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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牙幻想》观后感精选10篇

2018-09-05 01:40:01 作者: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狼牙幻想》观后感精选10篇

  《狼牙幻想》是一部由加布里埃莱·萨尔瓦托雷斯执导,赛尔乔·鲁比尼 / 阿诺克·格林布戈 / Tom Novembre主演的一部喜剧 / 剧情 / 爱情类型电影,特精心网络整理的一些观众观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狼牙幻想》观后感(一):denti, 一个关于牙齿回忆故事

  “我们的身体里还存在着另一类东西,我们的经历不是停留在大脑中,而是最小化在我们的系统中,在我们的器官里,骨头里,牙齿下。记忆潜伏在我们的身体中,有时候,他会替代我们的现实。”

  这是一个关于牙齿和回忆的故事,一部喜剧,但充斥着黑暗奇幻氛围。从小,丑陋的门牙让安东尼内弥漫着自卑阴郁成年之后身为哲学教师的安东尼纠缠前妻情人情敌金钱之中狼狈不堪,一次偶然他从断裂的牙齿中找回了童年的回忆,这种对于温和慈爱母亲循循善诱舅舅的回忆成了他逃避现实的柔软的床。

  牙医在他的眼中,似乎是个对手。他对这个对手有厌恶,有敬畏,也有依赖影片结尾也是他认为的情敌(也是个牙医)帮他找出了第三排牙。

  《狼牙幻想》观后感(二):你看你看,那张迟来的成长容颜

  一

  安东尼奥在那样的夏夜晚风里张开双臂的时候,仿佛一切都已美好起来。所有的疼痛,所有的悲伤,都成过眼烟云。那段有着强大空气感的音乐,是跟最初的那些发黄的少年记忆片断过时一样调子,有让人想要飞翔冲动。我没有预想到这样的结局,就像最开始的他没有想象自己会长成那样子一样。好像所有的成长都是这样,都如此难以揣测。

  这是个有点后青春气味的故事,你要找那些残酷青春的影子,听那些忧伤的叙事,这里都难以寻觅得到。可是,我固执地把安东尼奥那些蠢蠢欲动念头,看作是一种偏执,那种偏执有点像是跟那些成长的旧事有着扯不开的干系,就像是少年时光里的那些与老师作对,与周围看着碍眼的一切,充满的敌意隔阂的固执与叛逆。只是,此时的他,正站在一个尴尬位置上,不知为何这样的一个孩子成了一个循规蹈矩学院的皈依者,即便谁都看得出来,他常常与那些或许并不存在的东西貌合神离着。他留艺术家式的微卷长发,把一对可爱男孩子女孩子留给那个曾经深爱过的贤淑女子,自己与美丽的工科女友年轻的同居生活,而他自己给自己选择的位置,却是一个教授哲学的老师。我要是他,我会用一种哲学家语气感叹,这是多么吊诡的人生节拍。可是有些吊儿郎当的他,有些神经质的他,却真的晃晃悠悠地走到了这里,走到了一个他找不着北的荒原里。

  “我找不到我刚才丢下的可以指引我回家的面包屑”

  “你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 一切都变了 这是个幻梦 我迷路了”

  “这并不可怕

  “但我不知道去哪儿”

  “可丢面包屑是没有用的”

  “那我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到处看看 只有迷路了才可以发现新的东西”

  这是他跟自己的小女儿在一起等待拔牙前,出的一个长长的神。出神或许是他仅次于那陪了他多年的大牙最常犯的毛病。这多么像青春期的男孩子,白日梦总是很多很多,即便那里面常常住着的不是女生就是游戏。而他的白日梦里的主角永远是那个红衣的女子,那个他一直觉得从没有离开过的温暖女神。这个女子,永远是他十来岁时眼睛里的那个模样,有些幽怨眉眼,却总是温暖地令人心跳。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男孩子潜意识里都会有这样的一个人,而且是不是常常会是那个抱着他长大的那个被唤做母亲的人。西班牙的语汇里,爱人与母亲,竟然是能够重叠在一起的。这或许不仅仅是偶然而已。

  母亲,在他那里,是很多个碎片重叠在一起的物体,对于那个有些若隐若现女人,他那么想要拥有,却又有些底气不足。当他的小女儿在车子好奇询问奶奶去向时,他总是有些犹疑的。真的,那个女人到底去了哪里了,是离开了,还是都偷偷躲进了他的肉身里,藏在了他的嘴唇里的小小山峰罅隙里,他也常常询问着自己。这一切的不确定,这一切的迷惑不解,都被他带到了现在的爱人身边,他一次次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子想要让那个女子跟他一起好好想明白,会不会“可能是一个不在这里的人,不断在我的心里作祟,修饰着我的DNA”,可到了最后,他只能躲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感知到“被某种思绪困住,也不知道是如何开始的、如何扎根的,他们强加给你的形式,他们阻止你过的生活”的苦痛而没办法让那个单纯的爱人看见。

  二

  那是一个男人岁月的中转站前的悲哀么。他的脑袋里决不会这么想。他试图找出的罪魁祸首,是一个与作为完整的人身的他格格不入的怪牙。有着哲学思维男人,会不会试着给这个坚硬如小怪石头的东西,冠上一种隐喻呢。他可以用学院的腔调说,这是一种叫做“口腔记忆”的东西,就像维柯一样说着这牙齿缝隙里的“原始诗性逻辑理性主义重构宇宙基础”,这样的身体总是显得神圣而有理论分量,当然也包括那一颗离经叛道的出轨的怪牙。

  安东尼奥是怎样习惯了顶着这样的一种异类光环长大的,他一直没有明明白白地告诉给我们。他仿佛有些无所谓态度,遮掩了那些躲在牙齿背后的沉重。所以,会有人说,这是一部黑色幽默,可是这样的幽默太幽暗,若不是最后的一丝光亮,我总怕它会暗到生命的尽头里去。

  用舌尖轻轻地添着齿槽,然后世界天旋地转地倒转回那个旧时光里,这对于安东尼奥,已经成为了一种欲罢不能的习惯。那种舌头触碰齿槽的感觉不仅仅是痛,还有记忆,那些在潜意识里被压抑或者遗忘的记忆碎片,就突然像被拼合在一起,有些粗糙美感。那些碎片里有那个风流成性的叔叔,关于女人的一切最原初的想象,关于将脆弱伤口转变暴力力量,都是出自他。这个在安东尼奥心里的地位有点奇妙的男人,仿佛是取代了那个缺位的爸爸,成为了一个给他一个非常或许有些虚假外壳的人。当他看着叔叔的那些女子的照片和旁边叔叔骄傲无比的神情,当他在叔叔的怀抱学会如何用探戈去挑拨女子的心弦的时候,那些若隐若现的性的意味就那么直接的蔓延出来。很简单话语拇指大腿,这些细微的身体器官,成为了叔叔传递自己的荣耀感的符号。安东尼奥就那么睁着大眼睛,微张着被大牙挤占着的嘴唇,这成为他成长里最经典的神情。

