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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宿读后感10篇

2018-03-24 21:17: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旅宿读后感10篇

  《旅宿》是一本由[日]夏目漱石著作,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的2018-2图书,本书定价:平装,页数:,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旅宿》读后感(一):草枕与旅宿小记

  自一九五八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丰子恺译本《旅宿》以来已六十年。今日得见出版社重出此书,实在值得庆贺。

一九五八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夏目漱石选集》书影,其中《旅宿》即为丰子恺译

  夏目漱石的日文著作题目叫做《草枕》,如陈德文译本就是直录其字。

夏目漱石《草枕》手稿《草枕》早期单行本书影,最早的《草枕》是由春阳堂在杂志《新小说》上发行的。

  陈德文译本(按,刘子倩、周若珍等译本亦悉作“草枕”)

草枕8.7(日)夏目漱石 / 2014 / 上海译文出版社

  法译本Oreiller d'herbe也是直译“草枕”二字,德译本Das Graskissen-Buch则是"草枕书"的意思(Graskissen是草(gras)和垫子(kissen)的组合,buch是书的意思),意大利译本Guanciale d'erba和韩译本풀베개也都是直译“草枕”。

  英译本我所见为两种,一种是企鹅经典直接用了日语“草枕(くさまくら)”的罗马音,可以说省事。还有一种译本叫The Three Cornered World(三角世界),我想应该是出自《草枕》中的一句话

“して見ると四角な世界から常識と名のつく、一角を磨滅して、三角のうちに住むのを芸術家と呼んでもよかろう。(如此看来,从四角的世界中去掉名为常识的一角而住在三角里的,便是所谓艺术家吧!丰子恺译文)”

  那么为什么丰子恺要译为《旅宿》?据《漱石全集》注释:

「草枕」は旅の枕言葉であるが、ここで旅の意味で使われ、「歌の旅」「旅寢」などの意味が込められており、那古井を「歌所」とする能仕立ての趣向が見られる。

  所以丰子恺把《草枕》译为《旅宿》算是把日语词汇进行了汉译解释,有助于读者理解(也让读者知道故事内容书名关系)。

  因为本书还是预售,所以只能从当当网的试读上对照。从试读可见本书用的底本即为丰子恺一九五八年的本子熟悉丰子恺先生的人知道,丰子恺在一九五八年翻译过《旅宿》后。一九七四年一月的时候,由于"家中已无外文书可译",还重译过一次《旅宿》。译毕后,他在译稿第一页右下端写了如下一段话:

夏目漱石旅宿,十余年前译成交人民文学出版社刊印。今重译一遍,各有短长。此稿交治均保留纪念。一九七五年元旦子恺记(图章)

  前些日子我查阅近年新出的《丰子恺全集》,此集虽然煌煌五十册,但只有文学卷、艺术理论卷、书信卷、日记卷、美术卷、附录等六大部分。所以丰子恺此重译仍未得见,可谓遗憾。想一九七五年正值“文革”,期间兴衰际遇,丰子恺之心境恐与五八年时不同。译笔必值得玩味。希望以后有出版社可以出版两种译文的对照版,以惠学林。(关于重译详细可见丰一吟《爸爸丰子恺》)

  另外,虽然丰子恺的译本是一九五八年就出版的本子,但是却不是首译本。国内最早的译本应该是一九二九年上海真美善书店出版的崔万秋译本(未见)。第二个译本是一九四二年伪满时期李君猛的译本(按,李君猛译本基本上照抄崔万秋译本,而坊间还传有一个郭沫若译本,其实有误,可见此文《郭沫若译过《草枕》么?》)。

李君猛译本书影

  看到本书用了不少丰子恺画作,我想以白杰明《艺术的逃难》中的一段话作评。

随着从早期作晶的即兴、朴素转变成对主题、笔法和色彩谨慎考究,已成名的丰子恺逐渐开始作品使用著名诗人或是自己的诗行,来表达人生趣味”,而在早期,他只用信于拈来的几个简单词语传达意味。他没有通过创作绘画为经典诗句注入新的活力,而是似乎要靠着大家业已熟悉的文字来确奇:作品的艺术地位并赋予其更大的公信力。也许,已经是风格成熟的著名艺术家这一事实本身,增添了他作品的无趣。叶圣陶等友人一直力促他创作更契合抗战要求的作品,而非一味“出世”,大概也对他产生过一些影响。吣此外,他逐渐开始像文人画家一样钤盖印章装点作品。创作于40年代的作品极其明显地在署名下面用了红色印章,这些画越发不像写生或插图漫画,而是被崇拜者和买家像传统卷轴画一样庄重地装裱悬挂。用丰子恺自己的话说,他在这些年间"重绘"了自己早期的许多名作。这似乎也显示出他采用了和传统画家如出一辙做法——复制或叫"自临",这种做法在过去被视为艺术家创作力枯竭的信号,而非创作水平提高、走向成熟的征兆。当当网上本书的宣传页书影

  其他夏目漱石有涉日记:

  月色真美(月が綺麗ですね)琐谈

  《漱石全集》的前世今生

  读完《三四郎》可以注意的一些东西

  本书还选了丰子恺五篇与夏目漱石及草枕有关的文章,将这些文章录于下:

暂时脱离尘世

  夏目漱石的小说《旅宿》(日本名《草枕》)中有一段话:“苦痛愤怒、叫嚣、哭泣,是附着在人世间的。我也在三十年间经历过来,此中况味尝得够腻了。腻了还要在戏剧、小说中反复体验同样的刺激,真吃不消。我所喜爱的诗,不是鼓吹世俗人情的东西,是放弃俗念,使心地暂时脱离尘世的诗。”

  夏目漱石真是一个最象人的人。今世有许多人外貌是人,而实际很不象人,倒象一架机器。这架机器里装满着苦痛、愤怒、叫嚣、哭泣等力量,随时可以应用,即所谓“冰炭满怀抱”也。他们非但不觉得吃不消,并且认为做人应当如此,不,做机器应当如此。

  我觉得这种人非常可怜,因为他们毕竟不是机器,而是人。他们也喜爱放弃俗念,使心地暂时脱离尘世。不然,他们为什么也喜欢休息,喜欢说笑呢?苦痛、愤怒、叫嚣、哭泣,是附着在人世间的,人当然不能避免。但请注意“暂时”这两个字,“暂时脱离尘世”,是快适的,是安乐的,是营养的。

  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大家知道是虚幻的,是乌托邦,但是大家喜欢一读,就为了他能使人暂时脱离尘世。《山海经》是荒唐的,然而颇有人爱读。陶渊明读后还咏了许多诗。这仿佛白日做梦,也可暂时脱离尘世。

  铁工厂的技师放工回家,晚酌一杯,以慰尘劳。举头看见墙上挂着一大幅《冶金图》,此人如果不是机器,一定感到刺目。军人出征回来,看见家中挂着战争的画图。此人如果不是机器,也一定感到厌烦。从前有一科技师向我索画,指定要画儿童游戏。有一律师向我索画,指定要画西湖风景。此种些微小事,也竟有人萦心注目。二十世纪的人爱看表演千百年前故事的古装戏剧,也是这种心理。人生真乃意味深长!这使我常常怀念夏目漱石。

塘栖

  夏目漱石的小说《旅宿》(日文名《草枕》)中,有这样的一段文章:“象火车那样足以代表二十世纪的文明的东西,恐怕没有了。把几百个人装在同样的箱子里蓦然地拉走,毫不留情。被装进在箱子里的许多人,必须大家用同样的速度奔向同一车站,同样地熏沐蒸汽的恩泽。别人都说乘火车,我说是装进火车里。别人都说乘了火车走,我说被火车搬运。象火车那样蔑视个性的东西是没有的了。……”

  我翻译这篇小说时,一面非笑这位夏目先生的顽固,一面体谅他的心情。在二十世纪中,这样重视个性,这样嫌恶物质文明的,恐怕没有了。有之,还有一个我,我自己也怀着和他同样的心情呢。从我乡石门湾到杭州,只要坐一小时轮船,乘一小时火车,就可到达。但我常常坐客船,走运河,在塘栖过夜,走它两三天,到横河桥上岸,再坐黄包车来到田家园的寓所。这寓所赛如我的“行宫”,有一男仆经常照管着。我那时不务正业,全靠在家写作度日,虽不富裕,倒也开销得过。

