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吧-经典好文章在线阅读:《凄凉别墅》读后感精选10篇

当前的位置:文章吧 > 经典文章 > 读后感 >

《凄凉别墅》读后感精选10篇

2018-06-19 20:27: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凄凉别墅》读后感精选10篇

  《凄凉别墅》是一本由(法)帕特里克·莫迪亚诺著作,99读书人/黄山书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25.00元,页数:200,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凄凉别墅》读后感(一):莫迪亚诺:在“新小说”与传统现实主义之间

  自帕特里克·莫迪亚诺获得诺奖,他的已经有中文译本的作品已经被业内分析评论了个遍,新的中文译本还在源源不断地推出,《凄凉别墅》《八月的星期天》《夜的草》就是其中三本,这三本书创作年代相隔十年、数十年(《凄凉别墅》1975年,《八月的星期天》1986年,《夜的草》2012年),时代背景故事、创作手法等各不相同,但里面都有一个“芬芳女性,所以把它们看作是莫迪亚诺的都市女性三部曲并不为过,把它们放在一起来讨论也再合适不过。

  随着诺奖引发的“莫迪亚诺热”,既使那些没有读过莫迪亚诺作品的读者也知道他大部分作品的主题是“寻找”,莫迪亚诺这三本小说也不例外,只是这次寻找的是三个女性,或者在寻找她们的同时也在寻找“自我”,为了对这三本小说进行进一步的解读与分析,有必要对它们最少限度地剧透一下。

  在《凄凉别墅》中,18岁的高富帅维克多·克马拉在一法国避暑胜地偶遇差不多同龄的美女依沃娜并堕入爱河,就在克马拉带依沃娜离开法国前往好莱坞发展的前夜,依沃娜突然投入别人的怀抱。《八月的星期天》简直就是法国版的《聊斋·局诈》,年轻美丽的希尔薇娅携名钻“南方十字”投入“我”的怀抱,却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未婚夫及其朋友设计骗局,最后生死不明。《夜的草》在我看来与莫迪亚诺2007年出版的《青春咖啡馆》非常接近,都是“青春梦幻曲”,女主角丹妮在留下一封告别信之后,不知所终。《八月的星期天》《夜的草》仿佛就是《凄凉别墅》的变奏。

  单纯从“故事"方面讲,这三本小说所涉及的“故事”一点也不新鲜,甚至有些俗不可耐,如果是琼瑶、亦舒、安妮宝贝来写,那就是几本言情小说,但仅仅因为作者是莫迪亚诺便大不同。而烂俗的体裁为什么莫迪亚诺能够写得与众不同,只能去他的成长之路寻找答案

  莫迪亚诺走上文学之路之时,也正是法国新小说、新浪潮电影(在我看来它们是一脉相承的)大行其道之时,“新小说”似乎唱响了传统小说的挽歌,那时奉“新小说”为圭臬的作家也许不会想到,所谓的“新小说"有一天也会走向自己的穷途末路,“新小说”的创作在70年代后渐趋消退,而正是此时,茣迪亚诺却因其创作上的成就而越来越引人瞩目

  至于“新小说”为何会走向没落,只要去翻一翻格里耶的《嫉妒》自会找到答案,在这部小说里他几乎把他的“物”理论达到了极至,不厌其烦地对窗外的风景窗户柱子、门、墙、地板描述,而且是不带任何情感的描述,一只被拍死的蜈蚣最少被反复提及了十多次,一次简单的进城也商量了十多次,小说里没有任何让我们感到新奇事物事件,然后小说就这样完了。说到底,小说还是来给读者提供某种愉悦的,而不是用来折磨为难读者的。

  同时读过“新小说"与茣迪亚诺作品的读者一定会发现,虽然莫迪亚诺没有延续"新小说”的血脉,但还是在两者之间找到许多共同点:“故事情节的淡化,叙述尽量地简洁。小说打破传统的叙事模式,把虚构现实融位一体,给读者留下一定的想象空间。"

  莫迪亚诺也许是看到了“新小说”的问题所在吸收了它的优点的同时,在该止步的地方止步了,没有象他的前辈那样走向极端,而是又返过头,去传统的经典里吸足了养份,所以他的作品做到了既像传统经典那样具有可读性,又不像传统经典那样不能给读者提供与众不同的阅读体验

  具体到莫迪亚诺的《凄凉别墅》《八月的星期天》《夜的草》,读者会发现,你不能说它们没有故事情节,只不过莫迪亚诺提供的是情节的碎片需要读者自己去拼装出情节,最后,这些情节未必就能完整。你也不能说它们没有塑造人物,只是这些人物从来就不是“丰满”的,你只能通过小说中的对话、事件,得出人物的模糊形象,主题嘛,也许根本没有,你读完小说之后,有一种意犹未尽、难以言说的感觉,对于莫迪亚诺已经足够了。

  而这些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莫迪亚诺的小说仿佛一个黑洞,在这里因果律是失效的,或者说既没有因,也没有果。在这三部小说里都隐藏着一个爱情故事,从小说里,你根本不知男女主角为何会相爱,相爱之后既没有山盟海誓表白,也没有柔肠寸断的纠结,至于火辣辣的性爱场面那更是想都别想。而当男女主角最终分开,也是一点没有铺垫

  在《凄凉别墅》中,女主角依沃娜前一晚还给男主角即将一起私奔的假象,第二天就投入了别人的怀抱,而从前面看,她并不是一个爱慕虚荣女孩,况且她有的是钱。在《八月的星期天》中,最后的那场车祸也非常可疑,明明车上是三个人(尼尔、尼尔妻子、女主角希尔薇娅),却只发现“两具无法辩认的尸体",那个唯一的幸存者是谁,读者翻遍小说,也不会找到答案,而希尔薇娅是生是死,无疑对男主角后半生的生命体验形成绝然不同的影响。在《夜的草》中,女主角丹妮在给男主角留下一封信后,匆匆离去,这根本不足解释离别就是永别。

  如果说三个女主角是是而非的结局是莫迪亚诺故意留下的悬念,是为了让读者意犹未尽,既使放下书还有个想头,那么女主角的身世之谜及小说中的其他谜雾,更是让那些习惯逻辑关系的读者找不到北:《凄凉别墅》中的依沃娜为何有花不完的钱、那个神秘电话来自何方、曼特医生为何甘当依沃娜的护花使者、他为何自杀身亡。《八月的星期天》中如果希尔薇娅的未婚夫是“局诈”的作局者,为什么七年后还是一个小商小贩,为何他没有了使“我”厌恶自信粗鲁。《夜的草》中,为何作者最后说,丹妮的那封诀别信是从一本旧小说里抄的,她到底有没有做什么龌蹉的事?