  没有一个时候,他会承认自己是自卑的,可我们能够看得出来,让他不得不处于一个旁观者的那些时候,他一直是背着那深深自卑感站在旁边睁大眼睛,苦苦压抑着所有的疑虑不安的。无论在看到爱人跟一个被视为情敌的老男人在亲密的时候,还是很多年前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失去了那个对于女人那么宝贵的东西。好像这一切,就像是东方的某个男人把所有难以言说的苦楚吐露给吴哥窟上的洞穴里一般,被他不自觉地深埋在了那个原本就让他厌恶的牙床下面。他应该早就想着,如果能有那么一天该多好,把所有的随着牙齿一起拔掉,然后扔到无限宇宙里去。

  谁也不知道,到底是牙齿奴役了他,还是他自己有些作茧自缚。后来有人告诉我,肉体中存在反抗权力事物。而那种身体与本我之间的博弈,就像是一场属于自己的战争,想起来都是无比艰难。于是,在见到最后一个牙医的时候,他说了这样的话,“好像心里所有的鬼魂都住在了这儿”。仿佛是在说给牙齿听。

  三

  故事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总是有那么多的血迹斑斑,让人心悸。还有那个幽暗的通往每扇门的路上,那沉闷呼吸声音,仿佛越来越令人窒息。这个安东尼奥,仿佛有些无可奈何了,无论是对牙齿,抑或他自己的人生。他在人潮汹涌舞会上,借着酒精才能说出那些深藏已久的对于假想敌的深仇大恨。然后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躲到回忆里去。

  他的回忆总是有些湿湿的,曾经在咖啡杯里,在如水的瞳孔里,这次在那杯深浓的酒液里。

  那些出场的人物,总像是一场最后的盛大观礼。回去已无可能,这次干脆就让那些远去的人再次重回身边。像一场回光返照般。

  他在同早已经离开的爸爸的对语里悟出,“是不是这种持续对于爱的需要,让我们脆弱、暴力”,而那个一直说不出话来的贝鲁卡,在那一刻告诉了他一个真理,“也许当你完全拥有了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会消失”。这让他一下子,看到了自己那些始终没办法面对的硬伤。所有的事情都是心底的潜在的爱意惹起来的,爱的缺乏,爱的欲望,还有爱的痴狂,都是这么地可怕,让人失去理智无能为力。而这一切,他却转嫁给了那颗自己嘴巴多余的小石头,并因此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直到自己这个做了父亲的男人还像是少年那般敏感气急败坏

  当这一切开始明晰起来的时候,他的牙齿的命运也正好被那个假想敌医生终结了,他那被大牙压抑了许久的第三层牙齿,躲在直往下掉着血珠的牙床下,发着很宿命光芒。医生说的很好,“新的牙齿,新的开始”。这个男人就在那一瞬间真正地长大了。

  后来的安东尼,好像再也找不到她的玛拉了,可是他已经可以微笑着露出完整的牙齿,在有风的地方伸展着身子沐浴阳光

  他的那个一直都在的母亲,也来同他告别了。那本该伤感情节,却变得不再伤感。他们在月光下相拥着跳着舞,旁边是温暖的对白

  “我是爱说再见的,你要放我走”

  “那我怎么办啊”

  “像树一样,它们从不问怎么做,它们就这样在风中,在太阳下,在雨里,能给你生孩子真好,我嫉妒爱你的人”

  那么情意绵绵的离别,宛若两个情人的分离。可他没有再去寻找那个身影,一个人在街灯下那么旋转旋转,整个风里空气里,都是重生幸福味道

  让我想想,是不是从他在他母亲的墓碑前写下的那张卡片开始,就已经开始了的。那些青春最后的一点点的跨越和告别,都已经被这个男人推迟了这么多年。那天长出了新牙齿的他,那么坚定地对生命中最爱的女人说,“我想幸福”。

  《狼牙幻想》观后感(三):关于痛感和幸福

  在雪白的水槽里卷走的一圈圈鲜红的血,迷幻美丽的同时模糊了一切印象,那些藏在牙龈下面的痛苦和幸福也随着一同消失于黑暗的水道,而没有人告诉我们那通道的尽头是什么,是被彻底抛弃融于地下还是在重重黑暗中逼近那个惨白的洗手间

  是记忆选择停在齿槽中,还是我们对那个齿槽充满记忆?

  童年时在庞贝,一根根古老的石柱,像城市的牙齿噬咬着天空。这句绝佳的明喻充满着诗意,石柱和牙齿,同样的坚固同样的突兀。如果说只有这些石柱记得几千年前的文明传奇,那是否只有我们的牙齿还记得童年时的痛苦和欢乐呢?

  于是这时的小Antonio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张大着嘴巴,用自己的牙齿像石柱一样去咬天空,去感受自己是否能承受那份重量。用牙齿感知的,除了天空,同样还有石阶和世界,当他用自己稚嫩的牙去撞击古老的石阶时,在令人惊悸的碰撞声中,认知世界的热情也随着鲜血一起涌出……

  也许从那个时刻起,在随后到来的妈妈温柔拥抱里,一切关于童年的记忆就这么地隐藏了下来,郁积在肿大的牙根里,直到成年后Mara用烟灰缸对准他嘴巴的那重重一击。

  然后一切都回来了,疼痛,妈妈,Nino舅舅,和牙医。

  第一次用舌尖触碰齿槽时,在Antonio脑中一闪而过的是妈妈拿着一把剪刀,而后还有爸爸斥责的嘴脸。当后来女儿问到奶奶是怎么死的时候,Antonio说她是个裁缝,她用剪刀把自己的牙齿一颗颗拔了出来。可他却不肯对女儿承认奶奶已经死了。母亲是不是用自己的剪刀终结了自己的生命?谁知道?她死时Antonio十三岁,她三十五岁。当所有记忆从Antonio齿槽中释放出来后,她仍然那个年纪,仍然漂亮,说话像唱歌,穿着红裙。

