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66【贺卡】| 愿你疏阔无别愁，儿孙绕膝头
“我不得不结婚”
整理：馆员秦世
排版：馆长屿森
★
他要结婚了，在这个金色的九月，就在今天，9月12号。
婚纱照里的他清癯，穿着西装格外好看，结婚证红色烫金，薄薄的也好看。
我的少年，不日他将牵起另一个女孩的手，与她共白头。从此以后，寒潮，风霜，雨露都将祝福他们。而我执笔无言，一垂眼，又弄湿了纸片。
那么，我的少年，我能祝他不幸福吗。
★★
三天前，我回了趟家，亲手把礼物交给他。
我想见他，一直以来都是。他瘦，眉目间依然没什么英气，却仿佛有了沟壑纵横的深邃。
我同他走在家乡熟悉的路旁，吹风聊天，秋天的气候清清爽爽。往事历历，我甚至清晰得记得，我们曾在哪条路上数过石子，在哪棵树前驻足过。以及，是哪一种月色，哪一个公园，他吻过我。我们避开了曾经去过很多次的吊桥，大抵是害怕心头的小狼情不自禁互相撕咬起来吧。
他说：“她不思进取，我妈妈不是很喜欢她。没有和你走到最后，我很遗憾。”是吧，为什么我们的故事要抱憾而终，空余几捧热泪。
我真讨厌巨蟹这个星座，让我们都如此念旧。如今，他有了他的妻，而我也有了男友，可一别四年，我们却藕断丝连。这大概是我送他的最后一份礼物了，也大抵是最后一次见面。青春到此终结。
他真的，要结婚了啊。
十五天前，我看见他的朋友圈，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我反复和他的朋友确认，得到的消息却久久不能相信。眼泪一下子哗啦啦地流，我告诉闺蜜：“我该怎么办啊？”
我彻夜失眠，把空间备份里关于他的图片又重读了一遍，细碎的往事也慢慢重拾了一遍。从开头到结尾，从黑夜到清晨，我好像又经历了一次失恋。从不能再拥有他，到思及他都是罪过。
我给他发消息：“真的嘛？”他秒回。他邀请我参加他的婚礼，我思考了很久，还是推辞了。那种喜气洋洋的场景，我只要想起，便心生憾恨，又怎敢亲自见证他佳人在侧，烛影摇红。
★★★
一年前，是个夏日灼热的晌午，他邀请我一起吃饭。饭菜都很简单，他做出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滋味。我吃得心绪不宁，看得出来他也心有盘算。吃完饭我去洗碗，像极了我曾憧憬的夫妻生活，而那个人也正是他。只是时移世易，早没有了当时纯粹。
午后我同他东扯西扯，天色暗下来，夏日的雷阵雨倏忽而至。同天色一起晦暗起来的，还有我们的气氛，诡异，暧昧。好像别后寂寞，都一下子涌上脑海，无从诉说，只能在空气里流淌。
浓郁，昏沉，天色仿佛晴不起来，只得和他仓惶告别。
四年前的圣诞前夕，他和我提出了分手。没有什么别的理由，他告诉我：“我是为了你好，你以后就会懂。”我常常想起他这句话，直到现在都没有明白。
那年冬天很冷，我在宿舍的床上哭了好几个夜晚。圣诞的气氛暖融融的，我一个人听《圣诞结》。原本圣诞是计划好和他一起过的，如今却格外难熬。
没过多久他恋爱又分手，像是打着感情牌，做着一场又一场游戏。那些日子漫长又孤寂，我自然是恨他的。
寒假高中同学聚会，我又见到了他。他好像更瘦了，我的头发也长了。我在空间发聚会的照片，他转发了，于是我们开始偶尔寒暄。
他说他对不起我，他说他的，我听我的。分手前一个月，我察觉到他有些变了。
他每每说起要来看我，又每每食言，理由总是很多。我每每规划好他来了要带他吃些什么，玩些什么，舍友也都起哄要他请吃饭。每每兴致勃勃，又每每意兴阑珊。两个小时的车程，于他而言却如此艰难。这张车票，他永远欠我。
我悄悄买了票去找他的那天，没有告诉他，还是舍友怕我不安全和他说了。在车站见到他的时候，我很委屈，一下子就哭出来了。本想和他做个了断，也看看他生活的地方，可是一见他，我的心肠就软了，千万不舍。
第二天醒来我不说话，他在我面前哭了。他说：“我不确定能不能给你未来。”我也哭了，本该结束了，却又不舍了。
★★★★
四年前我们高中毕业了。那晚月色如银，在家乡的一个小公园，他吻了我。那是我的初吻，我自然渴望和眼前的少年共一世情长。
那时候我们很穷，但还是争取到一起出去玩。我们一起去看乌镇、杭州和常州，都是温润自在的生活。我同他一起逛那几个城市，疯啊闹啊，他那时候那么热情有趣。我记得我在嬉戏谷捡到了钱，他给我买了绵绵冰。
高考我们考得都不好，但有他每天陪着我散步吹风，灰色的夏日也变得渐渐温柔起来。有一天晚上满天星星，他骑车载着我，行驶在乡间小道上，我一面仰着头看星光，一面感受扑面而来的他的气息，耳边是田间蛙声一片，怡然恣意。
开学前夕，他抱着我哭了，说舍不得和我异地。那是我第一次看他哭，也便真的以为我们能够天长地久了。
★★★★★
记得给他送完礼物那天，我们回去聊天。
他说：“很奇怪，我总是不想就这样把你交给他。”
我开玩笑道：“要不我去抢婚吧。”
他笑了，我也笑了。
不必担心，我如今的男友很包容我，对我很好。我也不会去抢婚，我们都该有自己的生活。
而多年后假若再相逢，我将藏起眼泪，藏起沉默，真心贺你。隔着命运的群岚，愿你疏阔无别愁，儿孙绕膝头。
我在向阳坡，栽下两行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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