  一切没有答案。我想正是莫迪亚诺那一团团的谜雾让他的读者着迷。

  至于莫迪亚诺为何没有迷生失在各种文学流派里,形成了自己的写作风格,莫迪亚诺本人的回答胜过了所有的过度解读:

  “到了我这代,也就是在 1960 年代才年满二十岁的人,对人文科学兴趣更胜于文学。因此我在其中感觉颇有些突兀,显然我更接近三十年代的那批人。不过我完全没有担心过自己当时在文坛到底应当被如何定位。“原样派”(包括“新小说派)等团体所践行的那些概念在我看来并不新鲜:这些东西之前都由超现实主义流派尝试过了,而且此前的成就似乎更加引人注目。我自己基本算是在黑暗中摸索方向,在当时看来就是一个另类的人。”

  在《夜的草》一开始,茣迪亚诺写下如下颇富诗意哲理的话:“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奇怪的不是岁月去无痕,而是另外一个我,一个孪生的兄弟依然在那里,在附近地区,没有垂垂老去,却依旧循着那些小得不能再小的生活细节,继续过着在这里短暂度过的那种日子,直到时间的尽头。”

  熟悉博尔赫斯《另一个》的读者一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在莫迪亚诺看来,记忆本身是有生命力的,他会不停地与过去的“我”相遇,他写下来就会变成《凄凉别墅》《八月的星期天》《夜的草》以及他所有的小说。

  =========

  发表于2015年2月8日《晶报.深港书评

  http://jb.sznews.com/html/2015-02/08/content_3145679.htm

  《凄凉别墅》读后感(二):说吧,记忆

  刊于2014年6月号《经济观察报·观察家·书评》       http://www.eeo.com.cn/2014/0530/261327.shtml

  1968年,整个世界摇摇欲坠红色鲜亮的红色灼人眼球,迷乱了一整个世代,旧时代眼看就要与它的守夜人一同化为烟尘被扫入革命的墓穴之中。这一年,莫迪亚诺初入文坛,交出一部《星形广场》,好似一枚山石落入暴雨骤至的湖水之间,当世界正喧嚣时候,它潜静无所闻,呼吸自如历史的暗道里就此蹲伏了一个低吟的歌者。

  时代的风潮之下,莫迪亚诺书写着一纸的不合时宜。透过“进步号”列车车窗,我们看到一个将脖颈神色埋入衣领独行者,他步履沉缓,若有所思。缄默的先生自远方而来,穿过时间的幽林,心中有旧时的人物风华有关记忆,他有太多的欲言又止。每一个年代都有对它恋恋不舍痴情人,往昔的各个渡口时时召唤深情,召唤着回眸,召唤着凝视,莫迪亚诺,巴黎的孩子,夜行人、漫游者,怎经得起这样的蛊惑?

  他选择成为一名时光的测绘师,在纸上重构过往的兴荣与哀伤。这门古老技艺倾注着历代杰出心灵的精魂,法兰西的冒牌贵族巴尔扎克偏好为形形色色的人物画下素描,约克纳帕塌法镇的心理分析师福克纳甚至不愿放过白痴昆汀的混沌意识,从爱尔兰出走的落魄青年乔伊斯则用一场阴郁大雪祭奠瘫痪的都柏林,如同鲁迅多次在笔下折返绍兴,召唤出一个个罹患“失心症”的边缘人诅咒故乡,而苏童,则藉晚近中国的一个个世俗传奇,在纯然的欲望中,歌吟他的枫杨树乡,他的香椿树街。莫迪亚诺脱胎自这一丰沛的传统,但他的技法恍恍惚惚,暗影重重,自有异于既往经验的妙趣。他的城市没有昼夜之分,捉摸不透的时间像一团迷雾被揽入掌心,每一次落笔,都是为建筑街道的群像,以及人群中扑朔不明的面孔着色,每一次笔尖触动,都是在早先绘就的底版上缅怀无可追溯的光影,恰似涟漪圈圈荡开,山色的倒影渐次清晰

  莫迪亚诺是巴黎忠实情人,偶尔他也会置景于恬静的小城,但它们好似巴黎的孪生兄弟,脾性大类。有尖刻批评家嘲弄莫迪亚诺,“他似乎一直在写同一部小说”。瞧!这个莫迪亚诺!他的世界似乎被1940年代施了魔咒,几个各怀心事的隐形青年,无论是逡巡于1944年的星形广场,还是出席1955年花园官邸的社交宴饮,抑或在1968年的秋日清晨远眺阿尔卑斯山的皑皑雪景,时间都仿若沉淀了下来,凝结成一种情绪,一片氤氲,弥散开去,把布景涂染得阴郁沉缓,将你的心带入一间暗室,静听呼吸。匿名而冷漠父亲、可疑的人生导师、如风而来却不知所终的心上人悉数登场,年轻人周旋于王权时代的旧式交游之间,公爵、投机商、流亡贵族、矿业巨子、血统纯正的皇室弃人、电影演员、滑雪健将如过江之鲫,在一方无人过问的世外天地里兀自上演泛黄的戏码,名士或伪士,竞相争逐。年轻人的天空一无所着,偶或入世,往往进入色调更为晦暗的地下世界,私家侦探、双重间谍、军火交易与游走在法律道德边界的种种勾当,它们慢慢地吞噬着青年心底暖意。你总会在午夜巴黎的环形大道看着老款道奇载着无声的男女往远方退走,正如同在这个永远停滞的梦里,总有人忽焉而来,总有人匆匆而去。