  接着一个个牙医陆续登场,每个怪异独特的牙医,让人看到了生活,两颗怪异畸形的牙,让人看到了秘密

  牙是身体隐秘的一部分。它并不直接暴露于外,而存在于口腔之中,潜藏于嘴唇之内。口腔,人身上最特别的一个大洞,直通人的身体内部,它能够吞噬,可以宣泄,可以展示洁白整齐的牙,也能够掩盖丑陋畸形的牙。当牙医用他们的手指器械在你的嘴里捣鼓的时候,你别无选择毫不反抗,只有任凭他们的摆布。小Antonio看到妈妈拔牙的时候,第一次发现漂亮的妈妈失去了不可侵犯性。电影中Cagnano牙医倾倒在妈妈身上,美丽的妈妈张开她的嘴,露出自己的坏牙,随着器械的侵入而发出一阵阵叫声,她的乳房随着疼痛的加剧而加剧起伏,大腿缩紧,双手紧紧抓住后面的椅背……这一极具隐喻性的一幕让小Antonio感受到了人在瞬间暴露出来的脆弱。“她把自己暴露给了危险和世界的邪恶,让她可以感到世界的神秘,让她可以感觉到痛苦。”而这一刻,小Antonio也分明感受到了世界的神秘和邪恶,或许是性,或许还有痛苦。想保护妈妈,担心Cagnano医生的手钻进妈妈的身体,却无能为力。

  小Antonio瞬间领悟到了牙医和病人的神秘性,在自己拔牙时他强忍着疼痛,不哼叫一声,只是不想让牙医有满足感。他用这种方式,维护着自己的一些什么东西。即使在长大之后,Antonio每次面对牙医时仍然会采取一些本能性的防御措施,长大眼睛直直盯着牙医,拔牙时故意夸张地冲牙医张大嘴巴,并在心里孩子气地想着“小心点不然我咬断你的手”。但在每个牙医面前,他终会暴露所有的脆弱和丑陋,并把自己交给牙医的手,充满欲望和暴力的手,去伤害。在重复不断的冷漠的“Apra la bocca(张开嘴)”的命令声中,他唯有一次次地露自己的突出的怪牙,让能放大出丑陋的仪器,让能记录下变形的石膏,让锅炉消毒出来的铁钳,来侵入。记忆中的那条长长的黑暗通道出现在每一次看牙医之前,一点点地逼近尽头那个惨白的洗手间。那段片中最血腥的影像带给Antonio的影响究竟是什么呢?为自己做“浸礼”的女孩变成一块块碎尸,为妈妈拔牙的聋哑医生Beluga双手沾满鲜血?抑或对Beluga对爱情对幸福的追求的震撼,对暗红和惨白的深刻记忆?抑或就是最直接地感觉到自己逼进的危险?那些银光闪闪的尖利器具,和斧头与剃刀拥有同样的性质;被利器戳破的牙龈,沾满血的牙齿,和一块块碎尸一样血肉模糊;而吐在雪白池子里的淤血,和溅在白色墙砖上的鲜血一样的鲜明。究竟是什么在通道的尽头等待着他?暴露,侵犯,痛苦?

  而在这种痛苦中,是否可以感知到平日难以察觉的神秘,在痛苦的深处,是否可以让我们到达地球的深处,而痛苦过后,那种痛感是否就会建立某种联系,将我们通向幸福,和生命的神奇?对于叔叔Nino来说,这种生命的神奇就是男女在跳探戈时的完美结合,这种神奇包藏在他对于每个情人的头发的收藏中,他也把这种神奇启迪给了小时候的Antonio。而对于Antonio来说,当“magia”在他含混的舌尖牙根的触碰下变为“malmagia”的时候,这种神奇就已经化身成了疯狂;而“Mara”好似“malmagia”的变形,正如Mara为他生命中的疯狂一样。

  为了Mara,他离开了自己的家,妻子和儿女,他讲到妻子是理性人类,只关心日常琐事,而自己被激情俘虏好像理所当然。另一方面,他怀疑着Mara和牙医Luca的关系,却不得不把自己的牙交给Luca的手去整治。面对这样一个会做饭会唱歌会跳舞,有着良好风度和教养,有漂亮房子,漂亮猫,特别是漂亮牙齿的Mara的牙医朋友,Antonio无疑从心里上感觉到了巨大的侵犯,他不时地紧张着Mara和Luca,并时常疯狂地产生Luca侵来的幻觉。在Luca面前,Antonio的心一再挫失。“嫉妒的牙齿咬了我的肉,然后消失在黑暗的森林里,把血淋淋的我扔在地上”。

  女儿小小的畸牙也同样咬在Antonio的手上,留下了两道血痕,这一次,她咬醒了Antonio疯狂中的一丝父爱。尽管身为大学哲学教师的他给女儿和自己看牙医也是拿的情人Mara的钱,在女儿面前Antonio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对Cagnano医生原有的和现实的恐惧,装示出了自己的无畏。

  在这次回忆之旅中,一切童年时的恐惧都回来了,粉红小猪Cagnano,女巫Ciuta,和Beluga一样的注射器。当领着女儿回到了这个自己以前和妈妈一起来的地方,第一次发现神秘和世界邪恶的地方,一切事物已比原先更加地衰败了。进屋后Ciuta只说了一句话,叫Antonio对Cagnano好一点,好像拔牙的不是Antonio而是Cagnano 一样。拔牙前Cagnano说的真正的病人不是你,而是医生。最痛苦的人是牙医。在昏暗的灯光,闪烁的屏幕,简陋的设备中,究竟是什么在折磨着Cagnano?对拔牙的迫不及待,在拔牙中达到一种癫狂的状态,最后在灯泡突然灭后依然疯狂地继续,最终拔掉了Antonio的那两颗大牙,露出孩子似的兴奋,在这个过程中,又是什么在激动和治疗着Cagnano?

  而之前的牙医,也都在拔牙之时陷入疯狂的状态,一个一边掏着Antonio的牙齿一边喋喋不休自己对女人的依赖,一个一边按住Antonio嘴里的石膏一边滔滔不绝自己诊所对设备的更新。在那一排排口腔的石膏模型中,记录下了人们的各种隐藏在口中的丑陋和变形,可医生想从中得到的就是这种种丑陋和变形吗?在治疗病人的时候,他们自己究竟在获得什么?对于对女人的依赖,在片中几乎所有男性身上都有不同角度的涉及。而拔牙从最开始高级的电子仪器,到电动仪器,都没有什么进展,最终在到简单消毒的钳子下拔掉了两颗大牙,而在徒手过程中拔出了新牙,不能不让人感到一丝讽刺。

  那肿大的牙龈里究竟藏着多少的东西,记忆,幸福?拔掉两颗大牙,拔掉Mara,拔掉疯狂?当发现Antonio的牙龈里隐藏着第三层牙的时候,Cagnano和Luca都表现出了异常的兴奋,继而又有深深的落寞感。拥有第三层牙的人是幸运的,Antonio从小就以为自己的大牙不会再改变,当畸形的大牙被拔出,一排崭新的牙终于破土而出时,生命同样抛弃了疯狂而重新拥有了神奇,拥有了重新幸福的可能性。

  拔掉大牙后,妻子终于决定离开他寻找自己的幸福,拔出新牙后,Mara也离开了他。正如白天在街上碰到的算命人说的话,跳舞会拆散一切。晚上Antonio就以一支舞的方式告别了Mara,Nino叔叔,和Beluga医生。从Luca的聚会出来后孑然一身的Antonio却在晚风中感受到了解脱和自由,这时妈妈最后一次出现了。

