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小说的人经典读后感10篇
《刻小说的人》是一本由比目鱼著作,新星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CNY 36.00,页数:310,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刻小说的人》读后感(一):《刻小说的人》里的小说观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当时不少物理学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认为物理学的大厦已经建成,物理学的发展基本上已经完成,人们对物理世界的解释已经达到了终点。物理学剩下的工作只是缝缝补补,没有人想到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会使物理学陷入从未有过的困境,眼看就要建成的物理学大厦轰然倒塌,而在倒塌的废墟上崭新的现代物理学得以诞生。在差不多同时,有人宣称,“叙事文学在十九世纪就走向了自己的终结”,没有人会想想到,在整个二十世纪,叙事文学非但没有走向末路,而且也许比以前的任何一个世纪更精彩纷呈,文学大师象明亮的星星布满了整个黑暗的星空,他们是普鲁斯特、乔伊斯、博尔赫斯、卡尔维诺、纳博科夫、艾柯、马尔克斯、科塔萨尔……,随着新星的涌现,这个名单几乎可以无限制地开下去。
在我的印象中,比目鱼就是把这个名单开下去的人,有他新近出版的《刻小说的人》可以做证。
在《刻小说的人》中,被比目鱼选中的小说风格各异,但都符合他所说的“内容或写法怪异(或曰“带有探索性”)”,包括冯内古特《五号屠场》、奥康纳《好人难寻》、卡佛的短篇小说、罗贝托·波拉尼奥《荒原侦探》《2666》《地球上最后一个夜晚》《美洲纳粹文学》《邪恶的秘密》、大卫·福斯特·华莱士《系统之帚》《无尽的玩笑》《苍白的帝王》、大卫·米切尔《幽灵代笔》《云图》、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唐·德里罗《欧米伽点》、村上春树《为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阿乙《鸟,看见我了》、米歇尔·法柏《雨必将落下》、阿丁《无尾狗》、周云蓬《春天责备》、查尔斯·布考斯基《苦水音乐》、朱岳《睡觉大师》、舒尔茨《鳄鱼街》、马丁·阿米斯《时间箭》、尼科尔森·贝克《洞之屋》、塞萨尔·埃拉《文学研讨会》、詹妮弗·伊根《黑盒子》、恰克·帕拉尼克《搏击俱乐部》、詹姆斯·M·凯恩《邮差总按两次铃》、保罗·奥斯特《纽约三部曲》、托马斯·品钦《万有引力之虹》、查蒂·史密斯《白牙》、乔森纳·弗兰岑《纠正》、卡伦·罗素《柠檬园的吸血鬼》,另外还包括讨论疾病对作者创作影响的《患者肖像》,关于作家八卦的《作家反目,从打笔仗到掴耳光》,讨论小说创作方法的詹姆斯·伍德《小说原理》、戴维·洛奇《小说的艺术》、《自由间接文体》。
我这里不厌其烦地把这些书名列出来,是为了向艾柯略表致敬,因为我知道他也是小说好手,酷爱“无限的清单",同时对比目鱼对他的遗漏表示不满。
虽然这些作品的作者是不是大师还有待时间的验证,但他们小说创作上的新异却是不用怀疑的。在比目鱼的刻刀下,我们看到那么多与众不同的刻匠,他们的身世被娓娓道来,他们的八卦被津津乐道,他们的作品被深刻剖析,他们的不足被无情曝晒。但无论如何,他们的作品都仿佛一座座高山让人仰止的同时散发出迷人的魅力,引诱者勇敢者前去攀登。
比目鱼多次表达过他的小说口味:“在所有的文学作品当中我本人最喜欢的就是那些内容或写法怪异(或曰“带有探索性”)的纯文学小说。",《刻小说的人》里提到的作品就是他小说口味的具体展示,在这些展示中,我们看到是小说创作的无限可能性:《五号屠场》的时空穿梭、《好人难寻》的天惠时光、《2666》的气势磅礴、《苦水音乐》的浓烈酒味、《邮差总按两次铃》的冷叙事、卡佛的极简、《万有引力之虹》的极繁、《搏击俱乐部》的邪典、《时间箭》的倒带、《睡觉大师》的奇思妙想……。
《刻小说的人》透露出什么样的小说观?其实那些作品本身就是最好的展示,但对于那些未读过以上小说的人,直接看比目鱼的表述更为省劲:
“ 小说本身一个重要的特征和功效就是‘陌生化’,而达到陌生化的手段其实很多,奇异的语言、打破常规的结构也是其中之一。我喜欢不按常理出牌的作家。在我读这本小说集的时候,这些“怪异”之处其实加深了我对这位作者的兴趣,增添了这些作品的魅力。”(《打中部分人的心脏》)
“我们的‘严肃文学'领域消沉而无趣,充斥着学生作业式的缺乏真正热情、缺乏技术训练、缺乏个性和创新的小说。我们似乎已经忘记:小说,可以有不同的功效、千百种面孔;小说,也可以是一种让作者写得无拘无束、尽兴畅快,让读者读得大呼好玩、充满乐趣的东西。”(《像智者一样思考,像顽童一样写作》)
“现实主义传统固然宝贵,然而今天的世界已然和契诃夫、福楼拜的世界有很大不同。光怪离奇的社会也许需要光怪离奇的作品来表现,在一个歇斯底里的时代里,有一批歇斯底里的小说难道不是很合情合理的现象吗(何况其中很多根本算不上真正的歇斯底里)? ”(《极繁的小说,歇斯底里的现实主义》)
这样的表述在全书各处还可以随时遇到,这些表述翻译成中文其实就是比目鱼念兹在兹的“内容或写法怪异(或曰‘带有探索性'),如果翻译成纳博科夫,是这样表述的:
“在我以为,小说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它带给我(勉为其难地称之为)审美的福祉,一种不知怎么,不知何地,与存在的另一种状态相联系起来的感觉,艺术(好奇心、柔情、善意和迷狂)是那种状态的准则。这样的书不多,其余所有的都是有议题的垃圾或某些人所谓的思想文学,常常也有一些有议题的垃圾,由一些巨大的石膏体带进来。这些石膏体被小心翼翼地传过一代又一代,直到有人带了锤子过来,一通好砸,砸的是巴尔扎克,高尔基和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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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zsb.sznews.com/html/2014-12/28/content_3107344.htm
《刻小说的人》读后感(二):不看小说的人
昨晚拿起《刻小说的人》,并没怀有多少期待去看,没想到到了半夜还不忍放下。早上醒来便又立刻拿起——好久没有的体验。
很多人不喜好这类纯理论的书,没有紧凑的情节,没有符合现实的可以对当下的生活产生帮助的指示。对这类书,我有种很有耐心的癖好,愿意跟着作者的思路去看看他的想法。
《刻小说的人》讲的是一些我们所熟知或者没有听过的外国作家的主要生平和作品,对于喜欢那些作家的读者来说,这本书可以让读者透过作家的作品,去深入地了解一些作家的作品和他们的关系。其中也不乏一些关于如何写小说的理论。
其中一个理论是:好的小说,它们的任务就是让不安的人感到安慰,让安逸的人感到不安。严肃小说的主要目的之一是为读者——那些和我们所有人一样被孤独地放逐在自己脑壳里的人——提供一个能够接近其他自我想象的通道。作为人类的一员,忍受痛苦折磨是我们活在这个世上无法逃脱的一项内容,所以我们欣赏艺术作品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体验痛苦。当然,那是一种可以感同身受、作为替代经验的“具有普遍性”的痛苦。在真实世界里我们永远都是独自受苦,我们无法彻头彻尾地体验他人的痛苦。当我们对虚构人物的痛苦产生共鸣时,这种经验可能坚固这种信念:别人也会对我们的痛苦产生共鸣。这种体验具有滋养和救赎的效果,我们内心深处的孤独因此而减轻。
写这本书的人我想一定是博览群书的一个严肃的读者,一方面为他的阅读量而感叹,另一方面,对他如此深入地去了解每一本作品、每一位作家以及他独到的见解而感叹。
再早些时候,我很喜欢看小说,还喜欢有意去找一些小众的小说来调节胃口。有一次和一个朋友谈到看书,她说,我从来不看小说,小说都是假的,看了也没什么用。
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而今天看到《刻小说的人》这一段关于小说和读者之间的互相作用的话时,我忍不住拍大腿——对,就是这种感受!对,就是这样的!