  维克多·克马拉开始回忆《凄凉别墅》里的故事时,甚至已不起依沃娜的姓,他依稀觉察到“时间像颜色变幻不定的水蒸汽,忽而淡绿色,忽而带有轻度粉红的蓝色,它笼罩了世间的一切事物。是水蒸汽吗?不,是一方不可能撕破的隔音的薄纱,透过它,我看见了依沃娜和曼特,但我再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十八岁,一个慷慨地收纳着各种可能性的生命节点,出于对阿尔及利亚战争神经质般的恐惧,克马拉出走巴黎,行转到上萨瓦省的某个矿泉疗养区,一座与时代风尚无甚关联的老派小城。勒内·曼特,本地抵抗英雄之子,骨科医生,同性恋者,参与隐秘灰色交易,受人胁制,像一位优雅寡言杀手幻想能从宿命中脱身。依沃娜,电影演员,前途未卜,财政状况良好得不能不令人起疑心,我们可以感受到一种虚华,但她不时流露纯真迷人笑靥仍能打消我们的疑虑。一副棋局渐渐展开,两人对弈,隐者旁观,过客如云。

  如我们所料,没有什么动人心魄,没有什么百转千回。古典式的相遇,无来由的爱情,不问过往的欲望。克马拉与依沃娜挪开步子,在水流般的轻快日子里慢舞,曼特笑意盈盈,甘做情爱守护人。他们都陷溺在旧时光里,从寻常现代生活的窒息中抽身而出,向帝国秩序尚未崩塌前的贵族欧洲借了一段好日子,寄身其中,浑然不知世变,仿佛尊崇与荣光重新降临。无论是自负的滑雪冠军昂德利克斯,饶富童心的老年情侣雅吉和图娜特,谦逊自持的夜总会经理布里,还是不具名的高尔夫俱乐部老板,个个如避世湖边的云中人,如果延请谙于写实风致的画师为人物造像,为小城留景,那这幅1962年的画卷竟好似重绘了半个世纪前的魅影。

  莫迪亚诺忠实于一则信条:时间是可以被塑形的,你以为无可言表的感知都贮存在某个角落里,一处或许明亮,或许幽暗的空间。时间的那一端是无尽的记忆,这一刻则是残余的灰烬,回忆的变体,往昔的私生子,历史的遗迹,逝去岁月的废墟。偏执的时间诗学也赋予了《凄凉别墅》一层别异的光晕,它不是肉感的叙事,没有将身世与性格娓娓道来、和盘托出的丰满人物,也不以步步紧逼、应接不暇的情节线条缠绕读者,它自诡秘静怡始,以扪心哀恸终,缭绕其间的是不可捕捉的氛围。即便有什么真真切切的故事,也好似一团雾气,外衬紧致,内里早被纷纭的情绪瓦解。譬如颇费笔墨的选美比赛“乌丽冈”,俨然滨湖小城的盛事,莫迪亚诺的笔触也应和着这一番人为的躁动,细节一丝不苟,情绪铺垫有方,就连依沃娜,也加入了世俗的欢宴---“她辗转不安,难以入睡。她像学校里庆祝节日时在登台前直想哭的小姑娘”。然而渐渐地,我们识出了破绽,这似乎不像通常可见的选美赛事那般浮华喧闹,评委们异乎寻常得平静,歇斯底里的嘉年华气氛也无处可觅。它更像是一场仪式,一场祭典,很难说有谁是冲着此类赛事惯常能够招致的声名与虚荣而来,当然,除了忐忑不安的依沃娜。由之,莫迪亚诺有意铺就的陈词滥调便具有了反讽的真味,在对旧有的风度与睿智的集体追忆中,有人泄露了自己的欲念,赤裸裸地向虚妄献上谄媚。之前那些不厌其烦的叙写瞬间化为烟尘,故事消失了,却多了一份怅惘。

  无论是《凄凉别墅》,还是莫迪亚诺的其他作品,都泛着“精确的模糊性”的光芒。他迷恋地名,街道、广场、码头、住宅、会所、公路,无不以其精准的地理方位闪现在小说中,“右边,有一大片连在一起的白色建筑,那是卡西诺俱乐部···这条林荫大道沿着湖边向前延伸,在它向右边弯进去地地方,可以看见一扇白木栅栏门,那就是斯波尔亭运动场的入口···在阿尔比尼林荫大道的另一边,与斯波尔亭运动场一样高的地方是卡拉巴塞尔林荫道”。也许,莫迪亚诺的初衷是勾勒一幅立体可感的城市画景,可是对于异域读者,对于巴黎的陌生人,对于那些涉及地形脉络时从来就不甚了然的迷路者,这位耐心称职的向导反倒将我们引向了一片混沌。我们迷失在巴黎,迷失在上萨瓦省,迷失在法国。

  佩里·安德森对欧洲小说作出过一个大体可观的判断,“马塞尔·普鲁斯特和托马斯·曼等小说家笔下那些令人难忘的主人公现在几乎绝迹···但是就整体来说,即使是布尔乔亚如波德莱尔或是马克思、易卜生或是兰波、格罗斯或是布莱希特,甚至是萨特或是奥哈拉,都清楚布尔乔亚已经成为历史遗迹”。而莫迪亚诺,在他梦境中的巴黎,不仅邀请了老派的布尔乔亚,也让有着更深乡愁的遗老贵族们梦回旧都。但梦中也有哭泣人,有多少的向往,就有多少的逃亡,不适者必须为追梦人腾出空间。《凄凉别墅》的尾声,我们目睹了三种“逃离”。勒内·曼特以自杀了断惶惶,克马拉为避嫌疑欲携着依沃娜远赴北美,而依沃娜却对克马拉讲述的梦露传奇将信将疑,最终,她挽起了昂德利克斯的胳膊。