  妈妈在Antonio的情感中拥有多重性质,在他的生活里也扮演了各种角色。恋母,但并非仅此而已。她出现在Antonio为牙齿和Mara困惑的时候,告诉他有别的女人不算背叛;她出现在Antonio和妻子争吵的时候,让他别对女人撒谎;她在Antonio走入人生中年的迷失森林的时候为他准备好蛋糕;她在Antonio在逆风中需要点一支烟时送上温暖的火苗。她出现在Antonio需要的每一处地方,或者确切的是,Antonio让她出现在他需要的每一处地方。尽管有着妻子,孩子,情人,他仍然感到孤独,尽管教学生们哲学,他却迷失了自己。他没家,没房,没牙,他的心似乎也同潜藏在牙龈里的牙一样停留在童年,在心里他只有依靠妈妈的幻像。

  而当新牙已经长出后,Antonio也同样开始了自己晚到的成长。与妈妈的分别同样在一支舞中结束,之后,Antonio终于可以开始自己独立的对幸福的追寻了,在风中,在阳光下,在雨中。

  全部的人们都离开了,Antonio却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在一番折腾的皮肉之痛和一段漫长的心灵旅程后,这种痛感最终通向了幸福,至少在电影里是这样。面对未来,Antonio又一次张大嘴巴,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去感觉新的天空和世界……

  《狼牙幻想》观后感(四):《牙》:一个关于阉割的寓言

  在我们的文化中,牙齿是一个含意丰富的符号。有个成语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把牙齿作为进攻性的武器;有句俗语叫“打掉牙齿和血吞”,把牙齿作为尊严的象征。无独有偶,在意大利影片《牙》中,牙齿也被作为贯穿全片的一个隐喻。

  1. 阉割情结与俄狄浦斯情结

  影片开始的一个事件奠定了牙齿在全片中的地位。童年时的安东尼奥与一位小女孩面对面走过,安东尼奥向女孩微笑致意,而女孩看到他硕大无比的两颗门牙后,厌恶地离开了。高速摄影的镜头让我们感受到这件事在安东尼奥心中留下的深刻印象。在这个事件中,牙齿的好坏是与对异性的吸引力相关的。后面我们看到,当童年的安东尼奥被一群男孩嘲笑、欺负时,尼诺叔叔教他说:把你的牙齿露给他们看。在这里,牙齿又被当作武器使用。这两个情节共同显示,在这部影片中,牙齿被作为男性特征的代表。换句话说,对于安东尼奥,牙齿是他的第二个生殖器。

  弗洛伊德认为,男性在童年时期,由于恋母情结,会被父亲以阉割相恫吓;此后,男人总是处于被阉割的焦虑中,害怕失去男性特征,这叫做“阉割情结”。安东尼奥的阉割情结体现在他对于自己牙齿的焦虑。因为牙齿有缺陷,安东尼奥从小感到自己处于半阉割状态,他的阉割情结比别人更强。他之所以在记忆中对牙医存有怀疑和恐惧,就是因为牙医是最有可能对他实施阉割的人。事实上,在安东尼奥的成长过程中,不同的牙医确实对他实施了几次阉割,只是到最后一次才割得彻底。

  第一次阉割的实施者是童年时的牙医卡那罗,他“侵犯”了安东尼奥的母亲,母亲是安东尼奥第一个爱恋的的对象。在卡那罗给母亲看牙这一场戏中,先是卡那罗的主观镜头,表现卡那罗盯着母亲性感的身体。接着转换成安东尼奥的主观镜头,他看到了母亲胸部的起落、卡那罗倾倒在母亲的身体上,同时也听到母亲痛苦而又像是满足的呻吟。镜头不断在安东尼奥的主观镜头和卡那罗的主观镜头之间转换,还插入反打表现安东尼奥的表情,让我们感受到安东尼奥的屈辱、恐惧,和想象中卡那罗获得的快感。

  第二次阉割的实施者是聋哑牙医贝鲁加,他砍死了自己年轻的妻子菲洛莎,菲洛莎是安东尼奥喜欢的第二个异性。菲洛莎被砍死在一个纯白色的浴室里,墙上的瓷砖、水池、马桶、浴缸和贝鲁加的衣服都是白色的,飞溅的血液在墙上形成了无数条竖直的条纹。最后整个画面幻化成过度曝光的一片白色和打破纯白色氛围的几条红色血迹。由对比鲜明的色彩和不规则、繁杂的线条组成的这个骇人场景只能是安东尼奥的想象,是安东尼奥内心对这件事的恐怖记忆,因为作为全片讲述人的安东尼奥并不在场。因此我们很容易理解,为什么浴室外那个幽暗的走廊在安东尼奥每次去看牙医前都会出现。镜头总是伴着贝鲁加粗重的喘息声缓慢向前推进,一次次更加接近浴室的门口但只有最后一次才进到门内——这代表着在安东尼奥内心深处挥之不去但又不愿轻易面对的恐怖记忆,这种记忆在安东尼奥每次看到牙医时都会袭上心头。当他再次见到童年时的医生卡罗那时,“好像我心里所有的鬼魂都安排到了这里”(安东尼奥画外音),恐怖的记忆终于挣脱了压抑,从潜意识浮出到意识中。

  安东尼奥的前两个情人都被牙医侵犯、伤害,他无法保护她们,他感到自己受到阉割。但这两次阉割不是彻底的,因为安东尼奥对他前两个情人的感情是暧昧不明的,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并没有因为失去她们而被摧毁。经历了两次阉割的痛苦,当成年的安东尼奥知道自己的情人跟牙医鲁卡混在一起的时候,阉割的恐惧再次袭来,他当然会怀疑他们两人有染。最终,是鲁卡对安东尼奥实施了彻底的阉割,不过这是后话了。

  安东尼奥的成长经历了一个典型的俄狄浦斯情结的历程,不过有些特殊的是,他的亲生父亲并不是心理学意义上真正的父亲。安东尼奥的父亲似乎对儿子与妻子亲密的关系也有些嫉妒,但他只能无奈地向儿子询问妻子是否真的爱他。所以,安东尼奥父亲的角色是由另外两个男人共同充当的:一个是尼诺叔叔,在安东尼奥记忆的闪回中,我们看到尼诺叔叔教他怎样通过跳探戈吸引女人、怎样反抗其他男孩的欺侮,尼诺叔叔帮助安东尼奥确立了男性的性别认同;另一个是牙医卡那罗,卡那罗“侵犯”、“占有”了安东尼奥的母亲,同时他实施阉割的能力也威胁着安东尼奥,这使得一般男孩的“弑父”冲动在安东尼奥心中变成了对牙医的怀疑和恐惧。这两个父亲的共同作用使得安东尼奥走出了对母亲的爱恋,用其他异性置换母亲的位置,但是母亲仍然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女性,总是在关键时刻给他一些指导。母亲和尼诺叔叔两个人(作为父母)的教导塑造了安东尼奥的基本人格。