同样的道理也可以体现在展览上。
上海每年有很多的展览,有各式样的形式,民生美术馆、当代艺术馆、当代艺术博物馆……现在很多大型商场也会规划一部分区域定时放一些个人展览,如大悦城等。生活在上海的人是很幸福的。
有同学会问,那些艺术家的东西那么抽象,你看得懂?你不是在装*?
前年在看荒木经惟的摄影展时,我的确有觉得是不是在“装”的疑惑。说实话,他拍的那些影集我认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看到太裸露的地方我有些尴尬——尼玛是和男同学一起去的好吗?!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我知道了荒木经惟和他妻子阳子的故事,知道这是一个固执的老头,而摄影为什么一定要高明?我们在乎的,不过是我们日常的生活。那又何必期待从别人那里看到我们自己不曾拥有的、不曾见到过的东西?
而作品,是让我们发现原来这些我也拥有,只是我没有看到。有些东西我们见到了,只是没有用心而已。
原来那样的感受别人也有,不止我一个人有这样——我也不算一个太奇怪的人。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踽踽独行于这个城市——会有这样的想法。
青春年少的时候总会有,“身边的人都不了解我,在人群里我最孤独”的想法,看了三毛的所有的书,顿感,原来还有人比我更孤独却又更坚忍幽默!那段时期,多谢有了她的陪伴,虽然她已去世多年。
每个人都不是一座孤岛,我们通过朋友、通过书籍、音乐、通过某些故事有意无意地和一些人产生了联系。其实你没发现吗,我们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孤独。
《刻小说的人》读后感(三):像上个世纪的事情
自此以后,我从单纯的迷恋“聪明”转为膜拜“酷炫”,那种近乎“遗世独立”的思想和思绪如行云流水般,在时而轻松、幽默,时而严肃、端正,时而又恶作剧般反讽、冷嘲的文字里,跳跃、蹦裂,闪耀着智慧的光芒,亮瞎人眼。最难忘的邂逅是作者署名刀尔登的小说《七日谈》,真的会写小说的人是毫无痕迹的戏拟,所有道德的、文学的、精神的导师都隐藏在文字深处,只以最牛逼的形式讲牛逼的故事。
顺着这种阅读体验,我又转投过“骚情”的文字,看刘原的专栏,研究娱乐记者的八卦专题,偷偷托人从香港带来冯唐的《大唐豪放女》——《不二》,惊异于聪明人写的酷炫的世情与艳情。然后,我又发掘到一种“逗逼”的文字,笑得轻松惬意,不带一点眼泪的幽默。
然后,有一天我忽然发现,问题严重了。我读了什么书,已经不记得。我的专业的熏陶、素养、对文学的爱好或者品位、或者稍微跟文学有关的触角和神经,一下子好像断了,死了。我跟文学好像忽然失去了所有联系,至于读小说,读经典,那更像上个世纪的事情。
这是一种特别可怖的体验。家里的书摆满架子,凌乱而毫无尊严,因为它们被拿起又被忘记,至于小说有《莫言全集》可供汲取回忆,但全然没有阅读的心境。
《刻小说的人》读后感(四):好看的书评要有情趣
你想读一本书,就去读它,而不要去看它的书评。但如果你不知道读什么,或者读了之后一头雾水,这个时候倒可以去找书评。书评的意义永远依附于书本身,如果阅读是一场旅行,书评就是旅行指南,这儿有什么风景,发生过什么故事,值不值得一玩,事先读了,心里有底。
书的寿命长,书评的寿命短。这很容易理解,书的历史源远流长,但书评则兴起于大众传媒,同新闻报道、地产广告、租赁信息一起共生共死,寿命长则一周,短则一天。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书评就没有价值,只是它的价值没有那么大,它不负责挖掘人性的深度,不负责记录时代的暗涌,不负责担当文明的重任,书评写作者首要负责的是他的同类,那些爱读书的人。他为他们挑选可读的书,告诉他们这里不错,那里很妙,最那边是个火坑,别往里面跳。在如今的信息过载时代,选择,是书评人的第一重任。
在我心里,好的书评(不指严肃文学批评)必须要拥有以下几个特质:
一,把一般读者放在心里,词句通顺,语言流畅。别以为这要求太低,要知道有太多的书评连这一点都没有做到,也许它思想深刻,干货满满,但佶屈聱牙,爱掉书袋,把正常中文写得好比今天的首都,满眼雾霾,不知所云。
二,有观点。说白了,你得说出它好与不好,最不济,你得说明你喜不喜欢,如果只有内容介绍,就不叫书评,而应该叫书介。
三,有感情。不论是什么文章,干巴巴的总叫人读不下去,即使是评论,写出真实感受,比力求客观公正要好得多。
当然,还有不少加分项,比如文笔好,比如知识性强,比如风格化,比如通透……书评虽然提笔就可以写,写得好也不容易。一般情况下,小说家跨界写书评,效果都不错,首先文字专业度上没问题,另外因为不是主要领域,所以放松,容易出闲笔,有情趣。而专业的书评人则容易掉进程式化的陷阱,成了试读机器人。
保持自己的情趣,在书评作者来说,是件难得的事情。而比目鱼做到了,在他最新出版的书评集《刻小说的人》中,我们时时可以看到他对某些类型,某些作家的偏爱。这种偏爱是无害的,反而有益于书评本身,因为,书评这玩意最开始不过就是自己看书看high了于是嗷呜一声奔走相告。不要忘了,书评人的另一个重要身份是——读者。他和读者是一国的。如果一个写书评的忘了读者,忘了自己读书时的体验,他就危险了。
《刻小说的人》是比目鱼的第二本书,第一本是2010年出版的《虚拟书评》,在那本书中,比目鱼玩了一个游戏——杜撰书评。他所评论的书根本不存在,他煞有介事的介绍内容,介绍作者,强调语言风格,都是虚构,某种角度上说,它们更像小说,戴着书评面具的小说。干出这种事,必定是热爱小说,又热爱书评,同时喜欢博尔赫斯的人。
《刻小说的人》则是一本正统意义上的书评集了,书评结集,很容易无聊,因为本来是为报纸为网络写的文章,变成书,立马捉襟见肘,hold不住。《刻小说的人》在这方面表现的不严重,是因为比目鱼的书评拥有“保鲜膜”,这层“保鲜膜”即“复述故事”。比目鱼特别热爱复述小说故事,这一点曾被人诟病,因为看起来像在偷懒。然而你真正去读,就会知道他和一般的内容介绍之间的区别,他的复述不是交差了事,而是带你一同去经历。如果书评没有一点书籍内容的介绍,就会显得消瘦,如果介绍太多,则又看起来全是水分,比目鱼在两者之间找到了平衡,既让读者感同身受,又不啰嗦讨厌,这很了不起。
上面说到比目鱼的趣味,他在接受采访时直言,“我最欣赏的作家都是当代的、写作风格具有实验色彩的小说家,主要有罗贝托·波拉尼奥(Roberto Bolano)、大卫·米切尔(David Mitchell)、大卫·福斯特·华莱士(David Foster Wallace)等。”于是,在这本书里,我们会看到四篇关于罗贝托·波拉尼奥小说的书评、两篇大卫·米切尔小说的书评,两篇大卫·福斯特·华莱士小说的书评。
比目鱼说,“无论写小说还是读小说都对技术层面的东西特别感兴趣,当我读小说时,特别喜欢那些风格新颖怪异、具有探索性、‘玩弄技巧’的东西”。
兴趣,正是兴趣,兴趣是写作者的原动力,也是读者的出发点。如果你和某个书评人兴趣相投,那么你跟随他的脚步就很容易找到符合口味的作品,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一个书评人应该保持自己的兴趣和热情,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更容易被读者辨认,才能找到属于你们那个口味的一群人。
o,如果你对技巧型小说感兴趣,比目鱼的书评会带你到一个桃花岛,如果你对这些书没兴趣,比目鱼的复述绝招和出色文笔仍然会留住你的脚步。虽然书评摆脱了不了原书,但好的书评会让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不那么脆弱和赤裸。