  曼特是决绝彻然的逃遁,克马拉从众人编织的幻境中离去,而依沃娜则挥别人生直观可感的向度,义无反顾地滑向回忆的深渊。两人的爱情是琐碎的传奇,却也止于此,而曼特,在那个同性恋尚被视为禁忌的时代,只能孤独地品味葡萄酒的苦涩。要说《凄凉别墅》在我们的头脑里留下了什么真理,那是夸大其词,它只是浅吟低回,它只是煽动了一下翅膀的蝴蝶,而在我们生命的彼岸,却有风暴骤起,记忆袭来。

  《凄凉别墅》读后感(三):浮华的旧时光

  昨天在高铁上读完。一去一回四个小时,读完半本绰绰有余。

  这是我读的第四本莫利亚诺,在2015年上海书展买的第三本莫利亚诺。在上海书展买的5元特价书基本都读了,都超值。

  因为已经熟悉了莫利亚诺的套路也可以说是风格,所以读这本就很容易。这本最厚,十三章,写于1975年,还是追忆追寻青春岁月。

  整个读下来,觉得虽然已经开始雾中的风景般的描述,还是在追忆追寻的主题中,女主角最后还是不知所踪,但是没有之后的作品纯熟含蓄,太直白太用力,太写实。还是要交代每个人来自何方所谓何事,周遭环境也描写得详细,不是雾中风景般的影影绰绰,那些无所事事的人的发饰服装也描写个不停。总有点生硬。。没有阅读中探索的乐趣。

  这次是发生阿尔及利亚独立期间,社会动荡不安,这些人有人好像卷入其中。追忆者是个富家子,住在瑞士对面的法国边境某度假区,一边惶恐一边无所事事,他自称是俄罗斯的伯爵。与美丽的伊卧娜陷入爱河,她想成为电影明星。她身边还有个朋友曼宁医生,自称是比利时王后。他们随身带着大量的金钱,每日无所事事,往哪里去。。。他邀请她去美国发展她的电影梦,可是在之后她不知所踪。