  安东尼奥成年之后,经历了一次离婚,他和情人玛拉生活在一起,但因为他怀疑玛拉与牙医鲁卡有染,两个人无法有效地沟通,他总是处于强烈的孤独感之中。这既是安东尼奥显著的阉割情结的结果,又是现代人普遍面临的基本困境之一。我们看到,导演用影像反映了安东尼奥内心的疑虑、不安。当安东尼奥和玛拉第一次去鲁卡家里吃饭的时候,构图明显表现了三个人的亲疏关系。在厨房里的一场戏中,要么是玛拉和鲁卡的双人镜头,要么是安东尼奥的单人镜头,安东尼奥和玛拉没有在同一个镜头里出现过。这中间还插入对鲁卡切肉、绞肉动作的特写,让我们联想到安东尼奥面对牙医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奈心情。餐桌上,安东尼奥和玛拉终于出现在同一个镜头里,但安东尼奥坐在桌子一端,玛拉和鲁卡坐在桌子另一端,空间关系再次表现了玛拉和鲁卡之间的亲密。鲁卡切下一块肉以后,叉在叉子上,提醒牙齿不好的安东尼奥肉“不太好嚼”。这句话伴随的是鲁卡的特写,叉子上红色的肉放在虚化的前景,活像一面旗子,这分明是向安东尼奥示威,是对安东尼奥的阉割威胁。表现人物关系的构图、隐喻式的蒙太奇,都是与安东尼奥的感受和想象相契合的,体现出这部电影鲜明的表现主义风格。

  2. 四个牙医

  安东尼奥的牙齿被玛拉打坏之后,他去看了四个牙医。这四个牙医都有鲜明的特点。

  第一个牙医就是和玛拉关系暧昧的鲁卡。看牙医之前,第一次插入了贝鲁加杀人的浴室门外走廊的镜头。鲁卡诊室内的第一个镜头是安东尼奥的主观镜头,色彩由开始的黑白转为彩色,表现了安东尼奥从回忆回到现实的过程。鲁卡诊室内的色彩是黯淡的白色、灰色。墙是灰色的,医生护士的衣服、医疗器械、电脑显示器的边框都是白色的。主要的光线是从窗外透过百叶窗照进来的惨白的漫射光,以及模拟医用照明灯的白光。整个环境给人以单调乏味的感觉。这种色彩和布光显示了安东尼奥内心对鲁卡的厌恶。镜头大多是近景或特写,特别是安东尼奥的镜头景别越来越小:面部特写、眼部特写、牙齿的特写。小景别镜头的组合使得环境显得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两个男人内心的斗争。作为情敌的牙医把手伸进自己嘴里,使得安东尼奥感到屈辱,男人的尊严受到伤害。他觉得自己受到阉割。

  第二个牙医是卡兰德拉教授,是安东尼奥为了逃避鲁卡而找的另一个牙医。卡兰德拉的诊室光照不充足,背景是暗的,光线只有医用照明灯发出的黄光。这场戏的镜头景别里中景占的比例比较多。可以看出,安东尼奥内心仍然怀有对牙医的疑惧,但他心中的不快显然不如面对鲁卡时那么强烈。卡兰德拉医生问起安东尼奥孩子的牙齿,又谈论男人与女人的关系,使得安东尼奥想到去看看他的前妻和孩子。

  第三个牙医是安东尼奥前妻介绍的罗托。罗托的诊室墙是紫色的,壁橱里摆满了牙齿的模型。刺激性的色彩和怪异的摆设衬托了安东尼奥内心的不安,因为罗托知道安东尼奥为情人抛弃了前妻和儿女的往事。这场戏里特写和近景又占了比较高的比例,因为两个人物内心的活动比较激烈。果然,在这场戏的后半段,罗托喋喋不休地教训安东尼奥要对妻子和孩子负责任。安东尼奥无言以对,他的尊严再次受到伤害,他又经历了一次阉割的痛苦,虽然这次的痛苦要比面对鲁卡时小得多。

  第一个牙医和第三个牙医分别是安东尼奥的情人和前妻介绍的,他们和安东尼奥的女人关系密切、他们知道安东尼奥的隐私。完全地占有自己的女人、掌握自己的命运被认为是男性特征、男子气概的重要组成部分。当男人不能做到这两点时,他们会感受到被阉割的痛苦。

  第四个牙医是安东尼奥童年时的牙医卡那罗。卡那罗的诊室位于贫民区的一座破旧公寓楼里,诊室内光照很不充分,包括白炽灯、蜡烛、台灯等点光源和电视机荧屏、窗帘透进的光等片光源,但都比较微弱。电视机荧屏闪动的淡蓝光烘托出阴森、狰狞的气氛。作为主光源的白炽灯熄灭以后,只剩下幽暗的背景光和膧膧人影,配以麦克拉的尖叫,把拔牙变成极其恐怖的事件。这场戏虽然没有明显地使用麦克拉的主观镜头,但她的尖叫声和恐惧的表情提醒我们注意历史的对应:当年是安东尼奥看着母亲被牙医“侵犯”,现在是安东尼奥的女儿麦克拉看着父亲被牙医任意摆弄。很可能,麦克拉又将重复安东尼奥的心理成长历程。童年时的牙医卡那罗在安东尼奥痛苦的呻吟中拔下了他的两颗大牙。这是安东尼奥与阉割焦虑诀别的开始。他没有了门牙,但从小伴随他的牙齿缺陷终于离他而去。虽然新的牙齿还没有长出,但他心理的负担已经减轻了很多。