《刻小说的人》读后感(五):世界小说长廊
世界小说长廊
读这本书的时候,我不由想起小时候喜欢的一个电视节目:“世界电影长廊”。那时候没有电脑,最好的娱乐项目就是周五周六的晚上坐在电视前面等电影频道的午夜场:《后窗》、《修女也疯狂》、《红灯》……精彩的电影很多,能呆在被窝里看午夜剧场的日子一周却只有两天。那些看不到的电影就只能通过预告片和影评节目过过眼瘾。
每周影评节目都会介绍几部精彩电影,像是希区柯克、达斯汀•霍夫曼等影人更是经常被提到。渐渐的,这些人名从陌生变为熟悉,对喜欢的作品我也能如数家珍般点评一番。除了这些耳熟能详的影片,偶尔还会介绍不错的小众影片,更让人对周末的午夜充满了期待。
《刻小说的人》这本书就是这样一期“世界小说长廊”。里面介绍了许多名家名作,有时候围绕着一位作家,有时候围绕着一部作品。像是这些年引人注意的作家罗伯托•波拉尼奥,比目鱼就对他的四部作品:《荒野侦探》、《2666》、《地球上最后的夜晚》和《邪恶的秘密》分别做了详细的介绍。如果你没看过波拉尼奥的作品,《刻》一书中大致介绍了每部作品的背景和内容——不多不少——不会因为剧透打消了未读者的阅读热情,反而通过对内容的讨论引起读者的热情。假如你恰好看过波拉尼奥的作品,那么这些介绍和回顾会带领着你从另一双眼睛中再读一遍。新领略到的风景也许会让你兴起重读一遍的愿望。
谈到罗伯托•波拉尼奥,就不得不提起比目鱼对他的一段十分恰当且常被引用的描述:
“而阅读波拉尼奥短篇小说的感觉大致是这样的:
“在一个街上笼罩着薄雾的夜里,你坐在一个空荡昏暗但灯光柔暖的酒吧或者咖啡馆里听桌子对面一位多年不见的朋友讲故事。你的这位朋友游荡四方,阅历甚广,他讲起故事来语速不紧不慢,嗓音略微沙哑但声音十分柔和,不难看出,这位朋友年龄已是中年,经历过一些大起大落,所以也没有什么故事会让他激动到改变语速和语调的地步(最多也就让你隔着桌子看到他眼镜片后面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光)。你发现自己沉浸到他的故事当中,因为这些故事经常会很精彩,也因为他讲故事的语调让你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舒服。不知不觉这个夜晚就这样过去了。当黎明临近的时候,你的朋友消失在晨雾弥漫的街角,你们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面。”
(比目鱼 (2014-10-01). 刻小说的人 (Kindle Locations 1418-1424). 新星出版社. Kindle Edition.)
如果波拉尼奥有些沉闷,书中还涉及到其他五花八门的作家和作品:从在那个“不存在网站”Twitter上连载作品的詹妮佛•伊根到访问不了那个“不存在网站”的中国作家阿丁;从引文都是“敏感词”所以全是框框的黄色小说到都得了精神病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海明威和伍尔夫。
本书作者显然对书中提到的作者和作品都十分了解,评论中时有精彩之处闪现。书中各处穿插着许多关于作者或作品的八卦,读起来感觉更像是路边小报,让人时而会心一笑。对一个把读书当作消遣可又时间有限的人来说,比目鱼的这本书评可谓一份精彩的阅读指南。
《刻小说的人》读后感(六):黄集伟、杨葵、楚尘谈刻小说的人
黄集伟:大家下午好!
刚刚我们听了比目鱼老师的音频介绍,对好多读者来说,比目鱼在我们的印象中是一个比较陌生的作者。到百度上搜“比目鱼”三个字,不加“作家”,出来的一般都是清蒸、红烧这种东西。
我跟比目鱼是好朋友,你会明显感觉到他是一个理科生,话很少。这本书印证了我对他最初的印象,他是一个跨界作者。是理工科出身的读者对小说的研究、发现和阅读的分享。同时,他也画了书里的插画。
对于跨界这件事,我个人有三点印象。 第一,一般跨界做的事是他最喜欢的事。他是做IT的,谋生手段不是读小说或写小说。 第二,对跨界的人来说,做事情往往非常纯粹。不知道各位是不是上过比目鱼的网站,网站上有一篇文章是介绍如何打开一本书。他说他在一个英文的网站上看到一张翻拍下来的图片,图片就是告诉我们怎么打开一本精装书:把书底朝下放好,左右分别翻开这本书,一直翻到中间的一页,这可能是早期打开精装书的一种方式。这种方式可以让精装书不容易散架。我看下面有很多网友留言说我的精装书从来不会散架。其实我在比目鱼的帖子里看到的是这个人做事情的态度,他非常热爱读书和阅读这件事。第三,我觉得他的兴趣爱好会渗透到他的文字和图画当中。没有任何功利的指导,完全是出于自己的热爱。这些文字结集,对热爱阅读的文学青年来说是非常好的。
杨葵:我自己看这本书是一个特别愉悦的过程。一个是里面写到的作家,基本上是我上中学和大学时读的。那个时候我在疯狂地阅读外国小说,像奥康纳、冯内古特、塞林格等。
二十多年过去,今天我还对很多小说有印象,也把它们融入在了写作或日常交谈当中,但对小说里的具体情节、人物,印象已经开始漫漶。读比目鱼文章的时候,我突然觉得那些漫漶的记忆又清晰起来。想起自己在大学宿舍的床上,啃着一块干馒头,也不去上课,外面北风呼啸。这是一个很美好的回忆。
有一年寒假我是读奥康纳。比目鱼说奥康纳每次都写得那么残酷、狠,这就是我在那个冬天感受到的比天还冷的东西。你会觉得时间跨越了二十多年,在这儿跟一个有相同爱好、有相同感受的人相遇,其乐何如!这是一种感受。
对外国文学感兴趣的人,可能你不需要对外国文学有多了解,但你至少对某些作家作品名比较熟悉,或是大概翻过,这样看比目鱼的书会觉得非常亲切。偷懒一点说,看这本书可以迅速萃取到很多现代外国文学名著的精华。有一点像中国古人做学问时先提倡读书目。许寿裳让鲁迅给他的儿子开书目,鲁迅开的总共没几种,但非常庞大,从上古一直到秦汉、三国文,这个就不得了,书架一排就下去了。其中有一本重要的书就是《四库总目提要》。无论是做学问,还是读书,读书目都是很重要的事情。从这个意义上讲,《刻小说的人》可以当成一本书目来看。比如你经常在三联韬奋现代外国文学那旮旯犹豫彷徨,又没仔细看过这些书,不妨看看这本书,从中挑选你更想第一步迈进去的那扇门,从那扇门里慢慢前行。这是我读这本书的第二个感受。
比目鱼在阅读上是趣味很高的人,而且他相对专注,盯准了外国文学、外国小说这一块。他不以写作为生,也不搞文学,不搞出版,不搞公知,他跟这些时髦的事都不沾边。你能想象一个人,他不是干这行的,他是IT人员,白天在办公室忙完以后,晚上回到家,回到自己的时间里,写出这些文章。他有固定的事情,他探索的领域足够宽泛,但又相对集中。当你从很宽泛的领域收缩到一点以后,这个点的穿透力会非常强。随着很强的穿透力,这个点又从内部炸开,那个时候取得的一种更广阔的景象是接近所谓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的第二轮状态的。
楚尘:很高兴参加今天下午的分享会。
刚刚杨葵老师说,书中写到的一些作家作品,很多我们上大学的时候都读过。看到冯内古特、塞林格,看到他介绍的一些细节,或者是他自己很奇特的感受,仿佛你很多年前的阅读经历一下子被唤起来了。我想到了第一次看《麦田里的守望者》,第一次看卡佛的情景。
这本书里提及的作家基本上是20世纪最有创造力、最有活力的一批作家,我自己也很喜欢。很多作家的作品,我们也出版了。像詹妮佛•伊根,乔布斯曾经向她求过婚。在2010年到2011年,基本上横扫了所有欧洲、美洲的文学奖,很有活力的一个作家。
第一次知道比目鱼是在豆瓣上。我发现当我去了解一些作家的信息的时候,他已经来过了,只是那个时候不认识他。他发现这些好作家之前,他们的作品基本上没有中译本,对他们的介绍也很有限。可想而知,比目鱼的眼光、口味,以及他对文学的理解还是非常宽广的。