  读起来很轻松。人与人之间相遇偶然,离开也惘然。浮华的旧时光。

  《凄凉别墅》读后感(四):生来为了相聚,生来为了别离——读莫迪亚诺《凄凉别墅》

  一 今天我们要讲的作品《凄凉别墅》是2014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迪亚诺的作品,之前推介过的《八月的星期天》也是他的作品,这部小说曾经被拍成电影《伊沃娜的香水》。关于作者,我们在这里就不赘述,因为,这部小说真的是太美了,美到任何文学策略都不值一提。 这是个爱情故事,卸掉了一切伪装的爱情故事。主人公说:“我们生来就是为了相聚,为了情投意合。”尽管在阅读过程中时常能感受到阴谋,但你依然会无法自拔地陷入这个美丽的梦幻中,莫迪亚诺在这里告诉我们:爱情,可以是乱世的避难所,是最珍贵的生命体验。在我们无路可走时,不妨停下来,静下来,去拥抱生活,以及生命出现的每一个人。《凄凉别墅》以动人唯美的笔触讲述了一个青春时代的,关于爱情与失落、追寻与幻灭的故事。上世纪六十年代,由于阿尔及利亚战争,巴黎陷入战争警备状态,十八岁的青年维克多·克马拉为了逃避战争带来的消极厌世情绪,来到了与瑞士一湖之隔的法国边陲避暑之地,邂逅了年轻美丽的姑娘伊沃娜与她的友人曼特,三个年轻人成为至交,终日在饭店过着无所事事的享乐生活。伊沃娜有一个电影梦,于是她参加了当地的选美比赛夺得冠军。维克多也与伊沃娜之间产生了一段短暂但缠绵悱恻的浪漫爱情。为了圆伊沃娜的电影梦,维克多约伊沃娜去美国,二人共同奋斗,为了把伊沃娜培养成下一个玛丽莲·梦露。但在最终时刻伊沃娜离开并消失不见。 这个故事以维克多的第一人称讲述,开篇已是多年以后,典型的倒叙手法,故事情节也基本以他作为故事亲历者的回忆来建构。时间在文本中是混乱的,但回忆是无比清晰的。“时间像颜色变幻不定的水蒸气,忽而淡绿色,忽而带有粉蓝色,把所有这些事情都笼罩起来了。是水蒸气吗?不,是一方不可能撕破的隔音薄纱,透过它,我看见了伊沃娜和曼特,但我再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我担心他们的轮廓最终会变得模糊不清,为了他们还保留一点真实……”他在回忆,回忆一个叫做伊沃娜的姑娘,和一个叫曼特的人。那时候,大家还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过怎样的往事。维克多十八岁那年,为了躲避战争,来到了瑞士,他家庭失和,心境寥落,只想在一处无人之境中摆脱外面战争带来的消极情绪。“十八岁那年,我在这湖边,在这个颇负盛名的矿泉疗养区干什么呢?什么也不干。我住在卡拉巴塞尔大街梯耶尔家的家庭式膳宿公寓里。本来,我可以在城里找一间房子,但我更喜欢站在离维恩德索尔、埃尔米塔日和阿尔朗布拉饭店才几步之遥的山坡上,那里的豪华和繁茂的花园让我心境泰然。” 就在这个地方,在这种情境下,他第一次遇见了伊沃娜:“她朝我们的桌子走了过来,脖子上围着一条绿色的平纹细布长围巾。她朝我莞尔一笑,然后一直注视着我。我的左心房里有一样东西在膨胀、扩大,于是,我把这一天确定为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今天,每当我想念她时,想得最多的,就是这副情景。她的微笑,她的红棕色头发,身边黑白相间的小狗,淡灰色的道奇车,汽车挡风玻璃后面几乎模糊不清的曼特,明亮的汽车前灯,还有金色的阳光。”“我一直都不太清楚,这初次的相见,她的内心是怎么想我的。也许,她把我当作一个心烦厌世、拥有亿万财产的富家公子。总之,让她开心的是我戴在右眼上的、用来阅读的单片眼镜,而并不是因为我的风流倜傥或者矫揉造作,我这只眼睛的视力比另一只差多了。” 但伊沃娜并非一个纯真不知的少女,她是一个带着几分妖冶的,富有浓郁神秘气质的姑娘。“她继续和那个开始衰老的、肯定染过头发的家伙跳舞,也许她这样做是为了一个明确的理由,当我们俩单独在一起时,她会告诉我?或许,也许,就这样,并不为什么?假如她把我忘了呢?我对自己的身份从来就没有过十足的信心,她会认不出我来的想法掠过我心头。”十二年后维克多重游故地想起伊沃娜时,还是不能忘记关于她的一点一滴。“无论她在哪里——我想象她离我天遥地远——她都会模模糊糊地记得我们在埃尔米塔日饭店里的房间里做狗食时所拟定的计划和要实现的梦想吗?她会想起美国吗?” 伊沃娜似乎并不是贵族或名门的女儿,因为她身上那种复杂的气质让维克多对她的出身无法判断。她有一个兄长般的朋友,医生曼特在照顾。维克多与伊沃娜和曼特很快成了朋友,每日一起在这豪华大饭店里纵情享乐,享受着年轻的资本,恣意挥霍。但很奇怪,伊沃娜与曼特没有收入,却总是挥霍无度,谁也不知道他们的钱从哪里来。这段日子,是快乐而无悔的,但维克多很快从这不真实的快乐中察觉出了不安和空虚。“豪华大旅店在最初的日子里能给人以假象,但是,很快,阴暗的墙壁和家具跟那些不三不四的旅馆里面的一样,散发着同样的凄凉气息。乏味的豪华,走廊上我无法辨别的要甜不甜的气味,应该是焦急、动荡、流浪和造假混合而成的综合气味。” 伊沃娜有个电影明星梦,曼特便送她去参加了选美大赛。她成功了,夺得了选美大赛的冠军,她被邀请去拍了一部叫做《来自山里的情书》的电影,但而后这部电影离奇消失不见。我与伊沃娜在一座别墅里度过了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维克多说:“好的爱情,是一起那么多年,却还想在一起很多年。”而后,维克多邀请伊沃娜去美国,去好莱坞实现她的电影梦,可是临上车站,伊沃娜再也没有出现过,她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十二年后,维克多故地重游,记述了了这段往事…… 二 这段爱情到底为何难忘,那就不得不提那段别墅里的时光。小说名字中特指的“别墅”指的应该就是文本中出现的“我”与伊沃娜短暂栖居的曼特父母家的别墅。别墅本身是一种富贵的,隔离人世的事物,是金钱、地位、华丽的象征。但它何以是凄凉的?“这座别墅没有散发出一点愉快的气息。然而,开始的时候,我认为冠之以“凄凉”这一形容词并不贴切。但后来,我终于明白,如果你能从“凄凉”二字的音色上领会出某种温柔和纯净的成分的话,曼特这样写是有道理的。你一跨进别墅的大门,马上就有一种纯净而凄凉的气息向你袭来。你走进了一个沉寂的区域。风更轻了。你漂浮着。”这座别墅所传递出的感觉与传统意义上别墅的象征意义并不完全相符,它并不华丽,也没有富贵的感觉,而饱含着一种孤寂、凄凉,不甚光明的阴暗的氛围。我们就在这座别墅里度过了一生中最为难忘的时光,那段时光也并非是所有人眼里的美好。那段时光是这样的:“我们漂浮着。我们的动作无限地慢,当我们移动时,是一厘米一厘米地匍匐而行。一个突然的动作会破坏这种魅力的。我们小声说话。夜色通过阳台涌入房间,我看见尘埃在空气中停滞了……永远也不要走出这间别墅,永远不要离开这个房间,躺在沙发上,或者地上,就像我们越来越频繁做的那样。我惊讶地在伊沃娜身上发,她原来有着如此大的放任自流的才能。而我放任自流只因自己恐惧运动,对移动的、逝去的、变化的东西感到焦虑,渴望不再走上流沙上,希望在不想再动之时,能定居在某个地方。在她身上呢?我认为,就是简简单单一个“懒”字,就像藻类植物。”我们过的这段闭门幽居的时光暗无天日,但我们彼此像蚌壳里的珍珠一样彼此依偎,互相保护。在混乱的时代放慢脚步,匍匐前进。 “别墅”一方面象征着我与伊沃娜之间短暂的、不甚光明的、隐藏在闹市背面、淹没在时代里的爱情。