  3. 新的牙齿

  在卡那罗诊室外的大厅等候时,墙上画着的树林引起安东尼奥的幻想,他感觉自己在树林里迷路了。“我找不到我丢下的可以指引我回家的面包屑,一定是被鸟吃掉了。”《格林童话》里有一个故事叫《汉塞尔与格莱特》,讲的是名叫汉塞尔和格莱特的兄妹两人被父母遗弃在树林里,他们撒下面包屑标记回家的路,可是面包屑被鸟吃了,两个小孩面临着被野兽或者巫婆吃掉的危险。但聪明的兄妹两人成功地躲过了巫婆的追赶,又吸引了前来打猎的国王的注意,最后两个人分别成了大臣和王后。这是一个柳暗花明、绝处逢生的故事。安东尼奥来到卡那罗的诊所之前,在大街上看到玛拉和鲁卡接吻,他知道玛拉注定要离开他,他感到自己是被上帝抛弃的、迷路的小孩,他的阉割焦虑达到最高点。但安东尼奥在树林中见到的母亲给了他一个颇含深意的回答:“只有迷路了,才能发现更多的东西。”这表明,当安东尼奥被彻底阉割的时候,当他的阉割焦虑消失的时候,他的生命将迎来新的起点。这时,高调的摄影、轻灵悠远的音乐,已经让我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彻底的阉割是由鲁卡实施的。在鲁卡的生日聚会上,透过滤镜产生的变形的影像表现安东尼奥醉眼朦胧,也表现他做出最后决定之前的激动和踌躇。安东尼奥接受了尼诺叔叔和聋哑牙医贝鲁加的激励,放下顾虑,向鲁卡挑明了他的愤怒。安东尼奥的努力打破了无法沟通的状态,但也果然带来了被阉割的结果。安东尼奥被鲁卡叫到卫生间,用手矫正了他的牙龈,露出了新的牙齿(这场戏也许只是安东尼奥的幻想,关于阉割的幻想)。当然,安东尼奥的情人玛拉也离他而去。这一次,鲁卡对安东尼奥实施了彻底的阉割。但也正因为是彻底的阉割,安东尼奥失去了对阉割的恐惧。安东尼奥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高兴地说“谢谢鲁卡”。他确实应该谢谢鲁卡,因为是鲁卡帮助他摆脱了阉割焦虑。大多数人渺小的身体被压在许多宏大的概念之下,比如男人的尊严、责任感、对异性排他性的占有欲等等。当安东尼奥决定放下的时候,一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甚至心中常常出现的母亲形象(对母亲的依赖)也可以消失了。他的生命呈现出从来未有的轻盈状态。影片最后,当安东尼奥在路灯下一个人跳舞的时候,他已经彻底摆脱了焦虑、获得了自由。然而,他将要面临的可能是同样难以忍受的虚无和孤独。这场戏的最后一个镜头是从高处的俯拍的,似乎是上帝俯瞰众生的视点。上帝在天空中默默地、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人类在困境中彷徨、挣扎。

  4. 哲学教师的独白

  安东尼奥的独白是贯穿全片的叙述线索。安东尼奥的独白在常人看来有些神经质,然而又似乎含义深远,符合他作为哲学教师的身份。这样的独白充满了知识分子的特点:敏感、深刻、想入非非。这种哲学教师的独白让观众产生更多的想象,使得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中萌生出哲学的意味,使整个影片成为一个寓言。在这里,安东尼奥的处境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处境,而是整个人类的处境和人类思想的处境。弗洛伊德说,每一种文明都是一种压抑形式。人类受益于自己创造的复杂文明时,时刻感受到渺小的生命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时刻处于焦虑之中。人类总是在文明还是虚无、压抑还是激情之间选择,在两难之中彷徨。如此困境中的思想者只能像安东尼奥这样忍受痛苦和焦虑。虽然思想的痛苦可能并不会改变人类的处境,但思想者却不能不继续痛苦地沉思。

  《牙》是一个充满超现实和魔幻色彩的寓言。导演运用了许多手段把影片和现实拉开距离:多用近景和特写,长焦镜头使得前景和背景虚化,人物与环境产生疏离;表现现实的戏(特别是内景戏)多用低调摄影,表现想象的戏则多用高调摄影,形成现实世界和心灵世界的高度反差;倾斜的、甚至旋转90度的构图,产生虚幻的感觉;时而热烈时而轻灵的音乐,营造梦幻气氛;怪异的道具和摆设,制造超现实的感觉等等。超现实作品的意义在于促使观众用一个超越的视点观察现实世界,启发观众用新的角度思考现实的问题。这样的作品必然充满表现主义风格,因为导演不关注现实世界“本来”是什么样子,而是关注现实世界在人的心灵中会引起怎样的感受,导演会故意通过现实的扭曲获得新的视角。然而,表现主义作品有它天然的缺陷,就是有太多的强制性,观众必须接受作者的观点,没有多少自由思考的空间。《牙》就是这样一部同时拥有表现主义的魅力和缺陷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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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牙幻想》观后感(五):牙:安东尼奥迟到的成长

  “我们的身体中还有另一个东西存在着,我们的经历不是存在于头脑中,而是最小化在我们的系统中,我们的器官里,骨头里,牙齿下,记忆潜伏在我们的身体中,有时,它会代替我们的现实……”

  镜头在安东尼奥第一次自省的低语中铺展开来,一条尽头光明的长走廊。这条走廊的尽头,隐藏着一个答案。在我看来,《牙》这部片子,就是安东尼奥在黑暗的齿槽和血肉之间挤出一条路,一条通向回忆深处的路,来找寻这个答案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他以与牙有关的奇特方式面对了自己,治愈了自己,获得了迟到的成长。

  喜欢导演充斥着指涉的表达,这是我所熟悉的话语——跳跃了现实,却遵从了思维的真实。混沌、闪回、有所取舍又被幻想涂抹修饰,这正是记忆本来的样子。每次回忆,安东尼奥都离自己更近一点,就像将自己层层剥离,露出澄明的真相,从而达到不断的“揭蔽”。

  第一层,治牙•不愿长大的孩子

  伴着撕裂的呐喊一般的音乐,小安东尼奥在地中海明媚的阳光下用石头猛磕自己的一对大牙,带来了开篇以来第一个混杂着鲜血的震撼镜头。当一个孩子无力抵御自卑和伤害时,他选择自伤的方式来与过去割裂。流血的牙齿,红衣母亲的抚慰,把他带向了牙医。随后治牙的经历,让他发现了世界的一个真相。

  暴露在牙医面前的口腔,治牙时任人摆布却无能为力的感受,深入口腔中恣意妄为的手,都让人有被侵犯、被侮辱的感觉。生殖器也不过是身体的另一个开口。所以,被侵犯的耻辱不完全取决于道德,不仅仅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而是无法抵挡别人进入自己的身体。

  安东尼奥最深刻的记忆之一就是母亲治牙的片断,他这样评价当时的感受:“我突然明白了,她失去了不可侵犯性。她把自己暴露给了危险和世界的邪恶,让她可以感受世界的神秘和痛苦。”如果说母亲一切美的象征,这种美将会在现实中被侮辱,被摧残(小波《柔情似水》里的阿兰也说,美丽,就是被侮辱,被摧残),而我们也正是用这种受伤的方式来认识和融入真实的世界。

  这时,在一旁观看的小安东尼奥感受到的不仅仅是恐惧和厌恶,还有一种深切的无力感——“她需要保护。而我只能坐在那里看着她忍受这一切。”怪牙带给了安东尼奥敏感自卑的童年,只有红衣母亲的温柔和尼诺叔叔的神奇一直抚慰着他保护着他。现在,这残忍的画面划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开口,将真实的世界暴露出来。他亲眼看到温存的保护伞被扯得粉碎,美丽被凌辱,亲眼看到所在世界的罪恶和残酷——而他,还是个孩子。面对突如其来的创伤,幼小的心灵找不到任何坚实的庇护,于是,他躲进了想象,用规避来进行抵抗:

  “我不想让他有满足感,连一个呻吟都没有。我开始让自己沉思,穿过地板,穿过房子的地基,到达地球的深处,那里没有痛苦,只有一些模糊的轮廓,彩色的星星,妈妈走在天花板上。”

  就像《铁皮鼓》里的小奥斯卡目睹了舅舅和母亲暧昧的关系后,选择永远活在三岁孩子的躯体内拒绝长大一样,安东尼奥也永远留在了童年,永远作那个母亲呵护下长不大的男孩,留在了架空世界。一并带进记忆的,还有红衣的母亲和尼诺叔叔,他们从不曾离开,在他的想象世界陪伴着他,甚至当他已拥有了男人的身躯。安东尼奥成年后的易怒和颓唐,不成熟的心,以致大牙承载的尴尬的生存状态,在这童年的一课埋下了种子。对牙医和病人这种关系的洞察,也是他是情不自禁的猜忌玛拉与牙医鲁卡的最深层原因。

  值得注意的还有片中一个幽默欢快的细节,安东尼奥突发奇想用断掉的牙齿形成的缝隙喷水(“喷射”无疑是男性威力的出口,显见的隐喻),顽皮的用水柱射击路灯、易拉罐和一只无辜的猫。这时水柱的威力极尽夸张,而安东尼奥则为这种孩子气的胜利得意不已——受伤怪牙一直是无能的象征,这时却成为了攻击的武器,他仿佛在想象的狂欢中暂时获得了力量。而这一场景之前,安东尼奥的最后一句独白恰好是“做个父亲”——现实责任的呼唤。

  从这个层面剖析,安东尼奥的哲学教师身份不啻为一种讽刺。情人,窘迫的经济来源都暗示着某种不稳定的关系。他渴望缥缈的激情而逃避责任,他抵触妻子所代表的世俗的琐碎喧嚣却因为无法信任情人而整日喋喋不休,他教导学生领悟人生而自己却迷失其中……还有什么能比哲学教师更恰切的汇聚这些矛盾的,揭示生存荒谬性的因素呢?脆弱孤独的实质与虚张声势的掩饰,内心追求的高蹈和现实境遇的窘迫,频繁的无声内省和更频繁的外化的说教(说教所需要的健康牙齿本就是安东尼奥的缺欠,被打断使修补的要求更迫切,这又是一种尴尬逼仄的状况)……哲学家需要冥想,安东尼奥却只有童年的想象世界;情人和妻子儿女需要男人,而他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这一切构成了他现实生活的不协调。于是他显得与一切格格不入,充满不满和愤怒。

  牙,是青春期痛感的最初萌动,像柔软的身体中包裹着的,刻有年轮的利刃。出牙的胀痛,换牙的不安,几乎贯穿着每一个人的童年回忆,牙与成长间的映射近于自然天成。

  安东尼奥的一对大牙的意义不止于此,它们可以看作是每个个人与生俱来的独特自我的表征。这对怪牙由于与众不同的醒目而得不到人们的认可和接纳,更不要说欣赏。安东尼奥一生都在这种不被认同的紧张对抗之中。

  其实,不被认同的特殊的身份,有时反而是一种保护。人们混杂着鄙视和同情的疏离,带来了安静,自由,甚至是一种弱者的“特权”。小波《我的阴阳两界》中的王二便是如此,虽然因为阳萎被叫做“小神经”,却籍此不被打扰,一直生活在地下室里,不参与地上的争名逐利也无须负担任何责任,落得自在。小孙治好了他的阳萎也弄丢了他的特权,于是他发现自己赤裸裸的重返阳界,不知所措。同样,怪牙使安东尼奥变得孤独敏感,丑化了他,却也保护了他。在治牙时看到世界的真相后,他不但躲进了回忆和想象,也躲进了这颗给他屈辱和庇护的怪牙下面。这对怪牙从此再也不会被换掉,它从特立独行的自我的象征变成了对成熟自我的压抑。

  与童年的经历相对,成年安东尼奥嫉妒之火燃烧而被情人打断了怪牙,再次走向了牙医。成年后借助外力的第二次拔牙是一个自我医治,自我找寻的过程,伴随揭蔽以及揭蔽时的疼痛。

  牙医这个身份在片中扮演了多重角色:1.以施暴的方式揭示真实的启蒙者。2. 世俗舆论的象征,牙医们有着不同的嗜好怪癖,也有着各自的烦恼。每个牙医背后都有一个女人,暗示着构成社会最基本的男女关系。引申开来,可以理解成沉沦而多话的公众对精英知识分子(哲学家)话语权的褫夺,一种强迫的改造。3.治愈者。每个医生和他的女助手给予他建议,一步一步引导他,通过痛感的连接帮助他找回记忆,面对儿时的自己。全部的记忆和盘托出,安东尼奥的自愈也随之完成,于是,空空的牙槽长出了两颗新牙。

  提到回归之路,除了牙医、母亲、尼诺叔叔外,安东尼奥的女儿功不可没。她的存在让安东尼奥逐渐认识到做父亲的责任。带女儿去治牙,就像母亲曾经带她去治牙一样,将这仪式延续下去。这时,儿子和父亲两个身份在他身上重叠起来,对接着过去和未来。

  (题外的发现,所有的孩子都通过“窥视”的方式成长,包括安东尼奥和他的女儿。而“观看”的经验带来的往往是恐惧的传递)

  第二层,神奇•尼诺叔叔的世界

  与尼诺叔叔有关的情节,仿佛游离于现实和回忆,只属于想象,在片中自成一条缤纷的脉络。他的每一次出现,都像一抹散发异彩的强光,照亮了安东尼奥的心。与有真实原型相比,我甚至更倾向于相信尼诺是安东尼奥想象世界的主人,是他内心自救的声音,孤寂童年的朋友,一个启蒙者。如果说母亲代表了温柔和美,叔叔则是缺失的父亲,引导安东尼奥捕获美,燃烧生命的力量。他是世间一切神奇有力的代言人,也是探索神秘的野心的代言人。他告诉他不必为怪牙而羞耻;他教他跳探戈,教他品味女人,唤起他的阳刚和欲望;他给他打开了另一个世界,当父亲歇斯底里时,小安东尼奥就在这个世界中寻找安全。他躲在柜橱上,看着来访的女客褪下套裙,变成一条长满银色鳞片的美人鱼,融入如水的镜子——“没人来看我的神奇吗?真遗憾。”