黄集伟:比目鱼是希望自己能够写出比较好的小说的文青。不知道二位有没有注意到,比目鱼的文学介绍或是文学品读的文本有跟我们以前看到的不太一样的品质。比目鱼的文字没有很强烈的侵略性,他是比较冷静和克制的去介绍一个作家。你读的时候会有一种感觉,像是特别贴心的好朋友,有一句无一句地跟你说着这个作家点点滴滴的掌故。
像冯内古特的《冠军早餐》,我以前读过,像杨葵一样,慢慢地忘记了。读完这部小说以后也没有系统研究过这个作家。看比目鱼文字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错失过这样一位作家,尽管你曾经读过。
再比如说他介绍的很多文学流派,我们以前好像听说过,但没有把它跟某一个作家联系上。我买肮脏现实主义的《苦水音乐》,就是看了比目鱼的介绍才买的。买了以后,我就读了。我发现比目鱼说得非常克制和准确,这是他的文章和我以前看的评论的区别。国内的外国文学评论有一个特点,信息比较准确,但有时候写文章的人带有强烈的主观情绪和意愿。当然,这也是一种优点,但读者会不经意受到他的影响。比如他认为这个作家非常好,其实不是作家好不好,而是你不大适合这个作家,你就得出相反的结论。
确实像他们两位刚才说的这样,比目鱼的《刻小说的人》这本作品集,里面提供了很多可以参考的路径。对外国文学不是特别了解的读者,看过他比较克制的介绍,可能找到你喜欢的东西。
杨葵: 我跟黄老师有一个共同的感受。我们三个人都是干这一行的,天天跟别人介绍书。我们对这行的人很熟悉,真的很反感那种主观评判、结论过多的东西。黄老师的比喻特别好,看比目鱼的文字,就像你的好朋友跟你讲他自己读完以后的很私人的感受。书封上有一句话说得很好:“一本独具趣味的私人阅读史。”很私人化,没有想要发表或是影响大家的阅读,只是自己读完了,给自己的好朋友介绍介绍这本书,有一点这个意思。
主观的东西是很难克制的。我们现在上网看看,每个人都在那儿举着大棒评论,非常粗暴、非常情绪化,全是结论,很少有人是和风细雨地娓娓道来,像比目鱼这种文风是很少的。
黄集伟:没有过程。
杨葵:直接就说“太烂了”,全是这一类的。比目鱼的文风怎么来的呢?我在读《刻小说的人》这本书的时候,一直在回忆大学时的阅读经历,就想起当时还有一个人,叫赵一凡的。赵一凡的文章为什么特别好、让人特别爱读,就是他把这个东西吃透了,换成自己的话讲给你听。
比目鱼介绍外国小说的文章,我觉得是赵一凡风格的。我太羡慕读原文小说这么轻松的人了。不看原文的小说,很多微妙之处是体会不到的。
我们都知道奥康纳是美国南方的作家,南方口音很重,据说奥康纳最早迈上文坛,参加一个类似于我们开的笔会,她讲的话很多人听不懂,她很受打击。所谓的美国南方语言,说到这儿,你好像明白了。比如一个广东人到了北京,他说的话我们听不懂。里面的微妙到底在哪儿?比目鱼举了一些奥康纳的例子,直接引的英文,这些英文也是非常简单的,大概有高中英语水平的人都能看懂。
像我刚刚讲的,比目鱼把整个20世纪当代外国的这些小说,从一个宽泛的景象慢慢地凝聚到一个点,又从这个点扎进去再炸开,经过这一个过程以后,他所介绍的东西就非常好看。好看的原因是因为他吃透了。
还有一个特色,他是瞄着名家名著去的,他不做更多的涉猎。他是盯准了一个点,在这个点上涉猎。
说回奥康纳。我上大学的时候,那时年轻,没读出其中的意思来。只是隐隐觉得奥康纳在残酷的背后一定是有其他内容的。如果只是残酷的话,没必要。后来我看到比目鱼的书,他说是基督教、天主教最后讲的“灵光一现”那类的东西。
他给你举例,往回举,一个一个举,不光把奥康纳最有名的代表作举出来,其他涉猎的一些作品也举了。奥康纳的相关背景资料,他也一块挖出来。不是他自己做判断,而是不断给你一些拐杖。就像给你一本书,你没有时间看那么多,我给你划划重点,最后还是你来看。介绍书,谈论一个人、一部作品,这是非常成熟的介绍方法。
楚尘:你一想到刻,就是耗费时间,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可想而知他对作家这个职业是非常尊敬的。杨葵老师说我们都是做这一行的,有点像一个农民,有一小块自己的田地,在自己做这个事情。比目鱼不是农民,他自己也有一块地,他种的收成比我们好。如果我们做得好的话,是农民的职责和义务。一个农民如果把地种荒了,他做农民都是失败的。难能可贵的是,比目鱼是做IT的,他的工作强度很大,占用时间很多,他把自己的园子做得比我们想象的要好。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他的生活,白天上班工作,再花很多时间读这些文学作品,业余时间基本上都花在这里面了。比目鱼谈到的小说很多没有中文版,只有英文版,他要花很多时间去了解这些作家。按照我们的工作习惯和工作经验,去了解一个外国作家的作品,一年也不会了解很多,了解一两个就已经很多了。比目鱼书中的很多作家虽然是20世纪的,但他们都是活着的。从统计学的角度来说,他在这个上面花费的时间特别长、特别多。一个人为了生计工作,特别枯燥单调,晚上可以看这些好作家的作品,其实是很愉快的事情。
比目鱼这口味是非常挑剔的,他不仅吃家常便饭,而是选择了很难吃的东西。这里面很多作家是很小众的,甚至有些作家是很枯燥的,像大卫•福斯特•华莱士,作品很复杂,翻译工作特别难。
刚刚杨葵老师也说了,这本书最大的优点就是,对小说或是对这些作家研究很深的人,看了他的东西不会觉得他写得很简单,对这些作家一无所知的人看了以后也不觉得多么难,这是很难得的。就像一个厨师做菜,他从来不强迫你去吃,你自己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而且他能满足不同人的胃口。
人和人的关系是很奇妙的,不一定是见面的人会了解更多,永远没有见面的人也不一定没有办法沟通。在一个饭桌上吃饭,一张床上睡觉,或者是吃很多相同的东西,并不一定比那些从来没有相遇的人感知得更多。这可能就是文学和其他艺术形态的魅力,它能把很多人纠集在一起。
虽然比目鱼没有到现场,但我还是很感谢他,把我们和在座诸位纠集到一起,让我们从素昧相识到拥有一面之缘。
黄集伟:楚尘老师描述了他读比目鱼的感受。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相遇的方式有很多种,最环保,最能够看见内心世界的相遇,其实就是阅读。你读一本书的时候,你会更多地看见这个人的兴趣爱好和他的精神纬度和深度。
楚尘老师说世界上有两种人。因为楚尘老师自己是诗人,所以他说有两种人,一种人是写诗的,一种人是不写诗的。对比目鱼来说,世界上也是有两种人,一种是写小说的,一种是不写小说的。我跟比目鱼是好朋友,这种好朋友也基本上是到了年三十发一个拜年短信的朋友。
今年上半年我读过一本书叫《刻板印象》。我们在看一个人的时候,或者是看一本书的时候,我们往往会用以往的经验进行判断,但这种判断往往是错误的。刚刚杨老师和楚尘老师都说到比目鱼的生活,其实他的生活比他们两位描述的还要丰富多彩一些。有时候我不愿更多地问他的个人生活,就是觉得问多了,你会愈发自惭形秽。他非常按照自己的愿望生活,他跟他太太经常是换着城市住,这一站是在香港,我不知道他们要住多久。我知道他们在法国住过一段时间。我觉得今天的年轻人和我们这个年代的人比起来,幸福了很多。今天我们可以在可能的前提下按照自己的愿望生活,去做自己想做的梦。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楚尘说到他对小说的理解和阅读的口味,杨葵老师也说到阅读的口味,我倒觉得这是作为一个IT男作者的延伸,在这本书当中,比目鱼可能更多的还是对小说技巧的探究。