  客船是我们水乡一带地方特有的一种船。水乡地方,河流四通八达。这环境娇养了人,三五里路也要坐船,不肯步行。客船最讲究,船内装备极好。分为船梢、船舱、船头三部分,都有板壁隔开。船梢是摇船人工作之所,烧饭也在这里。船舱是客人坐的,船头上安置什物。舱内设一榻、一小桌,两旁开玻璃窗,窗下都有坐板。那张小桌平时摆在船舱角里,三只短脚搁在坐板上,一只长脚落地。倘有四人共饮,三只短脚可接长来,四脚落地,放在船舱中央。此桌约有二尺见方,叉麻雀也可以。舱内隔壁上都嵌着书画镜框,竟象一间小小的客堂。这种船真可称之为画船。这种画船雇用一天大约一元。(那时米价每石约二元半。)我家在附近各埠都有亲戚,往来常坐客船。因此船家把我们当作老主雇。但普通只雇一天,不在船中宿夜。只有我到杭州,才包它好几天。

  吃过早饭,把被褥用品送进船内,从容开船。凭窗闲眺两岸景色自得其乐。中午,船家送出酒饭来。傍晚到达塘栖,我就上岸去吃酒了。塘栖是一个镇,其特色是家家门前建着凉棚,不怕天雨。有一句话,叫做“塘栖镇上落雨,淋勿着”。“淋”与“轮”发音相似,所以凡事轮不着,就说“塘栖镇上落雨”。且说塘栖的酒店,有一特色,即酒菜种类多而分量少。几十只小盆子罗列着,有荤有素,有干有湿,有甜有咸,随顾客选择。真正吃酒的人,才能赏识这种酒家。若是壮士、莽汉,象樊哙、鲁智深之流,不宜上这种酒家。他们狼吞虎嚼起来,一盆酒菜不够一口。必须是所谓酒徒,才可请进来。酒徒吃酒,不在菜多,但求味美。呷一口花雕,嚼一片嫩笋,其味无穷。这种人深得酒中三昧,所以称之为“徒”。迷于赌博的叫做赌徒,迷于吃酒的叫做酒徒。但爱酒毕竟和爱钱不同,故酒徒不宜与赌徒同 列。和尚称为僧徒,与酒徒同列可也。我发了这许多议论,无非要表示我是个酒徒,故能常识塘栖的酒家。我吃过一斤花雕,要酒家做碗素面,便醉饱了。算还了酒钞,便走出门,到淋勿着的塘栖街上去散步。塘栖枇杷是有名的。我买些白沙枇杷,回到船里,分些给船娘,然后自吃。

  在船里吃枇杷是一件快适的事。吃枇杷要剥皮,要出核,把手弄脏,把桌子弄脏。吃好之后必须收拾桌子,洗手,实在麻烦。船里吃枇杷就没有这种麻烦。靠在船窗口吃,皮和核都丢在河里,吃好之后在河里洗手。坐船逢雨天,在别处是不快的,在塘栖却别有趣味。因为岸上淋勿着,绝不妨碍你上岸。况且有一种诗趣,使你想起古人的佳句:“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潇潇。”古人赞美江南,不是信口乱道,却是亲身体会才说出来的。江南佳丽地,塘栖水乡是代表之一.我谢绝了二十世纪的文明产物的火车,不惜工本地坐客船到杭州,实在并非顽固。知我者,其唯夏目漱石乎?

  我的年岁上冠用了“三十”二字,至今已两年了。不解达观的我,从这两个字上受到了不少的暗示与影响。虽然明明觉得自己的体格与精力比二十九岁时全然没有什么差异,但“三十”这一个观念笼在头上,犹之张了一顶阳伞,使我的全身蒙了一个暗淡色的阴影,又仿佛在日历上撕过了立秋的一页以后,虽然太阳的炎威依然没有减却,寒暑表上的热度依然没有降低,然而只当得余威与残暑,或霜降木落的先驱,大地的节候已从今移交于秋了。

  实际,我两年来的心情与秋最容易调和而融合。这情形与从前不同。在往年,我只慕春天。我最欢喜杨柳燕子。尤其欢喜初染鹅黄的嫩柳。我曾经名自己的寓居为“小杨柳屋”,曾经画了许多杨柳燕子的画,又曾经摘取秀长的柳叶,在厚纸上裱成各种风调的眉,想象这等眉的所有者的颜貌,而在其下面添描出眼鼻与口。那时候我每逢早春时节,正月二月之交,看见杨柳枝的线条上挂了细珠,带了隐隐的青色而“遥看近却无”的时候,我心中便充满了一种狂喜,这狂喜又立刻变成焦虑,似乎常常在说:“春来了!不要放过!赶快设法招待它,享乐它,永远留住它。”我读了”良辰美景奈何天”等句,曾经真心感动。以为古人都太息一春的虚度。前车可鉴!到我手里决不放它空过了。最是逢到了古人惋惜最深的寒食清明,我心中的焦灼便更甚。那一天我总想有一种足以充分酬偿这佳节的举行。我准拟作诗,作画,或痛饮,漫游。虽然大多不被实行;或实行而全无效果,反而中了酒,闹了事,换得了不快的回忆;但我总不灰心,总觉得春的可恋。我心中似乎只有知道春,别的三季在我都当作春的预备,或待春的休息时间,全然不曾注意到它们的存在意义。而对于秋,尤无感觉:因为夏连续在春的后面,在我可当作春的过剩;冬先行春的前面,在我可当作春的准备;独有与春全无关联的秋,在我心中一向没有它的位置

  自从我的年龄告了立秋以后,两年来的心境完全转了一个方向,也变成秋天了。然而情形与前不同:并不是在秋日感到像昔日的狂喜与焦灼。我只觉得一到秋天,自己的心境便十分调和。非但没有那种狂喜与焦灼,直常常被秋风秋雨秋色秋光所吸引而融化在秋中,暂时失却了自己的所在。而对于春,又并非像昔日对于秋的无感觉。我现在对于春非常厌恶。每当万象回春的时候,看到群花的斗艳,蜂蝶的扰攘,以及草木昆虫等到处争先恐后地滋生繁殖的状态,我觉得天地间的凡庸,贪婪,无耻,与愚痴,无过于此了!尤其是在青春的时候,看到柳条上挂了隐隐的绿珠,桃枝上着了点点的红斑,最使我觉得可笑又可怜。我想唤醒一个花蕊来对它说:“啊!你也来反覆这老调了!我眼看见你的无数的祖先,个个同你一样地出世,个个努力发展,争荣竞秀;不久没有一个不憔悴而化泥尘。你何苦也来反覆这老调呢?如今你已长了这孽根,将来看你弄娇弄艳,装笑装颦,招致了蹂躏,摧残,攀折之苦,而步你的祖先们的后尘!”

  实际,迎送了三十几次的春来春去的人,对于花事早已看得厌倦,感觉已经麻木,热情已经冷却,决不会再像初见世面的青年少女地为花的幻姿所诱惑而赞之,叹之,怜之,惜之了。况且天地万物,没有一件逃得出荣枯,盛衰,生灭,有无之理。过去的历史昭然地证明着这一点,无须我们再说。古来无数的诗人千遍一律地为伤春惜花费词,这种效颦也觉得可厌。假如要我对于世间的生荣死灭费一点词,我觉得生荣不足道,而宁愿欢喜赞叹一切的死灭。对于死者的贪婪,愚昧,与怯弱,后者的态度何等谦逊,悟达,而伟大!我对于春与秋的舍取,也是为了这一点。

  夏目漱石三十岁的时候,曾经这样说:“人生二十而知有生的利益;二十五而知有明之处必有暗;至于三十的今日,更知明多之处暗亦多,欢浓之时愁亦重。”我现在对于这话也深抱同感;有时又觉得三十的特征不止这一端,其更特殊的是对于死的体感。青年们恋爱不遂的时候惯说生生死死,然而这不过是知有“死”的一回事而已,不是体感。犹之在饮冰挥扇的夏日,不能体感到围炉拥衾的冬夜的滋味。就是我们阅历了三十几度寒暑的人,在前几天的炎阳之下也无论如何感不到浴日的滋味。围炉,拥衾,浴日等事,在夏天的人的心中只是一种空虚的知识,不过晓得将来须有这些事而已,但是不能体感它们的滋味。须得入了秋天,炎阳逞尽了威势而渐渐退却,汗水浸胖了的肌肤渐渐收缩,身穿单衣似乎要打寒噤,而手触法郎绒觉得快适的时候,于是围炉、拥衾,浴日等知识方能渐渐融入体验界中而化为体感。我的年龄告了立秋以后,心境中所起的最特殊的状态便是这对于“死”的体感。以前我的思虑真疏浅!以为春可以常在人间,人可以永在青年,竟完全没有想到死。又以为人生的意义只在于生,我的一生最有意义,似乎我是不会死的。直到现在,仗了秋的慈光的鉴照,死的灵气钟育,才知道生的甘苦悲欢,是天地间反覆过亿万次的老调,又何足珍惜?我但求此生的平安的度送与脱出而已。犹之罹了疯狂的人,病中的颠倒迷离何足计较?但求其去病而已。

  我正要搁笔,忽然西窗外黑云弥漫,天际闪出一道电光,发出隐隐的雷声,骤然洒下一阵夹着冰雹的秋雨。啊!原来立秋过得不多天,秋心稚嫩而未曾老练,不免还有这种不调和的现象,可怕哉!

