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里的冤魂
文 | 默小西 图 | 网络
◆ ◆ ◆
1
秦淮是从穷山沟里考出来的高材生，父母去世多年了，这些年靠着自己一步步打拼上来，从无到有真心不容易。
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听他提起老家的事，只知道他还有个二叔留在世上。
这年春节，秦淮突然打定主意，要回老家祭祖。我知道他是个好面子的人，以前混得一般的时候不想回去，现在做了小老板，是时候回老家“光宗耀祖”了。
这也是我们全家第一次回乡下，出发的时候天灰蒙蒙的，路程比想象中要远得多，山路颠簸，儿子小宝坐在汽车的儿童椅上哭闹个不停。
“还要多久才到啊！”我从副驾驶回头安慰了小宝几句，心力交瘁地问。
“过了这个山头就到了。”秦淮的手握着方向盘，眼神中也露出些许疲惫。
“到前面停一会车吧！小宝这么哭也不是办法。”
汽车在绕山的一个盘口停了下来，四周都是遮天的大树，茂密的丛林里满是湿冷的空气。脱离了车内的暖气，在外面短暂的停留之后，我又快速地拉开车后门钻回了车子。
在上车的那一刹那，眼角的余光扫到一块布满青苔的石碑，上面歪歪斜斜地刻着三个大字——冷水村。我身体突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车子缓缓地继续向前，很奇怪，过了这块石碑以后，小宝再也没有哭过，反而沉沉地睡了过去……
接近傍晚的时候，终于到了二叔家，不少本乡的人听说秦淮回来，都聚在车子外面看热闹，那些面色黝黑的年轻人看着秦淮的轿车眼睛里直放光。
秦淮摇开车窗，笑着一个个的点头打招呼，心里得意的那个劲头全写在脸上。
山里人虽然穷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二叔家里的宅子却修得很讲究。几百平的地圈起来，前院种了一些树和不知名的花草，后院里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连续的拱门和回廊，让人心神荡漾。从远处看，老宅子在树荫的遮挡下忽隐忽现，于夕阳中呈现出一副美丽的图景。
“娃儿，可算把你盼回来啦！”二叔弓着身从里屋迎了出来，花白的胡须随着干瘪的嘴唇颤了几颤，一行眼泪顺着挤满皱纹的眼角淌了下来。
2
二叔在院门口放了一挂鞭炮，然后又在祖先的灵位上烧了几炷香，秦淮带着我跟小宝三个人跪在灵堂磕了几个头，就算是祭了祖。
“天黑了，你爹妈的坟明天再去上。”二叔张罗着饭菜，招呼我们先坐下。
“二婶呢？”秦淮左顾右盼地问。
“她啊！打麻将去了，一天到晚看不到人影子。”二叔端了几个菜上桌，在灰布的围兜上擦了擦手，嘴上虽然生气但是脸上仍旧笑呵呵的。
“哟~我的大侄子回来啦！”正说着，院外面传来一个女人高亢的喊声，嗓子拉得很长，听来像是妓院里的老鸨子，听来让人忍不住皱眉。
“二婶。”我跟着秦淮起身喊了一句。
“这就是侄媳妇吧！城里的姑娘就是水灵。”二婶穿着一件花红的大棉袄，屁股一扭一扭地走到我们跟前，一脸脂粉腻子都快抖落到我身上。
她歪着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睛在落到我身后的小宝身上时，竟然亮起了两道精光。
“小宝，快叫叔母。”我连忙回头说。
小宝听了我的话，怯生生地从我身后探出脑袋，仰头看了看面前的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嘴角颤了颤，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孩不懂事，您别见怪。”我尴尬地笑了笑，把小宝抱在了怀里。
“没事没事。”二婶摆摆手，表现得很大度，吃饭的时候还不住地往小宝的碗里夹菜。听秦淮说，二婶一直想生个儿子，可惜到头来生了三个孩子全是女儿，现在还都嫁到了远处，也就难怪她这么喜欢男孩了。
“大侄子，听说你现在在省城里混的不错。”二婶一边说，一边把桌上最大的一块肉递到了秦淮的碗里。“二婶求你个事，你看中不中。”
“二婶，有什么事您就说吧！能帮的我肯定帮您。”秦淮用筷子夹起那块肉，迟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口。
“你二堂姐不是刚生了孩子嘛！身子落了点毛病，你二姐夫能力又一般，还差点医药费……不多。”二婶伸出来两根手指，颤颤巍巍地举在半空。
“两万？”秦淮嘴里塞着肉，眉头挑了挑。
“两千。”
“这叫什么事儿。”他把那块肉吐回碗里，伸手就在黑皮包里摸出一沓钱数了数，递给了二婶。
“还有你大堂姐的儿子要上学，差点学费钱。”二婶坐直身子瞟了一眼那个鼓啷啷的皮包。
秦淮把收回皮包的钱数了数，又给了三千。
“哎呀！大侄子，你真是个好人。”二婶把钱一股脑地塞进花棉袄，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二叔坐在一旁傻呵呵地乐，连连给秦淮倒酒。
秦淮挠了挠后脑勺，通红的脸上早已经醉的有些忘乎所以，我暗暗掐了一下他的大腿，使劲瞪了他一眼。
3
“你怎么才喝一点酒，人就醉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这五千块钱本来是给你爸妈修坟的，你倒好，一口气全做慈善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百万富翁呢！”一回到房间，我就开始数落起秦淮这死要面子的臭毛病。
