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鸡汤面
在南方的一个三线城市上学。毕业那一年,被分到了学校后勤处信息科实习,虽然那年头的实习工资很低,但是在学校里,可以免费吃食堂,免费住单人宿舍,比起那些去一线城市跻身阴暗地下室,每天为吃饭愁眉的同学要舒服很多。
多年以后,也曾后悔没有体会过毕业实习季工作与生活的艰难,但是我更庆幸有这么一段经历,因为在这里,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值得去回味和感恩……
寒假过后开学前的几天持续倒春寒,还下了一场久未谋面的雪。雪后的空气似乎都被冻住了,我竟选择了这一天凌晨的火车回校,几个小时后车到了站。天才麻麻亮,睡眼惺忪地下了车,踉跄走到了公交站台,等了不知多久快睡着了,南方湿冷的风都能吹透棉衣,我没有注意到公交车向我的方向驶过来,打了个寒颤,被司机急促的喇叭吓得抖了个激灵。
可能是头班车,司机师傅还有些起床气,一路开得晃晃荡荡,后排的窗关不上漏风,风吹的呼呼作响,我都不知道怎么下车的。走到宿舍楼下,正好碰到这幢楼的宿管阿姨在倒水,碰到我就寒暄起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学校了,我也就昨天才到的,这几天陆续也没几个学生来,我有几句没几句的应着,上楼梯时被纸箱绊了个趔趄,阿姨忙过来扶我,“啊,你脸色怎么这么白,你是不是冷,是不是没吃早饭?”我说,“没事儿,阿姨,我去睡一觉就好了。”说完我就奔着宿舍去了。
倒在床上,突然感觉头顶上的天花板在旋转,使劲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很重身体很轻。不知过了多久被咚咚咚地敲门声惊醒,我努力睁开眼睛,看见楼管阿姨端着两个碗,嘴里说着,“你呀,应该是没吃饭,早上又冷,低血糖了,快点起来把这碗面吃了。”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旋即要关门下楼了,我忙不迭起身去送一下,阿姨又回头对我说,“对了,先喝糖水,不要吃太快啊!”我说了几句谢谢,阿姨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说,“快去吃,快去吃,面条凉了不好热。”
一屋子鸡汤味儿,这香气感觉能穿透骨髓,喝了几大口糖水,忽然觉得有了战斗力,呲溜地吸起了面条,汤都被喝个精光,大概我知道对于一个厨师最高的褒奖就是吃光她给你煮的东西。回到床边坐了一会儿,整个人满血复活了,这真的是一碗救命的鸡汤面。
回想起来,也就是刚搬来这个宿舍时,宿管科的干事向楼管阿姨介绍了我,寒暄了几句。后来离开了学校,想不起来阿姨姓什么,想不起来住几零几,想不起来我和阿姨后来又说过哪些话,但那碗鸡汤面的味道已经刻在了心上,成了一辈子都化不开的温暖。