新艺术

  世间盛传“新艺术”这个名词,浅虑的人,就在现在的新艺术与过去的旧艺术之间划了一条不可超越的界限,以为过去的都是无用的废物了。其实并不如此。艺术的分新旧,是仅就其表面而说的。艺术的表面跟了时代而逐渐变相,现在的为新,过去的为旧;但“艺术的心”是永远不变的,这犹如人的服装因了各时代的制度而改样,或为古装,或为时装;但衣服里面的肉体是不变的。脱去了衣服,古人与今人都是同样的人,无所谓古今。同理,不拘泥其表面,而接触其内部的精神,艺术也是不变的,无所谓新艺术与旧艺术的。

  “艺术的心”不变,故艺术可说是“常新的”。

  大画家,是从自然获得深刻的灵感,而成就其为大画家的。各人获得的情形不同,其表现的艺术样式也不同,绘画上就有种种的画派。伟大广博的自然,具有种种方面。从自然的形象方面获得灵感,而创作绘画,便成为“写实派”;从自然的色彩方面获得灵感,而创作绘画,便成为“印象派”;从自然的构成方面获得灵感,而创作绘画,便成为了“表现派”。各派时代不同,表现异样;但在对于自然的灵感这一点上,各派画家是相同的。

  现今的艺术界中,流行着表现派的画风。有一班青年的艺人,以为表现主义是二十世纪的特产,这才适合于二十世纪新青年的精神;于是大家做了塞尚与马蒂斯的崇拜者。提起笔来,就在画布上飞舞线条,夸弄主观,以为非此便不新,非新便不是二十世纪的青年艺术家了。这是浅见。他们没有完备健全的“艺术的心”,他们所见的是艺术的表面。他们的艺术,犹如一个服装时髦而体格不健全的人。这人无论如何讲究服装,终于妆不出好看的模样来。反之,若先有了强健丰满的体格,则无论着何种服装,都有精神,正不必拘泥于老式与时髦了。

  这所谓体格,在艺术上便是“艺术的心”。何谓“艺术的心”?简言之,就是前述的“灵感”。

  艺术创作的时候,必先从某自然中获得一种灵感,然后从事表现。全无何等灵感而动手刻画描写,其工作不成为艺术,而仅为匠人之事。倘学画的人只知多描,学诗的人只知多作,而皆闲却了用心用眼的功夫,其事业便舍本而逐末,而事倍功半了。在艺术创作上,灵感为主,而表现为从;即观察为主,而描写为从;亦即眼为主而手为从。故勤描写生,不如多观自然;勤调平仄,不如多读书籍。胸襟既广,眼力既高,手笔自然会进步而超越起来。所以古人学画,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训话。可知艺术完全是心灵的事业,不是技巧的功夫。西洋有格言道:

  “凡艺术是技术;但仅乎技术,不是艺术。”

  仅乎技术不是艺术,即必须在技术上再加一种他物,然后成为艺术。这他物便是“艺术的心”。有技术而没有“艺术的心”,不能成为艺术;有“艺术的心”而没有技术,亦不能成为艺术。但两者比较起来,在“人生”的意义上,后者远胜于前者了。因为有“艺术的心”而没有技术的人,虽然未尝描画吟诗,但其人必有芬芳悱恻之怀,光明磊落之心,而为可敬可爱之人。若反之,有技术而没有艺术的心,则其人不啻一架无情的机械了。于此可知“艺术的心”的可贵。

  日本已故文学家夏目漱石在其《旅宿》中有这样的话:“诗思不落纸,而铿锵之音,起于胸中。丹青不向画架涂抹,而五彩绚烂,自映心眼。但能如是观看所处之世,而在灵台方寸之镜箱中摄取浇季溷浊之俗世之清丽之影,足矣,故无声之诗人虽无一句,无色的画家虽无尺縑,但其能如是观看人生,其能解脱烦恼,其能如是出入于清净界,以及其能建此不同不二之乾坤,其能扫荡我利私欲之羁绊——较千金之子、万乘之君、一切俗界之宠儿为幸福也。”

  这里所谓“解脱烦恼”、“出入于清净界”、“建此不同不二之乾坤”、“扫荡我利私欲”诸点,皆“艺术的心”所独到的境地。艺术的高贵的超现实性,即在于此。高尚的艺术,所以能千古不朽而“常新”者,正为其具有这高贵的超现实性的原故。

  故研究艺术,宜先开拓胸境,培植这“艺术的心”。心广则眼自明净,于是尘俗的世间,在你眼中常见其为新鲜的现象;而一切艺术,在你也能见其“常新”的不朽性,而无所谓新艺术与旧艺术的分别了。

敬礼

  象吃药一般喝了一大碗早已吃厌的牛奶,又吞了一把围棋子似的、洋钮扣似的肺病特效药。早上的麻烦已经对付过去。儿女们都出门去办公或上课了,太太上街去了,劳动大姐在不知什么地方,屋子里很静。我独自关进书房里,坐在书桌前面。这是一天精神最好的时光。这是正好潜心工作的时光。

  今天要译的一段原文,文章极好,译法甚难。但是昨天晚上预先看过,躺在床里预先计划过句子的构造,所以今天的工作并不很难,只要推敲各句里面的字眼,就可以使它变为中文。右手握着自来水笔,左手拿着香烟,书桌左角上并列着一杯茶和一只烟灰缸。眼睛看着笔端,热中于工作,左手常常误把香烟灰落在茶杯里,幸而没有把烟灰缸当作茶杯拿起来喝。茶里加了香烟灰,味道有些特别,然而并不讨厌。译文告一段落,我放下自来水笔,坐在椅子里伸一伸腰。眼梢头觉得桌子上右手所靠的地方有一件小东西在那里蠢动。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受了伤的蚂蚁:它的脚已经不会走路,然而躯干无伤,有时翘起头来,有时翻转肚子来,有时鼓动着受伤的脚,企图爬走,然而一步一蹶,终于倒下来,全身乱抖,仿佛在绝望中挣扎。啊,这一定是我闯的祸!我热中于工作的时候,没有顾到右臂底下的蚂蚁。我写完了一行字迅速把笔移向第二行上端的时候,手臂象汽车一样突进,然而桌子上没有红绿灯和横道线,因此就把这蚂蚁碾伤了。它没有拉我去吃警察官司,然而我很对不起它,又没有办法送它进医院去救治,奈何挝挝挝巍

  然而反复一想,这不能完全怪我。谁教它走到我的工场里来,被机器碾伤呢?它应该怪它自己,我恕不负责。不过,一个不死不活的生物躺在我眼睛前面,心情实在非常不快。我想起了昨天所译的一段文章:“假定有百苦交加而不得其死的人;在没有生的价值的本人自不必说,在旁边看护他的亲人恐怕也会觉得杀了他反而慈悲吧。”(见夏目漱石著《旅宿》)我想:我伸出一根手指去,把这百苦交加而不得其死的蚂蚁一下子捻死,让它脱了苦,不是慈悲吗?