“二叔家里穷，我们是该帮衬帮衬嘛！”秦淮醉醺醺地坐在床上，说话的时候噘着嘴，脸上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
“懒得理你。”我把一块热毛巾拧干丢到他脸上，起身看了一眼被子里熟睡的小宝。
“我出去撒泡尿。”秦淮甩下这么句话，歪歪斜斜地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你小心点儿。”我趴在门口喊了一句，屋外黑漆漆的一片，早就没了他的影子。
大山里的夜晚显得尤其寒冷，空气中的湿度大，待在房间里都能看到自己口中呼出的白气。我把小宝的被角压了压，回头看门口，都十几分钟过去了，秦淮还没回来，打他的电话也没人接。
二叔二婶睡在对面的厢房，这么晚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叫醒他们，只好自己拿着手机出门找一找，临行前把房门给带了一下。
外面的温度比室内还要低得多，几乎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我裹着一件红色的大衣，小心翼翼地穿过一个漆黑的长廊。
天上没有月亮，呼呼的冷风透过长廊两旁的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
“秦淮。”我试着朝前喊了一声，不想脚下忽然踩空，身体结实地摔在了地上。猛然间一阵阴风拂过，竟然将我头上的发髻给吹散了，碎发随着风张牙舞爪地扬着。
我忍痛摸索着把手机的灯打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发现刚才落脚的地方是一节台阶，因为走得急，没有看清楚。
“是谁在那里？”我把手机的灯朝前送了送，仍旧看不清眼前的这个东西，但是显然不是秦淮，因为他从不穿白衣服。
莫不是鬼吧！
这样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顷刻间抽走了我身体里所有的勇气，就那么短短的几秒钟，我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
“秦淮……”我闭上眼睛大喊了一声，再睁开眼睛时，前面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黑洞洞的未知和恐惧。
4
我死死地握住手机的微光，犹豫着是不是该继续往前走。
想着这么冷的天，秦淮如果醉倒在外面很有可能会冻死，我抱紧肩膀一咬牙，朝前迈开了步子。
穿过幽深的长廊，尽头处是一片茂密的小树林，白天看时这里还是一道靓丽的风景，此刻看来却比任何东西都要恐怖。
歪歪扭扭的树身站立在黑夜中，一些树枝被风吹得沙沙直响，无论是抬头还是平视前方，阴森的树冠上，粗狂的树桩间总能给你无尽的想象。
路过它们的时候，我提心吊胆的，总担心那其中会不会躲藏着什么东西。
“秦淮。”我近乎绝望的声音，在这恐惧的夜晚被风声吹得很远，开始在这广阔的老宅子里回荡起来。
“秦……淮……”声音再次回到耳边的时候，竟然带着一些颤抖，甚至是哀怨。
这还是我的声音吗？
还是说，我因为紧张过度，所以声音出现了一些变化，连我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变化。
“秦淮，你在哪儿。”我壮着胆子又喊了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回去的路上转去，与其这样自己吓自己，不如直接去找二叔二婶帮忙。
“秦……淮……”声音又开始回响起来“你…来…啊…”
几乎就在同时，我全身的神经紧紧蹦在了一起，拼了命地往回跑去。绕过树林，穿过长廊，风声在我的耳边听来就像是女人的尖笑。
“砰”的一声，转角处，我的身体直直撞到一个黑影，几乎是眼冒金星。
“你怎么跑出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以前从没觉得秦淮的嗓音竟然可以这么动听。
“你出去撒泡尿怎么这么久？”我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强忍住想要哭泣的冲动。
“尿着尿着就来了屎意，就去茅房解决了一下。怎么，担心我啦！”秦淮狡黠地一笑，将我揽入怀中。“这地方我从小住到大，闭着眼睛都能走回来。”
“打你电话还不接。”
“要漫游费嘛！”
“还大老板呢！刚才吃饭的时候那么大方，现在这点钱都舍不得了。”
“嘿嘿！老板都是抠出来的。”
我们两个牵着手一边闲聊，一边走回自己的住所。隔着些距离，看到房间里的灯光从半掩的房门口透了出来。
不对，我出来的时候明明把房门带住了啊！
一种不祥的预感驱使我松开秦淮的手，飞速地跑进了房间，然后又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
“老公。”我大声喊。
“小宝不见了。”
未完待续
∞
扫描二维码，我就是你的人了
∞
听说长的好看的人都点赞、分享、置顶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