  与作为职业类群出现的,在安东尼奥两次治牙中扮演不同角色牙医们不同,尼诺叔叔和母亲是安东尼奥心中清晰独立,根深蒂固的两个形象,一直贯穿了安东尼奥的成长,与他的生命水乳交融。他们一方面是一股庇护挽留的力量,让安东尼奥留恋其中而拒斥现实;另一方面却又是一种温和的推力,参与安东尼奥自我医治的旅程,不断帮助他面对真实,接受成长。也许,真正的爱都是一种两难。

  其实,安东尼奥幻想中的生活根本无法带给他平静,他依然感到无家可归,茫然无措。

  他对后座的母亲说,“我没有家,没有房子,甚至连牙齿都没有,我感到孤独。”

  牙医家中,桦树林铺展开来,他问母亲:“为什么一切都改变了?这是个幻梦。指引回家的路的面包屑都不见了,我迷路了。”

  在香槟中与尼诺起舞,他说:“我的生命中已没有神奇,只有疯狂。”

  人都会变,一切都会变。安东尼奥拒绝改变,想象世界给他的不再是纯粹和神奇,只有迷失。真实和幻想,回忆和现实都没有他的位置,他无处落脚,无所归宿——他需要建议,他需要明白:意识到迷失就是回归的开始,剥离和揭蔽伴着痛苦,但终将通向神奇。他们给了他。

  母亲回答:“丢面包屑是没有用的,到处走走,只有迷了路才会发现新的东西。”(在存在主义者眼看来,迷路是走进自然,走进存在的最佳方式。现代人稠密的计划把旅行的随意和惊喜都剥夺殆尽,我们连迷路的机会都没有。)

  尼诺叔叔则答道:“只有一种神奇,甚至痛苦也是神奇,如果没有痛苦,那你就是迷路了。但如果你懂得,痛苦也能建立某种联系……”

  第三层,嫉妒•渴望占有的爱

  让我们再次踏上那条尽头透出雪白光亮的长走廊,镜头外沉重的敲击声,一下,一下,像是斧头的喘息。直到影片尾声,我们才知道这条贯穿全篇的走廊通往一间杀戮的浴室。在那里,聋哑的牙医肢解了他美丽的娇妻后割断了自己的喉管,鲜血在雪白的墙上,浴缸边,牙医的身上,手上,溅起了一朵朵妖艳的花。

  这个场景几乎联接了影片的全部情感要素:血和疼痛,嫉妒和占有,自卑和怯懦,得不到宣泄的爱,同时是施暴者和病人的牙医。

  如果说第一个给母亲治牙的牙医揭示的世界的邪恶还是一个隐喻的话,聋哑牙医无疑在用爱人和自己的血为偏执的爱注脚。极端的,在沉默中难以找到出口的嫉妒,让他疯狂。这是更为鲜活的一幕,埋藏在安东尼奥的最深处——“我杀了她,那她就完全是我的。”

  片中多次暗示了隐性的嫉妒和猜疑,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欺骗与不信任:聋哑牙医VS娇妻的情人;安东尼奥VS牙医鲁卡;父亲VS小安东尼奥;牙医卡那罗的母亲VS女佣秋塔;母亲VS所有能与安东尼奥相爱的女人……

  嫉妒,源于完全占有所爱之物的渴望。

  “总是这样开始,嫉妒就像野兽一样抓住了我,它的牙齿咬进了我的肉中,然后消失在黑暗的森林里,把血淋淋的我丢在了地上。”

  从仅有的片断来看,安东尼奥几乎是他父亲悲剧的复本。父亲的出现一直是模糊、苍白、阴郁的,歇斯底里的对母亲抱怨着,这是安东尼奥童年家庭的唯一背景色。每个人骨血中都会烙下父母的痕迹,即使你并不想成为他们,甚至厌恶、仇恨他们。因为你的恨将不断的提醒你,将他们的形象在你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使你无法摆脱。你一点点长大,他们将慢慢的在你的身上浮现。安东尼奥无疑是恨他父亲的,然而却像他父亲一样,在误解和愤怒中磨损着爱。

  这个悲剧也促成了安东尼奥的恋母情结。安东尼奥与红衣的母亲/恋人的关系,可以视作D•H•劳伦斯《儿子与情人》的近似文本。在儿童人格形成的过程中,必然要走过从依恋母亲到依恋父亲的转变。在儿童的最初之年,由于生存本能和死之恐惧,他们多依恋母亲,母亲象征着温暖,象征着安全,象征着一切与生命有关的要素。而随着其年龄渐长,儿童依靠自己的能力向世界探索。于是,他与母亲的关系便失去了某些与生命攸关的重要性,而他与父亲的关系就显得越来越重要了。正如弗洛姆所说:“从以母亲为中心的依恋,到以父亲为中心的依恋,最后再到两者的结合,这一个发展包含了心智健康的基础,以及人格成熟的完成。这一个发展的失败则是种种精神病的基本原因。”安东尼奥父亲作用的缺失,使他自然转向了对母亲的加倍依恋。同时,母亲对爱的需要得不到满足,心灵的寂寞促使她把这种需要投射给儿子,通过把爱应然的含义和指向与实然的意识分离开来,实现了情感的表达。母亲和安东尼奥的生命是相互占有,相互绑缚的。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安慰,他才能得到温暖。

  片中一个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安东尼奥在浴缸中,黑暗涌过来,他冥思:“第一次放弃是在出生的时候,最后一次是死的时候,这是生命的课程。生命,就是一次次的放弃。”

  迷乱的舞池,他问沾满鲜血的聋哑牙医,“你这样觉得很舒服吗?”

  “开始很好,她完全是我的。接着,她就走了。也许当你完全拥有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会消失。”

  答案似乎越来越清晰。占有只能使爱毁灭,不能使之永恒。

  茨维塔耶娃说,“我生活中的一切我都喜爱,并且是以永别而不是相会,以决裂而不是结合来爱的。”——对爱的持续的需要,使我们脆弱;与我们依恋之物分离,使我们长大。而最终,我们要学会以失去的方式拥有,给自己重生。所以红衣的母亲/恋人,在安东尼奥觉醒之后,从他的幻想中离开。

  直到这时,安东尼奥才全然割断了脐带,获得了迟到的成长。

  影片的结尾处,红衣的母亲与安东尼奥相拥而舞。潮湿的夜,温暖的灯光,浪漫而悲伤的音乐。跳舞,代表双向的感受,是借助身体展开的对话,代表着无声的交流,这是尼诺叔叔的心得。玛拉,尼诺,聋哑牙医,最后是母亲,都与安东尼奥有过意蕴各异对舞。这一次的对舞,将是告别。音乐继续蔓延,母亲的那一点红慢慢隐去,对舞变成了独舞,安东尼奥陶醉其中。

  第二天,母亲的墓前(死去的,而非虚幻的母亲),安东尼奥写下 “我要幸福”。地中海明媚的阳光下,他像儿时一样,大大的张开了嘴——用牙齿感受天空,感受光明,感受这一切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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