楚尘老师他们出过很多书,杨葵老师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编过很多大家的小说作品。我们都得承认一个事实,小说除了是一门跟你的个人经历和创造性有关的文体以外,还是技术要求比较高的文体。我觉得比目鱼个人对小说技巧的关注更多一些。在座的读者如果有志于文学创作,可以从中发现很多蛛丝马迹。
我在书的第284页看到了自由间接文体,我们学校的学生都学过这个。但是,什么叫自由间接文体?他没有直接把英文资料列出来,没有直接给你一个定义说什么叫自由间接文体。他是找了三个例子,一个例子是张爱玲的《小团圆》,他理解这段文字就是自由间接文体。同时找了王蒙先生的短篇小说,还找了一个《红楼梦》的例子。这对学写作的人来说是很好的,就像杨老师说的“拐杖”,给你很好的信息支持。
他还给了我们一个启示,就是做一件事情的时候需要做充分的准备。理工科出身的人,做事情不像文学青年那么漫无边际、没有规划,他还是挺关注技术的。
第三点,感谢出版社的编辑能够发现这样一个好的选题。在国内当下的出版环境中,这本书知名作者或热门话题都谈不上,但它可能在我们的书架上待的时间更长。
提问1:杨老师,您刚刚提到过阅读外国作品,大部分人都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阅读原著,现在很依赖于翻译的作品。我发现现在的主要障碍就是很难选到一个比较好的版本。很多作品看不下去,我怀疑译者是不是有足够的能力去表达现代作品的精神。希望您能给我们指点一下,哪些是可以信赖的当代名家译者的作品。
杨葵:这个问题还是请楚尘老师来回答,他现在还坚持在出版第一线。
楚尘:不管干什么事情,都要付出一点代价。如果你想要去吃一顿可口的美餐,总得要发现寻找,或者是通过朋友,或是在网上看看大众点评。
杨葵:要试错。
楚尘:发现一个好的作家也需要一个过程。我们是干这行的,了解一个作家需要非常长的时间。有的时候知道他很有名,而他写过什么又一无所知,有可能一两年都没办法了解,或者是没有时间去了解。
上次我看一本书,是一个很有名的人写的,他说如果你做一件事情,种一盆花,或是做一行,只要超过1万小时,你肯定成为一个专家了。比目鱼写这本书花费的时间可能要远远超过1万个小时。我们要了解一个好的译本,也需要去发现。
现在信息这么发达,看《红与黑》或者是《包法利夫人》有什么好的译本,豆瓣上会有人给你推荐。你可以结合自己的趣味爱好,发现很好的译本。你在看的时候,可能这本书没有办法读下去,也不要跟自己较劲,也不一定非要看。
好的译本是不会被埋没的,如果你看到的都是没有读的或者是质量很差的,可能就是我们工作的失职,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现在我们都很努力,还是尽量用很好的译者来完成好的作品。
提问2:我不是提问题,我想谈一点参加今天这个品读会的感受。我为什么要参加今天这个品读会呢?我就是一个IT男,纯理科。今天是抱着感谢之情来的。杨葵老师的文章看了很多,真的是很多。黄集伟老师的“一周语文”,曾经看了很多年。当时上班的时候,公司是封网的,我们可以通过百度快照来看。每一周都是有这个期盼。
为什么参加这次品读会呢?我可以分享一些关于比目鱼的信息。比目鱼除了这个网站,还做了一个读写人的网站,上面会分享很多书评,或是图书信息。他最近又做了一个英文人名翻译的网站。他自己通过技术,还做一些很搞笑的书法作品,比如他会恶搞郭沫若。作为一个IT男,我为什么也有这样的兴趣?我觉得大家不要把文学、文艺想得太高,也不要看得太低,它是你生活的一部分,可以让你的生活丰富起来。我现在不到30岁,我经常想的是怎么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更好一点,就是大家说的幸福。从去年到今年,我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我要让自己的生活丰富起来,不能局限于一个IT男,不能局限于一个码农,你要为自己关心的人付出一些努力。我把烟戒了,开始跑步,我这次正好是在北京出差,已经跑了好几次,从地坛跑到天安门,跑到798,跑到北大,昨天还跑到天坛,基本上一次就是10公里左右,跑完了就在北京城里乱转,胡同里乱蹿,我觉得很有意思,生活一下子就丰富起来了。
我也画画。我之前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能画画。有一天,我儿子看漫画,我觉得这个画看着很简单,也很有意思,就想试着画画,我儿子还很喜欢。我坚持了一两个月,不说画得小有成就,最起码能看。就是说要做很多尝试,让你的生活更丰富起来,不要局限在某一个狭窄的圈子里。
刚刚说的怎么鉴别一本书的好坏,现在的书是很实惠的,花二三十块钱,这本书不好看,我就不看了。如果花二三十块钱,这本书好看,我就做读书笔记,我用写书的心态来读书,这又是一个境界,你知道该看什么,该得到什么。黄集伟老师、比目鱼老师、杨葵老师,你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让这个世界更美好了一点。今天参加这个品读会,让我在周末有了更多的选择。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不要给自己设限,让自己的生活丰富起来。热爱生活不是一句话或是很高深的东西,是切实的行动。
杨葵:在书会上碰到这样的读者特别高兴,读书是一件能让人快乐的事。像我刚才讲的,读书的快乐能够往里探很深,也很厚,传统太丰厚了。因为读书,人与人的相遇也是特别美好的。因为读书,你和过去的你,以及未来的你相遇,也是特别美好的。所有这些就是读书之乐。而刻书的人更多的是写书之乐,或者这就是我作为读者来揣摩大洋彼岸的这些现代经典作家们写作的东西。
注:文字转自“读/写/人——《刻小说的人》品读会”实录
《刻小说的人》读后感(七):不看小说的人
昨晚拿起《刻小说的人》,并没怀有多少期待去看,没想到到了半夜还不忍放下。早上醒来便又立刻拿起——好久没有的体验。
很多人不喜好这类纯理论的书,没有紧凑的情节,没有符合现实的可以对当下的生活产生帮助的指示。对这类书,我有种很有耐心的癖好,愿意跟着作者的思路去看看他的想法。
《刻小说的人》讲的是一些我们所熟知或者没有听过的外国作家的主要生平和作品,对于喜欢那些作家的读者来说,这本书可以让读者透过作家的作品,去深入地了解一些作家的作品和他们的关系。其中也不乏一些关于如何写小说的理论。
其中一个理论是:好的小说,它们的任务就是让不安的人感到安慰,让安逸的人感到不安。严肃小说的主要目的之一是为读者——那些和我们所有人一样被孤独地放逐在自己脑壳里的人——提供一个能够接近其他自我想象的通道。作为人类的一员,忍受痛苦折磨是我们活在这个世上无法逃脱的一项内容,所以我们欣赏艺术作品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体验痛苦。当然,那是一种可以感同身受、作为替代经验的“具有普遍性”的痛苦。在真实世界里我们永远都是独自受苦,我们无法彻头彻尾地体验他人的痛苦。当我们对虚构人物的痛苦产生共鸣时,这种经验可能坚固这种信念:别人也会对我们的痛苦产生共鸣。这种体验具有滋养和救赎的效果,我们内心深处的孤独因此而减轻。
写这本书的人我想一定是博览群书的一个严肃的读者,一方面为他的阅读量而感叹,另一方面,对他如此深入地去了解每一本作品、每一位作家以及他独到的见解而感叹。
再早些时候,我很喜欢看小说,还喜欢有意去找一些小众的小说来调节胃口。有一次和一个朋友谈到看书,她说,我从来不看小说,小说都是假的,看了也没什么用。
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而今天看到《刻小说的人》这一段关于小说和读者之间的互相作用的话时,我忍不住拍大腿——对,就是这种感受!对,就是这样的!