另一方面象征着当时年轻人在末世中闭塞而神秘的心灵世界。它是凄凉的,一种无果却美丽的坚持,一种短暂而永恒的纪念,和年少的爱情一起幽居在阴冷的别墅里,和时代隔离,和尘世隔离,作者借角色之口表达:“好的爱情,是在一起那么多年,却还想在一起那么多年”,我们过了一段无所事事,虚度光阴的日子。它是凄凉的,是朦胧神秘的,也是美的,“凄凉别墅”是关于青春深刻的记忆,也是大时代下小心翼翼隔离的记忆城堡。 小说并没有非常突出、非常鲜明、立意明确的涵盖历史意义与现实意义的主题思想,但它并不是没有主题思想,它的主题思想像墨水一样,渗透在文本中细密的各个角落。哀悼青春、追忆时光,强调个体生命体验的价值,渗透着浓浓的人文关怀与青春感伤情调。并在潜移默化中揭示出了现代人的困境。莫迪亚诺是个犹太人,父母对他都不甚友好,他青春时期居无定所,四处流浪,但更可悲的是精神上的流亡,无所依附。没有人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但你自己也常常不知道你自己该往哪里去。维克多,伊沃娜,曼特也都是莫迪亚诺的“海滩人”形象系列。 作者并没有向读者讲述关于“我”过去的故事,作者淡化处理了关于“我”的身世,读者可以通过文本阅读了解到,“我”是一个十八岁的犹太籍巴黎青年,与父亲不睦,在世上无人关爱,“我”由于逃避战争带来的末世消极情绪而来到这法国边陲的避暑胜地。其次,是伊沃娜,她的出生与成长都近乎一个谜,长大后一直是曼特作为朋友与兄长照顾她,一心要她成为电影演员。伊沃娜年轻美丽,她魅惑又多情,尽管她是个极端自私的利己主义者,但作者诗意地放大了她的美好,对于她的缺陷,虽也客观地描写了出来,但将它隐藏在她的魅力背后。他没有采用传统现实主义小说塑造人物那种圆形立体的人物塑造手法,他对待伊沃娜,采用了一种水墨晕染的艺术手法,虽然面面俱到地描写到了她的每一面,但轻重有所不同,有的地方浓墨重彩,有的地方则点染为止。最后是曼特,作者写他是一个不算大有作为的医生,他如兄长般照顾伊沃娜长大,与伊沃娜整日无所事事,挥霍着大量财富。“我”和读者一样好奇,他们并不工作,但他们肆意挥霍着的财富究竟从何而来?从文本中我们可以推测,曼特是一个同性恋者,他曾与一个年近半百的、忧郁而富有的男爵发生过一段恋情,他带着伊沃娜成为男爵门下的寄食者,后来男爵神秘死去,他和伊沃娜有了大量财富。作者并没有直接点出他们背后的种种,采用冷静客观的叙事,交给读者自己去评价。 小说并没有清晰的时代背景和社会背景,朦胧得像笼罩在一片迷雾中。但读者也可以隐隐约约地得到一些讯息。我们可以推测出是上世纪60年代的法国,陷入了战争警备状态的巴黎。“我”由于战争带来的末世消极情绪而逃离到法国边陲的避暑胜地。作者像一个大时代背景下的“窥影人”。“法国在我眼里一下子显得那么狭小,在这儿,我不能发挥出自己真正的才干。在这个小小国家里,我我能追求什么呢?做古董生意?当书籍中间商?成为喋喋不休而又畏缩不前的作家?这些职业,没有一样能激起我的热情,我必须和伊沃娜离开这儿。” 三 莫迪亚诺的叙事并不是“五脏俱全”式的,而是有预谋或不经意地留出了一些空白。莫迪亚诺淡化处理了故事的大时代背景与社会背景,全力聚焦于人物及其周围狭窄的生活空间,以及他们广袤又神秘的心灵世界。他的作品不是波澜壮阔的,是意味深长的,是印象抒情式的。也因此给读者留下了些许的悬疑和困惑。读者读过作品后产生的困惑概括起来主要有三:一是,年纪轻轻的“我”为何逃离巴黎,来到埃尔米塔日饭店,“我”为何年纪轻轻不去工作而终日寄住在饭店里,“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二是,伊沃娜与曼特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他们从不外出工作,他们肆意挥霍的财富从何而来。三是,伊沃娜为何在和“我”去美国的前一刻离开,她最终又去了哪里。 莫迪亚诺在文本的叙事中并没有对这些明显的问题做出详细的说明,他采用的策略是迂回战术,他并不明确在文本中交待事件的前因后果,而是将叙述者“我”所能知道的各种信息隐隐渗透在文本的字里行间,留给读者自己去填补,去想象。而“我”所不知道的,作者也将它永远地留在了幕后,读者也无从知晓。 我们隐约可以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但又不那么确定。我们隐约可以读到,“我”是由于逃避战争带来的心灵创伤,在消极厌世的情绪下逃离巴黎,来到了埃尔米塔日饭店,在末世中虚度时光,及时行乐。伊沃娜和曼特是结交了一个同性恋的男爵,后来男爵神秘死去,他们得到了大量遗产,才得以无所事事地过着奢华的生活。至于男爵是怎么死的,我们无法知道。曼特是个医生,会不会是他用医学手段杀死了男爵?至于伊沃娜的结局,则更加扑朔迷离。 不仅仅是故事内容上的留白,在人物塑造上也有留白的处理。对伊沃娜与曼特,每个读者心目中都有一个“伊沃娜”,她美丽,魅惑,野性,多情,但她同时是个极端自私的利己主义者,她怀着电影明星梦,却甘愿成为一个寄食者,她美丽多情,在虚度时光的日子里和“我”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但当我对她再无价值时,又毫不犹豫地离开,再奔赴下一个寄食目标。无论是作者,还是叙述者“我”,都没有对伊沃娜进行任何道德上的评价,而是不约而同地都沉醉在她的美丽多情中。而对于她的弱点,作者和叙述者也进行了客观而不动声色的描写。但这一切,都挡不住“我”对她深深的怀念。曼特是一个医生,也是一个同性恋者,是一个社会边缘人。他与富有的男爵有一段恋情,并带着伊沃娜一起成为他门下的寄食者。对于他的种种,作者和叙述者没有像对待伊沃娜一样,添加浪漫的情感在里面,而只是进行了客观的、不加评判色彩的描述。至于对他的评价,作者把权力交给读者自己。这些“留白”和“迷宫”是《凄凉别墅》中最意味深长的部分。 《凄凉别墅》的情节也独具魅力,大故事套小故事,虽然以人物与人物之间的交往为线索和主干,但与此同时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物都有一方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困惑,自己的矛盾与自己的邪恶。就如“我”与伊沃娜、曼特的关系。“我”是一个逃避时代的精神流浪者,“伊沃娜”是一个美丽多情、极端自私的利己主义者,“曼特”是一个神秘莫测的同性恋者。它也带有寓言的性质,有谶语,有悬念,有迷宫。伊沃娜在参加选美大赛获胜前曾参演了一部电影,电影的名字叫《来自山里的情书》。电影的情节大致是一名滑雪教练在工作中爱上了一位女子,他与这名女子在与世隔绝的地方一起度过了难忘的一段时间,他们许下了爱情的海誓山盟,但过后,这名女子要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并承诺他一定会回来找他。滑雪教练也回归到真正的现实生活中,他本是一名泥瓦匠,但那个女人却再也没有回来。他陷入了对那个女人无法自拔的深深的思念中。但过后,他选择了身边的一位女子,在思念的同时过起了平淡的生活。这个虚构的电影是小说中一个重要的线索,它拉近了角色之间的距离,起到了穿针引线的作用。这个电影的剧情也充分暗合着“我”在与伊沃娜分别多年后,多次想要看这部电影,这部电影却如从未存在一般,无从查证,无人知晓,只有当年那座别墅依旧凄凉。