  然而我又想起了某医生的话:“延长寿命,是医生的天职。”又想起故乡的一句俗语:“好死勿如恶活。”我就不肯行此慈悲。况且,这蚂蚁虽然受伤,还在顽强地挣扎,足见它只是局部残废,全体的生活力还很旺盛,用指头去捻死它,怎么使得下手呢?犹豫不决,耽搁了我的工作。最后决定:我只当不见,只当没有这回事。我把稿纸移向左些,管自继续做我的翻译工作。让这个自作孽的蚂蚁在我的桌子上挣扎,不管我事。

  翻译工作到底重大,一个蚂蚁的性命到底藐小;我重新热中于工作之后,竟把这事件完全忘记了。我用心推敲,频频涂改,仔细地查字典,又不断地抽香烟。忙了一大阵之后,工作又告一段落,又是放下自来水笔,坐在椅子里伸一伸腰。眼梢头又觉得桌子右角上离开我两尺光景的地方有一件小东西在那里蠢动。望去似乎比蚂蚁大些,并且正在慢慢地不断地移动,移向桌子所靠着的窗下的墙壁方面去。我凑近去仔细察看。啊哟,不看则已,看了大吃一惊!原来是两个蚂蚁,一个就是那受伤者,另一个是救伤者,正在衔住了受伤者的身体而用力把他(自此不用它)拖向墙壁方面去。

  然而这救伤者的身体不比受伤者大,他衔着和自己同样大小的一个受伤者而跑路,显然很吃力,所以常常停下来休息。有时衔住了他的肩部而走路,走了几步停下来,回过身来衔住了他的一只脚而走路;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衔住了另一只脚而继续前进。停下来的时候,两人碰一碰头,仿佛谈几句话。也许是受伤者告诉他这只脚痛,要他衔另一只脚;也许是救伤者问他伤势如何挝拖得动否。受伤者有一两只脚伤势不重,还能在桌上支撑着前进,显然是体谅救伤者太吃力,所以勉力自动,以求减轻他的负担。

  因为这样艰难,所以他们进行的速度很缓,直到现在还离开墙壁半尺之远。这个救伤者以前我并没有看到。想来是我埋头于翻译的期间,他跑出来找寻同伴,发见这个同伴受了伤躺在桌子上,就不惜劳力,不辞艰苦,不顾冒险,拚命地扶他回家去疗养。这样藐小的动物,而有这样深挚的友爱之情、这样慷慨的牺牲精神、这样伟大的互助精神,真使我大吃一惊!同时想起了我刚才看不起他,想捻死他,不理睬他,又觉得非常抱歉,非常惭愧!

  鲁迅先生曾经看见一个黄包车夫的身体大起来。我现在也是如此:忽然看见桌子角上这两个蚂蚁大起来,创创创创创得同山一样,终于充塞于天地之间,高不可仰了。同时又觉得我自己的身体小起来,小起来,终于小得同蚂蚁一样了。我站起身来,向这两个蚂蚁立正,举起右手,行一个敬礼。

  《旅宿》读后感(二):身体栖息地,心灵不归处

  一 我一面在登山,一面在想着:登山和生活有着奇妙的相似,走在脚下的路是不变的,怎么走,确是由自己来定的。 思绪翻飞不得定,飘忽找不到踪迹,一不小心踩翻了石头,仓皇站稳后,我向前眺望,雾霭弥漫的的山林里,有着各种安静的 ,模糊的景物,它们安安然伫立于天地之间,静谧的好似不在人间。突然传来的云雀声打破了这一静谧。茫茫然立于此处,灵魂却不知去向何处。 我反正是为了追求非人情而出门旅行的,其它的,随它吧,就让我恣意的享受这场旅行吧。 二 来到了深山处的屋舍,没有人,只有被我惊到的鸡咯咯的叫了起来,袅袅升起的青烟,不知岁月的流逝,说一句岁月静好也是当得。不多时,传来了脚步声,老太婆热心的邀我喝茶谈天,聊着聊着用一种奇异的“好像大家都知道,却又不会大声传播”的心情聊到了古井的“那位小姐”。这里像不像一个误入山间的书生,在听着老太太悄悄的提起山里似乎有妖怪的感觉??? 三 我在温泉旅店住下来了,对老太太提起的“那位小姐”的故事有那么一点点好奇,这是来自一个陌生人士和艺术家的基本思维。 夜里,睡着了,也许是心境使然,我似乎听到了歌声。是梦里的声音飘出来了吧!或者是外面的声音飘入了梦?听得断断续续,又不过真切,就这样醒了过来。打开窗户,我想去寻找这歌声的来源,却觉得茫然若失去。 这个夜里,梦境融入了现实还是现实出现在了梦里,我已然分不清了,这个时候,我不想着作画,我想着作诗,吟哦的诗句陈列纸上,嘿嘿,感觉很不错。 四 迟来的午饭,短暂的交流,更让我觉得看不清道不明了,翻身躺下,心中诗意大增。突然纸裱门开了,“那位古井的小姐”进了来,我们聊到了“古良少女”,聊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五 我去剃头店剃了头,闲聊中又再次提到了那位,似乎是大家都知道点什么却又神神秘秘的样子...... 六 傍晚独坐小桌旁,我感觉天地间就剩下我一人了。我明明不想思考,思维却不受控制。我想用画来表达,却不知从何处下笔。 最后,无处下笔的我竟然又得了几句可以作画的句子。 七 天冷了,我去浴室里泡温泉,正想着什么,突然闯入了一位妙龄女子的美妙胴体,她不是一下子出现的,而是依稀从一种玄妙的氛围中忽闪而现,却又渐渐远去了。 再多的故事就尽在夏目漱石所写,丰子恺所译《旅宿》之中。 夏目漱石被称为日本的“国民大作家”,在日本近现代文学史上享有盛誉。他对东西方文化均有很高造诣,既是英文学者,又精擅俳句,汉诗和书法。 丰子恺是现代著名画家,散文家,翻译家,教育家。是卓有成就的文艺大师。他一生的著译有150多种,其中翻译有34种。 两位文学大家的碰撞和结合可以说是相得益彰。夏目漱石在其代表作《旅宿》一书中以优美华丽的辞藻记叙了一位品味一流的画家,来到山中的旅途,对所有人物的心理变化的描写是精确细微。从阅读中体味,那些词语仿佛都变成一幅幅画面,而我们正随着作者的笔触经历这一番。 故事的结局似乎已结束,却又是另外一个开始! 当代的我们总是把“要么旅行,要么读书,身体和灵魂总需要有一个在路上”奉为旅行者的圭臬,要么就是向往着“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然而,俗世的我们终究不能完全脱离世俗而存在。 即便是感情充沛如画家,也在离开了熟悉的环境里,来到了全然陌生的山里,这里又何尝不在上演着属于自己的悲欢离合。只要是人没有完全脱离社会而存在,我们终究会回到尘世当中来。只不过这一次次的出走会给我们带来很多的心灵的慰藉。 可以逃离的是灵魂,而被束缚的确实躯体。 是以,身体栖息地,心灵不归处可以一言以概之。

  《旅宿》读后感(三):旅宿,是一场诗意的栖息

  上学时学习西方哲学,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海德格尔存在主义哲学的名言:“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当时年纪小,经历也少,只是觉得这句话很有诗意,却怎么也不明白其中的奥妙。直到三十而立,每天忙于工作、家庭,才慢慢体会到这句哲理想要表达的深意。

  在这个通讯日益发达,交流日益国际化,生活节奏日益快速的时代,有多少人一生打拼奋斗,却成为了生活的奴隶;有多少人淹没在大众中,迷失了自己的“存在”。我在日复一日的琐碎生活中才明白,“诗意的栖息”,原来是哲学家想表达的对生命至高人生境界的追求。

  作为一个被世俗人际繁扰的现代人,如何才能“诗意的栖息”呢?最近几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厌倦自己日复一日的忙碌生活,必须逃离一次,短则一两天,长则十来天。在山水之间,在非人情的天地之间暂时逍遥一会,抑郁、焦虑等负面情绪会迅速一扫而光,仿佛又找回了那个自由自在的自己。我想,这就是实现 “诗意的栖息”的一种方式,仰望星空,凝视明月,泛波五湖,踏遍青山,达到一种美好的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存状态。

  读完夏目漱石的《旅宿》,不禁对海德格尔“诗意的栖息“的存在主义哲学又有了一层更深刻的理解。夏目漱石说,“依理而行,则棱角突兀;任青而动,则放浪不羁;意气从事,则四处碰壁。总之人的世界是难处的。越来越难处,就希望迁居到容易处的地方去。到了相信任何地方都难处的时候,就发生诗,产生画。“

  当感到生活艰难,可以选择更容易生活的别处,但是发现在任何地方生存都有各种艰难困苦,最终诗和远方也变成了眼前的苟且。

  我想,哲学家海德格尔的“诗意的栖息“,与夏目漱石《旅宿》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们想表达的都是,通过人生艺术化和诗意化,使终日劳碌,迷于名利,与世沉浮,迷失自我的人们,心灵重获解放与自由。用佛家的话说,就是境随心转,才有解脱的生机!

  要诗意的栖息在大地上,不被繁杂缠身,不被生活所累,不是逃避现世的“愤怒“、”苦痛“,进入大自然“生活在别处“,而是要让自己的内心,能够忘却我利私欲的羁绊,有一片可以产生诗画的桃花源!

