仲马直接就抬出一具骷髅来,我眼前尽是墙一样倒吞过来的海水,阿尔芒也吓得惨无人色,失望失却惊怕怅惘的每天于深夜“面色紫涨,忽发狂呓”。我哪里能幸免,身体站着像筛子一样打抖,这般于脑酣耳热之际中寒,于凛烈冬夜望见往昔春日的壮景,于天穹孤望着晦暗寒怆的深渊。

  《巴黎茶花女遗事》读后感(五):香榭丽舍与小桥流水

  如果不是因为有这样的一堂作家作品研究课,我也许永远也不会去读这样一种译法的《茶花女》。刚开始读的时候,甚为艰涩。但是一旦读进去,也觉得颇有滋味。

  第一次读茶花女,是现代文版本,那时还在中学。书中文字一下将我带回中世纪的巴黎,香榭丽舍大街午后的阳光下,玛格丽特手持洋伞翩然而过,衣裙摩挲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塞纳河水静静反射着金色的阳光,车夫赶着马车匆匆而过,留下一片答答的马蹄声。而读林纾译文,已经完全从西洋的语境里剥离出来。据传小说的译作并不是在他读完原本之后翻译而成,而是经他人口述,自己改写。因此玛格丽特不再是身着洋装的法国淑女,而成了话本小说里轻纱罗裳、眉目如画的佳人剪影。

  文中有一段描写亚蒙挖出玛格丽特骸骨后,“我”的联想:“齿粲白犹如编贝,黑发覆额上,左偏直掩其耳,此即当年坐油壁车脸如朝霞之马克也。”恍然一个苏小小一样的姣好女子,跃然纸上。

  《巴黎茶花女遗事》读后感(六):《巴黎茶花女遗事》注释版

  文言天写情小说的巅峰之作。近有新浪微博@文言文基础 小编再作此文的注释。欢迎交流学习。

  1897年,已步入不惑之年的林纾捧着《闽中新乐府》和让洛阳“一时纸贵”的《巴黎茶花女遗事》译本开始了他迟来且丰硕的著译生涯。然而,林纾涉入译界却是极为偶然的事,他的译作如此畅销也在意料之外。当时恰逢林纾母亲去世,接踵而至又是妻子病故。魏翰、王寿昌等几位好友为帮林纾走出消沉的困境邀他一同译书。林纾起先再三推脱,最后才接受了这一请求。《巴黎茶花女遗事》得到国人相当的认可,从某种程度上激励着林纾沿着翻译文学作品的道路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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