同样的道理也可以体现在展览上。
上海每年有很多的展览,有各式样的形式,民生美术馆、当代艺术馆、当代艺术博物馆……现在很多大型商场也会规划一部分区域定时放一些个人展览,如大悦城等。生活在上海的人是很幸福的。
有同学会问,那些艺术家的东西那么抽象,你看得懂?你不是在装*?
前年在看荒木经惟的摄影展时,我的确有觉得是不是在“装”的疑惑。说实话,他拍的那些影集我认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看到太裸露的地方我有些尴尬——尼玛是和男同学一起去的好吗?!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我知道了荒木经惟和他妻子阳子的故事,知道这是一个固执的老头,而摄影为什么一定要高明?我们在乎的,不过是我们日常的生活。那又何必期待从别人那里看到我们自己不曾拥有的、不曾见到过的东西?
而作品,是让我们发现原来这些我也拥有,只是我没有看到。有些东西我们见到了,只是没有用心而已。
原来那样的感受别人也有,不止我一个人有这样——我也不算一个太奇怪的人。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踽踽独行于这个城市——会有这样的想法。
青春年少的时候总会有,“身边的人都不了解我,在人群里我最孤独”的想法,看了三毛的所有的书,顿感,原来还有人比我更孤独却又更坚忍幽默!那段时期,多谢有了她的陪伴,虽然她已去世多年。
每个人都不是一座孤岛,我们通过朋友、通过书籍、音乐、通过某些故事有意无意地和一些人产生了联系。其实你没发现吗,我们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孤独。
《刻小说的人》读后感(八):书评是一种观照:刻小说的人
一
一开始认识比目鱼(这本书的作者)是在南京的先锋书店,我和一个东大的姑娘沿着南京师范大学闲逛,也可能是南京大学,记不清了,到了一个上坡,又走了一个下坡,就撞见了先锋书店,是一个朝东门的地下防空洞改装的,后来我在其他文艺青年的微博里也见过这个书店,黑底白字,字体没有艺术加工就素面朝天地挂在黑色背景板上,走进去,空间很大。
在书店里那个十字架的下面,在店长推荐的书堆里,我看到了他的《虚拟书评》,在扉页上他写:献给LL,现在你相信我是一个作家了吧。我想起我也有一个叫LL的朋友,不知道和比目鱼认识的是不是一个人,但是这个话引起了我的好感,他很像是一个爱玩笑和游戏的孩童,好像是在任性地和谁打赌,我宁愿相信这个LL是他的前女友。
是的,是女友,而且一定要是前任,这样才符合剧情。我去南京之前就知道先锋书店,到了南京之后没有刻意去找,能偶遇我最喜欢,这说明我和先锋书店之间还有一点缘分的,这本《虚拟书评》也是偶遇的,我却没有带走它,而是买了一套三册的《一个人的诗歌史》。
二
为什么说书评是一种观照?因为平时读书的时候,我们不见得就懂得文字间的教益,常常被文字的才华和故事的情节所吸引,常常不能够了解此间文字的妙处,所以有书评家在,就好多了,放佛有人在我们阅读文字的时候告诉我们说,这好,那好,那个也好,这个作家是个同性恋,那个作家和谁谁谁闹翻了,还有那个谁和谁都是精神病患者,他们得了一种叫“多写症”的病,跟你差不多。
观照,就是,当你在读书的时候,你知道自己在读书,当你在行走的时候,你在观察自己的行走。梁文道在他的纠结之书《我执》里说,当一种情绪泛起,遍观察它的起伏,材料,构成和作用过程,巨细无遗地观察它,了解它,一次次体验它对我的伤害,这样下一次我再遇见的时候,或许可以做到,不动心。
书评,不正是这样一种观照?一种修炼静止观的游戏?像现在,我也陷入了情绪的漩涡,茫然终止了一段关系,但是之前的关注和陪伴所形成的能量总不肯散去,逼迫着我回想一帧帧的画面播映,不断回味和她的故事,对话,言语间的流畅,亲密的肢体碰触。微信的存在使得这种回味变得容易多了,顺着聊天记录翻回去,一遍遍播放她的语音,看她发来的照片,如果没有发生的昨晚上的事,这些都是幸福和快慰的明证。
巧合的是,令我和她关系断裂的事情发生之前,我正在读这本书。现在,这本并非虚拟的书评正在给我安慰,我借着写这篇文章暂时躲避关于她的记忆。
三
整本书里,最喜欢的当然是“患者肖像”系列,比目鱼写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海明威,伍尔夫,海明威患有躁狂抑郁症,其他二人患有癫痫症,伍尔夫投水自杀,海明威用猎枪杀死了自己。
文中还提到了一种“多写症”的精神疾病,它是癫痫病的一种并发症,患者会感觉到一种持续而旺盛的,难以控制的书写冲动,他们总是写个不停,像是着了魔。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是“多写症”患者,他的笔记本上总是写得密密麻麻,夹杂着图画,让人感觉想要把所有的空间填满,这正是“多写症”的特征之一。
这就是我喜欢这个系列的原因。我认为,这整本书都在延续着这样的叙事,里面的作家全都是不同程度的精神病人,精神病人和精神病人。对他们描写的这种病症的特征,我深信,因为我就是这样,只是程度要轻很多,只要在我难过的时候给我一支笔一摞纸,就能渡过难关,想想可是比出去唱歌喝酒找姑娘便宜多了。高中时候,有一个外校的姑娘给我写信,不是通过邮局,那样子学校会扣留,而是通过走读的同学之间传递。
她的信写在试卷上,写在草稿纸上,写在餐巾纸上,写在学校印发的作文范文背面,如果卫生巾能写的话,我想她也不会介意吧。常常是一边写着,一边划一条线带你到别地方看,像是和你对话,又像是在自然自语,或者又在和第三个人说话,看完了再画一条线把你引回去,一封信乍一看像是道士画的符,用来封闭鬼怪用的。我相信,在她急切地要写的那一刻,确实是想要封锁某种鬼神的,当一种沉郁的情绪出现的时候,就需要表达出来,文字就是方式之一。而且应该是最便捷的方式。
我也渐渐喜欢这种方式,常常在考试的后半段用草稿纸回信,那大概是我学生时代极少的幸福时刻。
四
书写应当当做一种治疗手段引入到心理治疗中,给病人一张纸,一支笔,随便让他写点什么,画点什么,病症就可以缓解,对于喜欢写作的人,文字是一种涓涓细流的愉悦,一种无目的的消遣,因为无目的而能实现真正的消遣,又同时是一种寻找共同经验和不同意见的探索,这两者都同样有趣。
读这些作者或精神病人的文字,是一种隔岸观火的冒险,是一种在动物园里隔着防卫栅栏观看猛兽的行为,你知道猛兽在那里,你看见有人走过去,你看见他们和猛兽搏斗,或者被吃掉,你目睹这一切,情形或懊悔自己不是那个和猛兽较量的人。
在这本书的第146页,比目鱼用美国作家华莱士(不是那个华莱士)的话说:
有一位我很喜欢的老师曾经说过:好的小说,它们的任务就是让不安的人感到安慰,让安逸的人感到不安。我想,严肃小说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让读者——那些和我们所有人一样被孤独地放逐在自己的脑壳里的人——提供一种能够接近其它自我的想像通道。
在真实世界里我们永远都是独自受苦,我们无法真正彻头彻尾地体验他人的痛苦。但是,假如我们读了一篇小说,而这篇小说让我们对书中虚构人物的痛苦产生了某种共鸣,那么,这种经验可能会坚固我们的信念:别人也会对我的痛苦产生共鸣。这种体验具有滋养和救赎的效果,我们内心深处的孤独因此而减轻。
道理可能就是这么简单。
五
想象一下,村上春树和他的读者在写作和阅读中可以完整相遇,但如果在生活中他们遇到对方,却不能。
为什么?一方面,人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现实”生活中的我们习惯了漂亮的,美好的,天堂一样的“艺术品”,电视,电影,畅销书,本质上不是在试图提升我们,为我们揭示真相,它们的全部目的在于赚钱,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们感到愉悦,快乐,比如弄一种最完美的人生让我们幻想代入,像来自星星的你,或何以笙箫默,或者弄一套最惨的人生让我们自我感觉良好,比如金婚。
而生活呢,不是这样的。它常常超出意外,不按着我们期望来,就像昨天晚上,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她却提前给了我一个。这种时候,我们就需要阅读病人们的手记,也就是作家们的书,在不安的时候感到安慰。阅读别人的痛楚,重温我们的经历,重复体验她给我的创痛,这样在下一次的时候,我或许也可以做到,不动心。
六
接着说病人,比如说一个双目失明的人,他无法应对现实,反过来说,他也不必应对现实了。他不能享受“正常人”的食,色的快乐,他也不必为这些欲望所拖累。
有次在胶南的老汽车站,看到一对夫妻,女的丑,男的也丑,女人瞎掉了,男人半瞎着,戴着一副厚底的眼镜,拉着女人的手。她们看不到对方,会不会也是桩好事?反正不能工作,那就吃饱就好了,反正别人也不会喜欢他,那就认真相处就好了。
这些患者和作家们,患了各种病,把他们从有限的现实里揪出来,又给他们纸和笔,让他们写。因而抵达了人性的深处,到底谁更完整?