  《旅宿》中的画家,为了摆脱俗世的羁绊来到深山,一路沉醉于绝美的春光和秀丽的风景。到达落脚的旅宿后,却还是要卷入当地人的生活。虽然他是为了追求非人情而旅游的,但是在用淡然的超脱世俗的心境、发现美的方式来观察当地人的一举一动,使画家在“非人情”的世界流连忘返。

  作品中描述了形形色色的人物命运和各种离奇的故事,也用诗作的方式表述出来。描写山村老太婆难耐凄凉,在寂寥岁月中日日数着过路的马,捱着无边亦无趣的日子,他写到“马夫歌声处,白发对暮春”;描写月夜下,女主人公一闪而过的身影,他写到“夜半钗钿堕,春星落枕边。兰汤新浴发,春夜失云娇。春宵歌一曲,脉脉不胜情。月色溶溶夜,海棠化作妖。春宵明月下,低唱独徘徊。决意随春老,孤芳自赏时。”

  在平淡繁杂的生活中发现美,并用美的方式表达出来,真是达到了“诗意的栖息”的人生境界。正如夏目漱石在《旅宿》中提到的,“是故无声之诗人虽无一句,无色之画家虽无尺绢,但在能如此观看人生的一点上,在如此解脱烦恼的一点上,在能如此出入于清静界的一点上,以及在能建立这清朗的天地的一点上,在扫荡我利私欲的羁绊的一点上,——比千金之子,比万乘之君,比一切俗界的宠儿,都更加幸福。“

  这本书的翻译,是中国著名的画家,散文家,成就卓越的文艺大师——丰子恺。而且,在书的扉页上,一幅幅水墨画,笔精墨妙,每幅画都在讲述作品中的故事,再搭配夏目漱石的文字,美妙绝伦,相得益彰。

  而如何才能像艺术家和诗人一样,让自己的内心成为桃花源,用心去发现生活的美,并用诗意的方式来表达?夏目漱石在一环扣一环的故事情节中表达了他艺术论、美学观和东西方文学的深刻见解,读一读《旅宿》,也许你就知道答案了。

  《旅宿》读后感(四):京东再见!代购再见! ——这一次,日本国民作家为我带国货

  说起国货,总是有点让人想爱不敢爱,莫名地纠结。作为一个对生活品质还有一点小小追求的中年少女,在代购要价日益高涨国家的海关税收不断提高各大电商海淘正品无望的情况下,再加上315六六和京东这么一闹,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在内心劝说自己:就用国货吧,性价比低一点、用户体验差一点……就差一点吧。

  然而,经过千万次心理建设后,我还是有些摇摆不定。直到日本国民作家夏目漱石在《旅宿》中,把我们的国货毫不吝惜的好一番盛赞,我丝毫不怀疑他的品位和真诚,只为自己的无知和虚荣感到惭愧。

  京东、网易考拉、洋码头、小红书、朋友圈的代购们,再见吧!

  秒杀印度花布和波斯地毯的中国花毯

  书中男主人公——躲避被人计算放屁而逃到深山民宿的画家被主人请去喝茶,一进屋就被惊呆了。我以为他是被屋内的名贵紫檀桌子的香气所蛊惑,但其实是为了一块中国制造的花毯。夏目漱石是这样写的:

  他请我坐,我一看,铺的不是坐垫,却是一条花毯,当然是中国制的。花毯中央有一个六角形的框子,框子里织出奇妙的亭台楼阁和奇妙的杨柳树。周围是近于铁色的蓝地子,四只角上是装饰着兰草花样的茶花图案。这花毯在中国是不是客间里用的,不得而知;然而这样铺起来,当作坐垫用,到很有趣。印度的花布和波斯的壁帷,好处在于古拙;这花毯则趣味在于大方。不仅花毯而已,凡是中国的器什,都有这特色。这只有戆直而气度悠闲的人种才能创造出来。这种东西令人看了感到一种尊严之趣。日本人用扒手的态度制造美术品。西洋的东西大而精细,处处不脱俗气,毫无可取。我这样想,然后就席。那个青年和我并坐,占了半条花毯。

  老夏真是太耿直了,不仅从夸花毯延伸到夸凡是中国的器什,还狠狠地diss了一遍自己本国的美术品,甚至连西洋也没有放过。

  当然,所有赞美的话都要打折听,但为什么我觉得夏目漱石是真诚的?因为他是头像被印在日钞上长达20年之久的人啊!这样说太简单粗暴了,其实是因为老夏学贯东西,艺术功底深厚,在短短的49年的生命历程中,写出了15部小说、数量众多的短篇小说、两部理论著作,大量杂文、诗歌、评论、演讲稿、书信和日记。他的赞赏里包含了大量的美学知识毫发毕现的细节描写,绝不是空洞、浮夸的吹嘘。

  所以,我服。

  用现在的话来说,中国花毯是一种充满了工匠精神的良心制作,国货中一定不乏饱含工匠精神的产品。只是,你千万别被广告词中泛滥成灾的工匠精神带偏了,一定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做个有知识的工匠精神崇拜者。

  让人垂涎欲滴的中国砚台

  《旅宿》中的房东老头献宝似地捧出一方中国砚台,简直毫不留情地撕开了各色附庸风雅人等的画皮。

  首先,我们来看一看这块砚台的卖相:正中央有怀表大的一块圆形地方没有刻去,其高度和四周的边相仿,这表示蜘蛛的背部。从中央向四方弯弯曲曲伸出八只脚来,每只脚的尖端抱着一个鸲鹆眼。其余一个鸲鹆眼生在蜘蛛背部的中央,仿佛挤得出黄汁似的。除了背、脚、边之外,其余地方都刻进一寸多深。

  除了让人目瞪口呆的雕工,则是充满了玄幻般不真实的色彩——如果在这冷冽而润泽的表面上呵一口气,大概会立刻凝成一朵云彩来吧。特别可惊的是那些眼的色彩。而眼和地相交的地方,色彩次第改变,什么时候改变的,我的眼睛简直受了欺骗,竟看不出来。形容起来,好比一粒芸豆嵌在紫色蒸羊羹里所透出来的色彩。

  这块砚台,让房东老头垂涎欲滴,让粗通美术的青年久一露出了自卑,让老禅师把它放在掌上抚之又抚,出家人都勾起了贪念……

  之所以说夏目漱石是个耿直的人,因为他一眼看穿了这块砚台的本质:

  除了背、脚、边之外,其余地方都刻进一寸多深。积墨的地方恐怕不是这些深沟吧。即使倒下一合水去,也不能充满这些深沟。想来大约是用银勺从水盂里舀一滴水倒在蜘蛛背上,用贵重的墨来磨的吧。不然,名叫砚台,实际不过是一件纯粹的文房装饰品。

  这块砚台对他来说,仅仅是看看心里舒服,用手摸摸也很愉快。

  原谅我的俗气吧,我的修为勉强达到房东老头的水平:真是块让人垂涎欲滴的好砚台,莫不是大安徽省的歙砚?就算是个纯粹的文房装饰品,我也想要!

  国货大杀器——瓷器

  学过英语的人都知道,china首字母大写是“中国”小写是“瓷器”的意思,可见外国人对中国瓷器的景仰。就算夏目漱石不在书中提及中国瓷器,我们也必须对国货珍宝有一些最基础的了解。

  商代因为石灰釉的发明,有了“原始瓷器”;东汉时期青釉瓷器烧制的成功真正揭开了“瓷器”的序幕;南北朝时期因为青瓷在比例上与之前的区别,形成了南北青瓷胎质和釉色的不同分水岭;唐代陶瓷烧制温度已接近于现代细瓷水平,唐三彩名扬海外,谱写了对外文化交流光辉的一页;宋朝是推崇“文治”的时代,瓷器技术远超任何历史时期,瓷器成为中外文化交流的使者;明代瓷器除了青影、青花、釉里红等品种外又创造了许多精美的釉上彩、颜色彩等,景德镇成为了规模最大的窑厂,来中国学制瓷技术的外国小哥已经不可胜数。陶瓷艺术不仅贯穿着中国文化的圆满与中和之美,写意画、工笔绘画、自然风光、山川景色、花鸟鱼虫等图案都极富趣味地体现在瓷器上,比纸上绘画更显珍贵和雅致。

  夏目漱石对中国瓷器的赞叹也别具一格,作为地道的吃货兼美食家,他最爱的点心是羊羹,并非特别喜欢吃,只因它的质地滑润致密,光线透过半透明体,看来竟是一个美术品。尤其是带青味的羊羹,好像玉和蜡石的混合体,盛在青瓷碟里的青羊羹,鲜艳夺目,好像从青瓷里面长出来一般。

  重点来了,他说:“这青瓷碟的形状好极了,色彩也美观,几乎不比羊羹逊色呢!实在像中国货。”

  我只能说,老夏跟中国人民的关系实在是瓷实!