  作者简介:文学硕士,不学无术,沉迷虚无,不动声色的大人,偶尔神经的少女,爱阅读写作,爱悲欢离合,爱一切无功用的美。欢迎关注作者个人公众号:紫箫吹栀香

  《凄凉别墅》读后感(五):-11

  说莫迪亚诺的小说读一本就够了,莫迪粉自然是不会同意的,这就好像告诉那些翘首等待每一部洪尚秀的影迷:就看这一部吧,一部就够了。

  一种“自我重复”,颇为难听的说法,好听点讲,是对某种主题的持续探索。但我们可绝不会用此来称侯麦的电影,因为即便一生都在探讨男女间的爱情,侯麦拍的每一部都有极其丰富的内涵。

  但我们不得不说:莫迪亚诺就是在自我重复。他写不了太复杂的故事,但他却有自己的声音和对情绪的微妙处理,这两点无疑弥补了故事上的不足。

  虽然他也总在回忆,但这是一种空想的回忆,它的困难在于虚构的不只是故事而已,它还得完整地把从此刻回望过去产生的困惑、忧伤等情绪同时虚构出来。这就是莫迪亚诺的厉害之处,他可从不会是煞有介事地在虚构,他将不确定抛入虚构,作为小说家的他,在对过去的虚构中同样在进行探求。正如德勒兹在评论普鲁斯特小说时将普氏的追忆当作发现的过程,莫迪亚诺的一系列小说也可做如是解。

  从莫迪亚诺的小说中找故事的读者必定是要失望的,它们属于那类读者:善于从笔触中咋摸情绪。

  《凄凉别墅》读后感(六):莫迪亚诺——Je ne sais pas(我也不知道)

  《凄凉别墅》这本书是我阅读莫迪亚诺小说以来读得最吃力、最煎熬的小说。它不像我之前读的老莫的小说有一个追忆的主题和一个扣人心弦的悬念,有的只是碎片式的情节、片面化的人物、单一的描写手法、跳跃式的空间叙述,这些在我阅读时让我备受折磨,几乎要放弃,但我还是把它读完了。读完之后,我开始思考老莫这一时期小说创作及当时整个法国文学潮流的问题。

  《凄凉别墅》是老莫1975年出版的第四部小说。当时的法国文学被20世纪50、60年代异军突起的“新小说”派、存在主义文学和荒诞派小说戏剧三分鼎立,而“新小说”其势尤盛。想必老莫在此阶段的文学创作深受新小说派的影响,还未形成此后诸如《暗店街》、《缓刑》一类的创作风格。

  所谓的“新小说”派指的是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主张放弃传统的现实主义小说形式,进行新的写作尝试的文学流派。这些“新小说”作家在写作中力图打破情节、故事的单线性时间顺序,并且淡化人物的心理感觉,不再依赖单线性叙述模式和引人入胜的情节推动。新小说派提倡与巴尔扎克、司汤达等传统文学大师脱裂,他们的小说更像纯粹的风格练习,或是无动机的文字游戏,尽管其中仍然有戏剧性和生活经验,但却放弃主观叙述创作的想象力,从而转向对事物细节的描写,不夹杂任何主观性。新小说在无形之中也就抛弃了传统小说给予读者的阅读愉悦。

  那么反观莫迪亚诺的《凄凉别墅》这本小说,你就能深刻感受到新小说对老莫有着一定深远的影响。他没有完全照搬新小说的一套,试图想借用新小说关注现实的优点发展出自己的风格。

  小说讲的是18岁的青年维克多·克马拉在一法国避暑胜地偶遇女演员依沃娜并与她堕入爱河,就在克马拉决定带依沃娜离开法国前往好莱坞发展的前夜,依沃娜突然投入别人的怀抱。这样的故事其实粗看起来再简单不过,无非男女情爱事与愿违。但老莫没有在两人的关系上着墨多少,反而着重描写两人琐碎的暧昧生活,没有情节的展开和铺垫,只是单一性的直观描写。男女主人公相识的过程在小说里被描述得极其简单,好像被按了快进键一样两人一下子就相爱了,于是就发生了关系。同时,情节与情节之间也没有联系,两人从一个酒会去往另一个酒会,小说大部门没有去铺开两人的爱情关系,只是将爱情的场景依次转移,两人依旧你侬我侬。最后依沃娜毫无征兆地离开了克马拉,这一切的原因只留给读者一个无穷的悬念,而作者只字未提。

  仔细去看老莫的《凄凉别墅》你会发现,故事的情节完全被碎片化、影像化,需要读者自己去拼装出情节,最后拼出的情节未必就完整。对于小说中塑造的人物,他不是努力让人物形象丰满起来,而是通过对话、事件描摹出人物的模糊形象。关于主题永远是从一而终的追忆往昔,通过时空的穿插编制一个没有答案的悬念世界,这就是莫迪亚诺不同于新小说的地方。