七
说说比目鱼吧。
梁文道很推崇他,他和冯唐也是朋友。书里的介绍也少得可怜,70后,理科男,已出版《虚拟书评》。虚拟书评是一本为不存在的书写的书评,一本正经地说瞎话,读起来别有趣味。这一本《刻小说的人》,写的是真实存在的作家和书,风格朴实,和村上春树一样。很少有才情的显露,可能比目鱼觉得才情的存在会造成一部分读者的障碍?
但是偶有才情显露的时候,就显得格外动人。比如在写患者肖像的时候,书评家比目鱼在写他们的样子的时候:
她流传最广的肖像大概是那张摄于1902年的黑白照片,那张照片具有一种铅笔素描画的质感和古典韵味。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年轻女人的侧面像,这个女人的目光微微下垂,神情略显忧郁,像在沉思冥想,又好像沉浸在一个白日梦之中。
照片中她的脸部线条柔和、轮廓分明,最显眼的是那支高耸而笔直的鼻子,仿佛来自于一尊古罗马大理石雕像。很多年后,在好莱坞电影《时时刻刻》中,女演员妮可•基德曼为了饰演她特意装了一只假鼻子,并在化妆师的帮助下制造出一种永远显得迷离、忧郁和哀伤的眼神。可以猜想,造型师在设计人物形象时正是参照了这张照片。
而这张照片中的她看起来的确很像一部电影的女主角、一篇小说的女主人公,她的形象如此美丽,同时又如此脆弱而不堪一击,这部电影或小说显然应该是一出悲剧。
。。。
你可能见过一幅他十八岁时的军装照。那张照片摄于1918年的米兰,当时他作为一名志愿者赴欧洲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为红十字会驾驶救护车。在那张照片中他是一个十足的英俊小生。他负了伤,在米兰的医院里住了六个月,其间和一位护士坠入爱河。那段恋情虽然最终以悲剧告终,但十年后他把这段经历写进了一部名叫《永别了,武器》的小说。
翻开他的回忆录《流动的盛宴》,你会看到他在巴黎时的一些照片。那是在二十年代,他已和第一任妻子结婚,两个人一起住在巴黎。他写作、结交文化名流,生活清贫却十分充实。这时的他已经稍微有些发胖,唇上蓄起了胡子,人显得稳重、成熟、斯文、风度优雅。在照片中他的眼睛经常眯起来,仿佛巴黎街头的阳光过于强烈。
人们最熟悉的大概是他中年以后的形象。这时的他已是一位声名远扬的明星作家。在照片中他是一位身材粗壮结实的老者,脸上布满线条分明的皱纹和花白的络腮胡子,他不再西装革履,而是喜欢休闲打扮,在一些照片中他甚至赤裸着上身,显露出被阳光晒得通红的臂膀和浓密的胸毛。知识分子气质似乎已经从他身上消失,此时的他看上去更像一个上了年纪的猎手、一位傲视天下的智者、一个个人魅力十足的政治领袖。
八
如果你在上海或香港的街头遇见比目鱼本人,情景可能是这样的:他身材中等,发型随意,表情谦和,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说话语速不快,因为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着急,或者即使有什么事是着急的,和他在一起也就变得不那么紧张了。
他应该谈过几次恋爱,或者目前就在恋爱中,因为他的独特气质似乎比较难找到合拍的伴侣,她们并不理解他,他也不以为意,因为他还有那些患者作家们,只要有纸和笔他就心满意足了。走在人群中,和我们面对一样的上司,伴侣和朋友,却怀有不同样的感受,他小心翼翼地收藏它们,回去写在未出版的书里。
他很耐心,有大把的独处时间,因此我心想他是独身的;也很善良,因为能写出这样文字的人应该不会差;情绪平和,有什么情绪都放到阅读和文字中了;情感细腻,那是不用说的,甚至常常要控制自己对他人的好意;他应该是英俊的,我觉得。
比目鱼这样描写阅读波拉尼奥短篇小说的感觉:
在一个街上笼罩着薄雾的夜里,你坐在一个空荡昏暗但灯光柔暖的酒吧或者咖啡馆里听桌子对面一位多年不见的朋友讲故事。你的这位朋友游荡四方,阅历甚广,他讲起故事来语速不紧不慢,嗓音略微沙哑但声音十分柔和,不难看出,这位朋友年龄已是中年,经历过一些大起大落,所以也没有什么故事会让他激动到改变语速和语调的地步(最多也就让你隔着桌子看到他眼镜片后面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光)。你发现自己沉浸到他的故事当中,因为这些故事经常会很精彩,也因为他讲故事的语调让你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不知不觉这个夜晚就这样过去了。当黎明临近的时候,你的朋友消失在晨雾弥漫的街角,你们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面。
九
我觉得比目鱼自己也是这样的。和波拉尼奥一样。我居然写了这么多,唔,希望回家的K1车还在。
2015.3.24
《刻小说的人》读后感(九):很丰富
一本书评集,一本细致、有条理的书评集。
作者比目鱼是位理科男,偏爱技术分析,所以他读的都是实验性很强的作品。
书中评述了几十位作家及其作品,分别是:冯内古特、奥康纳、雷蒙德·卡佛、波拉尼奥、大卫·福斯特·华莱士、大卫·米切尔、塞林格、唐·德里罗、村上春树、阿乙、米歇尔·法柏、阿丁、周云蓬、查尔斯·布考斯基、朱岳、布鲁诺·舒尔茨、马丁·阿米斯、科尔森·贝克、埃拉、詹妮弗·伊根等。
其中,我熟悉的只有卡佛和塞林格,波拉尼奥和村上春树则是仅闻其名,此外的作家、作品全未听说过。这其实也是我为什么读这本书的原因:如果我全都了解了,那还有什么可读的?