  作为国货带货达人,夏目漱石给我安利的可不只这些,陶渊明的菊花、王维的竹林、文与可的画竹、晁补之的书画文词都在《旅宿》中一一亮相。不信,大家都去探一探究竟,我真的是赤子情怀满满的中年少女,不是爱瞎掰掰的中国大妈。

  《旅宿》读后感(五):生命的旅途,是为无处安放的灵魂寻一处归宿

  我们常说,“要么旅行,要么读书,身体和灵魂总需要有一个在路上”。

  世俗的纷扰、生活的琐碎,人情冷漠的都市、污浊不堪的空气,都让人忍不住想要逃离。厌倦了日复一日单调而平淡的生活,便向往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不单单是欣赏风景,而是去寻回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自己。

  日本作家夏目漱石的《旅宿》,描述的便是一场的美妙而奇幻的“非人情”之旅。在迟暮的春色和朦胧的细雨中,一名青年画师,远离尘世的喧嚣,背起画板独步深山原野,借宿于乡下的温泉旅社。山间的景色、路遇的当地人,无论雅致还是庸俗,美丽还是丑陋,在画家的眼中,这些所见所闻都有着别样的可取之处,可入诗、入画,化作超然的艺术之美。

  夏目漱石被称为日本的“国民大作家”,甚至在1984-2004年,他的头像一度被印在日钞上,可以说在日本近现代文学史上享有盛誉。《旅宿》的日文名为《草枕》,是夏目漱石前期的重要作品之一,辞藻华丽,意境优美,字里行间还夹杂了作者的美学思想,借画家之口阐述了自己的人生观、艺术观。

  翻开此书,精美的扉页上便是丰子恺先生的画作,笔精墨妙,画中有诗,再搭配夏目漱石的文字,真可谓是美妙绝伦,相得益彰。身为中国著名画家、散文家和翻译家的丰子恺,曾引夏目漱石为知己,对以画家为主人公的《旅宿》也是情有独钟,先后于1956和1974年两度翻译,而且在自己的《新艺术》、《塘栖》等文章中多次引用《旅宿》中的句子。

  《旅宿》不仅是一本精彩绝伦的小说,更是一本华丽的游记散文。丰子恺来源于画家的艺术眼光和独有闲趣,让他笔下的译文不仅唯美,还多了浓厚的生活气息。可以说,正是两位大师在文学上、艺术上和思想上的碰撞,让我们品读了一场旷世绝美的文化盛宴。

  随着书中的文字跃入眼帘,似乎有一长卷画卷在眼前铺开,文中有画,场景鲜活,足见作者的写作功力,草木、山石、海水在他的笔下都是有生命的、有思想的,那么的鲜活动人。

  春天是懒洋洋的,“春睡着了。猫忘记了捕鼠,人忘记了负债。”

  月影朦胧下,似乎连海棠也染上了些许伤感:“一个朦胧的人影孤寂地沉浸在月光中,背向一丛花树,仿佛是海棠。”

  仙人掌也是特别有趣的样子,“像是把丝瓜压扁压成饭瓢形状,条柄向下,一个一个向上连接起来的样子,突兀得又像是,本来生长在别的地方,突然飞过来粘在这里的。”

  除了辞藻华丽的景物描写,文中也融入了作者的独特的美学和艺术观。画家在旅途中的行为,也在一定程度上实践了“余裕”的观点。比如在画家山上跟老妇谈家常,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便点到即止,“如果超过了某种程度,尘世的臭气就要钻进毛孔,身体就污垢而不轻快了。”

  在故事的叙述中,作者也将自己抽离开来,将“非人情”的艺术理论贯穿其中,“非人情”,即是脱离人情社会,淡化情绪因素,非功利、超凡脱俗的世界观。以“非人情”的眼光看待世界,似乎本该令人讨厌的事情也变得饶有趣味起来了。

  比如文中画家遇到的口无遮拦而技术拙劣的剃头匠,在“非人情”的眼光下,只是在以无限的春色为背景而表演一种滑稽剧罢了。而温泉旅社里的那美姑娘,在别人看来是神秘而疯狂的;在画家的眼中,却更像是观看一出戏剧,而演戏的那个人,就是那美自己。

  无论是初宿那晚的相遇,还是海棠花下的丽影、浴室里的雪白胴体、还有后来画家与那美熟悉之后的闲聊、读书,两个人在“非人情”的相处下若即若离,暧昧而不纠缠。

  画家在山中居住了数日,却未作一幅画。那美无疑是美丽而特别的,“山野有佳人,遗世而独立”。直到画家随同那美姑娘去为参军的久一送行,看到那美与火车上的流浪汉(那美的前夫)打了个照面,“那一瞬间她那茫然的神情里,奇妙地浮现着一种从前未曾见过的怜悯之情”,于是画家“胸中的画面在这一刹那间完成了”。

  那美姑娘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流露,是发自内心的真实,也在这一瞬间,把我们从艺术的世界拉回了现实。艺术有着高贵的超现实性,即使不染尺素,不涂寸绢,眼中有所见,有一颗“艺术之心”,脑海中早就已闪过一幅幅美妙绝伦的画卷了。

  作者在文中说道,“在非人情的天地中暂时逍遥一会儿,是一种醉兴。”如果厌倦了喧嚣,不如寻一处宁静的幽谷,放空自己,随心而行,超然物外,自在逍遥。呼吸山野间纯净自然的空气,倾听鸟雀拔地而起的呼鸣。

  一辈子是一场修行,短的是旅行,长的是人生。

  身心疲累的时候,不如来翻翻这本书。两代大师联袂而作的《旅宿》,字句间流淌着自然之美,孤村温泉,春宵花影,月下美人,夜色朦胧……构织出一方令人流连忘返的世外桃源,为无处安放的灵魂找一处归宿。

  《旅宿》读后感(六):《旅宿》:带你又入桃花源

  旅游是人们散心,放松的最好方式。游至山间,可以赏高山之壮丽,可以叹葱郁之秀美;游至水边,可以画其壮阔,亦可以诗其委婉。 《旅宿》原名(日本名《草枕》),由(日)夏目漱石和丰子恺所著,本书确实是一篇游记散文,但其中又描绘了一个美妙的小说情节。本书从游记散文看,是一本集诗情与画意与一体的美文。它既囊括了山之秀美,又蕴含水之轻柔。 《旅宿》又不是一本普通的游记散文。作者硬是把旅游这种随心随性之事游出了三种境界。 境界一,游山玩水踏佛寺 地面大大小小的石头,勉强称为路;突兀的山峰相对而立,这天造地设之物傲立于山野之中,是孤峰自傲呢?还是避世清修于此,独在此地享受这份恬然与清净? 来到镜池,一眼不能望到边际。围池而生的各类树木和各类花草,在这一池水的呵护下更显葱郁可爱。镜池中以及周边,不断有鲜红的落花投怀送抱,它是想染红这镜面一样的池水吗?还是想为这位游子作一支舞,做一支非人情的舞,来应游子的心?亦或是想整枝折下,整朵的花也想飘去远方,找一种与先前不同的境地,寻一处重拾灵魂的去所? 山中除了山,除了水,还有观海寺。登上直入云霄的台阶,清净之地展现在眼前。僧人的豁达,寺中的空旷,寺临涯而建,师傅的心境,无不体现非人情。但除却非人情,又只剩下种种人情世故。 境界二,思雀思花思人生 云雀,只闻其身而未见其影,从低谷鸣入高空。它是大自然的使者,带来对远行游子的问候;它是非人情的一物,带来冲破空寂的天籁,是在叫醒游子那俱沉睡的灵魂吗?云雀忽而落入菜花的环抱,忽而摄入明静而高远的天空,是哪般心性叫它如此来去潇洒?是这大自然海纳百川的气度吗? 一片金黄的菜花地迷人双眼,犹如一束明亮的光照醒人的心灵。它宽广的胸怀容忍一个游子尽情去赏玩那一抹金黄;去呼吸那一片芳香;去洗涤心灵中的污物。 这云雀,这菜花,如诗如画般跃入眼前,它们虽不能果腹充肠,也不能增加月薪,但它却能让游戏忘却痛苦与忧虑。 人生,边寻非人情,但是处处皆人情。只能在某一时刻放逐心绪,让它展翅高飞,从而给我们带来安宁、自由与清净。或者去一处世外桃源,在近乎非人情的地方,呼吸新鲜的空气,观看世外的一切,或如山色,未经雕饰越显大自然的美丽;或如人家,人畜共存,和谐相处。 境界三,作画作诗作真人 作者认为,作画需要有合适的素材才可以入画,强拉硬拽的画作,虽然可以体现画者的技法,但却不属于好的画家。好的画家可以宁缺毋滥,可以随性表达即使他人看不懂,或着称其不美观,那也无妨。艺术就在于心灵的表达,大多数时候,看艺术不是用眼睛,而要用智慧之窗——心灵。 有时一些感受是用画作无法表达的,所以就需要诗来表现和阐发。作诗可以恰当的表达作者那一刻的感受与感悟,所以作者以诗的委婉来记述一切美好。 远离了喧嚣,可以暂时放下人情这繁琐沉重的东西。走进非人情的大自然,感悟天地间的一切美好,至少会比之前感受更多一些美好。原来美好就在我们身边,一时一刻也不曾离去,只是我们被世俗的喧嚣包围,感受不到真正的美好。 作者认为艺术是超越技艺本身的艺术,是除却技艺与世俗后的旷达心境。做人也一样,做个真人简单而快乐。 本书有几大特点 一,描写用词华丽,读来艺术气息扑鼻。 本书读来,艺术韵味十足,可以借鉴其华丽的词藻,也可以随时拿来赏玩。是的,它如珍宝玉器般赏心悦目。 二,由个人,社会,自然而阐发出深刻的道理。 本书随处可以见到作者的思想动态,随处可以洞悉这些道理的由来与真意,让人读来有情有理。 三,本书即是游记散文佳作,又是一本注重心理描写的小说。 它是游记散文,它是一个又一个的旅游目的地来贯穿本书。它是小说,文中有人物,背景,时间,环境,且着重在描写心里动态。 四,本书反应出作者自身博学多识,精通中国诗文化,不愧为日本大众的楷模。 诗,是文字凝练后的精髓,是想象与现实的结合。看本书中作者可以随性而发,信手拈来,这体现出作者的博学。 读本书,又让我感觉是继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与沈从文的《边城》之后的又一个桃花源。此地是近乎非人情之地,是作者流连忘返之地。 《旅宿》推荐给大家,愿我们的心灵简单而旷达。 《旅宿》 夏目漱石丰子恺(著)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旅宿》读后感(七):散发着阳光气息的晦暗不明的心灵画境