  老莫与其他文学大师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是一个“文学摄影家”。你每打开他的一本小说如同打开一本摄影集,情节和人物在这里变成一张张照片和一段段影像。然后老头用手时而指指这里的风景和建筑,时而指指那里出现的人物和场景,他会绘声绘色把他拍到的东西一五一十的描绘给你听。但当你眨巴眼睛渴求地望着他,问之后的故事怎样、人物的命运如何,事态发生的原因是什么时,面对这些问题,老头只是耸耸肩一脸不屑地回你一句:“Je ne sais pas(我也不知道)”。

  这种在阅读中产生的无奈和纠结,也只有莫迪亚诺能带给我了。

  :在网上查到关于老莫对“你”和“您”称谓描写的含义。原来法语中“你”(Tu)与“您”(Vous)的区别和使用十分复杂,一般两个称呼不能随便转换,不然会造成不必要的尴尬。老莫在处理人物关系时会运用到这个语法特点,并将其刻意放大,使角色和角色之间的关系变得模糊。透过角色在“你”和“您”之间的突出描写,可以看出角色对自我和他人的定位是很模糊的。另外,人物关系弹簧似的变化也使情节的时间和逻辑也随之扭曲、变化。

  《凄凉别墅》读后感(七):莫迪亚诺的致幻术

  诺奖委员会给莫迪亚诺的颁奖词称:“他用记忆的艺术展现了德国占领时期最难把握的人类的命运以及人们生活的世界”——这里说的“记忆的艺术”也是标题所称的“致幻术”。读《凄凉别墅》和其它小说时我着重莫迪亚诺对细节的处理,在小说的幻境中找到烟雾的源头,并在昏暗的街灯中记了下来。也许源头太多,而我所记的只是一小部分:

  1) 明显的时空跳跃是莫迪亚诺爱用的手法——让角色从一段时空中自然地进入另一段时空,然后又重新迂回。不同于在细节上悄悄做手脚,明显的时空跳跃需要作者的手法足够巧妙才能自然的过渡,无疑,莫迪亚诺对这手已经是炉火纯青。在处女作《星形广场》中,他就让一个战后的犹太人在18世纪、19世纪穿梭自如,自然从现时状态跳到久远的过去,并毫无突兀感;

  2)莫迪亚诺喜欢提出一个涉及往事的问题,但并不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者回答与否根本与情节无涉——它们只是记忆的一个个盲点,尴尬地滞留在人们对往事的追溯中。即使要给出一个原因,莫迪亚诺也是吞吞吐吐,似乎在稀疏平常的事件中也隐藏着阴谋,小说在曼特医生最后一次散步中提到了“皮埃尔-福尔桑大道”的街景,并强调其是因为“某些秘而不宣的原因”才未被破坏。这种无中生有的谜团和多疑的思绪,在他的书中频繁出现;

  3)和那些没有答案的小问题一样,另一个无关情节发展的细节就是在小说中大量出现的、过去的琐碎记录,比如一张无比详细的电影上映表、一张故人的地址列表、一个从未出现的角色的详细生平(通常是主角父母在警察局的档案)。这些细节与情节毫无关系,但又详细得像是蕴藏着谜底——其实只是迷雾中的一层;

  4)莫迪亚诺熟悉太多巴黎那些消失的地标或建筑,并致力于在小说中还原老巴黎。在他的书中,常常可以读到在两个不同时空的建筑群在同一个地点重合在一起,并使角色无法分清——老建筑在现实中被新建筑所代替,但滞留在记忆中的老建筑反而更真实;(其实掌握资源的出版社完全可以整理一本莫迪亚诺小说的地图册,精心描绘的鸟瞰图、小说中描写建筑的节选,再配上精美的老照片。)

  5)和消失的建筑一样,很多人在生命中也是出现后就便无影无踪,却留下了一些稀释的光斑。莫的小说充斥着许多这种光斑人,他们很多都是神秘的边缘人,留下一两句神秘的语句,或关乎另一段记忆的碎片,就消失不见了。但这些人却被执迷于记忆的主角们记住,并成为故事的一部分;

  6)关于莫迪亚诺的小说另一个常见的评语就是“诗意”,也许有些诗意会被语言翻译所稀释,但另一些却依然坚强地焕发着魅力,比如小说中那些忽近忽远的情景。在《凄凉别墅》中,“我”和依沃娜的伯伯在黑暗的停车场边散步边交谈的普通场景,在莫迪亚诺笔下就变成了在黑暗中和一个飘浮的红亮烟头交谈,在这样奇怪的情景下对话断断续续又不着边际,就像人们在回溯过去一般,充满不确定感。又比如描写“我”和伊沃娜在酒店“游手好闲”的日子,那时早上的水雾竟使“我们摆脱了重力的吸引”并“脚不着地”......这难道不是记忆的魔力使然?

  7)最后一点可能中文读者比较容易忽略,那就是法语的人称代词变化。在法语中,“tu”和“vous”分别对应中文的“你”和“您”,但在实际使用中更复杂(可参见这篇文章http://blog.sina.com.cn/s/blog_48670cb20100es08.html)。莫迪亚诺处理人物的关系时会运用到这个语法特点,刻意将其放大,使角色和角色之间的关系模糊。透过角色在“tu”和“vous”之间的纠结,可以看出角色对自我和他人的定位是很犹豫的。另外,人物关系弹簧似的变化,使情节的时间和逻辑也随之扭曲。

  如之前所说,我所记下的只是一小部分,毕竟读莫迪亚诺最好的方式是完全沉浸故事中,在安静的时刻和环境一口气读完。这也是我热衷他的小说的原因,角色在亦真亦幻、迷雾弥漫、呓语绕耳的氛围中兜圈圈,和我的生活状态很契合。但每当我试图谈及自己的生活状态时却发现它们像散掉了的书页,而莫迪亚诺却能通过他的致幻术隐隐发力,写出一个个迷人的故事。

评价:

[匿名评论]登录注册

评论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