从作者对这些作品的评述来看,能让我产生阅读欲望的没几本。这些作品不论结构还是情节都太诡异了,另外,一部分作品并没有中译本,就我那英文水平,读通俗小说勉强可行,读纯文学,够呛。
推荐零碎时间读本书,一篇一篇的人物评、书评,一直读会觉得很烦。
这本用的作用是开拓眼界,不能一直在文学史的框框里打转,会变得食古不化的。
注:中亚服务很好。买的时候,对比了下纸书,吐槽看豆版质量渣,有乱码、缺插图等等,随后客服就打电话过来了解情况,三天后的更新修正了以上问题,虽然我已经书读过半了。
《刻小说的人》读后感(十):The Classic Carver
幾天前,大象公會裏的一篇文章一石激起千層浪,文章名字叫《從〈新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到費正清學派》,副標是「不必讀經典」,作者是段宇宏。文章列舉了四本社科名著,並羅列其不堪之處,奉勸讀者敬而遠之。由於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都有所謂事實真偽之辯,觀點和結論是難免受時空、視角和經驗所限制的,新科技和新鮮感總迫使人「非昨是今」。不過毋庸置疑的是,經典之所以能歷久彌新,保鮮功能如此強大,箇中筆法和思考方式之高明在某個時空下應該還是令人稱道的。
最近讀到一本專門為中外小說經典作書評的書《刻小說的人》,其中經典恐怕值得一讀。作者是比目魚。他評書的文字寫得很輕鬆,讀起來很舒服,沒有給人站在何種高處俯視作品的感覺。幾年前,比目魚就已經出過了一本書評書,書名很有趣,叫《虛擬書評》,他在書中捏造幾本在地球上並不曾出版過的書,然後給它們作書評,得閒我與諸君分享。
比目魚是北京大學生物系的一名理科男,後來赴美留學並在硅谷工作過一段時間;他也是一名70後作家,現常居香港。比目魚毋庸置疑是筆名,至於他的真名,鮮有人知,據說只有書評圈內的少數人知道,關於他的個人信息和部分發表過的文章,都記在他的個人網站上:http://www.bimuyu.com/。
比目魚是一個文武雙全的人。在他一篇轉載的微博裏,貼上了他模仿魯迅、弘一、徐志摩、胡適、康有為、康生、孫文等人筆跡的書法圖片,既幽默又惹人讚歎;在書中,幾乎每篇文章裏都畫了一張相關作家和作品的畫,這些畫與他的文字一道,調節著讀者面對經典和嚴肅文學的濃重氣氛。
比目魚給《刻小說的人》起了一個英文書名「STORY CARVER」,估計是先有這英文名才起中文名的。書裏有一篇文章專門介紹卡佛(Raymond Carver)的作品,而且在其他文章裏也零零散散地出現卡佛的名字,大概比目魚對卡佛有或深或淺的鍾愛,書名才來源於此。
雷蒙特·卡佛的姓Carver,如果按字面翻譯,就是「雕刻匠」的意思。和契訶夫一樣,卡佛一生熱衷於對短篇小說的雕刻(這位作家沒有寫過長篇小說)。他的刀法純熟,到後來自成一派。直到今天我們讀到他的作品時,可能還會讚歎一聲:「嗯,活兒確實不錯!」
《刻小說的人》頁49
這書最叫我著迷的是作家的病史。
與司馬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那種怨婦雞湯式的表述不同,比目魚寫馮古內特的抑鬱、奧康納的殘疾、卡佛的酗酒、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癲癇、伍爾夫和海明威的躁狂抑鬱症,都是為了說明病症跟他們小說風格息息相關、他們在某個患病細胞的一張一弛中醞釀偉大的藝術品,而不是為了說明唯倜儻非常之人稱焉的道理。比如,書中寫道陀思妥耶夫斯基發癲癇病的時候,胸中感到憂鬱、沉悶、壓抑,腦子突然豁然開朗,然後全部的生命力都一下子調動起來,而這種病發病時通常伴隨一種併發症——「多寫症」(Hypergraphia),患者會因此感到持續而又難以控制的書寫衝動,像著了魔似的總想寫個不停。用另一個角度看,這似乎是在讚歎一群命中註定為寫作而生的天才,如何用苦難炫耀他們的才華。
法國作家福樓拜和莫泊桑也都患有癲癇。福樓拜在書中描述過自己發病時的感覺:「開始時你的頭腦中感覺到它的來臨,於是你覺得自己將要發瘋。接著你就瘋了,對此你心知肚明。你感覺你的靈魂正離你而去,於是你竭盡全力地想要留住它。死亡一定就是這個樣子,當它來臨時我們十分清楚。」
《刻小說的人》頁77
我對狂躁抑鬱症很好奇,許多電影導演、歌手、作家因為患上此病身體和精神都受到嚴重傷害,有的最後到了自殺的地步。據說作家患上狂躁抑鬱的機會比常人高出十到二十倍。比目魚舉例美國精神病學專家凱·雷德菲爾德·杰米森的書《天才向左,瘋子向右:躁鬱症與偉大的藝術巨匠》,該書列出可能患狂躁抑鬱症的文藝工作者的名單,其中詩人有八十三位,作家四十一位,巴爾扎克、查爾斯·狄更斯、威廉·福克納、屠格涅夫、格雷厄姆·格林等人也在列。或許是因為他們神經無時無刻被挑釁和觸動,於是對周遭的環境以及個人心態和思想都變得敏感,以致激發了他們的創作靈感。
《患者肖像》裏集中講完幾個病患作家之後,可是在第二章裏,一篇題為《戴著墨鏡遙望他方》的文章,再提到一個病患詩人,此人雖然失明,但他沒有拿自己的生平慘狀借題發揮,感動中國,而是用樸實的語言說出對個人生活、社會現實和底層人群的態度。他是周雲蓬。
這本書裏有一篇題為《差一小時到明天》的散文,是我所見過的把「上廁所」這件事寫得最讓人感動的文章。此文描寫作者每天半夜十一點手持盲杖、穿過寒氣森森的小巷去「全北京最簡陋的公廁」方便:「廁所中算我並排蹲著三個人,都埋頭幹著自己的事情,由於離得很近,彼此的衣服窸窸窣窣摩擦著,巴不得快點結束。」在這個寒冷的夜晚,作者回憶起小時候姐姐帶他上廁所在外面等他的情形:「『完了嗎?』我說:『沒完。』過幾分鐘,姐姐又叫:『完了嗎?』我說:『沒完!』心裏特內疚慚愧,仿佛自己是個賊。」
《刻小說的人》頁208
這本書的最後一章還展示了一些寫作技法,比如「Show, don’t tell!」原則、冷叙事、自由間接文體、懸念保鮮術等等。也很有趣。
讀保羅·奧斯特的小說《紐約三部曲》,我最喜歡第一部《玻璃城》。這篇小說以一部偵探小說的方式開頭,故事開始時充滿神秘感,線索豐富,懸念迭起,但小說結尾可能會讓一部分讀者失望,因為作者在小說開頭精心鋪排下的那些線索、懸念、甚至主要人物隨著故事的發展仿佛都被作者遺忘,它們在小說結尾變得無影無蹤,留給讀者的是一些無法解釋的情節、丟失了謎底的謎面、沒有下文的人物——小說就這麼結束了。
《刻小說的人》頁289
在網絡文學蓬勃發展的趨勢下,經典作品和嚴肅文學的生存環境越來越窄,就連每日與知識打交道的「務正業」的教師和學生也未必問津。很多人費不起腦力和時間去安靜思考和反思,但求夠快夠熱鬧,躲在舒適圈裏讀易讀易消化的書。當然,閱讀是最「私人」不過的事,世上也絕沒有必讀的書和必做的事。只是這時想起胡適的一句話「時代越亂,越要讀難懂的書」。在被大量信息和新聞包圍我們的今天,捨棄它們而抱起難讀無用的書,是一件比書本身更難的事情。梁文道說:「讀一些無用的書,做一些無用的事情,花一些無用的時間,都是為了在一切已知以外,保留一個超越自己的機會,人生中一些很了不起的變化,就來自這種時刻。」有時候,晦澀的經典或許能澆灌出我們對一些事情既定的態度,澆灌出一套純粹屬於自己的世界觀和價值觀,也許這樣才不易受人惑,才不被阿貓阿狗的觀點左右情緒,才是我們在世上繼續苟且偷生的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