  据说傍晚来临,白天与夜晚交汇的那个时刻会散发出一种神秘的气息,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着人的心,

  如同现实与梦想之间的分界点。

  《旅宿》就是这样的一本小说,是夏目漱石把真实的人生想法至于了如梦如幻的现实里一副风景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旅宿》也像一本哲学体的小说,以美为载体的灵魂之书。

  丰子恺说,夏目漱石是最像人的的小说家,我想也许是在于他在小说里展现出来的思想。

  夏目漱石,日本近代史上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头像被印在日钞上的“国民大作家”,早年留学国外学习外语文学,但同时又深谙俳句,,汉诗和书法的精髓。在日本,也是家喻户晓的才子型作家。

  丰子恺,中国近代著名的画家,散文家,翻译家,教育家,也是一位文艺型的作家。

  他们两个相遇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呢?

  一个好的翻译家不应该只是文字转换的承介者,他更应该懂得原著者想要表现的精神之髓。在某一刻,他们或许像共同陷在同一种文字里的精神恋人。

  丰子恺所翻译的夏目漱石的《旅宿》,则处处可见这种惺惺相惜之感。

  文末所奉送的丰子恺在翻译《旅宿》时的所感所想,既像读后感,又像评论的文字,把这种情感更是呈现的淋漓尽致。

  我不敢说《旅宿》是目前最好的的译本,但一定却是翻译的最美,最能体现夏目漱石的美学观和人生观的一本。

  《旅宿》的故事并不复杂。它讲了一个年轻的画家,春天的时候,旅住在一间温泉酒店的所思所见所闻。

  小说由在山中所遇见的借宿的老太太所讲的古井家的小姐的故事引入。

  美的如同画中仕女般的古井家小姐,爱上了求学时京都所遇见的男子,可在家人的逼迫下,不得不嫁给了当地的银行家。看似一个爱情悲剧,但“长良少女”的传说却让一切显得扑朔迷离,梦幻皆生。

  画家住到旅店,深夜山村空寂,月色清幽,准备就寝时,听到窗外传来低低的吟唱。推开格子窗望去,只能看到一个孤寂的背影姗姗隐没在海棠树下。

  晨间起床,问起,小女仆对她家小姐的描述,又增添了几分故事性。

  回到房间,画家写下俳句,“海棠合露笑,春色太轻狂”“倩影依花影,朦胧春月中。”

  短短几句,已然暴露了他对小姐的倾慕向往之情。如果,这是一个聊斋故事,想必读者都已猜到了结局。但是在夏目漱石的心中,却非如此。他认为真正的美是含蓄的,是“发乎情,止乎礼”的欲说还休,点到即止。

  所以,后来,画家去泡温泉时,氤氲的水雾里,两人的初遇也是朦胧的,淡淡的。

  只是简单几句礼貌的寒暄,却生出道不清,意不明的的缠绵之意。

  这段描写,夏目漱石的功力可见一斑,若非上乘小说家,是绝对写不出这种暗涌的情愫的。

  大多数的时间,画家是清闲的,他看花,看山,赏画,看闲书,在山中行走,与路人闲谈。

  温泉酒家的女儿,似乎仍是昼夜才会出现的鬼魅,长袖倩影,忽隐忽现,漫不经心。

  让一切笼罩上了一种若有若无的美感。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交谈多了一些。女子在画家房里的无拘无束的谈话,说她不定哪日,也许会去投水。

  画家在山上遇见她拿钱给流浪汉装束的人,后来才知那是她银行家前夫。

  小说看似到了高潮部分。

  然而,却不是,真正的高潮却是在车站,美少女偶遇自己前夫,脸上呈现出的从来不曾有过的“可怜”的奇妙表情。

  如果出之前女子所有的出现带有虚幻的色彩,而这一刻,却入了现实。

  所以,作者说,“这便是了,这便是了,有了这个就可以入画了”。

  小说戛然而止,淡的就如同一场露水。意犹未尽,细细品味,却又余韵绕绕。

  春花落叶是美,秋夜朗月是美,可到底美不过人间最幽微的情愫。

  有人说,旅行就是暂时的从人间的繁琐中脱离,不管多么的美好,却总有结束的一刻。

  可这种短暂的出走,又是生命里必须的生命之泉,力量之眼。

  这应该也是是夏目漱石的这本《旅宿》想要呈现的人生观吧。

  我们活在现实的粗糙,也活在太虚幻境般的美感里,这都是生存的力量。也是画家想要描摹生之真谛,心之画境!

  《旅宿》读后感(八):王不见王,大师成就大师 ——夏目漱石与丰子恺风云际会

  一个人,既不是国家元首,也不是开国大将,头像竟然被印在最常用的钞票上长达20年,该是一种怎样的骄傲和自豪?

  但是这个人却毫无知觉,因为那时他已经离世68年了。这个人就是日本国民作家夏目漱石,1867年出生于江户(今东京)一个破落的“名主”之家,作为家里的第八个孩子,被辗转寄养,21岁才恢复本姓。他只活了49年,健康状态一直不是太好,却以惊人的毅力完成了15部中长篇小说,数量众多的短篇小说,2部文学理论著作,以及大量的杂文、诗歌、评论、讲演稿、书信、日记等作品。他的作品,从袖珍型的文库本到各种开本的文集、全集,始终是书店常备的热门书。

  号称日本国民大作家,是因为从儿童读物、青少年读物、知识教养丛书、中老年爱读书目以及各种文学名著书目里,都少不了夏目漱石的作品,日本几乎没有人没阅读过他的作品。比如,近年在中国炙手可热的日本作家东野圭吾的名作《秘密》里,男主人公为了掩饰偷偷翻阅妻子隐私的行为,就对有着女儿身体的妻子谎称是去她房间寻找夏目漱石的《我是猫》来陶冶情操。

  号称大师,则不仅限于夏目漱石在文艺创作上的功力和造诣,他的出现,使日本近代文学面目一新,一改日本文坛当时劝善惩恶式的教训主义故事格局。对人间社会洞察细微,连用“讲谈”、“落语”中的传统手法和写生文的技法,针砭日本文明社会的弊端,揭露金钱支配社会的丑恶现象,反映人们内心深处的孤独,可谓嬉笑怒骂皆成文章。而且,夏目漱石还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文坛领袖,他住所的书斋漱石山房,是当时文人的殿堂,有才能的文学青年和作家,在夏目漱石的熏陶和提携下,成名于文坛,芥川龙之介就是他的门徒之一。

  一片片的落英,都含蓄着人间的情味。1898年,丰子恺在浙江嘉兴出生,作为19世纪的90后,丰子恺赶上了“西学东渐”的风潮,成为早期的日本留学生。加上从小随父及私塾学习传统文化,成人后又自学了《白香词谱》《随园诗画》、唐诗宋词等古典文学,学贯古今中西的丰子恺后来成为了著名的画家、散文家、美术教育家、音乐教育家、漫画家、书法家和翻译家,一生共出版画集、著作和译著170余部,是在多方面都卓有成就的文艺大师。丰子恺的漫画绘画成就至今无人超越,文采方面温情不输沈从文,讽喻不输钱钟书,在翻译上更是精通英、日、俄多国语言,译著宏富。

  1906年7月26日,夏目漱石以极大的创作热情用半个月时间写成了中篇小说《旅宿》,讲述了一个青年画家为躲避尘世喧嚣只身来到偏僻的乡下温泉村消闲度日,却不由自主卷进当地人生活的故事,画家一面听取故事一面体味自然,再深思苦想寻找创作灵感。这篇创作与其说是小说,不如说是长篇抒情散文,它竭力烘托的是一个淡雅、幽闲、清静的诗一般的世外桃源的氛围。夏目漱石自己都承认:“我的《旅宿》,是反世间普通认为的小说之意而创作的,只要一种感觉——美的感觉能留存在读者的脑海里就可以。”

  就是这么一部俳句式的小说,登载它的杂志《新小说》在上市后不出三天就被抢购一空。原因就在于《旅宿》不仅辞藻华丽、描写细腻、意境优美,而且夏目漱石借主人公画家之口道出了自己的人生观、文化观、艺术观,包括画论、诗论、音乐论、小说论、中日文化论、东西比较论等深层次的文化养料,是夏目漱石人生与艺术的一个历程碑,值得读者一读再读,沉思良久。

  有意思的是,丰子恺购买夏目漱石的作品,竟然不是在日本留学期间,而是在日本战败投降后。其中,还跟中国人民的朋友内山完造先生有一段因缘。

  内山完造回忆:“那是日本战败投降后的第二年。一天,刚从内地逃难返回上海的丰子恺先生由女儿陪同来到内山书店,求购一套《夏目漱石全集》。那时内山书店里正好有一套,但缺了三卷,只有十七卷。丰先生听到这一情况,便说:“就这样行啦,缺少的卷数,将来能够补齐的话再寄给我吧。要多少钱?”内山完造开的价钱是法币十七万元。丰先生一听便说:“太便宜啦,谢谢谢谢!”就这样带着新买的《夏目漱石全集》回去了。

  过了不久,内山先生又得到了三卷缺本中的一卷,于是赶快邮寄给丰先生,同时还附信写明了这一册书的价款是一万元。过了几天收到丰先生寄来的挂号信,心想一定是把那一万元寄来了,岂知拆开信封一看,原来是一张十万元邮政汇票,还附了一封信,信中写道;“内山先生:《夏目漱石全集》缺卷一册收到。这部全集实在过于便宜,因此奉上十万元,尚希收下。”

  内山完造看后吃了一惊,他陷入了沉思:“即便这部《漱石全集》的书价过于便宜,但毕竟是双方愿意而成交的,因此,现在也只要把这一册的价款一万元寄来就可以了,但是却寄了十万元来……

  丰子恺对人对事的赤诚厚道自不必说,从他对夏目漱石《旅宿》的痴迷和喜爱程度,才会让人懂得何为伯牙子期之意,何为惺惺惜惺惺之情,何为大师成就大师之美。

  作为丹青高手的丰子恺,对以画家为主人公的《旅宿》情有独钟,先后于1956年、1974年两度翻译《旅宿》,并且在自己写作的八篇文章中都有提到夏目漱石或引用《旅宿》译文。在《暂时脱离尘世》的文章中,他写道:夏目漱石真是一个最像人的人。今世许多人外貌是人,而实际很不像人,倒像一架机器。”写作这篇文章的背景是文革时期,丰子恺借夏目漱石来讽刺当时失去理性的人们,足见夏目在他心中的分量。丰子恺曾经深情地感叹:“知我者,其唯夏目漱石乎?”

  丰子恺引夏目漱石为知己,其种种原因,完全可以在《旅宿》中找到端倪。 学者杨晓文在其论文《夏目漱石与丰子恺》对之做了详尽的归纳和解说。简言之就是四点:

  一是二人对人生哲理、宇宙奥秘都有不懈的探究。《旅宿》开篇就是“一面登山,一面这样想:依理而行,则棱角突兀;任情而动,则放浪不羁;意气从事,则到处碰壁。”思想的艰深、观点的锐利旋即抓住了读者的心。

  另外三点分别是对中国古典文学的共同神往,对艺术、艺术家的近似理解,二者共同的超然物外、不随波逐流的人生态度。

  夏目漱石与丰子恺的关系,可以这样来概括:没有夏目漱石,丰子恺的绘画会少了几层意境;没有丰子恺,夏目漱石的《旅宿》算不得一篇上乘的抒情散文和艺术论著。

  《旅宿》读后感(九):丰子恺:夏目漱石是一个最像人的人

  早年在丰子恺的书里看他多次提到夏目漱石的《旅宿》(日文名《草枕》),便对这本书保持着好奇,印象特别深的是丰子恺引用的其中一段话,“苦痛、愤怒、叫嚣、哭泣,是附着在人世间的。我也在三十年间经历过来,此中况味尝得够腻了。腻了还要在戏剧、小说中反覆体验同样的刺激,真吃不消。我所爱的诗,不是鼓吹世俗人情的东西,是放弃俗念,使心地暂时脱离尘世的诗。”由此,丰子恺强调夏目漱石真是一个最像人的人。

  自从看过《我是猫》后,对夏目漱石的作品有了更多的期待,觉得蛮符合自己的胃口。最近终于把《旅宿》看了,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的,里面集中收集了六篇丰子恺所写的与《旅宿》有关的文章,包含了我之前通过《慈悲的滋味:丰子恺散文漫画精选集》看到过的那几篇,如《暂时脱离尘世》、《秋》。重新回味了夏目漱石所言的:“人生二十而知有生的利益;二十五而知有明之处必有暗;至于三十的今日,更知明多之处暗亦多,欢浓之时愁亦重。”经过这几年的成长,大概是更懂其中深意了吧。

  厌倦了尘世烦扰的画家只身前往乡下,因陌生、新鲜、非人情、无利益瓜葛的关系、以及敏锐的审美能力,让画家显得很是超然物外。小说里讲了一些很古雅的故事,以现在的眼光来看,显然是不能够理解的。老婆婆讲以前村子里有一户大户人家的漂亮少女,被两个男人同时爱上了,这位姑娘日夜忧愁,实在不知道该作何选择,最后一个也没有嫁,唱了“大地秋光冷,秋花淡不红;愿随花上霜,消散逐秋风”,便投河自杀了。看到这个故事的第一反应是悲壮、凄美、震撼,无论真真假假,这样的故事只能在古人的故事里能看见吧。

  发现自己偶尔跑到人少的地方过几天安静的日子也很有画家在乡下避世的感觉,那种“想读书,挟在三脚凳里带来的两三册书也懒得解开”和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想读书却懒得打开背包的感觉也是一样一样的,同样感受着“身上照着和煦的春晖,在窗前和花影一同起卧”,那种短暂的“天下之至乐”的感同身受想必很多人也是有过的。因为没有人情的束缚,也会跟民宿老板搭讪几句,聊着如若讲到事关人间悲苦的事儿,便悄悄起身回到房间,不用顾虑太多,也因此,感受到的日子和事物都是格外美好的,因能置身事外的去看待这一切。

  夏目漱石是有点“毒舌”的,之前看《我是猫》里那个有些逗比有些毒舌喜欢研究美学的迷亭时便有了这样的感觉。在此分享一个小片段便可窥知:

  “哎呀,你说谎说得太自然了。想来吹牛皮也是一把好手吧?”女主人(苦沙弥的妻子)由衷地感叹道。

  “那个女人(金田夫人)比我段位高多了。”

  “你的气焰不输她。”

  “可惜啊夫人,我的牛皮就是很单纯的一层牛皮,那个女人却浑身都是阴谋诡计,她说的谎都是话里有话,性质特别恶劣,掺杂着天生喜感和各种野路数,就连戏剧之神、有识之士都不得不叹为观止。”

  每看一次,都觉得厉害了迷亭。《旅宿》里也有让我觉得很厉害的话,比如在谈到品茶时,画家说自己有些胆怯了,他认为世间没有比茶人那样会装模作样的风雅人了。说他们“在广大的诗的世界里故意划出一个狭隘的小圈子,非常自尊、非常做作、非常拘束、毫无必要而鞠躬如也地呷些泡沫而自得其乐的人,便是所谓茶人”,哈哈哈,夏目漱石吐槽果然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期待夏目漱石更多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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